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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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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日一大早戚家二进门处便早已备好了马车,戚家一行人前往开福寺祈福还愿。
此次备用的乃是一辆双马并骑的大马车,前头有两名车夫赶路,马车外表瞧着低调简朴,内里却是宽阔如斯,且要比寻常普通的马车要稳当舒坦得多,脚程也要利索许多。
老夫人、小伍氏及秦玉楼自然坐在了这一辆马车上,裘氏与戚芸母女坐在后头一辆,另外跟随的丫鬟婆子挤了一辆,又点了一队护卫随行,戚修还留了护卫郑凛专程护送。
此番还是秦玉楼头一回前往京城的寺庙供奉,也是嫁到京城后,第三次出府,第一次是前去秦家拜会,第二次是上月荣家参宴。
到底是天子脚下,待马车驶出了建国侯府所在的巍峨宣武大街,进入了外头热闹的市井街道上,便是隔着帘子,都能够感受到外头热闹非凡的景象。
只听到街上延绵不绝的吆喝声,有卖包子早点的,卖茶水的,买糖葫芦的,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
还时不时能够听到人群中小孩哭哭啼啼及你追我赶的喧闹声儿,着实令人心痒痒的,只恨不得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上一瞧,亲眼目睹一番这都城的大好风光才好。
然瞧着老夫人此刻正闭着眼纹丝不动的坐在跟前,那张历来寡淡此刻依旧毫无表情,秦玉楼心中一阵胆怯。
她只敢规规矩矩的端坐着,双肩费力撑着,背部挺得直直的,哪儿敢松懈一下。
只是心里头微微有些可惜,这三回出府,只一回比一回乖觉,至今还不知这都城到底是啥样呢?
以往秦玉楼在元陵时,长大后虽不爱出府了,但小时候可没随着四处撒欢闹腾,不论是上元节还是端午中秋夜,总是由那颜邵霆领着四处游玩。
便是后来长大了,不轻易出府了,却也时常由着袁氏领着到陵隐寺去拜佛,到乡下庄子里去避暑游玩,从未被拘过。
转眼瞧着对面的小伍氏规规矩矩的,秦玉楼便也立即正襟危坐着。
许是临近端午,马车经过漯河边时,只听到从对面堤岸上传来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声儿,瞧着约莫是为了初五那日的龙舟赛在做准备。
外头雷鼓震天,那阵仗丝毫不比端午那日的阵仗小,两岸仿似围满了人,一阵熙熙攘攘。
不多时,忽而一阵嘹亮的呐喊声震破天际,显然河里比试的两条舟已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了,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许是行人过多,前头的路一时被堵住了,直有些寸步难行。
正在这时,只觉得缓速前行的马车忽而剧烈一晃,马车直直停了下来,好在这辆马车着实稳当,里头几人不过是身子晃动了几下,未曾拌倒。
那头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老夫人只嗖地一下睁开了眼。
正在此时,坐在后头马车上的翠柳闻得动静忙不迭下了马车,在外头禀着:“老夫人,是后头三太太所乘的马车被旁人受惊的马撞了···”
老夫人闻言只淡淡道:“差郑凛前去打探下···”
话音刚落,郑凛便已经到了,只在外头恭敬禀告着:“老夫人,是庄家护卫的马受了惊,不慎撞到了三太太的马车上,所幸太太与大小姐并不大碍,只后头那匹马怕是受了少许惊吓,现庄家特差了人前来与老夫人赔罪,老夫人,您看这——”
老夫人听到庄家时,一贯寡淡的神色似微微怔了怔,随即,很快恢复神色,只冷不丁朝着秦玉楼这边瞧了一眼,方道:“马受了惊,这辆马车宽敞,便且到这里挤一挤吧,既无碍,便无事了,且去与庄家回了,趁早赶路要紧···”
郑凛忙不迭前去传话。
裘氏与戚芸弃用了后头那辆马车,来到前头与秦玉楼她们挤到了一处,不过所幸这辆马车内里宽敞,并不觉得拥挤。
不多时,庄家差人清路,特请戚家先行。
听到庄家时,裘氏上马车时似乎亦是下意识的先且瞧了秦玉楼一眼。
秦玉楼觉得十分好奇,但心中更多的却是诧异与激动,因为她曾经在元陵的手帕之交凌薇便是嫁到了京城庄家。
两人时常有书信往来,只不知这个庄家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庄家,她的闺中好友此刻是否就在那辆马车上。
第72章
约莫行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快到了。
