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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上位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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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私心,此乃有德者居之,周兴为官清廉。不似其他官员,起居八座,开牙建府!不圈地,不买庄,不居功自傲。微臣曾到过周兴府上,茶饭与同级官员相比差之千里,唯有一箪食,一瓢饮,两丫鬟,一门子而已!子曰,贤哉,回也!周兴可比之!”
所有人包括周兴都想不到水溶会如此启奏,总理王大臣楚翼恭敬道:“臣弟有奏,水中堂所说,自然是没有偏颇,周兴按军法斩杀孙绍祖,有张子亮等人作证,臣弟亦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然,一则周兴是放家奴,律法有云,放家奴三代才可为官,周兴只是放家奴二代,不容律法。二则周兴并非科场出身,不熟科场之举,以场外之人,办场内之事,安能公平公正?”
兴儿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楚翼借机拿孙绍祖发难并且保死去的孙绍祖,那么兴儿会觉得楚翼不难对付,但是,楚翼发觉皇帝在拔出他插进兵部的手之后,还能如此若无其事,一副贤惠的模样,兴儿就知道,这个人极度难缠!往常那些小打小闹,人家也根本不在乎!
“伏惟叩启我英明神武、聪明睿智之圣主,微臣周兴年龄尚小,学识浅薄,实不敢任水中堂所提之职,微臣有功亦有罪,不敢请赏,望圣上令微臣回家赋闲,臣在此谢罪。”兴儿饱含深情的说完,倒是让很多大臣高看了他几眼。
“好,抡才大典乃是国家大事,不得有误,正副主考你们再举荐。云光押回了大理寺,他是杨时举荐的,为避嫌,着总理王大臣楚翼会审。朕说过要清理国库亏空!而他云光只有三十万库银!其他二百七十万,都是向客商借来的!如此滔天大罪!其心可诛!”皇帝走快步伐,竟然出了殿门跪下:“事发之后,天下督抚、京官四分之三者,都在保云光!你们是不是也想着贪啊?亏欠的银子就不还了?!云光必须斩立决!你们都以为朕好面子?因为赐了云光牌匾,如此便伤了朝廷体面?不错!朕实有错处,朕叩天认罪!因为有了房玄龄犯颜直谏,才有李世民贞观之治。”
“皇上!皇上!”众大臣连忙转过身来,纷纷跟着皇帝跪拜,有的老臣,甚至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楚翼无奈的闭了眼睛,这一局,他又败了!
“好了!周兴于天朝吏治整顿功不可没,仇不仁,朕擢他为一等侍卫的头衔,领双份俸禄,不必进城来任职。吏部尚书冯唐,着考功司考周兴三级功劳!记录在档!杨时,你赐他大内通行印章,楚祥、水溶是紫禁城骑马,周兴可带剑,随时面朕!”皇帝环视大殿一圈:“礼部尚书水璐,着你预备王子腾凯旋一应礼节。户部尚书赵介亭,着你带铸钱司铸造第一批铜四铅六天朝通宝制钱。此事乃周兴所提,故而赵司徒再到户部捐纳房,给周兴捐一个监生。处事者,不外乎国法、天理、人情,周兴民望甚高,天理人情俱在!就算不是三代放家奴,朕就不可以改吗?!”
“微臣谢主隆恩!”兴儿叩谢,忠顺亲王却明白王子腾大胜,四哥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兵权在手,所以才推行周兴提出的制钱。其他非大佬的京官们,虽然周兴回来暂无实任,但都看出来必定要荣宠,眼红的同时,都起了巴结的心思,周兴,将会成为天朝最年轻的大佬!
第183章 天子家事
在这些全天下最有权势、最有威望的人当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心思最复杂的是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九门提督杨时。当初九王夺嫡,戴权烧八爷的热灶,他烧四爷的冷灶,戴权被周兴扳倒了。为响应四爷清理亏空,也是他举荐并且出主意给了云光,云光又被周兴扳倒了。而他自己,又被忠顺亲王八爷抓住了把柄,杨时络腮胡掩盖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想请罪,这些棋子下得太烂了,既是托孤重臣,为什么不一心一意伴皇上呢?可是,伴君如伴虎。杨时恍惚中听到楚翼接任会审云光、皇上下旨贾政放江西粮储道,他见皇上圣明烛照,洞若观火,越发不敢奏了。
“前任江南学差贾政,系皇亲国戚,国公之后,虽有办事不力之过,然礼贤下士,为人敦厚,饱读诗书,大有祖父遗风,着放江西粮储道。”皇帝宣了最后两道旨意:“着上书房拟旨,廷寄两江总督卫定国进京述职,卫定国藩库差强人意,但却比其他省的几百万亏空强多了!着十三爷楚祥带金牌令箭,巡视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密云皇庄,及奉天军营,擢蓟辽总督职。”
皇帝在大力收拢兵权,楚翼自知大势已去,无可奈何,却又不甘心,兀自想着主意。退朝出来,兴儿自己在想,连自己的实职也尚未确认,柳湘莲等,只好养着他们了。一大班人甩着袖子出来,贾政被工部的几个老朋友围在中间:“政老!”
