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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官-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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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南一直以为,文心阁与王泮林走得如此近,文心阁就跟王家开的一样,多是因为安阳王氏夫与文心阁有故交,还付了很多很多银子,如今看来另有渊源。
“以为九郎麻烦够多了,想不到六姑娘的麻烦更多,不过老身年纪大了,不想管你们这些孩子的麻烦事。只要不牵扯到家里,自己的事自己想法子解决,今后没空就别到我园子里晃,尤其还是深更半夜。”老夫人见节南不说话,心道懂事的,一边笑一边接着道,“你瞧我平时像唠叨的老祖母,却也是没法子,一大家子人动不动要我做主。”
节南完全没料到王老夫人会这么说。
“至于音落,瞧她在我身边时挺乖觉,九郎又刚回家来,她说想给九郎过个伴,请我成全,我也没深想——”老夫人捉了王芷的手起身,当真只是为了瞧一瞧节南本人,没打算问长问短,“我自己做坏了的事,当然要自己出面收拾,但人老了真是会犯糊涂。”
节南也赶紧站起来。
“娘,您说什么呢?”王芷扶着母亲,神情好笑,“对我那么严厉,对这孩子怎么一点脾气没有?”
“说我自己服老了,想要颐养天年,让他们别跟你似得,这么大岁数还让我操碎了心。不过呢,你到底我独生女儿,这些孩子却隔了一辈,我不管也没什么对不住的。更何况,这孩子也好,那孩子也好,都比你厉害,你可抓牢了,老了靠他们养你。”
王老夫人对女儿说完,回头看看干瞪眼的节南,“明晚认亲我们老的就不去凑热闹了,只是王家这辈上认的干女儿,你是独一个,虽然你这干娘不大稳靠,可王家还是能给你撑撑腰的。”
“谢老夫人。”节南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就看老夫人和芷夫人走了。
然后,节南叉着腰,用脚轻轻揉了揉脚边汤圆的小肚皮,“商花花,要不要被我拐啊?”
商花花迷瞪着眼,滚半圈,抱住节南的小腿,以实际行动回答。
节南很利索,将商花花身下的小方毯四角掖起,连娃子一起背在身后,也走了。
等王泮林回到南山楼,不见节南,也不见商花花,娃娃的睡铺上只有一张纸,写着“欲讨花花,拿信来换”。
书童跟进来,看到那八个字,哇哇道,“花花被人劫走了!怎么办?”
王泮林敲一下书童的脑壳,“一看就知是小山写的,你不要一惊一乍。”
书童恍然大悟,“拿信来换却是什么意思?”
王泮林上楼去,“自然是我的情信了。”
书童笑哈哈,“怎么可能?六姑娘才不是那种肉麻兮兮的姑娘——娘咧——”一缩脖,险险避开一只飞来的木屐,再看好整以暇睨着自己的九公子,舌头打转,“九公子说得太对了!”
王泮林的另一只木屐飞过去,“回你家公子那儿去,告诉他,他既然不准我去明日认亲宴,那他就得代我出席。他不去,就会错过一位故人,而且这回要是错过,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书童刚要张口——
王泮林又道,“你要多问一个字,我就罚你去守鱼池,正好走了个丫头。”
书童掉头就跑。
王泮林上了楼,坐在窗下看书,直到日夜交替,湖光映出山色。
堇燊从窗口跳进来,还以为他在晨读,“你起得倒早,天还没亮,想来小山姑娘已经告诉你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王泮林合上书本,发枯的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亮。
“神弓门三个暗点让人一锅端,天一亮金利沉香就和年颜上了前往香洲的江船,金利沉香眼上蒙着纱布,似乎看不见了。何氏财东欧四确实本事不小,能逼得他们没有立足之地。”
王泮林听了显得很惊讶,随即沉吟。
堇燊问,“怎么?”
王泮林摇摇头,“欧四这回用的手段我都知道。拿到了三家铺子的地契,他当恶地主,让他们走人,同时又警告了各家掮客,不得租卖房屋给那些人。这种手段,对一般人有用,对神弓门却未必行得通。你说让人一锅端,是全死了的意思?”
“是,除了上了船的那两个。”
王泮林突然起身,快步走到窗前。
不对劲!就像给崔衍知设下的陷阱,对方每一回行动必是一举多得,这回不但拔大今扎在南颂的钉子,还要摘工部侍郎的官帽子!
第399引 大风起兮
八月初八好日子,好日子里如果发生坏事,坏事也会变成好事?
当然是不可能的!
节南虽然这么认为,可是等到天黑,上了桑浣的马车,赵府仍一片平宁。
马车出了赵府,桑浣瞧节南仍看窗外,问道,“有这么高兴么?认个干亲罢了,猴子屁股坐不住的。”
节南干脆旁敲侧击,“姑姑的嫁妆铺子是怎么交给新东家的?去官府正经办了文书吗?”
