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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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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华手里捏着一只碧色的竹笛,那是殷殷离开前最喜欢的一支,她吹奏的《相思曲》是天下最勾人心魄的天籁,蔺华的手指抚过竹笛,温润地化开唇色,“殷殷,再替我做最后一件事罢,自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殷殷冷硬地咬牙,“我不做。”
不用想也知道,蔺华如今要的是尧城,欲夺尧城,公子霁首当其冲,他要害公子霁,殷殷不能答应。
“殷殷。”蔺华的手指按住了的粉唇,如梦如幻的语调奏响在她的耳边,“替我,送个礼物给王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礼物送的老大了。
PS:行了,男二开始发力了。摊手,另一边甜甜蜜蜜治眼睛过小日子,郑国要翻天了呢。
☆、第64章 看破
桓夙并不习惯眼上罩着漆黑的锦带; 但浸泡了草药汁的锦带蒙过眼清凉润透; 眼睛的干涩被缓解了几分; 他虽然嘴上不说; 心里已经暗暗松了松。
嗜睡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只是暂时仍不能上朝,他处理公事要孟宓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 原本桓夙就喜欢旁人替她念书,孟宓没少做过这种事,只是念完之后,趁她盖印的功夫; 偷偷笑了一声,嘟囔:“要是我有心祸乱国政; 故意瞎念怎么是好?”
他不动声色; 只是眉微微挑了挑。
桓夙盖印需要找落款处,孟宓便替他找准了地方,玉指一点,笑眯眯趁机偷摸了一把楚侯的手; “这儿。”
他便依言盖了下去。
孟宓惊讶; “你真盖啊。”
“你说的; 孤信。”
孟宓甜甜地弯起眉眼笑; 绕过御案,挨着他靠了过来,“大王近来好会哄人开心。”
他依然面色如常,“那王后开心么?”
“开心啊。”孟宓的手指抚过他的锦带; 替他稍稍正了正,想到微生兰的嘱咐,便不无担忧道,“骆先生说,这种药草不能久用,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了,便告诉我,那便是要换药了。”
桓夙道:“孤的眼睛,多久能恢复?”
他近日只对外称身体染恙,暂时不宜透风,幸得公子戚扛得住大局,又有张庸和徐子楣的加持,出不了大的纰漏。孟宓没听先生说起什么时候能好,但她心想先生镇定自若,从容有度,那必定就是十分有把握了,孟宓托起他的手,脸颊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很快了。一定能好的。”
这个桓夙是信的,他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夙儿,我有个问题。”
他“嗯”了一声,微微偏过脸,手动了一下,孟宓坐直了脊背,一本正经地问他:“我不太懂,小泉子是云栖宫的老人了,可是,好像你更信任小包子一些。有这样的感觉,我是不是想错了?”
“没有想错。”他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滑腻温软的一团,桓夙恶念陡生,突然想到刚入宫那会儿欺负她吓唬她的光景,手下没止住力道,捏得孟宓小脸吃痛,他才松手,又不怀好意地揉了揉,趁孟宓炸毛之前,镇定自若道,“小泉子是蔺华的细作。”
“啊?”孟宓惊讶这个答案,惊讶蔺华竟在桓夙身边安插有人,惊讶桓夙竟然看破了小泉子的身份,更惊讶桓夙看破不说破,将这么一个隐患留在身边,简直可怕。
桓夙摸她柔软的青丝,唇扬了扬,“王后不必惊讶,这样的细作,楚宫里不止一个。”
“还有么?”
桓夙的食指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痛得孟宓捂头,只听他们大王气定神闲地问:“王后是真傻还是与孤打哑谜,你猜不到么?”
孟宓细想了一下宫里头可疑之人,和她打过交道的但凡脸熟的,都在眼前过了一遭,她无比笃定地按住了桌,“是茶兰!”见桓夙意料之中捧起了青铜爵,孟宓下意识夺过他的酒盏,“为什么留这么大的祸患在身边?”
“王后在质问为夫?”
孟宓被他反诘得脸颊生了一**红晕,海棠花般的脸蛋浮出丝丝娇羞的粉,真讨厌他的“为夫”,什么“为夫”,啊,好奇怪,她明明连个仪式都没有,莫名其妙做了他的王后,他的王后原本还是个“死人”,那么现在朝野上下的人都怎么看她啊……
诈尸?
