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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笑春风-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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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氏看着自己眼前的白银、清单还有版籍,颤抖着双手拿起来,“滕荷”这是她的新名字,这……也是她的新生活,眼泪落在版籍上,她像是疯了一般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收好,狂奔而出,再不回头。
第一百二十章
翌日清晨; 陆砚早早便拜别了父母,赶往码头,快离家时; 突然见到门屋旁站着一个身影,是陆四郎。
陆砚脚步微顿; 静静的看着他。
陆四郎有些局促,半响后才轻声道:“我……我听说两浙富庶,想去那边做些买卖,不知三哥可能同行?”
“不行!”陆砚冷然拒绝,看向陆四郎道:“我执政两浙; 你去那边不合适。”
陆四郎脸上的希望顿时变成失望,秦氏见状微叹一声,道:“砚郎莫要如此决绝,四郎想为自己想个出路是好事,你且再想想还有何处能让他学些买卖; 毕竟都是同胞兄弟,能帮则帮。”
陆砚看了眼母亲,又看向陆四郎,道:“辽东与福建有一条商路,做皮货、山珍; 我与这条山路的掌柜有过一段交情,你可嫌远?”
“不嫌,不嫌!”陆四郎连声应道,这个家他早应该看明白的; 陆砥是世子,不必努力,陆砚是嫡子,自身本就出息能干,剩下他与陆五郎,陆五郎生母得宠,自有父亲替他考虑,而自己的生母没有宠爱,他也常常被忽略,只能靠自己,不仅为他,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
陆砚见他态度真切,沉声道:“我只为你开这一次口,若是做不下去,也莫要再来找我。棋福,给他荐信。”
陆四郎接过棋福手中的信笺,不由激动万分,连声道谢。
陆砚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再度向母亲辞别后,飞身上马,一路向南。
余氏笑眯眯的看着长宁,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若不是林妈妈觉得不对,请了大夫过来,这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可要如何向新郎君交代。”
长宁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小妇人特有的娇羞和欣喜,轻轻晃了晃余氏的手道:“才不用管他呢,说好一月便回的,此时都过了五六天了呢。”
余氏好笑的瞪她一眼,劝道:“郎君们的事情哪有那样准时的,那般说也是为了让你宽心。新郎君心思细,便是不在你身边,也让人将你照看的妥帖,你呀,就莫要口是心非的怨怪他了。”
长宁抿唇一笑,小手轻轻放于小腹,羞涩道:“那他回来,定是个大惊喜呢。”
骏马从沿着钱塘城宽阔的官道一路疾驰,震落了两旁草木之上的朝露与草霜。舒家门房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向门口走去,叫道:“莫急莫急,就来就来。”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个身披银灰斗篷的高大男子就挤了进来。门房连忙将人拦住:“哎哎哎,这位郎君莫急,请问何家……新郎君?哎呀,新郎君莫怪,小的未看清是你……”
陆砚一摆手,道:“无妨,六娘现在何处?”
门房挠了挠脑门,指向一侧道:“六娘子还住在她的院落之中……”话音刚落,身前的郎君便已消失不见,看着陆砚匆匆远去的背影,门房怔了会儿,才想起命人通传新郎君到家的消息。
长宁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院外有人说话,皱了皱眉头,从被中探出小脑袋,问:“谁呀,这么大早的便在我窗下说话!”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闪出一个人来,长宁一怔,随后慌忙掀开被子,冲他跑跳过去:“夫君……”
陆砚见她扑过来,伸手将人抱起,扣在自己怀中道:“吵醒你了?”
长宁双眼晶晶亮的看着他,摇头:“本就睡不好呢……夫君不在,我便一直都睡不好……”
微微有些委屈的语气让人心软,陆砚低头仔细端详着她,见她脸色粉白红润,十分精神,便知自己不在的这一月,舒家将她照顾的极好。
放下一颗心,将人重新搂进怀里,陆砚低声道:“是我不好,回来迟了……”
林妈妈听到动静连忙就跟着进来,结果刚进来就见到这一幕,一边闪躲着不敢看两人,一边道:“我的娘子呀,你可不能这般赤脚下床,孕妇最是怕寒凉了,郎君快些扶娘子上床上!”
陆砚扭头看向林妈妈,目带疑惑道:“孕妇?”说罢还不等林妈妈回答,直接将长宁打横抱起,塞进被中才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阿桐有孩儿了?”
长宁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小脑袋点的用力:“嗯!昨日刚诊出来的。”
陆砚的大手轻而又轻的抚上长宁的小腹,却又飞快的离开,她的腰身这般细,那她腹中的孩儿又该多小?多脆弱?他这双练武的大手会不会轻轻放上就伤到了他们母子?