“存周!”
“此去粮储道,差使不比巡盐御史差!”
“唉!多蒙各位厚爱!存周已办砸了一次,这一次更是惶恐不安!”贾政儒雅的对着四周微微拱手:“甄应嘉穷途末路,枷号获罪,前儿他那儿子进京,为了会试而来,我看了委实不忍。卫制台又要回来,晦暗不明,我可不是办事的料!”
“哎!政老过谦了,有抚西大将军王统制在,大可不必担心。”
贾政微微摇头,不理会他们了,他有自己的感触,走过汉白玉桥,向兴儿拱手道:“周大人,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存周不日又要拜会宗祠辞别,王统制进京,也不能长留于此,周大人若是选了京官,烦请为家下说几句话,便是我犯了罪,也千万不可株连。列祖列宗的教诲,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政老是国丈,娘娘还凤体金安,不过,下官看来,也不是杞人忧天,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兴儿望着高高的城墙,汉白玉的地板,黄金铸就的狮子,巨大的沙漏、日晷,赑屃拖起来的柱子,红苹果般的夕阳,挂在宫殿檐角的兽头上,宛若天狗食日,脚下的道路,高高踮起在城墙上:“每次站在这里,便让我想起了韩退之的一句诗,一逢朝奏九重天,夕贬朝阳路八千。其实下官和政老也是一个心情,皇上对吏治积弊难返无力,政老生怕断了祖宗根基,我不怕项上的人头落地,却害怕连累了亲近之人。今日皇上虽赏赐有加,到底我还是忧心。”
贾政沉吟着摸了摸胡子:“那说明你也一样懂得了官场一些小道,有时候,科场,就是刑场。故此,我也不**迫犬子读书了。说到会试,我家兰儿,我也令他捐了个监生,考过了乡试,会试倒是可以一试。周大人,得了闲也来送送存周。”
“好。”兴儿点点头,心想贾兰不是还小么,不过也不多问,他身为放家奴,礼节上是要对原来的主子家恭敬一点的,但是他不是贾家保举出来,亦没必要受制于人,只是他对贾政无恶感罢了。
谈了几句,右方大道有一波亲王联袂过来,二爷、十三爷一路,八爷、九爷、十爷一路,那小桂子一过来便笑哈哈的嘲讽道:“八爷!便是这个周兴,蠲了爷的库平银不说,还毁了爷的照壁!”
啪的一声!楚翼反手打了小桂子一巴掌,小桂子一脸委屈,楚翼转过身来,人中周围的些许胡须,令他更增魅力:“天杀的奴才!周大人是好官清官!士可杀不可辱!你就这么没眼色么?周大人,你瞧瞧,奴才们就是这个样!罢了罢了!若为他们生气,本王早就气死了!噢!周大人,有空来本王府上,本王亲自给你赔罪!”
兴儿刚要说什么,生得清瘦的三王爷楚止当先一步:“八弟先别忙!兄友弟恭嘛!本王奉命在修史馆当职,立志要学太史公,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以成一家之言。不外乎立德、立言、立功,周大人名震天下,当成本朝一代名臣,来来来!你得跟我过去说说,本王才好写嘛!”
楚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既是三哥发话,八弟怎敢不从。”
说完带了九弟、十弟先走一步,气度不凡,贾政也早离开了,感叹一声,心内也有了主意。楚止说完,楚祥横插一脚:“周兴,修史馆那儿完事了,你到粪车胡同找我,本王在那儿有房子,别忘了,圣命难违,本王的时间也紧,没几天就要出奉天去了。”
“哪敢!卑职还来不及参见众位王爷呢。”兴儿被这几个王爷搅得一阵头大,和楚止进了修史馆,直到申时才出来。
楚止一脸不好意思:“本王疏忽了,周大人一天都没得吃饭。噢,念在你周兴如此配合的份上,这样吧,你不但要小心老八,还要小心老十三,他要说的话,未必是好话,言尽于此,你走吧。”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什么状元进士,什么封疆大吏,什么皇亲国戚,见了宗室亲王,你也得低头。兴儿饿着肚子到粪车胡同,楚祥又拉他到了内宫浆洗处,可谓苦不堪言。
浆洗处一栅栏圈禁之地,楚祥摒退了守卫进去,和里面的头儿闲扯几句,四周草木环绕,前面一道垂花门,门外石桌石椅,楚祥拉兴儿坐下:“今儿叫了你来,不为别的,就当陪本王散散心。周兴啊,你们这些奴才算有福气的了,本王是十三皇子,圣祖爷几十个皇子中,只有九个是办事的。我算一个,多年前陪着皇上办事,后来……在安徽江夏着了小人的道,被圈禁了十年!就像她们这些犯了事的娘娘、贵妃!被拉到了这里来,而我,被圈禁在了宗人府,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哈哈哈……我无聊得每天只能看蚂蚁、看蛐蛐,看那假山上的牵牛花……”
楚祥说得很平静,好像事不关己,兴儿也听得安然,抬起茶壶:“十三爷,喝杯茶吧,奴才也有过牢狱之灾,保不准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人生得意须尽欢,十三爷既然找了奴才,奴才必然舍命陪君子。”
