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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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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那些婆子虽然看来煞气腾腾,但手脚却干净,各人的私物皆不会取了,只是见了些不符合身份用的物事,会细细问上一番便还了回去。但若是些忌讳毒邪的物事,那些婆子便会一顿好骂后收拾了去。
大郞是跟着丁妈妈一并来庄里,隔着绣帐打量了一番二姐沉睡的脸,见她表情平静安稳,这才稍安下心来,又小声向婆子细问了一番。
午时已是烈日如火,屋里更是闷热,丁妈妈坐在室正中的椅上,身后站着二位粗壮的婆子、旁边站着管家,以及柔儿、绢儿、银珠三人。
过了一会带人查找各屋的聂二娘带着婆子们进了屋,贴着丁妈妈耳朵一阵好说。
只见丁妈妈听着,脸色却越发铁青。待最后压制着怒意,让其他人散去,只余下跟着自家来的二位婆子、二姐房里三位女使以及聂二娘、管家。
绢儿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些腿脚发麻,口干舌燥,握着手心里全是汗。
“银珠你知罪吗?”丁妈妈突然大叫一声,将一裹湿漉漉的衣物扔在地上。
绢儿自被丁妈妈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见银珠已被一位婆子按在地上,眼中全是惊骇之光。
地上散开的衣物里裹着些树枝、花朵,以及一个小白瓷瓶。
银珠被婆子抓痛了,扭着脸上五官,干嚎道:“丁妈妈,我是冤枉的。”
“冤枉的?”一位婆子横眉冷眼怒瞪着银珠,指着地上的衣物道:“已是人脏并获你还说冤枉,难不成这不是夹竹桃吗?而且这瓶里所盛之物找人确认,是夹竹桃的碎末以及汁液。”
丁妈妈冷笑道:“这物事是有人看你偷偷扔到池中,你还叫冤枉。若真是冤枉,我还未说这些树呀枝的是甚底时,你应不会知道它们是何用处,又怎叫得出这声冤枉。”
夹竹桃,原来二姐是中了这个毒。绢儿虽对于银珠是凶手有些半信半疑之中,但银珠那句冤枉,的确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柔儿已是被发生的事情吓得脸色发青,目光呆滞地望着银珠。
银珠自是死不承认,痛哭道:“这是有人陷害我。这些夹竹桃是用来驱逐蚊虫之用,柔儿姐姐也是知道的。”
“是吗?”丁妈妈一身寒意,冷眼扫过旁边噤若寒蝉的柔儿。
柔儿见丁妈妈问话,虽十分紧张害怕,还是上前一步,低着头态度谦卑,道:“前几日二姐的确说过屋里蚊虫太多不堪其扰。”
“前几日,是多久的日子。”丁妈妈厉声讯问道。
绢儿见丁妈妈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禁心中一悸,咽下口水,心知这次事情,断没有轻描淡写便过了的。
柔儿胆战心惊,回话:“有个四五日了。”
“四五日。”丁妈妈微提高了嗓音。
旁边聂二娘隔着手绢捡起地上的树枝,细细看过,“我看这枝叶恐怕不是四五日前摘下的,而且庄里是没这种花木,只能在庄外摘。”
“管家,这内院里女使出庄皆有记录,银珠最后一次出庄是几日时?她是否与你说过这事?”
管家上前道:“银珠最后出庄应是清明节那日。而且庄中早已备下了驱蚊虫之用的薄荷草、艾草等,若二姐需要驱虫的物事自会叫人来取,无须出庄购买或自家采摘。”
管家话语一落,丁妈妈的脸一沉,道:“掌她嘴。”
银珠被二位膀圆腰粗的婆子提了起来,煽了十个巴掌,当时便嘴角流血,鼻青脸肿,可那银珠依然硬嘴直言道:“我是冤枉的。”
“冤枉!”妈妈一声感叹,表情阴森道:“若要驱蚊自有其她物事,怎么你偏想要用这种花木,你一个不识字的丫头,所懂之事还真煞是多,这庄里的人竟都不及你,别人还未知二姐中的甚毒,你却已知,还赶紧扔了赃。再说这枝上已起须根,分明是十日之前摘采,再放入水中养活长出的根。难不成你提前知道二姐需此物驱蚊,所以备在庄中。再说驱虫需要这汁液吗?分明是下在二姐的吃食中用。”
银珠嘴里只言冤枉,却不多说一句辩解之话。
丁妈妈继续盘问道:“清明节非这夹竹桃开花的时节,再说到现在足有二月有余,若真是那时采下,怎么还会有花朵。说是谁为你摘采来的?是否是你的同谋者?”
