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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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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源源不断地渗出来,有那么一刻我觉得甚是解脱,不如就这样闭上眼睛去了。可转瞬间,皓晖同志的脸、霁哥的脸、梁樱的脸,还有那朱狄的脸、幼清的脸通通都挤进我的脑壳里。他们有的朝我微笑,有的朝我呲牙咧嘴,有的朝我哭泣,都在和我说话:
“阿砚,爸爸就是希望你能够记住,人在世间的这些难,该你受的,一分都不能少;不该你受的,姑且先受着,日后记得如数奉还。”
“说真的,没人能理解我心底的难处。实在是太难了。阳玥的事我后悔到现在。用一辈子买了一个教训。”
“并不是所有真心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的。比如我爱韩京这件事,我清楚,可我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他太,太不羁了。每次和他在一块儿我都特别紧张,他像一颗□□,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是我背叛了你。我没多余的话,估计也没资格说。我上个星期和他领证了,毕竟年纪也到了。‘梁九’其实不是你的真名吧?不过也无所谓。祝你好运吧,以后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烂人了。”
“小九,我发觉其实人这辈子就那样了。命里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在了。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哪怕出家,都一样。”
到了最后,脑壳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这些个脸都慢慢幻化成了同一张,是妈妈的脸:“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些难处,但只要心里头还有点儿执念、还有点放不下的东西,就能活下来,再难都能活下来。小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只要还喘着一口气,就要好好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将放不下的东西放下,才能真正活得洒脱。我知道姑苏臻想干什么。这中阴间原是我造的,封了道封,印了我血,就算姑苏臻再厉害,能将此处的历史通通改写,但只要等时间再次行进到我当初制造中阴间的节点,所有的一切都将如时针归位一般,又回到此处,形成一个封闭的时间环。是以,它根本逃不出去,生生世世都将被囚禁于此。可如今的情势却不同了。姑苏臻有了珈蓝这柄法器,便不再受道封的限制,只要它杀了我,从这里破出去,那么它在这个世界所做的所有改变,便都会映射到现实世界。
“你真可悲。”我喘着气,在姑苏臻耳边道。
“可悲什么?”
“你从未得到过你想要得到的男人。”我望着姑苏臻的脸,笑着道:“你最初爱的那个魏观早就死在王城的廊下了,你追着他的神魂三十六世,此情此心感天动地,可又如何呢?我只不过在白马寺多望了魏延一眼,他便愿放下一切,追随我至此。”
“你输得可真惨。”我笑得极大声。
“你算什么东西!”姑苏臻一把将我摔在地上。
“你若要跟魏观生生世世,为何不找机会同他双修呢?我要是你,就一棍子将魏观打懵了套进麻皮袋,拐到深山老林里去,让他这辈子只能看我一个人。”我瘫在地上,胸腔里疼得我牙打颤,却依然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戏虐着道:“最前头你输给了卫浅光,后头又输给了我。这整整三十六世,你每一世都在输。输到现在,你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了吗?”
姑苏臻被我一番尖牙利嘴堵着,一时半会儿没出声。
“真心是要用真心换的。”我见机起身,右手装模作样地去探它的胸口,轻轻拍了拍,随即抬起左手便朝着它胸口狠狠扎去:“可这真心不是说换就换的!”
姑苏臻以为我要袭击它的胸口,急忙挺身往侧边倒去。我左手得了空隙,向后一扬,对准它的尾椎骨便是猛烈一扎。这一刺,刺得姑苏臻如弹簧般跃起。我没有松懈,迅速掷出两个道界防止它脱离,尔后收回手对准它的腰腹又是一刺。这一刺,直接顶到了姑苏臻身后的道界,珈蓝迸发出强烈的白光,我迅速抽刀回手,以防又造出新的中阴间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命门?”姑苏臻的口角流出脓血,皮肉外翻,模样很是怖人。它倒伏在我身上,死死箍住我,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拔出之前刺在我背上的那柄珈蓝。我俩如同一颗大枣般互相抱着,手上干的却是致对方于死地的活。
“你究竟是谁?”我问道,“你根本就不是姑苏臻,你只是条想要修炼成人的蛇精而已。当年,是你强占了姑苏府一个女婴的肉身,成了她。”
“不是。”姑苏臻摇摇头,道:“我就是那个女婴,一直都是。”
它抬起另一只枯败的手来,握住没入我背部的珈蓝,定定道:“凡人难道就不能抢精怪的元神了吗?”