看着一向笃定自若的陆砚此时这般的惶恐小心,长宁突然觉得一阵心酸,拉着他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道:“伯母说现在孩儿还很小很小很小,但是我想你是他爹爹,这般暖和的掌心,他应是能感觉到的。”
掌下的感觉很奇妙,尽管这个领域他曾经未着一缕的抚摸过许多遍,但好似都与此时的感觉不同,似是心中一直长大的幼苗开了花,让他满足,喜悦,也让他惊惶。
陆砚上床将娇柔的女人搂进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是我对不住阿桐,昨日未能陪在你身边……阿桐嫁与我以来,需要我的时候,我似乎总不在……是为夫失职。”
长宁仰头看他,靠近他温暖的怀中,摇头道:“不是呢,我晓得夫君人不在,但是心在我这里呢,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陆砚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搂着她躺下:“先睡下,我洗漱之后再来抱你。”
一向精致的世家公子也抵不过风霜满面,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眉眼却是温柔的让人心中熨帖。
陆砚没有想到自己回家居然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快速的沐浴洗漱之后,披了件袍子就上床将还睁着眼睛傻笑的小娘子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亲,道:“不困么?”
两人分别这么久,长宁见到他心情十分好,一点困意都没有,但想他这样匆匆从京都赶回,想必定是累了,于是乖巧的往他怀里偎了偎,道:“等你一起睡呢。”
陆砚心中欢喜,低低笑开,想将她抱得更紧些,却又顾忌她的肚子,动作小心轻柔的环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牵挂的人儿就在自己怀里,陆砚日夜兼程的困乏也在这一刻尽数散开,待到睡醒时,居然比这几日赶路都要辛苦许多。
长宁早已醒来,见他睁眼,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三郎醒了?”
陆砚顺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低低应了声,看她精神,不由笑道:“听闻孕妇都会嗜睡,你倒是比以往少睡了许多。”
长宁笑声带着几分娇气,抬手攀住他的脖颈道:“说明咱们孩儿乖呢,不折腾。”
陆砚轻轻搂住她的后背拍了拍,关切道:“昨日诊脉大夫如何说?可有不适?”
“没有不适,大夫说一切都很好。”长宁在他唇上亲了下,靠着他的肩头道:“孩儿已经一月有余了,我都没有感觉呢。”
陆砚其实心中并不放心,毕竟未曾听到大夫亲口言说,但此时在舒家也不好请大夫再来一趟,倒好像自己不信舒家其他人似得。
抱着长宁坐起来,道:“阿桐如今有孕,想留在这里还是回转运司?”
长宁仰头看他,想了想道:“三郎心中如何想?”
“我一切都好,只是转运司没有长辈在,你又是初孕,若回去我是不放心些。”陆砚看着她道:“若留这里,有大伯母照看,我心中能安定些。”
长宁并未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只觉得陆砚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此时听他这般说,也考虑起来,按说刚刚有孕心中欢喜,可欢喜过后却是有许多无措。陆砚对她再好,这方面也与她一般都是初次,这样看来留在舒家确实最好,可是这里距离钱塘城有些距离,若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与他分开?
长宁微微咬唇,道:“我不愿与你分开。”
陆砚一怔,很快明白她话中意思,当下笑了:“不分开,我随阿桐一起住在这里。”
“那你如何处理公务?”长宁眨巴眼睛看他:“每日早早出门,晚上在赶回来么?这般太辛苦了……罢了,我还是随你回转运司吧,林妈妈也有经验,夫君不必忧心。”
陆砚看着她没有说话,长宁想了想又道:“不若我这就去信让人将乳娘接来照看我,如何?”