银珠依然不多说一言,丁妈妈见了极怒,又让煽了十个耳光,这番下来,银珠脸上全是指甲抓过的血痕,已是面目全非,神智不清,嘴里却依然嘀咕着:“冤枉。”
绢儿在旁边听着耳光声,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家受罚时的场景,心中一紧,若非今日找到了这包物事,不知还要连累多少人。
丁妈妈的情绪渐平静下来,吃了口端上来的冰沫蜜水,端坐在椅上,见柔儿表情微动,像是要说甚底,问道:“柔儿可是有话说。”
那柔儿犹豫了半会,战战兢兢地上前,低声道:“昨日,婢与绢儿曾见银珠与大姐在路边说谈,大姐好像偷偷塞了一包物事给银珠。”
绢儿一听,扭头朝着柔儿看去,只是那柔儿低头看不清表情,而银珠面如死灰,怒瞪着柔儿却一言不发。
“她说的可是真的。”丁妈妈咄咄逼问银珠。
银珠大声哭泣,用力摇头道:“她…她…说得不是真的。”
一会便人有叫来大姐,大姐见堂中气氛肃杀,银珠脸上红肿发青,自是端端站着不敢多话,直到丁妈妈指着地方的物事,问道:“是你将这物事交给银珠的吗?”
大姐一脸疑惑,不解问道:“丁妈妈这是何物?婢从未见过。”
丁妈妈扫过一眼柔儿,那柔儿鼓起勇气指认道:“昨日我见你将一件物事塞给银珠。”
大姐脸色微变,淡笑道:“柔儿妹妹,为何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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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四章
丁妈妈复问绢儿,绢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话道:“是曾见银珠与大姐说话,至于说了什么,是否大姐给了银珠物事,我却不知。”
大姐急道:“丁妈妈,我是冤枉。昨日不过偶遇银珠交谈了几句,根本没有拿什么物事与她,更别说见过地上的这些花木,都是柔儿胡说。”
柔儿自是不服,尖锐地指责道:“大姐且不要撒谎了,地上不过是一些夹竹桃的枝叶,若我昨天真看错了,大姐也不必直言我血口喷人,难不成大姐知道这些枝叶的要紧,或是大姐清楚知道今日一早发生的事,才会如此害怕将你牵连进去。”
如今柔儿说话表情皆咄咄逼人,早少了平日的不紧不慢。
丁妈妈却一直打量着大姐脸上表情的变幻,见大姐还想辩解。丁妈妈轻叹道:“大姐你也是跟我有些年的人了,我是何样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如今这事,若你说得老实,就罢了,若是不老实,便怪不得丁妈妈心狠,旁边银珠便是你的榜样。”
大姐表情自是不安,讪讪道:“丁妈妈,我真是冤枉的。昨日我确未给银珠任何物事,至于今早的事,因我发现大夫去了二姐那里,如今又见银珠受罚,便知庄中必是发生与二姐相关的事。如今这般情形下,一听柔儿所说非实,自是有怨气,才会说她血口喷人。”
见柔儿还想一辩,丁妈妈冷盯了一眼她,柔儿自是闭口退回原位。
丁妈妈慢条斯理道:“这般时辰你还不老实说了。难不成让我将端午节时与你同出去的绣女叫来,问一问她,你那日的行径。”
这会大姐终不语,过一会便有婆子来回丁妈妈,说有人是见大姐在端午出门后,便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待再见时,手中已拿着一裹物事,说是寻了个新地方摘采的艾草。
大姐终于哭了起来,重重跪在地上,哭述道:“丁妈妈饶了婢,夹竹桃的确是我在端午那日摘采后送给银珠的,只因是受银珠所托,说是阁里有毒虫,用这枝叶驱虫效果最好。今又听到些风言风语,自是害怕,担心有嘴也说不清了,这才说了一些谎话。”
丁妈妈一听,叹了一口气,苦苦笑道:“你的确是说不清了。你给银珠的又岂止只是这些物事,你暗中那些笼络他人的举动,我也是看在眼中,只当是小事,却不知这小事,如今成了大事。也是我当你们都是些成年懂事的娘子,而疏与管教的责。”
大姐自是悲痛,哽咽道:“望丁妈妈原谅我往日的糊涂举动,但今日之事却与我无关…”
丁妈妈见大姐哭得凄凉,想起她平日也有好的地方,自是怒其不争气,思了片刻终开口说道:“我是记得你跟我这七年的情份,本是准备今年年底便提前放了你自由,也好让你自家再多赚些嫁妆嫁人。如今既然发生了这等事,我也不想深究其中一二,横竖你也是有牵连的,丁家是留不得你了,你收拾好衣服,我叫你家人领你离去。”
大姐自是不愿离开庄中,苦苦哀求丁妈妈,可还是被人拖了走。
“如今大姐已承认是端午日摘采的,你还有何辩解。”丁妈妈不耐地面对银珠,脸上微点疲惫之色。
银珠终于开口道:“我是冤枉的,这些夹竹桃虽是我屋里的,但二姐的毒却不是我下的。”
绢儿在旁边听着,越听越是心惊胆战,突想起那碗绿豆甘草汤,若银珠真是想要害死二姐,大可不必在绿豆汤中加甘草,要知少一味药,便少一分药效。想到这里绢儿便想将此事一吐为快,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陈述才是好,避免弄巧成拙。
绢儿这番在斟酌用词,丁妈妈却已发话道:“如今我也无需你的实话或是假话了。大姐且还能放了自由,可你却是坏了庄里的规矩,本应服侍二姐却暗中毒害二姐…”转而对管家道:“庄里留不得她了,你处置了便是。”
绢儿眼见着银珠哭得悲天哀地的模样被拖了下去,欲言又止了半天,就是开不出口,心中胡乱猜测着,丁家是要将绢儿送官府?还是私刑了之?