我的额前滑下一滴冷汗。紧接着,我那颗热乎乎的柔软心脏像被人捏番茄一般地给彻底捏结实了,整个躯干如同被撕扯开一般,五脏俱裂。
“是我的肉身抢了那蛇精的元神,才得以苟活下来。”姑苏臻将珈蓝从我背上拔下来,放开我,舔了一口刀背上的血迹——我的血迹。
只听“哗啦”一声,一片玉面罩飞驰而来,罩在我的面门上。魏延落下来,手上浮着甲胄,全身都燃着火。他一把提住姑苏臻,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凌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术法快得迷了我的眼,时不时有强烈的击阵迸出。魏延的打法以扎实稳健为特点,不冒进不退缩,有张有弛。姑苏臻阴柔有余,却不乏凌厉,又有利器在手,逐渐占据了上风。击阵行进到尾声时,它忽然双掌合十,夹着珈蓝的刀刃,击出一阵强烈的白光——不好,珈蓝是魏延的命门!
我抬起眼,我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念都集中在眼睛上,凝注姑苏臻,盯着它的三庭。渐渐地,它手上的光开始弭了,双手如垂柳般挂下来。与此同时,我的视线消失了,极度的寒冷感使我下意识地得缩了缩身子。
短暂的休克过后,我已气若游丝。魏延将我的身子掰过来,眼睛里全是泪,豆大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我的鼻梁上。
我好想笑,却发觉连张嘴的力气都快尽了,只得捡重点说:“把珈蓝……送到梁府……”
说完这话我本已预备撒手人寰,忽然想起些紧要的,只得又勉力睁开眼,吃力地道:“妈的……这会还没有梁府……随你吧。”
“宝匣,梁家的宝匣在哪里?”魏延喊我,喊得好大声。
“家……”我话还未完,忽然身子一下子变轻盈了。我于一片虚无之中沉浮,筛寻着那些若幽若暗的闸口。每一个闸口,都代表了一段故去的时间和记忆。
我凭着直觉在一处闸口停了下来。那是一间小庙,正午时分的太阳并没有照射在正殿,而落在了偏殿。两个女孩儿互相勾着手在殿门口张望着,那是毛都还没长齐的我和幼清。我赶紧拨弄出一束阳光使它从偏殿右边的墙壁缝隙里穿透出一条明亮的光路,无数尘埃在光路里静静翻飞。年幼的我被光路深深吸引,一个劲地跟幼清狂喊道:“幼清,你看这是不是丁达尔现象!”
待两个女孩入了阴世间殿,我便拿殿内黑无常塑像上的锁链弄出些铁链拖地的响声,然后走到幼清身边,凑近她的耳朵道:“幼清,结婚前可千万别去登山。”
幼清显然是听到了,但被吓得不轻,嘴里神神叨叨道:“小的只是好奇,跨进了阎王殿,希望阎王爷不要责怪,也希望阎王爷能庇佑我在阴间的祖先们。”
我走到幼年的自己身边,刚喊了一声‘九儿’,幼清忽然撺过来拉着年幼的我出了偏殿。我被阴世间的屏障束缚着,眼见她瞪着惊恐的双眼在描述些什么,我却一概都听不见了。一片模糊之中,我看见元集大师抬脚跨过了皇后祠门口的高槛,魏延跟着任队长的人马也进了大门,梁砚跟在他们身后。我赶紧飞到她身边喊了一声‘九儿’,只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她并没有回头。
“阿砚,快跟上我。”走在前面的魏延忽然朝梁砚伸出手来。她高兴地攀上前去,一把捉住他的大手。魏延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说到底,我是后悔的。
我就像是一个在时间的湍流里游弋的旅人,扔掉了最后一袋背囊,将整张脸都彻底沉进湖心中去。再往下,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风停了,雪落了。
时间像是一潭死水般,彻底静止了。
☆、烟火
作者有话要说: 新更送上~~
我殁了以后,随着甬道慢慢飘向忘川。有一黑衣老者,穿蓑衣戴骨簪,乘小舟来接我。他站在横跨忘川的长桥上,递给我一把油纸伞,幽幽道:“几年未受我管束,竟成了这副邋遢模样。”
我抬眼看清来人,不由得呜咽一声:“师父——”
“小九,九儿。”师父淡淡唤了声。我被熟悉的声线逼得落下泪来,低声道:“曾以为再听不见师父喊我‘小九’,这下怕是要和师父作伴了。”
师父隶属经典派,古往今来,奇门遁甲,阅籍无数,是非常难得的学究派仙人。师父说我皮囊坏了,没人修得好,得将我带去一处叫琼荒的大陆,见一个故人。
“师父,若非我手中的珈蓝,你也未必愿意收我做徒弟,对吗?”我坐在小舟上,头枕着船脊。
师父摇摇头,道:“是我先选中了你,尔后才有珈蓝认主。”
“真的?”我喜笑颜开。
师父弯下腰,从我脚踝处解下赤鲤,放到嘴边呼啦一吹,变出满船活蹦乱跳的赤玉锦鲤来。他刮了我一眼,道:“拥有如此珍贵之物却不懂使用,也是一种浪费。来吧,跟我说说你的夫君。”
“啊?”我惊了一声。
“啊什么啊,婚姻大事你既没跟你父母讲,也没跟为师讲,任性成这个样子,我没打你就算轻了。”师父淡淡道。
“没什么好讲的。”我赧着个脸,涩涩道:“以为找到真爱匆忙结了婚,结果落了一身伤心,没熬到离婚就死了。”
“为什么伤心,为什么离婚?”