桑浣一听就挑了眉,“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无事不说神叨话,突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姑姑先答了我。”
王泮林能想到的事,节南也能想得到,就是慢了一晚,今早日上三竿起床后才想到信局的尸体是个大麻烦。
以前那三间铺子是挂在桑浣名下的,神弓门突然换堂主,连带嫁妆一起接管,没桑浣什么事了,可这才管了没多久,就出了人命官司,还是全灭,官差不来找桑浣才怪!
“自然都办妥了,沉香太自以为是,我可不想等她惹了祸事,却要由我当替死鬼。”桑浣眼中沉了沉,“快说,到底怎么了?”
节南就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桑浣纵然预感不妙,也想不到这个结果,毕竟是她多年苦心经营,历经迁都大磨难,如今轻易毁于一旦,令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目光黯然,长长一叹——
“神弓门气数将尽。”
“姑姑如今也算不得神弓门的人了,可否跟我说些实话?年颜是何时跟着姑姑的?”有些事令节南在意。
“两年前,你师父死了之后,他被金利挞芳遣来这里。”
“可他明明在师父比武之后就不见了,这之间有一年多。”年颜去了哪里?
桑浣不甚在意,“许是他替沉香背了给你师父下药的罪名,引起不少门人的厌恶,金利挞芳让他避风头去了。”
“也不算替沉香背罪名,我就不信他不知汤药有问题。”节南嗤笑。
“你总是自觉聪明,擅下定论,可你到底问过年颜没有?他承认知情,从头到尾?”桑浣反问。
“还用问吗?每回我和小柒说他背叛师父,他都默认了啊。再说,沉香也早把他供出来了!”节南不以为然。
桑浣蹙眉摇头,“年颜不像你俩能说会道,他没说话,不代表他默认,至于沉香,正经事做不出名堂,挑拨离间倒是一等一的。”
“昨晚她两眼瞎着,还能挑拨我和师父的感情,说师父在她娘投靠大今之前就有意背叛北燎,还勾结韩唐,后来带器胄堂分立,也是有企图的。甚至把传说中的隐弓堂都搬出来了,说他们是一群叛徒,我师父跟他们都一样。”节南冷笑。
桑浣吃惊,“你师父和隐弓堂?”忽地神情一变。
节南眯了眯眼,故作无视,“姑姑这会儿不要担心旁的了,还是担心自己吧。我不知城南城西,但城东信局尸身遍地,姑姑小心陷阱,有人要你有苦说不出,影响了姑父官运。”
桑浣回神,颇为淡定,“我已将三间铺子过户,出事与我何干?倒是你,昨晚冷眼旁观,等沉香见到她娘,必定不会说你好话,万一沉香的眼治不好,你小心她母女这回斩草除根。”
节南无所谓,“神弓门分崩离析,她俩真要那么闲,我也不怕奉陪到底。”
桑浣心知节南说得不错,“也许真会让你师父临终之言说中,金利挞芳总有一日咎由自取。”
“也许吧。”师父让她们别报仇,她当时虽然悲绝,却能分辨师父是真心说那话的,“再请师叔给句实话,以你来看,我师父原本有几成机会当上门主。”
“十成十。”桑浣说完实话就叹,“连我都知道要防备金利挞芳的诡诈,你师父竟屡屡中了她的计,最后居然自尽——只能说人无完人,骄兵必败。”
万德楼到了,桑浣准备下车。
节南忽然来一句,“姑姑可要吸取我师父的教训,小心骄兵必败啊。”
桑浣回头撇笑,“你这丫头就对我说不出好话来,正好,这话我也原封不动送给你。你要是能嫁崔五郎那才可以骄横,若崔相夫人狠起心肠就不收你这个儿媳妇,王家一个出嫁的女儿又能帮你多少?安阳王氏后继无人,崔相和他儿子们却都稳坐朝中,富可敌国也买不到崔家一个少夫人的头衔。”
节南哈道,“就知道姑姑自作聪明,将我推给崔五郎,还以为是成全了我。”
桑浣挑眉,“难道崔五郎对你无意?”
节南懒得多说,过去帮桑浣打起车帘。
桑浣知道她这是不搭理自己了,哼了一声,下车去。
节南上楼前,就知道今晚认亲宴不大。芷夫人说了,官楼两个包间,一间三桌酒,一间一桌酒。大间都是和王家平时来往的各家女眷,小间就是王平洲带着王五,王十二,王十六,凑成一桌叔伯兄弟。所以,等她上到二楼,看堂间都坐满了人,有男有女的,各个包间都敞着门,里面也是客,她只以为是官楼生意好。
却不料,人人看到她就肃静了。
节南才发现里面有不少商楼那边的老熟人,包括那位长期合作的大香药商在内。她才觉怪异,芷夫人就走了出来,一手挽她,一手挽桑浣。
桑浣也敏锐,“芷夫人,这是——”
芷夫人还没说话,节南就见纪叔韧从一包间走出,心道不是吧,这人怎么还没回江陵啊?
