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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陛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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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向时晏截然不同,尹天成的出牌老辣许多,既懂得顾及对面的欧阳乾,又聪明得知道找准时机来压唐朝和叶婉如。
起初她出牌出得很虎,脸上又始终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每每让人觉得她有一手好牌在握,直等顺利率先放下最后一张,才知道是被她的虚张声势吓到。
偶尔又喊牌一般,无聊得去挑蜂蜜蛋糕吃,等大家松懈下来,欧阳乾也找办法发力,她却指挥向时晏打出一连串的炸,轰得大家灰头土脸。
唐朝纵横江湖几十年,深知牌品即人品,心内惊讶于小小丫头有这等城府,再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攒回的筹码见了底,又开始不男人的埋怨。
“我说你这小丫头平时到底是忙着念书呢,还是忙着打牌呀!”唐朝敲着桌边耍无赖:“观棋不语真君子,打牌也是一样啊,时晏你给我坐回来,从现在起可不许拉外援了!”
向时晏从他面前拨过欠的筹码,说:“这里就你屁话最多,把嘴闭着,我听了头疼。”他空闲的两手搂在尹天成腰上,带着她往腿根上坐了坐,说:“继续!”
对面欧阳乾一直盯着尹天成,这时候忽然一脸恍然大悟道:“尹天成……你爸爸是不是叫尹建国啊?”
叶婉如跟唐朝心照不宣地互视一眼,都拿眼风快速瞄一眼旁边的向时晏。他仍旧不疾不徐地摸牌,脸不时贴一下尹天成后脑。
尹天成说:“是呢,怎么了?”
欧阳乾哈哈笑,说:“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居然是你这丫头。你不记得我啦,你满月那天我抱过你,你还在我手上尿了一场呢。”
尹天成咂嘴:“那你该赶回去,问问满月的我认不认识你。”
大家都笑起来。
唐朝更加着急,说:“这怎么还认起亲来了,这牌更没法打了,两个人是旧相识,根本心灵相通啊。”
欧阳乾没理他,对尹天成道:“你今年多大了?念的崇德?马上该高考了吧,不好好念书,怎么还谈起恋爱了。”
尹天成先出牌,让向时晏打了一张最小的单牌,谨慎行事。一双眼睛滴溜溜落在对面人身上,问:“怎么,你要告诉我爸爸?”
欧阳乾满脸高深莫测地笑:“你猜猜?”
牌过一圈,尹天成轻松应下,说:“我从来不猜。”
欧阳乾道:“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不告诉你爸,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谈谈恋爱有什么。你们学校还有像你这样的吗?”
“我哪样呢?”
“聪明,漂亮,又有个性。”
“那就多了。”
“给我介绍一个呗,就要跟你一样的。”
“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哥哥都给你准备。”
“你都抱过我,还算哥哥吗,是叔叔吧。”
空调出风口往外呼呼地吐着气,气流冰冷地刮过一盆兰花,纤细的抽枝随风摇曳,淡紫的花里散出清幽的味道。
唐朝一连清了几次嗓子,做个不□□分的听众,视线又不自主与叶婉如相撞,彼此眼神交换,都觉得这房里的气氛变了味。
小心看过向时晏,他正轻轻拍了拍尹天成肩,说:“站一下,一会自己坐……我去旁边抽根烟,顺便看看小狗。”
尹天成立马抬了屁股,又从他手里接过一叠牌。
他大手抓得稳当,到她这里就分外吃力,她于是埋了几张牌到桌上,对面欧阳乾好奇:“别都是炸吧?”
她朝人眯一眯眼睛,说:“嘘,一会儿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天成,你怎么这么聪明可爱呢,我可真喜欢你。”
……
……
做闲事的时候,时光总是一晃即逝。尹天成陪人打了一下午的牌,面前堆了一簇筹码,她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大伙解散,唐朝送叶婉如回店里,欧阳乾赶着回去参加家宴。
两人面对面擦过,欧阳乾跟尹天成击一次掌,又热乎地勾肩搭背耳语几句。尹天成被逗得直笑,轻声说:“我都知道了,记得了。”
“再喊一声哥哥来听听。”
“大叔。”
“小丫头一点都不听话。”
曲终人散,房间里终于恢复起久违的安静。有小狗醒过来,在包里挥动软绵绵的小爪子,东边挠一下,西边抓一下。
沙沙的声响响起,与头顶的风声呼应。
尹天成想开包去逗弄,无意看到旁边烟灰缸里满满都是抽剩下的烟屁股。她用手指磕着那边缘,扭头问一边坐着的人:“都是你抽的?”
