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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得更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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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时,小明已经在地上蹲了十分钟,两腿发抖,胸口一阵恶心,太阳|穴神经突突直跳。无力的手上被塞了一张勇敢者证书。
“怎么不早说你有恐高症,我又不会逼你受这份罪。”吴宇抗着他,急的直嚷嚷。
仰脸躺在草地上,天空格外爽朗,白云格外清幽,心情真好。
“我爸爸曾经说过。”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这片蓝天:“当一个人经历过他最最恐惧的事情后,他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从今天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勇敢起来吧,因为他把“胆怯”留在那40米高的T型塔上了。
其实分手也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而已。
最后走到这一步时是在晚上,破例,姜逸留在大毛家吃中午饭,他似乎算好小明今天轮休,大早就坐在客厅发呆,这一个月,他瘦了很多,以为意气风发的样子被许多事情打压到了最低点,胡子拉耷的加上黑眼圈,小明知道他回来后几乎没睡几次安稳觉,每次都会从噩梦里跳起来。
小明拿出厨房里剩余的菜都一一洗了,冰箱里留了很多东西,大毛已经回德国去了,这些时鲜东西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那个,贺平给我签了一个月的德国演出合约,明天就得出发。”
小明应了一声,哗啦打开水龙头,冲毛豆。
“你知道我发展的重心在那边,前阵子挺混的,事情又多,估计这一去他们不肯放人。”
蔬菜落油锅,噼里啪啦炸响。
姜逸的话茬一时就灭了,傻傻的坐在沙发里想事情。
很快,一桌子就出锅,小明忙前忙后一一端上来,又拿了两副碗筷摆上,坐下来热情的给他夹菜。闹的姜逸很不知所措。
“吃吧,在这的最后一顿,能吃多少是多少,不吃就浪费了。”
“我们……”
“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回去继续麻烦他们,住老地方,你就放心走吧。”小明平静的说:“其实早就该说清楚,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姜逸惊讶的望着他,小明没坚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低下头:“我不会和你去德国,或许你是这个意思,那边的生活压力对我太大,我爸爸在这,这么多年,我没离开过上海,也没想过离开,人活着也不是说非得有谁谁的,没谁也不照样可以过日子。”
姜逸握着他的手,忽然觉得语塞:“小明,你知道,我不是不爱你,我对你还是,我们……”
“有感情并不一定非得在一起,是不是,我会想你的,你也要好好记得我。”
姜逸喉咙哽了一下,忽然抓起筷子,低头猛吃,小明也不示弱,径直吃起来。满满的一桌东西被两人瓜分的一点不剩。
吃过,两人把厨房整理了一番,所有的锅碗瓢盆都一一放到柜子里,家具擦亮后,像来时那样铺上厚厚的布,最后拿了简单行李一块出门落锁。
姜逸要送小明过去,小明没让,走到汽车站,正赶上一辆公共汽车过来,他轻巧的跳了上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站稳,只看见车窗外的姜逸对他摇摇手,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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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上海的初夏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碧野如洗。
姜逸按过去走的老路,独自开车到南郊,公路两边的稻田已经长得齐腰高,抽出青绿的穗子,迎风招展,散发出丰收的喜悦。
墓地寂静无声,不是清明,一切都静默在灿烂的阳光中,只有风吹过树梢的轻响,和往年一样,他很快找到了雨音。用洁白的汉白玉刻写的墓碑,四周小草青青,矮矮的无名小野花星星点点,他站在以往所站立的位置,把一束大红玫瑰端端正正放在墓碑左上方,娇好的花朵还带着晶莹的水珠,随风轻轻抚摩那熟悉的名字。不多不少正好29朵。
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29岁的生日,就像当时约定的那样,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赶回上海实践曾经许下过的诺言。
放上这束花,坐在草地上静静地待一会儿。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啊!