开福寺建在京城郊外有名的普陀山上;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上; 南北朝向,乃是京城有名的香火圣地; 每日前来供奉之人络绎不绝。
这日乃是初一; 又马上临近佳节; 是以这日前来参拜之人格外偏多; 马车行到山脚下时便又堵了起来; 尤其是到了入口处,几户车马仿佛缠绕到了一块儿; 这才将入口堵住了,瞧着那行事作派,俱是些车马华丽的大户人家。
好在戚家有先见之明; 远远地便减了速,只将马车停放在了一侧的大槐树下; 待前头道路通畅了; 这才缓缓前行。
因从山下前往半山腰乃属山路; 马车尚且无法通行; 因此所有人到了山脚下; 得纷纷弃用马车; 改走环绕山间小道或者山前陡峭的千级台阶前行,所谓心城则灵,传闻一阶一阶踏过庙前这千级台阶者,往往更得佛祖青睐; 所求之愿也更能快速的灵验。
是以,大部分人自然乐意选择一阶一阶亲自攀岩而上。
戚家是特意过来祈福还愿的,自然是弃了山道。
唯有老夫人到了古稀年岁,着实经不起折腾,便依着从前的规矩,从山脚使了银钱赁了一登山小轿,由两名轿夫抬着缓缓上去。
秦玉楼一行皆乃女眷,这寺庙人多口杂,鱼目混珠,下马车时,所有人全副武装,除了裘氏,秦玉楼与小伍氏及戚家尚未及笄的大小姐戚芸各个面上围着面纱。
戚芸包裹的更为严实,头上还带了个围帽,只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随即,里头贴身丫鬟侍奉身侧,外头婆子左右跟随,前头,后头有侍卫严加看守,方圆百丈内压根进不了身。
但凡大户人家讲究些的,大抵皆是这幅做派,压根不用担心被人瞧见了去。
秦玉楼见状,倒是微微有些诧异,倒没想到这京城礼数竟如此严苛,她们秦家原先在元陵时,言行做派皆算作讲究的呢,但却万万没有到达如此地步,许是江南民风到底要开放些罢。
不过这严苛也有严苛的好处,一路上皆恪守本分,难得清静许多。
又许是,各个累得气喘吁吁,压根没得旁的多余心思去顾忌其它了罢。
途中设有凉亭,可稍作歇息,走到半道上时,瞧见前头一行人刚歇息完,方起身离去。
戚家便也在此处凉亭里歇了歇脚。
登至山腰上的开福寺时,向来犯懒不爱动的秦玉楼已是浑身酸软,双腿打颤,好不容易歇了这几日身子已经渐好了,经过这么一遭,秦玉楼只忽而一阵欲哭无泪,简直与被丈夫碾压摧残有得一比。
然见裘氏几个虽也有些气喘,但神色还算平静,许是每月一遭,大抵也已适应了,秦玉楼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柔弱不堪,面上还得强颜欢笑,直道着:“不打紧不打紧,我原先在元陵时也时常如此,早已习惯了···”
身侧芳苓芳菲闻言面上微抽。
寺庙主殿上方镌刻有“开福古寺”四个古字,两侧偏门上方分别镌刻“回头”、“是岸”四字。
寺庙内共设有佛殿三、四进,到底是京城的名寺,宏大轩丽,里头东厢设有客用厢房、斋堂、库房、方丈居室及各弟子居所、西厢则为说法堂、禅堂等,寺庙入口处靠近山崖陡峭处设有一座钟楼,钟楼声响起,震响整个山间,山脚下方圆几里都能听到。
那头翠柳已早早的在佛殿外候着呢,待秦玉楼几个在寺庙外的大香炉前先烧了香烛,这才忙不迭走过来朝着她们一行人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在里头捐了香火,这会儿正在里头等着呢···”
秦玉楼一行这才揭了脸上的面纱,随着裘氏一道进了佛殿。
恰逢她们这一行人正要进去,而里头一行人由着个小沙僧领着正要出来。
“楼···楼妹妹···”
秦玉楼方一抬脚,便忽而听到由身后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似略有几分焦急与激动。
秦玉楼先是一愣,见前头裘氏一行人停住了步子纷纷扭头瞧去,秦玉楼心里头顿时直砰砰乱跳了起来。
半晌,略略回头,果不其然,便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许久未见的颜邵霆此刻正立在殿外,一脸微愣的瞧着这边。
对方面上明显透着欣喜,不过似很快反应过来,此举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明显于礼不合,且秦玉楼一行皆乃是女眷,委实不便多瞧,欢喜之余脸上很快微愣住,这两种情绪同一时间呈现在同一张脸上,只一时显得有些扭曲怪异。
而秦玉楼在短暂的惊颤过后,见裘氏往她这边瞧了过来时,便已极快的恢复过来了,目光只极快的在颜邵霆面上掠过,随即,视线忙朝他身后瞧了瞧,一时愣住。
少顷,又忽而灵光乍现,忙扭头往佛殿里瞧去,果不其然,正由小沙僧领着出来的那一行人不正是颜家一家子又是哪个?