沙发上却没有人影,下一秒,沉重的脚步声灌进耳朵,有人自后扼住她纤细的两条胳膊,用力将她转过来,往桌边一压。
她臀部卡着桌棱,推得红木雕花的长桌一阵摇晃,小狗在包里不满呜咽。
尹天成起先是惊,看到他一张黑沉的脸,冷郁的表情,又有一点怕。他按着她肩膀,不让她有一点机会逃脱,烟草苦涩焦枯的气味直冲对方鼻腔。
“跟人聊得很开心啊。”他说。
☆、Chapter 09
傍晚时分起了风,方才还亮着的天陡然刮来一片乌漆漆的墨云,大街小巷尘土飞扬,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自眼前掠过,高高飞过挂着半扇风筝的电线。
叶婉如等在路边,揪紧了罩在连衣裙外的开衫,伞状的下摆随风掠起,露出两截藕段似的细白长腿,路过有人朝她吹口哨。
一辆红色小跑刹在面前,“嗞”的一声在地面划出长长的黑色轮胎印记,唐朝伸头出来朝人骂骂咧咧:“活腻味了是吧?”
叶婉如弯腰坐进副驾驶,掀了镜子整理被吹乱的头发和领口。旁边人问美女去哪,她笑一笑:“我回店里的,帅哥。”
唐朝说一声好嘞,小跑疾驰而过。
天上忽然下了一阵瓢泼大雨,雨连成片的砸到车上来。登时,内外车铃大作,刮雨器卖力工作,仍旧只隐约看到前方车辆的双跳。
唐朝骂一句:“他妈的,什么妖风怪雨。”
叶婉如要唐朝开慢一些,车子恰好路过一间便利店,唐朝索性开上停车位,下去买了两杯咖啡,跟叶婉如挤在一起边喝边等雨小。
唐朝吹着咖啡上聚拢的热气,看迷人的温度一点点笼在眼前,问:“你那店开得怎么样,生意还行吧?”
叶婉如两手捧着咖啡,将头倚在座椅上轻吁口气,说:“也就一般,平时来的熟人多一点,特别是时晏,给我带了不少生意。”
唐朝不用细问,也知道向时晏带的都是什么生意,不屑道:“真是服了他了,去什么地方约会不好,偏偏……”偏偏往旧人那里带新人。
叶婉如仍旧是笑,说:“大家玩玩嘛,也能给我解解闷。”
唐朝为她抱不平:“就你这种心大的才这样,换一个人气都气惨了。”
叶婉如喝口咖啡:“我真还好,人总是要看开点才有出路。”
“那可不是嘛。”唐朝偷偷用余光睨着她,道:“不过跟向时晏这个人,计较是计较不过来的,换女人比换衣服勤,从我认识他那会起就这样。”
“还没把玩心收起来呢。”
“都老大不小了。”
叶婉如侧头认真看他眼:“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唐朝脸上一热,讨好道:“拜托,我是良民好吧。谁跟向时晏一样……也不知道这次的能坚持多久,十七岁,亏他下得了口。”
叶婉如咂嘴道:“这次的还不错啊,挺可爱的。”
“可爱?”唐朝装作掏耳朵:“我没听错吧,顶多也就脸像孩子。你看她那姿势,那神态,怎么就透着一股……”他斟酌用词:“骚呢?”
叶婉如笑起来:“千万别让时晏听见。”
唐朝道:“听见就听见,他自己能不知道?走前看他脸色没,黑得跟锅底一样了。你想啊,能跟欧阳聊得来的人,能是一般人?不过也说不好是不是故意的。”
叶婉如眼睛一斜,落到他脸上。
“毕竟是尹家的人。”唐朝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的模样:“你说时晏事先知道吗,他对那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想法?”
叶婉如又低头喝咖啡:“这事儿咱们就别管了。”
车里又寂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到彼此呼吸,与雨打在车棚的声响。噼里啪啦,像捧了一堆豆子扔进火堆里的炸响。
唐朝将空了的纸杯盘在手里互推着玩,朝旁边的人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跟我说。这几年知道你挺不容易的……”
叶婉如频频点头,客客气气地抢说谢谢,反把唐朝卡在嗓子眼的话堵得更加严实,纸杯在手里揉出一道褶,他一用力,索性捏扁了。
房间里,尹天成抵着桌棱,臀上梗着坚硬的一道,心骤然收紧。
身前男人遮天蔽日而来,浓重阴翳盖住她眉眼,按在她肩膀上的两手硬得似铁,一点不比身后的东西绵软。
尹天成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快败下阵来,男人女人的悬殊力量对比,在这一刻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索性头一歪,说:“弄疼我了呀。”
向时晏生怕她没听见的又重复了一遍,问:“跟人聊得很开心啊?”
尹天成点点头,说:“你那个朋友,挺有趣的。”
一句话把向时晏噎住,久经沙场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用何种表情面对这小孩。许久,他问:“怎么有趣?会打牌就叫有趣?”