纪叔韧举杯,笑着对满堂人说道,“在座不少朋友已经认识工部侍郎的侄女桑六姑娘,可是等到过了今晚,桑六姑娘还是安阳王氏和江陵纪氏两家的千金姑娘,请各位今后多多照拂我女儿,叔韧敬各位一杯,先干为净!”
纪叔韧说话的时候,芷夫人就凑着桑浣耳边低语,“这人擅做主张,包了二楼其他地方,请了三城中江家的朋友,我事前不知,如今不好随便赶人,毕竟也多是我认识的,只能由他了。”
桑浣听着,忽觉这场认亲不是她以为得那么随便!
第400引 白云飞扬
节南倒不是那么在意纪叔韧的大手笔,显然他是为了追妻来的,借芷夫人的认亲宴,正好可以表现妇唱夫随,与她没多大关系,故而一句不说,只是微笑,挽着芷夫人的胳膊,乖巧无比。
等节南走进芷夫人订的包间,看到里面一个比一个华贵的夫人,还有坐在主桌的崔相夫人,笑得就有点僵。
她原本希望这位夫人赌气不来,那她至少能安心吃完这顿饭,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崔相夫人的座位在王大夫人和王芷之间,她坐王芷和桑浣之间,不方便说话——至少她以为。
“赵二夫人近来真是福星高照,不但赵大人升任侍郎,侄女成了纪二夫妇的干女儿,从此纪氏王氏都是赵府的亲戚,我看,除了延大人家,真是没有谁家比赵家的福旺,怪不得不上我那儿走动了。”结果,崔相夫人没跟她说话,却跟桑浣说话。
桑浣从那声“赵二夫人”起就感觉崔相夫人话里有气,最后一句更是直指她小人得志,但她笑得柔慧,“确实怪我。大夫人过身不久,我随老爷送大夫人的棺椁回乡,本打算待上一年半年的,结果老爷的调令下来,匆忙赶回,六娘又受了重伤。伤筋动骨一百日,她让毒箭穿了胸口,差点没缓过来,吓得我守在府里,哪儿都不敢去。一眨眼,就到今日了。”
随后,桑浣让浅春托着酒壶和杯子,走到崔相夫人身旁,给自己倒杯酒,“我先自罚一杯,给您陪不是。”再为崔相夫人倒酒,“再敬您一杯,六娘今后还要请您帮着照看。”
节南垂眼淡笑,心想桑浣当众服软,以崔相夫人对外树立的亲善姿态,应该就可以混过去了。
崔相夫人却不喝那杯酒,“你家六娘哪儿还需要我照看?外头有江陵首富纪家的二爷,里头有安阳王氏的掌上明珠芷夫人这位干娘,赵二夫人说笑了。我本来还想登门拜访,今晚既然见着了,索性便说清楚吧。我家五郎对六娘无意,赵二夫人就不用想了。”
这话一出,众人难掩惊讶,而王大夫人和王芷原本不知怎么回事,这下也明白了,立刻皱了眉头。
桑浣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某家醋坛子夫人打上洛水园,骂她各种不堪,却想不到到了今日,丈夫有身份有地位,她虽是妾室,与正妻无异,日子过得挺富挺贵了,仍会受到羞辱。因为对方是一品夫人,对方的娘家也是太后的娘家,极贵极富,根本不把赵府当回事。可笑的是,当年她遭到羞辱,什么也没能说。今日她遭到羞辱,似乎也只能沉默。
“无意就无意吧,戴姐姐和桑妹妹见面也不必尴尬。我之前想给我儿选妻,结果他还不是自作主张?”忽有一人笑道。
节南回头,才看到延夫人居然坐在尾桌。
延夫人又道,“孩子越大,主意越大,父母长辈操碎了心,他们也不领情,不如随他们去,还得个开明的好名声。就如戴姐姐方才说的,桑六姑娘不但是赵大人的侄女,还有王氏纪氏两家亲人,只怕媒人能踩破赵王纪三家门槛。而衍知就更是优秀了,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女娃……”
王芷笑出声来,“衍知若听到这话,岂不吓得跳窗?”
众人皆笑,打破了僵冷的气氛。
崔相夫人大概也觉得自己失态了,随之一笑,“五郎怎么都不愿我帮他相看,偏我是真喜欢六娘的,方才悲从心中来,气那不肖子,又不知怎么对桑妹妹交待,一时语气冲了些,桑妹妹莫恼。”
桑浣笑得极淡,“不妨事,其实都是缘分。”
“可不是嘛。”王芷又间中插花,拉着桑浣重新坐下,“赵二夫人,崔五郎和六娘没有缘分确实可惜,可我们王家还没娶媳妇的小子好几个,你怎么都得先尽着我这边,暂时别看别家的。我知道,林夫人最近急着找媒婆看画像,恨不得明日就能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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