“好好好!周兴,你跟本王进来看看,看看她们是怎么捣衣的。”楚祥背着手走进了垂花门,兴儿自忖这地方不是自己能来的,但人家亲王说了,只好跟进去。然而一进这个门,兴儿便彻底呆滞住了……
第184章 金针刺破桃花蕊
一排排的晾衣架,几个天井,墙里墙外的老树枝叶覆盖了浆洗处的天空,其中就是正在被浆洗头儿老婆子骂骂咧咧的一名女子,吸引了兴儿的目光。这个女子约莫三十多岁、或许是四十岁的年纪,她穿着囚服在木架子下捣衣,盘起的发丝被汗水湿润,粘连在额头上。虽然面目日渐苍老,但依稀看得出她身上有一股华贵的气质,只是双眸无神,如行尸走肉,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曾经辉煌过,也许,她曾经是贵妃或者嫔妃。
她尖尖的下巴,温柔的眼角,比起和硕公主,更像秦可卿百倍,似乎……兴儿不敢想下去,十三爷楚祥居心何在?是他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是否有人监视了我?越想兴儿越后怕……层层的冷汗登时湿润了后背,他不敢想下去。
楚祥站在墙角,把一切景象尽收眼底,讶异道:“周兴,你怎么了?还没到五六月呢,就热成这样?你别担心,本王岂会吃了你?”
用一种好笑的口吻,楚祥慢悠悠的踱步回来桌旁:“周兴,本王只是在和你说说,我当初就像这些女人一样,暗无天日,那段日子,太难受了,每个夜晚,都要做噩梦……看到了吗,那个女人,名叫柳春华,她曾经是圣祖的贵妃,因为圣祖一年不翻她的牌子,她便勾引了我的二哥,也就是太子……那年在奉天盛京,被圣祖爷亲眼看见……然后么,柳春华被施了杖刑,废掉贵妃之位,发送到了这里做奴才……这事儿还更复杂,当年,八爷党的十四弟楚题抓住机会!伪造太子手谕的调兵文书,在盛京引起了兵变,嫁祸给了太子,太子第一次被废……”
听他说起皇家秘辛,兴儿更加不安,双膝跪倒:“王爷就不要跟奴才卖关子了,此等事情,岂是奴才能知的,况且,也触犯了宫里的规矩,奴才百死莫赎!”
“规矩?”楚祥不屑的嘲讽道:“周兴啊周兴,这世上有什么屁的规矩?有些人是不用守这些规矩的,比如本王。有我在,你怕什么?你还怕别人偷听了去?要说规矩,不得结交外官,可你看看这条规矩谁遵守了?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遵守!到时候谁犯了事拿出来,不过是多加这一条罪名罢了!父母杀子,同凡论,也就是说,父母杀害子女,要以平常的人命案件来处理。可是儒家制定了,三纲五常,前儿梅翰林打死了他儿子,也不见顺天府去抓他,对吧?规矩,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王爷教诲甚是。”周兴被他扶起来,沉思道:“奴才知道,王爷是想说什么,奴才躬身聆听!”
“你很聪明!”楚祥背着双手站起来,帽子下已有许多白发:“但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反而是傻子活得自在一些。如果,本王是说如果,你见过一个和柳春华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你就当没见过!如果你和她有什么关系,那就当没关系!记住了吗?要不然大祸临头,株连九族!本王也救不了你!周兴,你是一块玉石,加以琢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不能自误。你是圣上的得力能人之一……本王不忍见你……好了,我还要去上书房,你回家好好思量一下。”
“咳咳……”楚祥匆匆离开,用帕子捂住嘴,拿开一看,竟然咳出了血,他急忙藏住,朝着那巍峨的神圣之地,渐行渐远……
兴儿呆立了一会儿,远远的看了看柳春华,仿佛秦可卿出现在眼前一般,楚祥走了,他不多留,满脑海嗡嗡嗡的,难以平静下来的走出内城,但他也庆幸,庆幸秦可卿好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这是怎么了?不行,总不能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兴儿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在街上买了些东西和一条狗回去,刚进门,迎出来的香菱晴雯见他模样凌乱,还牵着一条凶神恶煞的狗,差点笑岔了气。
“晴雯,香菱,是不是常有官儿来咱们家?弄得人连觉也不得睡。我回来了,把这条狗拴好,就一劳永逸了。”兴儿锁好了狗链,自己很满意这条藏獒:“只是可惜,花了好多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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