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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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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审讯诸磊的亲兵才知道,诸磊曾被追杀围堵过半个月,食物耗尽,不得已吃死人肉求生,从此嗜食人肉。
竹生剐了诸磊,收了冀县民心。
待过了一段时日,她派去的人迎了范深过来,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先生可算来了,春耕的事,交给你了。”竹生道。她之所以赶在冬日里出兵,便是想在春耕前速战速决。
在这世道里,粮食比什么都重要。她虽然有钱从别处买粮,终究没有自己掌握产粮之地来得可靠。之所以决定出兵冀县,也是因为这里土地向来肥沃,随着丰军入侵,流寇四起,许多人背井离乡逃生去了。大片的良田便被抛下,成了无主之地。
之前这些都归了诸磊。现在,这些土地全是竹生的了。
春耕秋收,一年之中重中之重。
“我走的时候,已经分派好,有张书晨和翎娘在,澎城的春耕无需担心。”范深保证道。
竹生倒是不担心澎城。澎城的春耕计划是在她离开前就制定好的。她带走了大批预备役的青壮男子,势必会影响春耕所需的壮劳力。为了解决这一情况,她将留在澎城驻守的一千人,分队、分组,与农人结社,轮番助耕。士兵按助耕的亩数,折算成军功计入军册中。
这种需要大量统计和统筹的工作,翎娘和权代城守之职的张书晨都是好手。有他们在,竹生能放心。
反倒是冀县这边新占之地,急需范深来梳理。
考虑到这边才经一战,死伤不少,又有许多人畏惧逃亡,必然又导致大量土地抛荒。竹生和范深商量,让士兵们轮值,每次放出二百人。先把无主之地都占了,不耽误春耕。再看情况,效仿澎城,士兵与农家助耕。
冀县这几年几次易主,还是第一次遇到如狼如虎的士兵来到家中,不是来抢粮,而是来帮着耕地播种的。碧刃赤焰旗所到之处,常有农人放下锄头,在田边跪地叩拜,双手合十,祷告上天保佑玉将军长命百岁的。
冀县遂安。
竹生稳打稳扎,并不急于继续扩张。范深梳理内政,竹生和七刀、阿城则扫荡周边。碧刃旗所过之地,渐无流寇。
这一场一场的战斗,不要说七刀,便是阿城也被磨砺了出来,眉眼憨厚的青年也练就了一身彪悍之气。七刀刀不留情,狠厉之名,更是能止小儿夜啼。
在冀县周边再无流寇之后,竹生留了阿城镇守,带了七刀开始扩张扫荡的半径。
从出征以来,七刀便能察觉到,竹生的刀似乎从前更猛厉了。他隐约察觉,即便在对阵中,竹生都没有完全放开。
竹生,怎么可以这样强?她这样,还算是人吗?
……
事实证明,竹生依然是人。即便是她,在乱阵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她被一支流矢所伤。
当军医使人来唤七刀的时候,七刀的脸都有些发白。他是跑着冲进竹生的帐篷的!
结果竹生安然无恙的坐在行军床上,并没有像他误会的那样有什么生命危险。七刀就懵逼了。
看到他,竹生无奈的对随军的军医道:“你告诉他怎么弄。”
那军医是个中年男人,一脸木然的看看七刀跟他一般高的个子,比他结实得多的身板……绷着脸教他怎么上药系绷带。七刀一头雾水:“为何你不亲自给姐姐上药?”
军医僵硬着脸道:“不方便!”