处理完了劣仆,丁妈妈吩咐其人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便让其他人皆离开了,只将绢儿叫到身边,小声温柔道:“今日二姐能转危为安,皆是你的原因,真正未辜负大家的嘱托,是位聪明懂事的小娘子。”
绢儿忙道:“绢儿服侍二姐自应用心才是,如今二姐出了事,我这般做不过是弥补过失罢了。怎能说是尽责。”见时机正好,绢儿终鼓气勇气说道:“今日这事绢儿还有点疑惑。”
丁妈妈脸色微变,笑道:“你如今年小不懂这些。”
绢儿忙道:“小妮子自知愚笨,不敢在丁妈妈面前逞能。今日大家皆说绢儿应变机灵,还懂得用绿豆甘草汤解二姐的毒,其实并非只我的功劳。”
“哦。”丁妈妈倒来了兴趣。
绢儿道:“我当是只说了绿豆汤,还好银珠姐姐端来的是绿豆甘草汤…”后边的话,绢儿感觉自己怎说怎错。
丁妈妈这才了然,“绢儿之意是二姐的毒能解,其中也有银珠的功劳。”
绢儿忙点头,装成无知天真样问道:“故绢儿感觉奇怪,若真是银珠姐姐要害二姐的命,又为何要救二姐。”
丁妈妈露出冷笑,斩钉截铁道:“那是因她最后还是悔悟…若不是她深知这种毒,又怎知如何解毒。可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绢儿却感事有蹊跷,丁妈妈却阻止绢儿再说,“我知道绢儿对人有情意,不过这件事你不可再问再说了,皆放在心中便是。”
绢儿听了丁妈妈的话,知对方是主意已定难以改正,只得点头。
丁妈妈见绢儿有些情绪失落,知她是个纯良的女儿,便拉着她的手,道:“你的好,妈妈是记在心中,今日之事,待以后自有奖赏。”
绢儿勉强一笑,“丁妈妈千成不要说奖赏之话,羞死绢儿了。能为丁妈妈解愁,也是我们为婢的福气。”说虽如此说,其实心中绢儿是万分期待丁妈妈塞进自家怀中大把银子。
丁妈妈一听,轻拍一下绢儿的嘴,赞道:“你的嘴还真甜。”嘱咐了几句后,回内堂休息。
只绢儿看着丁妈妈消失的背景,先是替银珠担心,复又心中泪流满面,暗念道:丁妈妈,我是一大俗人,好话不要多说,直接用银子咂我吧。我会更尽职尽责当好二姐的小保姆。
这般饥渴,实是因为绢儿缺钱,虽说绢儿在来京之前,张家娘子已说过将月钱交给绢儿娘亲,邓大娘也同二姐说过绢儿的月钱不必支付,可二姐也实在太为吝啬,真正一毛不拨,从未给过绢儿一个铜板。还好邓大姐临走前给了绢儿五贯钱,只是在这里快一年有余,这五贯钱也只有余下一贯钱,皆是因绢儿被打后,虽庄中有汤药疗伤,但她担心身上留疤很是难看,央得人帮忙在庄外买上好的外伤膏药,小心治好皮肤的创伤。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五章告别
绢儿回屋,二姐已是醒来,气色好了些,旁边柔儿将堂上之事正跟二姐一一道来。
二姐闭眼听着,不说任何的话语。柔儿见二姐一副难受的模样,知她胸口痛楚未好,自是不再多说了。取了团扇在二姐旁边扇风,也好让二姐稍凉爽一些。
绢儿旁听着柔儿将事情又叙述了一遍,却越听越感觉犹如在梦中,脑海中全是茫然。
二姐中毒之事便算是水落石出了吗?银珠一直叫着冤枉,说不得是真冤枉?
而且对于大姐与中毒之事牵连是否更多还未查清,丁妈妈便不再继续查下去,难道真是因为往日的情意,不想细查了。
绢儿满脑子问号,失魂落魄地出了内屋,见外屋有一位婆子正在收拾着银珠的物事,忍不住回想起与银珠曾经的相处,心中有些道不明的痛楚,便偷问了婆子,银珠会被如何处置。
那婆子爽快说道:“如今她关在柴房里,只等牙婆带去转卖了,横竖她还要五六年才满契约。”
“不送官府?不动私刑吗?或取她性命吗?”绢儿问得极小声,看来受小说中封建制度吃人血的观念自是很深了。
那婆子很不解绢儿的话,道:“你这丫头休得乱说!下人做了错事自要用家法罚他,但这只是罚而非刑,他若是犯了滔天的大罪自是用不了家法,直接让官府抓去便是。大家皆是父母亲养的人,怎能私自动刑取人命,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都让人心寒。前几日,官家还专下了敕书,好像说主人就是殴打本身有罪的下人致死,也是要判死罪的,除非遇大赦令,才保住性命。”
绢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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