而仔细打量着这一行装扮,赫然发觉,原来此行人便是方才一直走在戚家前头的那一路人马。
只因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且各个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又加上一路劳累,倒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原来这会儿颜家烧了香火,拜会完正要出来,颜邵霆乃是外男,不便进去参观,再加上近来一直神色消沉,无心四处游览,便一直候在殿外守着。
恰逢方才秦玉楼一行人取了面纱正要进,而颜家出,就是这么巧,这便撞了个满怀。
秦玉楼万万没有料到与故人相遇竟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纵使心里头有一千道一万道恼恨,此刻也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只忙不迭一脸惊讶的与对面颜家一行人招呼见礼。
走在前头的颜夫人只微微蹙着眉看了候在殿外的颜邵霆一眼,倒也极快的反应过来,忙上前拉住秦玉楼的手一脸亲热道:“好孩子,前几日锦丫头还提起你了,我也私底下念叨过好几回了,上月与你母亲通信还在念叨来着,没有到这菩萨果然灵验,这还没出殿门了,这么快便瞧见了···”
说着,只拉着秦玉楼的手直问东问西,一脸关怀备至。
颜夫人打小便一直对秦玉楼疼爱有佳,错开颜邵霆与秦玉楼亲事这一事不提,她待秦玉楼真的是没话说,且瞧着眼中的欣喜是发自内心油然而生的。
秦玉楼只将秦家得子的消息告之,颜夫人闻言登时大感意外,忙不迭念叨了几声“菩萨显灵”。
两人寒暄了一阵,秦玉楼这才与裘氏一行道:“颜伯母乃是家母世交好友,打小看着我长大的,今年年初方随着颜伯伯一道调派京城,我原也想着正要抽空去拜访呢,却不想今儿个这么巧,在这里撞上了···”
又对颜夫人介绍了裘氏一行。
说着,又将颜秦两家联姻之事略微透露了一二,彻底打消了裘氏等人的顾虑。
因着此刻堵在了佛殿门外,不便久谈,颜夫人得知老夫人也一道来了,只说待会儿前去拜会老夫人一番,至此,两行人匆匆拜别。
临行前,只忽而听到前头有丫鬟特前来禀告,因离得近,秦玉楼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字,诸如“蔡家也到了···”之类的。
颜家一行人匆匆离去。
至始至终,秦玉楼再也未曾回头。
只脑海中忽而有短暂的出神,方才匆匆瞥了一眼,曾经那个英武不凡的天子骄子,此刻神色竟难得有少许消沉郁气。
虽今生不能成为夫妻,但秦玉楼打从心底里盼着他能够一世安好,不是丈夫,却始终还是曾经的兄长。
经过了这么个小小的插曲后,误了些许时辰,方才进入。
四个圆形高柱撑着佛殿,显得巍峨轩丽得紧,里头香客不少,只见各个虔诚参拜,人多但殿里却一阵寂静无声。
一眼便瞧见佛殿一侧,老夫人正经由寺庙住持亲自招待,二人似相当熟稔,正在寒暄说话,裘氏领着秦玉楼等人走了过去,二人方止住。
住持法号归虚,似乎与戚家一行人皆较为熟稔,双方寒暄招呼过后,老夫人忽而指着秦玉楼对主持道:“此乃孙媳···”
又对秦玉楼道:“快来见过住持···”
秦玉楼顿时受宠若惊,忙双手合十与住持见礼。
归虚眉毛胡子雪白,清瘦如枯骨,脸上的皮肉已然发皱,那双眼猛地一瞧十分锐利,但再一瞧,却又觉得分明十分温和清澈,年纪应当非常老了,但奇怪的是,竟一时瞧不出具体年纪。
归虚起先只略略看了秦玉楼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又细细打量着她的面相,适才捋了捋长须对老夫人略略点头,又对着秦玉楼笑着道:“阿弥陀佛,施主实属福慧双修的好面相,定是个有福之人。”
老夫人闻言,倒是略显意外的瞧了她一眼。
裘氏,小伍氏纷纷面露诧异。
秦玉楼亦是诧异连连,只觉得这话竟与刚出生时在陵隐寺得到的解说是一模一样的,秦老爷时常在秦玉楼跟前念叨着,秦玉楼早已耳熟能详了。
正在此刻,只忽而听到归虚又径自道:“这样的面相,老衲曾在十多年瞧见过一回,施主可是元陵人士?”
秦玉楼一愣,归虚见状,便又高深莫测的提点了一句道:“水满则溢,福满则损,若是挺过了命中劫难,方能一世繁荣···”
多年以后,秦玉楼才后知后觉发觉,她命中的劫难原来并不是关于自己的,而是关于他的。
第73章
拜完主殿所有的菩萨后,不多时; 老夫人便又不动声色的领着秦玉楼与伍氏二人一道前往后头专供的观音殿里前去拜会。
伍氏见状; 只一直低头红着脸。
秦玉楼面上亦是一阵羞涩。
两人忸怩拜完后,又各自前去抽了一支签; 秦玉楼抽到一支上上签——自有佳音天上来。
小伍氏则将手中的签子捂得死死的; 面上微白; 这四年来每回求的皆乃是同一支签。
老夫人见了; 只半抬着眼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并未曾多言,倒是颇为欣慰的往秦玉楼肚子上瞧了一眼; 好似下一瞬,里头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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