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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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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秀珍微微抬头望着旷知府,没有出声。
“究竟是谁?”旷知府有些急躁,这村妇怎么说一句留一句的,真让人着急。
“大人,不是小女子不告诉大人,实在是难以启齿。”卢秀珍等着旷知府心中焦躁到了极点的时候,这才徐徐开口:“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旷知府扫了她一眼,恍然大悟:“莫非就是你大伯二伯两家?”
难怪这村妇要绕个大弯从分家说起呢,原来是早就埋下了伏笔,简直有草灰蛇线,伏行千里的妙处呢。这……旷知府有几分惊诧,面前这个村妇,真真不能等闲视之,若她是男子,这策论定然会是精妙无比。
“昨晚来捣乱的,正是我大伯一家,二伯还未露面,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有这般心思。”卢秀珍低下头来,装出抬手拭泪的模样来:“我爹娘现在将家交给我来当,我实在也是勉强为之,还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家里过点稍微轻松些的日子呢。”
一个妇道人家,要撑起当家的责任,也实在是难为她了些,看着卢秀珍肩膀耸动,旷知府也颇为动容,崔老实一家够苦的了,偏偏他的兄长们还不肯放过他,其心歹毒至此,真是令人气愤!
“去,将那个崔老实的长兄找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旷知府觉得已经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当然要为子民分忧解难。
卢秀珍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大人,若能劝服我大伯一家以后不再针对我们,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跪,旷知府恰到好处的搀住了她,说得正义凛然:“本官怎么能眼见着子民教化未开,就连最基本的兄友弟恭之义都不懂!”
“兄友弟恭,大人说得真好。”卢秀珍脸上俱是感激之色,若是放在前世,她少不得还要鼓掌几声表示赞许,可现在……她心里掂量了下,还是克制住这个念头,演戏也该有个分寸,莫要让别人将自己当疯子看待。
旷知府被卢秀珍这么一捧,简直是有些飘飘然,看起来自己还是很受百姓爱戴的嘛。他只觉自己站在云彩里一般,身子越来越轻,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故此,当旷知府见着崔富足的时候,声音变得无比严厉:“就连禽兽亦知要爱护幼雏,你身为长兄,不但不想办法替自己的弟弟出谋划策,让他过上好日子,反而多方打压他,是何居心?特别是……”
旷知府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块田:“竟然还夤夜到田头来毁人庄稼,你可知道这些秧苗之金贵,全然不是你这条贱命能抵得上的!”
真是越说越气,整个京畿附近的州郡就青山坳这里出了秧,这几个昧了良心的人还想把稻秧给毁了,旷知府很严厉的瞪着跪在面前的崔富足,恨不能马上下令将他捉起来扔到大牢里去关着。
崔富足唬得全身瑟瑟发抖,跪倒在那里不敢抬头。
他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两次都是因着这江南种谷的事情都被知府大人痛斥,虽则一个是前知府,一个是现任知府,可毕竟都是知府大人,五品的大官儿,自己只有恭恭敬敬的听他说话的份儿,哪里敢回嘴。
“你这人的心已经黑了,若是再不好好改过,本官就会将你关进大牢,让江州城的百姓看看,不讲孝悌之义的人是什么下场。”旷知府见着崔富足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心里更是恼怒:“崔富足,你竟然如此厚颜,竟没有对你弟弟有一丝歉意?”
“知府大人……”崔富足趴在那里,吓得魂飞魄散:“小人,小人……”
他哪里还敢开口说话,就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自己说说看,如何与你弟弟重修旧好?”旷知府眯眼看了看崔富足:“你且抬起头来,当着本官的面与你弟弟说个清楚!”
“大人,我家早已没有指望能重修旧好,只要大伯一家不来为难我们就行了。”卢秀珍站在一旁,委委屈屈的擦着眼睛:“大人,你不知道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稍微过得好一点点,就怕大伯他们跑过来找茬,提心吊胆得很。”
“唔,这也是……”旷知府想到卢秀珍说盖房子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二十两银子,崔富足与崔富裕都跑过来要求平分,心里头便来了气,这家是早分了的,崔老实一家住了二十来年窝棚,一旦挖出点小钱来,这两个做兄长的竟然厚着脸皮说窝棚是三兄弟共有的,这也真的算是不要脸之至了。
“崔富足,看起来本官可真是要重重治你才是!”旷知府拉下了脸来:“来人,将这厮,还有他那二弟崔富裕带回江州!”
“大人,不、不、不要!”崔富足慌了神,这是要将他捉去坐牢么?他才不要去那潮湿黑暗的地方去,他要到家里呆着,含饴弄孙,共享天伦啊!