“自己作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闷闷道。
“诶哟嘿,丫头长大了,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了。”师父眯起眼来,抚了抚下巴上的白胡子,道:“魏延来头不小,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碰上的。”
“师父你知道魏延?”我从船脊上直起身,道:“这脚链就是他给我的。”
“嗯。”师父点点头,道:“你讲讲吧,咱们到琼荒需些时日。我年纪大了,爱听八卦。”
“那便从白马寺初遇开始讲起吧——”我望着周围汹涌的忘川水,事无巨细,将事情经过慢慢道来。快讲完的时候,师父大手一挥,将我们坐的小舟从忘川河上腾起,看架势是要往天上去了。师父扭过头,喊道:“你若想彻底忘了他,就舀一口忘川水,喝下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犹豫再三,最后道:“还是不了,就这样记着也挺好。”
师父微笑着,不再说话。他变出一张网来,将小舟里的赤玉锦鲤全都拢到一处,拖在船尾。小舟一直前行,往琼荒飞去。尔后,小舟载着我们上了岸,停在琼荒入口处靠海的峡谷里。琼荒大陆广袤无垠,飞鸟走兽、茂林山垣无数,师父说待我参悟生死、斩断一切烦恼,便带我过入口的界河,成为真正游弋于天地六界之间的仙人。
我在峡谷住下后,每日清晨跟着师父做早课,看万物复苏,赏万古星辰。第一年冬至时,来了一位穿白大袍的老人,就是之前师父所说的那位故人。他和师父很是熟稔,两人团着下很久的棋、吃很多的酒。酒过三巡,老人将师父养着的赤玉锦鲤从峡谷的涧溪中捞上来,用来缝补一些他需要的什物。第二年冬至,白袍老人带来一个同样穿白袍的年轻人,接下了老人手中缝补的活。从那以后,白袍年轻人便一直坐在涧溪边,日以继夜地缝缝补补,从未停歇过一刻。峡谷里难得来一个年轻人,我自然好奇地紧,好几次尝试同他说话,却都败兴而归。因为只要我一凑近,他便警惕地盯我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我很忙,闲人勿扰’几个大字。久而久之,我的好奇心乏了,就不再往涧溪那边耍了。
我在峡谷里休养生息,身子逐渐壮实了,有了相当的力气和筋骨。师父给了我好些笔墨,用来学习星门推演,又不知上哪儿捉来一只雪鹄,用来载我飞翔。我给雪鹄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云瀑。云瀑性子寡,有些脾气,听不得我说它一句不好,且在吃上面颇为挑剔。有一日我做完早课忘了给它喂食,待到晚上想起,匆忙奔去圈养它的棚子。云瀑见了我,尖叫着张开双翼,提住我的双肩便往峡谷之上飞去。我吓得低嚎起来,丝毫不敢动,生怕它松开爪子。
琼荒大陆空旷的夜空里挂着两轮月亮,西边的一轮是满月,东边的一轮是弯月。云瀑钳着我一直往西面飞。眼前的满月就这么明晃晃地照着,金光四溢。我沐在光轮里,一阵暖风拂过,四下飘来好些祥云,氤氤氲氲地簇着一穿月白袍子的赤脚仙子。待那仙子渐渐移近了,我纵目,不禁低呼,是观世音!云瀑唳啼一声,抛下我,朝着观世音奋力挥翅。再一眨眼,观世音不见了,连带着云瀑也消失了。我紧闭双眼从高空坠下,等着摔成肉泥。可不知为何,过了许久我都未曾着地。
原来,我会飞了。
师父为此高兴了好几个月,也不叫我做早课了,每日带我出门历练,看看附近的山山水水,捕些走兽游禽。暇时坐在小舟上,师父也会跟我聊聊琼荒的趣闻,却从不讲他的过去,也不问我是否思家、是否难过。
“我听闻琼荒大陆有一处特别神奇的盆地,你往那盆地里丢下个什物,过一段时间那什物便会从涧溪里冒出来。”师父道。
我忽而想起什么,赶紧道:“对了师父,近日涧溪里的赤玉锦鲤越来越少了。”
“嗯?”师父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你可知这赤玉锦鲤的出处?”
“不知。”我道。
“当年卫浅光怀胎五月,喝了放避子药的参茶,滑了胎。卫洪便做了一匣子赤鲤缝补那落了胎的孙儿的皮囊和骨血。可惜卫洪年岁已大,强弩之末,只能做出拇指大小的精元,有百八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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