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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笑春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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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从浴室出来,见长宁依然坐在榻上,撑着小脑袋一副犯愁的模样,眉心轻轻蹙起,走过去将她面前摊开的几张纸拿起来看了几眼,道:“为这个发愁?”
长宁本还犹豫要不要给他说,此时如此,便叹了一口气道:“是呢,这是今日府中几个管事交给我的,是过几日布施粥饭所需材料的物价单子,这物价……不对。”
陆砚早就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可听到长宁的话,心里微微有些讶异,看了她两眼,问道:“哪里不对?阿桐怎知不对?”
长宁微微抿了下唇,指着其中一项道:“据我所知,粟在京都价格极贱,每斗30文,可这张单子上每斗却要80文;还有米,京都是南北通河的重要中枢,每年从南地发至京都的大米数以百千万计,因此京中米价也并不高,每斗约是80文,可这上面每斗米却要250文……还有一些其他五谷价格也高于市价,后面的炭火干柴还有别的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长宁一边说着,一边语气便微微带了几分气愤:“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奴仆,我们主人家总是要宽和一些才两两安生,可如此这般贪婪莫不是将母亲、还有这阖府的大小主人当傻子么?”
陆砚感觉今晚像是重新认识了长宁一般,原本以为她被家中养的娇气,定是万事不知的,却不曾想居然并未如此。唇角慢慢勾起,浅笑道:“阿桐既已知晓的这么清楚,还有何犯愁的?明日将这几张单子摔到那几个浑人脸上,另寻了能干的来做便是。”
长宁闻言,不由睨了他一眼,半响后才从他手中将单子拿回来,想了想才耐心解释道:“没有这么简单的,家中又不是只有你我和母亲,还有世子、世子夫人呢……算了,不与你说了,这内宅关系,想必你常常在外定是不理的,说了只怕你还觉得我女人家心肠狭窄呢……”
见她小脸再度鼓成包子,陆砚忍不住笑出了声,指节轻轻摩挲着她鼓起的脸颊,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也不必在意世子、世子夫人的想法,这家中阿桐若觉得有何不对的,尽管处置!”
长宁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后道:“这件事原本一直是世子夫人做的,今年母亲交给了我,只怕她心中本就别扭,可这几个管事里有两位还是她随嫁丫鬟嫁的人,我要是向母亲说了,世子夫人只怕心里会更有猜忌吧。”
“不必管她。”陆砚眼睛微微眯了眯,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道:“只怕她很快就会无暇顾忌此事了。”
“为什么?”长宁好奇的看着陆砚,不解道:“因为要帮世子迎纳二房么?不过今日母亲也是这般说的,才让我接手这桩事情的。”
陆砚转头注视着长宁,突然站起身将她一把抱起,走向床边道:“不是,过两日你便知晓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应睡了。”
长宁感觉身体挨到软软的床铺,看着欺身而下的男人,想到昨晚的疼痛,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襟,瑟缩道:“今夜……今夜还要那般么?”
陆砚本无此想法,可看到怀中的人娇弱无依的躺在红色床铺上时,身体中的一些想法便源源不断喷涌而出,渐渐交汇于下腹之下。
看着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看着自己时,可怜巴巴的的小模样却让他目光渐渐灼热起来,俯身含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唇瓣,低低应了一声,含糊道:“今夜不会如昨日那般疼……”
长宁只觉得心中还有些阴影,但却抵不过他口唇、大掌的火热攻势,再次如昨夜一般渐渐沉沦,直到痛感再次袭来,让她猛地清醒,低低哀叹了一声,狠狠的咬上了陆砚的肩膀,“又骗我!”
厚重的床幔在摇晃中,透进外面燃着的烛光,红色锦褥在烛光下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两人相互依偎纠缠的身体也在金光中不停的闪晃,痛感渐渐消失,新奇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让长宁的身体更加柔软。耳边是男人低低的一声喟叹,揽着她纤腰的手臂收的愈发紧了,像是要将她紧紧嵌入自己身体一般,紧紧融合探进,与她分享这世上最极乐的欢愉。
春宵恨夜短,欢情过后,夜也过了大半。陆砚轻轻抚拍着怀中人的后背,指尖将散乱在她面颊的长发捋到耳后,见她睁开双眼看向自己,微微一愣,柔声道:“没睡着么?”
长宁枕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双目定定的看着他情、欲未退的俊脸,抬手轻轻摸了摸,收回手重新缩进他怀中,低低道:“我都忘了呢,昨日你问我为何生气,我回答了,可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昨日上午为何不高兴呢……”
陆砚一顿,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此时想到这个问题,微微垂了垂眼眸,恰好看到长宁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明明眼底已带上几分倦意,却还坚持不休的等着他的答案,真是可爱又好笑。
手掌顺着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抚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沉默了半响低低道:“我……不记得缘由了。”
长宁秀气的眉心猛地皱起,盯着他看了半响,哼了一声,一转身从他怀中翻了出去,撅着小嘴闭上了眼睛,闷闷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我生气的原因了!”