“你为难你弟弟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本官会要治你的罪?”旷知府黑着一张脸道:“这淳朴民风,就是被你们这一小撮人给毁了的,本官定然要拿你做样子,杀鸡骇猴以儆效尤!”
崔老实在旁边瞅了好半日,最终有些忍不住,他想替自家大哥求情,可见着旷知府那张黑脸,又不敢开口,只能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前边,小声对卢秀珍道:“秀珍哇,你看你大伯也知错了,咱们就给他说两句好话,别让他去坐牢了,中不?”
卢秀珍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
其实崔富足不过是贪得无厌而已,他也没有犯什么过错一定要关进大牢里去,旷知府不过是一时之气想要法办他,实际上若是真的按着律法来说,也不知道拿哪一条给他安个罪名送进大牢里去呢。卢秀珍觉得崔老实想做好人的这个主意不错,既能将事情圆过来,又能彰显自家的忠厚老实——崔老实果然是名副其实。
“知府大人,我爹说,经过大人教诲,我大伯定然已经知错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暂且放过我大伯。”卢秀珍朝旷知府福了福身子:“小女子代全家谢过大人的恩典。”
“崔富足,你自己瞧瞧,你弟弟的心善,以德报怨,若以后你还要找他家的祸事,休怪本官绝不轻饶!”旷知府对于崔老实之举大加赞叹,对崔富足更是不屑:“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崔富足磕头如蒜,瘫倒在地,宛若一堆烂泥。
第142章 步步高(三)
“哎呀呀; 这下可真是好了!”
崔大娘不住的抹着眼睛,欢喜的眼泪不住的朝下边掉,这世间的事情太玄妙了; 让人想都想不到,自家的家事; 竟然还有知府大人来帮着调解,大伯二伯两家被吓得死去活来; 以后不会再来找茬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让崔老实一家很是不安。
陆明走了; 留下了两个手下驻扎在青山坳,说要他们住到窝棚里守着崔老实家的那几块稻田,不能出半分差池。
这江南的种谷有这么金贵么?崔老实愁眉苦脸的望向了崔大娘:“孩他娘,我怎么觉得有些心里头不踏实哩,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爹,是祸躲不过,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只是那两个留下来的人……”卢秀珍有些头疼; 就好像忽然家里多了两口人; 有些不知所措。
陆明说了让他们住窝棚; 难道真的让他们日日住到窝棚里头?似乎有些不太好罢?那窝棚不过是随意扎的; 权宜之策而已; 下大雨刮大风的时候他们不还得住到自家来?
“他们的饭米银子就算五两银子一个月罢; ”陆明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大银锭子,看上去约莫有十两左右:“先付两个月,我下一次再补上另外几个月的。”
青山坳的人看直了眼睛; 一个个感叹崔老实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今年怎么就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跑着朝他家去了呢——卖山货挣了点小钱,崔六丫找了个厨娘的活计每月稳稳当当挣钱,在山里找到了几棵别致的树,卖了五两银子一棵,盖房子挖地基又挖出了二十两,现在上边派了两个人来帮他家守着稻田,还给了二两银子管饭——这银子好像是排着队跳着过来的,上上下下的闪花了人的眼。
崔老实却觉得有些担忧,这银子来得太快也不是一桩什么好事,他有些忐忑不安,唯恐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就会从云端摔到地面,摔得头晕眼花。
“秀珍哇,这可该怎么办哩?”
崔老实绕着家里的院墙转了两三圈,忍不住踏进厨房来讨主意:“现在我这心落不了地,总提起在半空中。”
老实人过惯了清贫日子,忽然变得口袋里有银子响了,反倒不踏实起来,卢秀珍抬起头来,看了崔老实一眼:“爹,你别慌,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这样慌?”