待军医离去,竹生看了七刀一眼,道:“过来给我上药。”
在竹生手中所有的丹药中,回春丹的数量最多。回春丹味道甜香,强身益体,从前她在长天宗的时候都是当糖豆吃的。但是到了这里,回春丹就成了她最重要的物资。
她这次带了两千人出来,分给他们的药水,都是稀释了又稀释的。她深知以后要用到回春丹的时候还多,她手中便是有再多的回春丹,也是用一颗少一颗。比起其他的丹药,回春丹才真是救命的灵丹。
她受了轻伤,也只是喝了药水,并不舍得像从前那般使用回春丹。伤口已经止血,内层肌肉自愈,但整个伤口还咧开着,需要上药和包扎。
奈何这次伤的位置,军医是宁死也不肯给她上药,口口声声要去找个女子来。可他们只带了三百人,这荒郊野外的,上哪里去给她再找个女子来。
无奈之下,她叫来了七刀。
七刀即将十五。他这个年纪,运动量大,吃得又多,身材个子吹气儿似的不停的长。他不但看起来身材高大壮实,便是面孔上,浓眉大眼鼻梁挺拔,带着刀锋上打滚出来的凛冽之气,不似寻常少年还带着几分青涩稚气,竟叫人看不出他的年纪。搁在寻常人家,也是早该订亲的年纪了。
在这里,男子十六七娶妻,十八九当爹的比比皆是。
以至于军医离开帐篷时,看他的眼神都是有些怪怪的。
七刀平日里最是应变机敏,此时满脑子却想的都是竹生受伤了,竟没注意军医的眼神。听到竹生唤他,他拿着药粉、绷带就过去了。
竹生微微向里侧身,放开了一直捂在左侧胁下的手。七刀这才看到竹生的伤口,竟是从腰侧斜上至身前。
那是一名匪首被砍落马下后,躺在地上,临死前以手弩射伤的。
竹生拉开衣带,脱去外面夹衣,里面的中衣已经被血染红。她拉开中衣的衣带,褪下了左边的衣袖。
七刀僵在了那里。
直到竹生回眸瞟了他一眼。
他连忙垂下眼,再不敢看那白如初雪的单薄,蝴蝶骨形状美丽。他半跪在竹生脚边,小心的把药粉敷在她的伤口上。
那条伤口从腰侧向上斜去,把竹生的小衣撕开了一个口子。竹生的小衣是叫人特别缝制的,和寻常女子穿的肚兜、抹胸、柯子比起来,极小极短,将将就只包住身前鼓起的部分。只是包得很紧,使胸口在剧烈运动时不会乱跳。
竹生用右手捂着撕开口子的那一侧,可七刀抬头,还是隐约看见里指缝间雪白的弧线。
七刀开始追随竹生的时候才不过九岁。
他曾经在匪窝里看到过许多次女人裸露的身体,很小便知道女体和男体不同在哪里。但从未觉得有过什么异样。
直到他此时此刻,跪在竹生的脚边,仰头望着她雪白的身体,终于真正感受到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
一直以来,竹生对七刀来说,都让他既畏惧,又渴望靠近,渴望得到她的关注和称赞。他曾经做过梦,梦见死去的生母将他抱在怀中,落泪。那梦中的生母长着竹生的面孔,当他梦见她的脸的时候,就醒了。因为这个梦不合理。因为竹生不会那样流泪。
七刀对竹生最深刻的印象,是她手握刀柄,冰冷注视他的模样。那时候他知道,他若回答错了,她可能便要杀他。
被竹生杀死的恐惧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不管他在别人面前是怎样的人,在竹生的身边,他便让自己沉默,脑袋放空,摒除杂念,只服从竹生。
然而此时此刻,七刀第一次意识到,竹生……原来是一个女人。
她肌肤雪光莹莹,身前的弧线无比美妙,纤细的腰胯线条转折得惊心动魄。
她美丽,但她不柔弱。
她纤细,但她不柔弱。
她高贵,但她不柔弱。
她冰肌玉骨,是美丽却强大的存在!
七刀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无法呼吸。他仰头望着竹生,心中第一次对女人生出了异样之感。
好像身体在发热,血液在沸腾。好像浸在热水中,又像沐在神光里。
他的身体有了异样的反应。这不同于成年男子见到女体产生的原始欲望,这是一个少年成长的证明。
七刀跪在竹生脚边,被竹生宛如神女般的美丽,直击心底深处。
第92章 092
竹生的帐篷起火了。
彼时七刀正在做着一场关于竹生的春梦。他梦见竹生在他面前一丝不挂,美丽的身体蜷缩如婴儿。但他不敢靠近,因为她的怀里,抱着碧玉般的绿刃。
他伸出手。
纵然知道,当他的指尖碰触到她肌肤的刹那,就会被绿刃劈得四分五裂,他依然还是伸出了手。可他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就被喧哗声吵醒了。
七刀猛地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翻身坐起,抓起刀冲出了帐篷。军中只有竹生一个女子,她自己单独一个帐篷,此时她的帐篷火焰冲天。
七刀大吃一惊,他大喊一声“姐姐——!”,正要冲上去的时候,却听刺啦一声,绿光闪过,帐篷被从里面割破。竹生纵身一跃,团身蹿了出来。
众人纷纷去水源处,提水灭火,只有七刀冲上去捉住了竹生的手臂。
“姐姐!你没事吧?”他焦急的问。上下打量竹生,却发现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燎伤的痕迹,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竹生抿抿嘴唇,道:“没事。”
七刀待再问如何起了火,竹生却没回答他。
她绷着嘴角,静静的看那帐篷。七刀看到火焰在她眼瞳中跳跃,很快消失——他们不过三百人,一切从简,竹生睡的也不过就是顶小帐篷,与大家的一般无二,那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便有人来报,未见敌袭,附近也未见异动。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呢?帐篷明明离篝火很有段距离,且他们睡的时候,帐中也没有灯火。
七刀忍不住看向竹生。可竹生一直盯着那被扑灭了的帐篷,目不转睛。她紧抿的双唇令七刀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
七刀又看了眼那帐篷,但并不能看出所以然来。竹生到底在看什么?