但聪明的王后显然没有被带跑思路,“啊,你别打岔,你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打算的。”
“孤有很多要透露给上阳君的消息,正愁传达不出去,有他们在更省事。”
说罢,桓夙探手抱了抱她的腰肢,娇瘦柔软,孟宓“嘤咛”一声倒了下来,奇怪她的夫君明明蒙了一条黑色的锦带,竟然丝毫无损他峻厉沉凝如雕如琢的美,看得她心痒又心动,浑然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时辰,当然桓夙现在双目不能视物,是没有时辰这种观念的,他已经吻了下来。
孟宓气喘吁吁,被他亲吻得晕头转向,手轻轻隔开他,“我怀着孩儿,不能与你……”
他失笑了一声,在她的头顶敲了一记,更炙热的吻缠绵地刮过她的耳垂,“昨晚王后怎么帮孤的,还得麻烦一下王后,故技重施了。”
孟宓:“……”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留言,说他们大王无欲无求,不近女色,日子艰难得像个苦行僧。她怎么只记得自己有一个热情如火、花招百出的夫君。
孟宓被折腾得两手酸痛,洗浴过后,桓夙忽然告诉她,“宓儿,孤眼睛痛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宓吓了一跳,但也是惊喜地被吓了一跳,痛说明药起作用了,孟宓忙快步走过来,绕到他的身后,忙不迭地伸手替他解了锦带,几乎是瞬间犹如脱胎换骨,桓夙微微噙笑,感觉眼皮的遮挡之下,有微弱的火花般的纹理自黑雾前划过,电光火石之间,刺痛感唤醒了熟悉的一缕对光的敏感,他问:“现在可以睁眼么?”
“暂时不行的,先生说,新的药换上去还要七日才能尝试睁眼,而且,如果这种药用了七日若不还见效,便要再换一种。”孟宓佝偻下身,往锦带上蘸着药汁,边蘸着边替他吹眼睛,“吹吹,这样就不痛了……”
桓夙有些失语,“谁教你的,疼便吹风?”
“我阿爹啊……”孟宓不愿再桓夙面前提起孟安,转而尴尬地笑了笑,桓夙抓住了她的手,抿了抿薄唇,也顺其自然地绕开了,“孤的意思是两种药放在一起,不会冲突么?”
“啊是!”孟宓才恍然记起骆先生的话,忙起身让人打了一盆水入内,孟宓仔细替桓夙洗了眼睛,才将锦带换上,她怕自己又忘了什么,一面忙活一面想着骆先生的嘱咐,却被桓夙猝不及防地带入了怀中,宫里头的侍女们个个颊生红雪,羞怯地不敢看。
孟宓挣了挣,却挣不脱,只好嘟囔抱怨:“我,我手还酸着!”
“王后想岔了。”
孟宓脸更红了,男人都是很坏的,阿娘说过的。
结果他没有让她再做那种羞人的事情,却将她的唇吻了很久,孟宓捂着发肿的唇、发胀的脸,又羞又急,忙将漱玉殿的宫人们都支了出去,以免更多人瞧见自己的窘境。
桓夙精神大好,十一公主约他去婆娑园赏花,楚王宫里的牡丹品种繁多,除了五月春上盛开的,也有秋牡丹,但这牡丹只是春天未能及时得到雨露灌溉,是以才挨到秋日盛放,虽然精神矍铄,但终是不如春光明媚里斗艳的群芳,香色都黯淡了不少。
没想到赏花是假,他的妹子哭哭啼啼找他诉苦是真,无非是为了狄秋来取了骆摇光这事,这门婚事是他默许的,也是他暗里用了计促成的,十一听到了风声,特来鸣不平了。
桓夙耐心听了很久,但楚侯向来便不是一个耐心足的人,后来便听不进了,“十一。”
“王兄有负于我。”十一噙着泪水控诉他。
桓夙叹息,“十一,你性格要强,纵然是哭,也只留两滴眼泪在眼眶里,几时真哭出声?”
十一僵了僵,她明察秋毫的九兄又道:“因为孤看不见了,你默默流泪孤便看不见,所以哭得这么有生气?十一,不是你这么哭的。”
他身边有个会撒娇的女人就够了,桓夙对这些妇人用的小伎俩已经摸透了,十一眼珠转了转,不留余地地算计她的亲哥哥,“九兄,从小到大你最疼我,十一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给我当马骑……”
“打住。”桓夙警告她,“再提旧事,孤便恼了。”
“好,不提便不提。”十一嘟嘟囔囔地腹诽完了,又大笑起来,“九兄,我要嫁给狄秋来做平妻!”