太阳越升越高,两旁的树木高高直立,遮盖住光线,在草地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圆晕。这块墓地朝南,座向极好,是下葬前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的,四周环境也幽静,巧的是姜浩瀚的墓地也离这里不远。
几年下来,姜家变动不少,在他离开上海后不久,姜鸿雁也起身回了德国,再没有回来住过,直到两年前夏天,管理墓地的人传来消息,由于台风雨水天气,姜家祖坟遇到山体滑坡,毁坏了大半,或许是冥冥天意注定,往常此类事情母亲都交给手下打理,那次却看得十分凝重,姜鸿雁坐飞机赶回来,半路上却遇到飞机事故,掉入茫茫大海,整个班机无人幸免。
身为独子的姜逸中途变更行程,急回上海处理事务,待他来到当地,发现自家墓园毁坏得相当严重,山石黄土夹带着树木草根一路滚下,掩埋了山脚下的公墓地,其中他惊讶发现小明的爸爸华新的墓牌,泥泞掩埋了一切,浑然不能分开。而讽刺的是,姜鸿雁的遗体远在几万公里外的大海,下落不名,只得造一个衣冢纪念。
家族的墓地全部搬迁至另一处园陵安置,遭毁坏的几处公墓联系上了亲友,也得到安置,只有小明一处联系不上,原来的联系方式一个也不通,他只得自己做主,把华爸爸安置在父亲身边。三个长辈并排而息,中间是父亲,一边是他的挚友,一边是他的爱人。
不知这样的安排是否让三位老人家是否满意,姜逸几乎感受到母亲从地底投来的怨恨眼神,可二大于一,就让你们到地府去解决生前的恩怨吧。
曾经想过在离开上海之前找到小明,不为别的只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可家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又一阵暖风吹来,大片树叶摇曳不止,姜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弓下身拨去碑上的碎草屑。
明年再见。
忽然,手机铃响,居然是本地号码。
“喂喂,墓扫完了?到淮海路来。”大毛依然爆劲的嗓子大声吆喝。
“你怎么知道我回上海了。”
“我是谁啊,快点过来,有好东西给你。”
姜逸不敢抗命,立刻发动汽车回市区,下午刚好闲来无事,许久不见的朋友好好聊聊。
按照电话说的地址一路找去,眼前竟然是一个高级成衣店,整整一栋小洋楼外表极其典雅,内部装潢也很有品位。二楼工作室,众星捧月似的,大毛正在试衣服,沙发上衣价上一套一套的礼服婚纱数也数不清。
“你要结婚了?”
“是啊,三十二岁的老女人,该找个人嫁了。”大毛批着一头大波浪,着一身紫罗兰礼服,全然没有平日里泼辣的样子,倒是多了几番妩媚:“你坐那边沙发等等,我再选几套就好了。”
说是这样说,姜逸在一边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只见络绎不绝的衣服被取出来,拿过去。女士们唧唧喳喳不停的讨论,这情景仿佛曾经经历,即使是大毛这么洒脱的人也免不了落俗。看她一脸神采飞扬,可见幸福之情。
大毛给了姜逸一封故人留言。信封上落下一路娟秀的字体,姜逸顿时觉得差异。
“看我干什么,拆开来看啊,我只是受人之托,原本她意思过五年,要是你身边还没人又还在心里记得她,就交给你,虽然时间没到,但是本小姐要相夫教子去了,就怕到时候忘了,少两年也没差,你赶紧看了,对你有好处。”大毛笑着说。
展开信纸,薄薄的,内容不多,熟悉的字迹一下子忽然把记忆拉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艰涩寒冷刺骨的冬天:
“逸,好久不见,这样招呼是不是很傻。
之所以写这封信是为了坦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四岁那个新年,那张照片,其实我骗了你,我们第一见面是在德国,我16岁那年,那是个夏天,妈妈带上我到医院看老同学的儿子,我一眼就被躺在那里的人迷住了,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侧脸就像美术课本上的罗马雕像。
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伯母,我给你下了咒,重新塑造了一个童年回忆,庆幸的是伯母居然拿来那么多照片,我成了你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你一睁开眼睛就爱上了我。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似乎快乐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几天,这些快乐老在我眼前闪过,若是说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接受杂志社邀请回上海工作。那天生日,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我就知道事情要变糟了,我终于知道那些照片的真正主人是谁,我把你从他身边抢了过来,又不得不看着你一点一点从我身边离开。他的是我的哥哥,我们是至亲,我无话可说,上海那么大,你刚回来,就在一次结婚聚会上离奇遇到,不能不说是最难得的缘分,我想我输得彻底。
早上我又流鼻血了,医生发现我的肝部出现排斥反应,看来这次我真的没救了,虽然有他的干血细胞,曾经我以为还能找回一点时间,我越来越害怕,我才26岁,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推进火堆里化成灰被人遗忘。
看到他健健康康来看我,还愚蠢的带了苹果,嫉妒几乎让我发狂,于是我故意拿了那把刀,划了一个小口子,当时你们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出我的意料。