怀中顿时一空,让陆砚心中也跟着空落了几分,长臂一伸就将滚出自己势力范围的小娇娘抱了回来,在她鬓边亲了亲,低声道:“许是不愿在你嘴里听到别人的事情吧,因此,阿桐以后莫要当我面提起别人,尤其是别的儿郎……”
长宁一怔,转身定定的看着他,转了转眼珠,想到了昨日确实是在自己说了“崔二哥”之后,他才看起来不是很愉快的,当下也不计较他刚刚想隐瞒的举动,伸手唤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闭上眼睛低低应道:“我知晓了,以后不会再提别人了,你也莫要恼了。”
说着小手像是安抚般的在他胸前抚了抚,却让陆砚身体猛地一紧,抬手按住她的小手,低哑道:“莫要乱动……”
怀中的人老老实实的偎在他怀中,头枕在他的肩窝,唇角带着开心的弧度,丝毫没有负担的进入了梦乡,一点都不会理会身边的男人默背多少遍剑术心诀才方能入睡。
长宁心中记挂着滕氏交代给她的事情,便步入往日睡得那般深沉,感觉到自己的头被轻柔的从温暖的枕头上挪开,便有些不高兴的微微睁了眼,却刚好看到身边的陆砚起身下床。虽已肌肤相亲,但如此这般见到男人平滑结实的后背,长宁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红,拉起被子钻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砚随手将衣服披到身上,转身看着将自己从头包住的小女人,唇角带出一丝笑意,伸手将被子拉下,看她还略有些迷蒙的双眼,轻声道:“醒了么?”
长宁乖乖的点点头,慢慢拥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道:“你要去练武么?”
陆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一叹,今日又起晚了!见他摇头,长宁不由奇怪:“你已经两日未去了……”
陆砚点头,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道:“有些晚了,而且今日我还有事要出门。”
说罢见长宁面色奇怪的看着自己,笑着摸了摸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道:“有些事情想在年前处理完,因此这些日子可能无法一直陪着你。”
长宁以为他要忙碌远任江南之事,便善解人意的点头道:“我无妨的,临近年底,母亲那边也是忙碌,我虽无大用,却也能帮母亲做些小事。”
陆砚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阿桐怎会无大用,昨日那般能干,定是要给母亲帮大忙的。”
长宁被他这般夸奖,只觉得不好意思,咬唇笑嗔了他一眼,眼梢眉角俱是风情初绽,陆砚俯身吻了吻她嫣红的唇瓣,轻声道:“那几个贪心不足的管事,阿桐尽管发落,不必对他们客气!”
长宁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顾忌,但却因为他这番态度莫名的有底气了许多。
送走陆砚,长宁直接拿着单子来到秦氏那里,直接将单子上的问题给秦氏说了个明白。秦氏手里拿着这几张单子,眉心紧紧拧成一团,这几个人有两个是老夫人的随嫁仆从,还有两个是滕氏随嫁丫鬟嫁的厮儿,后来成了小小管事。这几年虽然她总觉得这桩事中有猫腻,但因为牵扯老夫人与滕氏,秦氏便懒得去管,此时见这几人居然如此贪婪无度,心中也不由怒火中烧。
“真是低贱下作,莫不是将这国公府当成他们的金银库了么?滕家的人简直是……”秦氏只觉得对着滕家更加鄙薄,养出来的小娘子是那般,底下的下人又是这般,简直就是教养败坏!
长宁给秦氏顺了顺气,端给她一杯茶,将单子拿过道:“早起三郎走时,说定国公府容不下这些欺主的奴仆,让儿媳尽可发落,本不应打搅母亲,让母亲生气。可儿媳想按律处罚,觉得还是先来给母亲说一声较好。”
“按律?”秦氏喝下一口茶,也没刚刚那般气愤,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吐出一口气道:“罢了,按律就按律,免得我们觉得仁慈将人打发了出去,却被他们在后说三道四!这帮滕家出来的小人,怕是连黑白是非都分不清!”
长宁见秦氏并无异议,当下也不耽误,直接命府中护卫将这几人悄悄的押了起来,同时安排玉成悄无声息的带人去搜了这几人的家,看着放在秦氏正堂几大箱金银玉翠,还有玉成搜出来的账册,长宁都觉得这几人简直是贪心不足!