尹天成想了想:“说话,说话也是很有趣的。”
“你信不信,他跟每个女人都那么说话。”
“吃醋?”
“什么?”
“不然背后说人是很不男人的一件事。”
“……”
风雨既来,打得玻璃窗上一阵乱响。外面天黑,更衬得房里灯亮,散着莹莹冷调的白色光线,照得尹天成一张脸洁白如瓷,眼里盛着明晃晃的光。
向时晏拨去挡在她眼前的一缕黑发,说:“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尹天成渐渐放松下来,交叉两腿,两手撑着桌子,迷惘:“只是玩啊。”
“都不是小孩子了,谁没事有空跟你玩。要不是对你有好感,想泡你,犯不着花那么长时间讨你高兴。你知道那叫什么吗,那叫搭讪,懂什么是搭讪吧?”
尹天成咬着下唇,细小洁白的牙齿抵着红艳艳的皮肉,看得向时晏心神一颤。他松了一手滑到她嘴,听到她说:“就跟你一开始对我做的一样。”
他方才有心情笑,说:“对,但我不一样……我是先来的。不管什么,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没有半路上插队的道理,是吧。”
“现在你跟着我,就不能那么跟人说话,别人会有误会,我听了也不高兴。”他手一反,扼住她的小下巴,问:“这么说,总明白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已经滑到桌面,指尖在掠过冰冷的木头后爬到她骨骼分明的手背,往下一压,便如同压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高大的身体也彻底紧靠过来,严丝合缝般一寸寸紧压,长腿夹紧她腿,胸膛紧扣她上身,身体的热度隔着几层布料,也如影随形地传输过来。
尹天成被迫仰面看他,不知是被熏的还是被臊的,先是一张脸泛上红色,紧接着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她小声含糊道:“还是吃醋。”
向时晏自喉间“嗯”了一声,烟草的气味先湿漉漉地落在她颤动的眼睛上,他嗫嚅细喘着找到她的鼻子:“……想吃的还不仅仅是醋。”
尹天成自问并不喜欢烟的气味,但每每这味道自他身上混杂着暖意而来,总像一针致命的催化麻痹起她所有不喜欢和不想要的神经。
脑子里满满当当被一个身影占满,她随着他湿热的印记烙下的同时忍不住身体轻颤。有一种异样的热度自腹部爆发,电流般通过四肢百骸,她双腿发软。
睁开被他吻过的眼睛,乔伊的宝贝不知何时自包里爬出,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着她纤细的手指,她痒得忍不住笑,偏被他锁在下巴的手指卡得逸出轻哼。
“咚咚咚……”
有人在外敲门,不知情的服务生们推门进来准备打扫,看到房间里相拥的两人又吓得急忙退出去。
向时晏心都停了下,黑着脸出去将人骂了一通。尹天成理了下衣服,跟在后面看热闹,靠在门框上笑得打起嗝。
向时晏反身回来,一声不吭将小狗赶进包里,拉好链子,又拿了自己外套,闷声道:“送你回学校。”
尹天成乖乖道好,轻巧的脚步细碎,被厚实的地毯吸收,她如一只猫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尽量不打搅发怒的狮子。
怎知他没走两步将衣服和宠物包一下扔去地上,拽过身边狐疑的女孩,风一般拉回方才的地方,撞着她肩膀紧扣在桌边。
小狗在包里发出呜呜的抱怨。
尹天成视线流转,害怕又期待地落在他脸上,问:“不去学校了吗?”他歪着头,一手用力地扯开领带,却摆正她脸,说:“一会就走。”
晚上的自习是形成惯例的周练,试卷从前传到后,雪花般飞跃在教室里。光线亮得晃人眼,尹天成一连深呼吸几口,仍旧控制不住握着笔的手。
两场考试,如同梦游。
李丹跟人对答案,口吻夸张地说着:“数学最后一道题我也不会的,就解了前面两小问,大家都会的吧,只是死套公式而已。”
杨思语在一边做鬼脸,跟姐妹们酸唧唧地说:“又来假谦虚,把自己说成一个破篓子,成绩下来还不是次次都是第一。”
视线一转,看到独自收拾东西的尹天成,不自在地扁了扁嘴。
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她今天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你们还说不说话了,大家传她谈恋爱,真的假的哟?”
……
……
夜里还有作业没完成,尹天成开了窗子做题目。雨后的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纤细的两腿自真丝裙里伸出来,荡来荡去。
向时晏刚刚给她发短信,问:“怎么才能变有趣?”
她看了直笑,纸上的公式成了点点会动的蚂蚁。索性放下笔,一边滑着他的短信,一边忍不住用手摸嘴唇。
他粗糙炙热的气息顷刻间又涌上来。
像夏日里最烈的风,草原上最凶的火,是最深沉的力量,和最汹涌的潮汐。
可他也不过就只是吻了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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