“唉,平白无故的……”崔老实摸了摸脑袋:“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爹,你得习惯着些,以后咱们家可还要到江州城里开花店,若生意做起来了,那可是银子跟流水一样的进来,到时候你岂不是晚上睡觉都要睡不着了?”卢秀珍朝崔老实笑了笑:“爹,你安心罢,这里还有我们在呢。”
崔大娘低头切着菜,没有出声,心里也在犯着嘀咕,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了,就怕好景不长,到时候都不习惯先前的生活了。
一刀一刀的落下去,菜叶落在锋利的刀刃边上,细细碎碎的躺在砧板上,看着有些凌乱,就像崔大娘现在得到心,既希望家里的好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又有些担心这只是一个梦,从梦中醒来,又是家徒四壁的模样。
听着菜刀落下的声音,不如以往那般轻快,卢秀珍知道崔大娘也忧心忡忡——谁能不担心?就是她也觉得这事情不比寻常,只不过她必须要给大家打气,若是她都显得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那家里便更是乱成一团了。
“娘,没事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咱们不过是要多做两个人的饭菜罢了,而且还有得赚呢。”卢秀珍将洗好的菜抱着过来:“两个人哪里就能花五两银子一个月?这不是白白送钱给咱们家花吗?两个人,即便隔一两日烫上一壶米酒,炒点下酒下菜,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一个月哪。”
崔大娘咧嘴笑了笑:“可不是嘛。”
卢秀珍这是在安慰她,崔大娘如何听不出来?只不过看到卢秀珍那淡然的神色,崔大娘心里寻思着,媳妇应该想好了应对措施,自己也不必担心。
“我明日去江州城一趟,去买些好菜回来,顺道打听一下这江南种谷的事情。”
卢秀珍想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是该去找兰如青问问主意了,万一那个陆明又跑过来逼着她说这科学种田的法子,自己不可能一味搪塞——毕竟听崔耀祖说,好像陆明是哪家大官的得力手下,民不与官斗,若是他逼得紧了,自己自然只能将如何种田的法子说出来——首先得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是?
生命是宝贵的,虽然她的生命重新来了一次,卢秀珍依旧还是觉得生命非常珍贵,只有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更珍惜眼前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嗯,是该去买点好菜,顺道打听下这事情了。”崔大娘没有反对卢秀珍去江州城这个主意,她现在也正是惶惶不安,急需知道一些相关情况。
崔二郎带着几兄弟在田间忙了一下午,总算是将窝棚给扎结实了些,窝棚里边用砖块切了一边,上头铺好了木板,再盖上一张床褥,权当就是床铺。
陆明留下的那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多话,等着兄弟几个将窝棚加固以后,两人脱了鞋子朝窝棚里一钻,似乎没有打算再出来的意思。崔二郎站在窝棚边看了一阵,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和几个弟弟相互看了一眼,扛着锄头篮子,转身离开了那里。
既然人家不愿意与自己说话,自己又何必到那里杵着,虽然自小在乡野之地长大,可崔二郎却还没存那份趋炎附势的心思,人家来头大与他何干,只要不损伤了自家的庄稼便是了,他才不想去与他们搭讪呢。
“那个后生看上去真是不寻常。”两个脑袋凑在窝棚的竹片后边,透过缝隙朝外头看,崔二郎腰杆笔直,带着几个弟弟正在朝村里走过去,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可那张脸孔看起来却颇有些不同寻常,全然不似农家子弟。
“可不是,他那几个弟弟,跟他好像不是一个娘生的,特别是中间那两个,小的还好一点,透着机灵气儿,中间那两个就跟他们的爹有些像了,木讷得很。”
被打发留在青山坳,陆明的两个手下也有些懊恼,没想到竟然找了这样一桩好差事,每日里就坐在这田头盯着稻田看,这人都会被憋死。
可这又有啥法子?陆明是老爷的得力手下,他要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也只能留在这里了,两人爬到窝棚口子看了看外边的天空,此刻已经是暮色浓浓,暮鸦扇动着翅膀朝巢穴飞了过去,一点点金色的夕阳日影从它们扇动的翅膀落下,如同洒下了金粉一般。
“唉……”两人又些愁眉苦脸,望着远处的青山之侧,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也不知道这乡村角落里头的晚餐是啥。”
陆管事给了五两银子的饭米银子,可谁知道这庄户人家会不会给他们吃玉米饼子窝窝头哩,五两银子一个月,他们随便拿出半两一两的来应付,其余的便进了自己腰包,这可是挣钱的号机会。
两人百无聊赖的在窝棚里坐着闲聊,说了些京城的趣事,闲聊间眼见着那暮色浓得化不开一般,栖凤山后渐渐的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从那青莲色的山峦处跳了出来,那影子慢慢的明亮,一分又一分,好像有谁用笔刷蘸着荼白朝那圆盘抹一般,没多久,那盘子便格外的皎洁起来,就如一个缺了一角的玉盘挂在了深蓝的天幕上。
“今儿十二了。”
一个汉子抱了双膝,朝天空望了望,唉声叹气:“过几日就是婆娘生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着回去一趟。”
“袁迁,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管事的脾气。”另外一个扯了脚边一根草:“他说要你在这里呆到秋收就只能呆着,若是一定想要回京城,还得别被他瞅见了,要不是……”
说到此处,两人皆是默然。
“我也知道,老爷现在心情不好,若是咱们还偷懒懈怠,被他知道了少不得会丢了这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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