秦氏接过长宁手中的账册,随意扫了两眼,就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看着跪在地上还不停大声呼叫的几人,猛地拍下桌子喝到:“陆达,你与玉成一起将这几人还有这些东西送到京都府,按律判罚吧!”
第七十二章
长宁坐在一侧低头默默的翻阅着账册; 看到其中一页时; 眉心突然皱起,刚想拿去给秦氏看; 就听到地上跪着的几人中有一人喊道:“是世子夫人让小的这般做的呀……小的从没有贪占过一分银钱啊!”
这声哭嚎让满堂的人都惊住了; 秦氏也是愣在当场; 长宁则很快反应过来; 立刻开口道:“堵上嘴; 拖出去!”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玉成飞快的用一块帕子堵住了嘴; 呜呜呀呀的被护卫拖了出去。秦氏扭头看向长宁,却见长宁将手中的账册递过来,指尖指着其中一页道:“母亲,请看……”
秦氏从长宁手中接过账本; 刚看了两眼; 脸色就是一片铁青; 恨恨道:“真是……”
秦氏还未想出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心中的怒意,就听到门口一阵噼里啪啦; 抬头一看; 陆老夫人寒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宠着她走来; 还未到她面前,手里的拐杖便重重敲击着地面喝道:“秦氏,汪成、张荣两人做了什么,你竟如此对这两个老仆,也不怕府中的下人寒心!”
看着怒气冲冲的陆老夫人; 缓缓从榻上起身,向前微施一礼,直视老夫人道:“回老夫人的话,汪成、张荣自入府以来不仅不念主恩,反而借着老夫人的信任,贪占主财,仗势欺人,儿媳也不过按照南平律令送他们去京都府依律惩治罢了!”说着从一旁拿过刚刚看过的账册递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若不信,这个账本可是此次一并搜出的,不若看看。”
陆老夫人看着秦氏不卑不亢的样子,恨得一扬拐杖便将秦氏手里的长辈打落在地上。长宁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起秦氏的手来回翻看,确定秦氏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陆老夫人见这对婆媳相处和睦,心中更是气恼,拿起拐杖便指向长宁,恨声道:“我就知道是你再次挑唆的,若不然,你婆母怎么偏偏在此时将我与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寻由头问罪送出!”
长宁一怔,皱眉看着正指向她的拐杖,示意身边的阿珍将账本从地上捡起,直接翻到滕氏从中贪墨的那一页,道:“老夫人此话,六娘听不懂,若不是刚刚老夫人那般说,六娘还不知道这几人原本是谁身边的人呢。虽不知他们原来的主人是谁,但我却知道既然已在定国公府,便应是定国公府的仆人,他们贪占主财证据确凿,难不成陆老夫人觉得这几个奴仆比国公府这么大的基业还重要么?”
陆老夫人脸色顿时一变,觉得长宁是在暗指她与这几人关系不清楚,当下便怒了,扬杖便打向长宁。秦氏一惊,连忙转身将长宁抱在怀中,等了会儿却不见拐杖落下,转头一看,一个样貌清秀的小丫鬟不知何时站在长宁面前,手中紧紧抓着老夫人快要落下的拐杖。
长宁也不防备陆老夫人居然会这般动粗,当下脸色也有些发白,从秦氏怀中出来看到红二守在自己面前,陆老夫人双目喷火般的看着她,登时就恼了起来,直接将手中的账本展开在老夫人面前,厉声道:“老夫人还请看看清楚,莫不是想让我也将这份账册一并送到京都府么?到时我倒想看看翁姑尚在,儿媳便侵吞夫家财产究竟应该怎么判罚!”
陆老夫人脸上的怒火在看到账册上的内容时,渐渐变得惊愕,随后便是震怒,大喝道:“莫要用这些东西糊弄我,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婆媳的恶毒心思么?”
秦氏闻言上前将长宁拉到身后,冷笑道:“既如此,那便送到京都府去吧,想一想,这般的话,那几人怕是受的责罚要小很多,毕竟世子夫人也是这府中的主人呢,从贪占主财变成奉命帮儿媳侵占夫财,想必应是不用押监吧。反正老夫人不也是心疼那几个老仆么?”
陆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是这般局面,心中对滕氏恨得要死。她知道滕家这两年光景有些艰难,她那侄儿是个庸碌之辈,不仅庸碌还败家,下面的几个儿郎也俱是一事无成,看似门第还在,但早已败絮其中。滕氏偶尔借着接气,挪占一些银子补贴滕家这事她也是知道的,虽然对侄儿那一家打心底看不上,却也是自己的娘家,因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却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居然还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陆老夫人恨恨的盯着秦氏与长宁,心中却在快速的算计着,若是忍下此事,滕氏只怕以后也不能在沾上这府中事务的一星半点,若是……她突然眯了眯眼睛,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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