当日从京中来两浙,念及乔娘子年岁又晕船,便留她在定国公府看守院落。想来,当日也是她欠缺考虑,并未想到有孕一事。长宁暗暗责怪自己虑事不周,拉着陆砚的手拍板决定:“就这样定了,我随你回转运司,林妈妈当年也曾照料过大堂嫂,经验都是有的,且再过些时日,乳娘也从京中过来,夫君倒是不必太过忧心。”
“我怎么可能不忧心!”陆砚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向她:“阿桐不必考虑我,这段路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去拜见长辈,咱们这段时候就留在此处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舒修生、余氏早上刚起身没多久; 就知晓陆砚归来,舒修生看了看天色,道:“去给新郎君说一声; 赶路疲惫,不必急急来拜见; 晚间再见也是一样的。”
见下人出去传话,余氏才笑道:“这番话定是无用的,一个时辰后那孩子必定前来,你若不信,我便与你赌一赌。”
舒修生无奈笑道:“孩子有孝心; 我们也要有慈心,这有何好赌的。你呀,若有空闲,不若想一想阿桐还需些什么,替她准备完备。二弟一家都不在她身边; 新郎君待她虽好,但到底年岁还小,我们也该替二弟、二弟妹顾她周全。”
余氏点头,看着丈夫犹豫道:“这些事情,昨日我都想了; 只是还未与你商量……”
夫妻这边刚刚说完话,就听到传报陆砚二人到来,两人相视一笑,请人进来。
长宁二人问安之后; 陆砚才开口道:“这段时日多谢伯父、伯母照看六娘,砚心中实在感激……”
“这般话就莫说了!”余氏立刻打断他的话,道:“阿桐乃是我们侄女,从小便看到大的,莫说你在不在,我们都应好好照看她,你这般说,倒是见外的很了。”
长宁嘻嘻一笑,道:“大伯母所言极是,只是他这般讲怕是有事求你们呢,你们可不要吓到夫君,让他不敢言说了呢。”
舒修远笑容和蔼,看向陆砚:“侄婿有话尽说无妨。”
陆砚见二人态度慈爱,便将刚刚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故此,只怕还要叨扰伯父、伯母一段时日了。”
余氏看了眼舒修远,转头看向长宁二人,笑道:“真是巧了,刚刚我还与你伯父说阿桐的事情呢,住在这里与你办公不利,咱们舒家钱塘城内也有一处宅子,虽不比这边宽敞,倒是也算雅致,今日我便命人去收拾一番,明日与阿桐一共搬过去,如此,都十分方便。”
长宁闻言,心中一愣,连忙道:“大伯母与我一同过去么?那大伯父怎么办?”
余氏笑道:“有你大堂嫂在此,我便不操心他们爷俩了,这段时日,我只关心阿桐!”
陆砚与长宁虽觉这样不好,但抵不过余氏坚持,加上舒修生也是极为赞同,便只能如此应下。
回到院中,陆砚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长宁的鬓发道:“今日我才知晓阿桐为何如此讨人喜欢。”
长宁扭头奇怪的看着他:“为何?”
“有这般慈爱的长辈、疼爱你的兄长,也难怪将阿桐养的这般善良聪慧、温柔乖巧。”陆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小腹道:“以后我们的孩儿也这如你这般性情才好。”
长宁微微摇了摇头,看向他:“我倒觉得若是小郎君的话,如三郎这般才是最好。”
陆砚闻言开怀,笑道:“那我们便多生些,小娘子如你,小郎君如我,可好?”
长宁被他的话说的有些害羞,轻轻咬唇瞥他一眼,嗔道:“说的这般轻松,孩儿又不是你生呢!”
朗朗笑声传到屋外,初冬阳光明媚,不见半丝寒冷,云高天阔,正是一年好时节。
“三哥要去莫勒?”长宁看完手中书信,惊讶道。
陆砚点头:“内兄是这般说的,离京前我也打听了下,大约年后出行。”
长宁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声音也有些怏怏:“远行万里,也不知晓三哥这样,爹爹和娘亲要多忧心呢。”说罢转头看向陆砚问道:“莫勒那边是否很冷?我要不要给三哥备些御寒的东西?”
陆砚见她担忧,想要劝解一番,却又知晓这是人之常情,只能应道:“是比我们这边要冷上一些。”
长宁当即从榻上下来,唤来阿珍,让她将自己箱中的皮毛料子都翻出来,道:“这些皮毛都是小舅舅以前带来给我的,给你和三哥做些东西吧。”
陆砚看着那一箱子油光滑亮的皮毛,笑了下,道:“给内兄做些就好,两浙还用不上这些东西。”
长宁正翻看着料子,听到他的话,小脸微微沉了下来,严肃道:“必须用!前些时日我专门看了医书,书上说日日带着皮毛护膝对你的寒腿好呢!”
陆砚见她脸色严肃,小小的人儿倒是带着几分威严出来,不由轻笑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揉捏着她的手指道:“那你莫做了,交给他人可好?”
长宁歪头想了下,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阿珍、引兰几个丫鬟见两人亲昵,有些慌忙的将箱中合适用的皮毛料子挑出来,请长宁做了决定之后,急急退下。
房中又剩下他们夫妻二人,长宁坐在陆砚怀中,问着京中的事情,陆砚本不愿说太多,但是陆老夫人昏迷、滕氏出走,哪一桩都是需要她知晓的大事,只能无奈含糊的三言两语说了说。
“怎么出了这么多事?老夫人居然这般狠毒!“长宁目瞪口呆的听完,心中只觉不可思议:“只怕是她自己都未想到到最后居然是自己吃下了那盘点心,真是善恶终有报。”
陆砚垂眸看着她,脸色一派平静,抚了抚她的鬓发:“默园的山茶花可败了?”
长宁扭头对他娇哼了一声,嘟着小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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