“姐姐。”他唤道。
竹生回过神来,对旁边的人道:“给我换顶帐篷。”
不用竹生说,身边的人已经取出了一顶新帐篷了。她一发话,他们便另寻了干燥的地方手脚麻利的给她把帐篷扎了起来。
“叫大家休息吧。”竹生对七刀道,“明天还要赶回冀县。”
夜色还深沉,七刀看着她钻进新帐篷,挥挥手,令大家各安其位。虚惊一场,该睡觉的睡觉,该巡岗的继续巡岗。
最后看了眼竹生的帐篷,七刀自己也钻回到帐篷里重新躺下。只是那个梦断了,已不会再继续。
竹生并没有睡觉。她在帐篷中盘膝趺坐,闭目入静。
祖窍里一如以往的是一片漆黑,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竹生站在黑暗中,低声道:“出来。”
这里不仅黑,还静。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回应。
竹生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出来!”
黑暗中忽然有了光,在遥远的远处,有一点光芒晃动,如同鬼火。
竹生朝着那火走去。
这是她的意识空间,这天上的星辰是拟化出来的,这脚下的实地也是拟化出来的。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境的缘故,她一步步走过去,沉闷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令人生出强烈的空旷感。
她走了许久才走到那簇火的跟前。
小小的,拳头大小的一簇白色火焰。
曾经有两年的时间折磨得她如油煎火烤,把她这几年日夜勤练引入体内的灵气全部吞噬的罪魁祸首。
它在她身体里蛰伏,太过安静,以至于她几乎一度遗忘了它的存在。后来她引气入体,炼出的灵力却总是离奇消失,她才心存了怀疑,但却无法证实。她的祖窍一直一片漆黑,鬼知道它躲在她身体的哪里。
灵力被吞噬,她的修炼便被迫一直停留在“引气入体”的阶段,不论她如何勤奋都难以寸进。她的体质早在长天宗的时候便被冲昕调理得远远强于普通凡人,可没有灵力,她终究……还是个凡人!
她今夜和七刀一样是被喧嚣声吵醒的。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在燃烧!
白色的火焰包裹着她,身上的衣衫都无恙,她自身也完全没有灼烧的痛感。那火似乎也知道克制,可它自身的火意还是燃着了帐篷。
竹生在帐篷里听到外面的喧嚣,她的人在企图扑灭火焰,在唤着她的名字。可她那时浑身燃烧着火焰,不能出去。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外面响起了七刀的一声大吼,他似乎是想冲进来。竹生的心里就是一凛。
奇妙的是,随着她这一点情绪的波动,那火焰如有灵性一般缩回了她的身体里。她立即抽出绿刃斩破帐篷,跳了出去。
说来奇妙。
竹生能离开偏僻、贫穷的山村,去到九寰大陆上最顶级的修真宗门长天宗里,便是因为这一簇火。按这个来说,这簇火可以说得上是她的机缘了。
可偏偏也是这簇火,在她好不容易离开了修真界,好不容易得到了能修炼的功法之后,成了她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
她知道它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却不知道它在哪儿,更不知道该如何消灭它。
她试着伸出手摸上那簇火焰……不烫,还很温暖,她的手探入了火焰的内芯里,仿佛浸入了温水中一样舒服。但那只是假象。当她试图抓住它的时候,那火焰便骤然狰狞了起来!她再次感受到了当年折磨她的剧烈灼痛,探入它内芯里的手瞬间便被融掉。
她收回断臂,想象着修复、织补这只手,果然新的手便迅速生成,与先前无异。
她冷冷的望着那团火焰。在给了她这么狠厉的一击之后,它又变得温暖无害起来,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爱。
这该死的……三昧螭火!
竹生瞬间握住了绿刃,便朝三昧螭火劈了下去!
“姐姐。”七刀唤她。
竹生便睁开眼。
她每天晨晚都会打坐吐纳,也告诉过身边的人可以唤醒她。这几年她修炼虽勤奋,其实却一直被困在“引气入体”的程度上,没有灵力,她始终只能修炼那功法最初入门的部分。倒是不惧人吵闹,没有什么岔了经脉之类的担忧。
天已经亮了,七刀掀开帐篷的帘子,站在那里唤她。军中只竹生一个女子,行军在外,她从来都是和衣而卧,尽量减少因为她身为女子而带来的不便。
“该拔营了。”七刀说。
他在晨曦金光中变成了黑色的剪影,修长结实,看起来仿佛成年的男人一样。他的声音也已经完成了变声,难听的公鸭嗓彻底变成了磁性又嘹亮的男音。
他的刀从不留情,给自己杀出了偌大的名声,杀出了让人信服的威望。在军中,没人敢小看七刀,没人把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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