桓夙清楚她爽朗的笑声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确定和失措,看来狄秋来对她而言,是真的重要,但狄秋来,是他将要委以重用的将才,十一下嫁,若是对方肯娶,自然是好,但狄秋来与骆摇光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时,如何能开这个口让人家将妻主的地位让出一半来。
十一见他为难,不由羞恼,“九兄,我堂堂楚国公主,与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共用一个丈夫也就罢了,那女人还是你用过的……”
“胡说。”桓夙这回真动怒了。
这荒唐的妹子当真嘴无遮拦,原本桓夙起了为她筹谋的心思,此刻也被打散了,沉声道:“这事再议。”
说罢,便熟门熟路地沿着婆娑园的小径出了垂花门。
漱玉殿后蓊蓊郁郁的竹林,风过萧然,桓夙身前有两人引路,身后跟了四名宫人,正不疾不徐地绕过竹林,只听到阶下有衣袍掠起的风声,桓夙脚步顿住,微生兰清沉稳固的嗓音就在阶下:“王上。”
桓夙淡淡道:“骆先生,难为数度入宫,为孤诊病。”
“草民幸甚能为大王效劳。”微生兰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谦卑。
桓夙的唇不着痕迹地下拉,溜须之人,不懂为何孟宓对他如此推崇。
风吹过萧瑟的绿竹林,漱玉殿中琴台那边传来孟宓清脆唤他的声音:“夙儿。”
远远地,楚侯又露了一抹笑意。
正要下阶,却不慎一脚踩了个空,身体趔趄了一下,孟宓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远远叫了他一声会酿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幸得微生兰眼疾手快,出手将桓夙的小臂稳稳地托住了,“大王小心。”
桓夙为自己方才的不屑而生了内疚,这人还是自己治眼睛的医师,桓夙深吸了一口气要致歉,松手之下缓慢地摸到了微生兰的手。
但摸到之后,却没有放开。
众人还等着大王回宫,没想到他竟不走了,握着骆先生那只手,素来冷厉的俊脸此刻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微生兰微微一凛。
桓夙用力地握紧了那只手,沿着他的手臂和青衫袖摆抓上去,唇齿间缭绕了千遍万遍的两个字,不经意喃喃出口,“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行了,师父掉马了。(^o^)/~
PS:这一章没有揭晓上阳君的礼物呢。我们下章揭开谜底!
☆、第65章 厚礼
清清楚楚地传入孟宓耳中的一声“师父”; 让她扶住窗扉的手瞬间一动; 微生兰低头退后了一步; “大王; 在下——”
“别急着否认。”桓夙微微蹙眉;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桓夙再度摸到他的虎口。
有一处熟悉的凸起,是他当年发脾气摔宫里的物件,后来师父寻来,他脾气没消用利器划出来的口子; 后来结痂的时候又被他碰伤了,以至于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疮口; 无论如何也消不去了。
“这是证据。”桓夙神色复杂地捏紧了他的虎口; “师父去而复返,是天下之大,尚不足满足师父扬名之志,还是——”
“大王。”微生兰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衣袖; “王后娘娘在等你。”
“不回答么?”
桓夙微讽地动唇; “骆先生; 孤不是当年软弱可捏的小公子; 你不回应,孤不会甘休。”
“大王,”微生兰这一声“大王”后顿了一个音,桓夙等着他的承认; 或者否认,但即便是后者,他也有办法让他反口,但微生兰却道:“长高了。”
一去经年,当年稚嫩青涩的幼子,如今已劲瘦挺拔,如孤巉而嵯峨的高山,姿秀疏阔,威严俊立,他一手熬出来教出来的幼鹰,硬了翅羽,终于长成了这般令人仰目而望的模样。
桓夙紧紧抿起了薄唇,一丝颤动,如被风吹过的漪澜,素以冷情著称的大王,好像红了眼眶。但这楚宫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早不记得大王当年有个太傅,更不知道大王如今口中的“师父”,又是怎样一段错综复杂的过往。
转眼间孟宓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口,“先生,你真的是——”她的眼睛满溢惊讶与错愕,简直难以将眼前温和儒雅的骆先生与叱咤六国的微生兰大人串联起来。
微生兰捋了一把青须,颇有几分感慨,“当年离开,是有不得已之处。但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忘怀过夙儿。他自幼没有味觉,与常人不同,从小便将自己视为异类,不肯轻易走出自己划的圈,这些年我的双脚踏遍十一国,终于是在中山国君处得到了一种药草。待夙儿眼睛好了,兴许能一试。”
“能恢复夙儿的味觉?”孟宓惊喜之下,不慎掐住了楚侯的臂肉,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人按住了。
“嗯,我尚且不能确定,夙儿到底是生来没有味觉,还是在有记忆之前,被人下毒暗害,以至于感知五味的舌头麻痹了,若是后者,那便可以治。”微生兰十年前便替桓夙诊过脉,他体质特殊,确实异于常人,极有可能是下毒所致。
“不论如何,一试便知。”孟宓简直欢喜极了,没想到微生大人尚在人世,竟然是她的教习先生骆谷,夙儿这么久没发觉异状,那必定是微生兰易容了,竟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手法,孟宓想起了蔺华身边的殷殷,上阳君身边能人异士诸多,还要遍天下求一个微生兰,可见这位微生大人的能耐了。
孟宓要留微生兰用晚膳,膳房便多备了几样菜,另煮了一壶竹叶凝露烹的茶,微生兰好竹好茶,这样好的茶水是正中下怀,孟宓趁机挽留微生兰,近来是桓夙治眼睛的关键时期,需要他随时应变,微生兰本想说大王的眼睛已经没有大碍,正有转好的迹象,此时也忍住不说了,为了好茶从善如流地留下来了。
岂料到了膳桌上,桓夙一个字都没有,冷冰冰坐在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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