我再一次给你下了咒,依你的善良温柔,是不会不答应我最后的请求,我甚至能想象这几年你给他庆祝生日的情景,你们都忘不了我。
五年了,你们还在一起吗,我很自私,我又从他心里借了你五年的时间。我不奢求,只要五年。
现在我给你解咒,你可以把我忘了。”
字迹越到最后越凌乱,信纸上留下不少水晕,姜逸把纸按在桌上,抬头仰看,落地玻璃窗外,夏日正浓,午后的阳光灼热的照耀万物,明明已经忘却的记忆跃然心头,那次生日,三人相遇的那个下午,惊讶和了然,欢欣和寂寞,小明面色如常的把那束娇艳的玫瑰送到雨音怀里,然后悄然退场。
把注意力全放在小明身上的他没有注意雨音嘴角那一丝紧张却又得意的微笑。
真的是缘分吗,若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明明可以紧赶两步追上去的距离,明明有可以相守的可能,明明把感情放得这么深。
错过,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大毛的爱人是上海市金融业的新贵,三个月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然后闪电结婚,出乎所有人意料。婚礼在南郊山区的一个渡假村举行,场面华丽热闹非凡。姜逸没有按原计划走,被干晾了一个星期就是为了参加这个婚礼。
婚礼仪式之后,照例进行舞会,草地上人来人往,一对对快乐的情侣在飞旋,大毛穿着漂亮的礼服是人群中的焦点。
周围都是笑语,身边皆为欢颜,姜逸一人孤单,这么多人中没一个熟识,融不进去便悄悄绕过舞池,正遇上大毛旋转过来。
“哇,”她兴奋的大笑:“怎么不跳舞,居然偷懒。”
“我到旁边休息一下。”
“好,我们一起。”大毛向舞伴招了招手,不由分说架着他胳膊走到餐桌边坐下。
她拿了手帕擦擦脸上的汗,严肃的说:“那天以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少跟我装傻,你和小明啊,难道你们两个就那么完了。你身边又没有人,雨音走了三年,要是古代,亲爹守孝期也过了,你不去找他,我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姜逸尴尬的说。
“三年算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现在近况,说不定他也一直没安定,就等你去找他呢。”
姜逸苦笑,低头把玩酒杯。大毛急了,一拍大腿说:“你这男的怎么那么没劲,真心话不说出来,打算在肚子里憋一辈子吗……”
“我找过他,”姜逸猛的抬头打断他的话:“我没找到他。”
真的,其实这两年每次来上海,他都派人打听过,汪洋那家店换主人了,小明也跟着汪洋他们失踪了,也在餐饮业里打听过,没有线索。
时间越长希望就越渺茫,说不定他早就不在上海了。
大毛看他失落的样子,正想开口,一群朋友冲进来,把新娘架跑了。
姜逸又独个坐了一会,拿起一杯香槟沿着庭院小路慢慢散步。身后的喧闹声,音乐声越来越远,直至淹没在山坡强劲的风声里。
天空依然碧蓝如洗,半空里飘着几朵厚厚的云,风吹的人精神舒畅。寻了一块光洁的大石头坐了下来,脚下是平坦宽阔的田野,郁郁葱葱的植物长势喜人。
忽然,远处的天际出现几朵鲜艳的伞花,红的,绿的,蓝的,橙的,悠悠荡荡,随风而来……
头顶忽然出现大块阴影,他不禁抬头看去,一个鲜绿的大伞扑面而过,渐渐的,近了,近了……
巨大的降落伞逐渐铺散在大块草地上,跳伞者抛掉沉重的背包带脱掉防护服,他迅速站起来,甩掉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熟练的双手飞快整理四散的降落伞,修长的身体在草地上投下一个纤细的影子。
姜逸愣愣的看着他,不敢大声呼吸。
那人很快收拾好东西,抗着大大的伞包,慢慢直起身体……
再次相逢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小明呆立当场,傻傻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脚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伞绳拌倒,他颇为狼狈的狠狠提了一把背带,扛在身上。
姜逸也愣愣的站着,目光一刻不离,见他趔趄,作势去扶,两人距离委实太远,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小明抬起头,禁不住脸露微笑:“真巧,很久不见。”虽然离奇,终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恩,你……能跳伞了?”印象里,他连上二十层楼的大阳台都会头晕。
小明拍了拍伞包,笑着说:“我以前也没想到,是吴宇拉我去的,蹦了一次极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越跳越过瘾,现在,我们已经有自己的跳伞俱乐部了。”
姜逸喃喃,心里感慨万分,时间过的那么快,一切都在不停变化。
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比记忆中那个瘦小苍白的人相比,他开朗了不少,脸也圆润许多,皮肤由于近距离接触太阳,泛出健康的黑红色。
还记得第一次在那个婚礼上重逢,他也是一脸春风一样的微笑,周身充溢着活力,之所以会变的憔悴受伤,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缘故吧,暧昧不明,饱受质疑猜测压力的感情把他伤得体无完肤,而分开后,这只鸟终于摆脱束缚飞翔在自由的天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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