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得更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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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灯光骤然熄灭，观众席立刻安静下来，姜逸手持一把小提琴扬臂舞动。高挑的身子在舞台上拉出一个漂亮修长的影子。声音如泣如诉的传遍剧场角角落落。　
吴宇毫不掩饰的打了一个哈欠，歪着身体靠在椅背上，刚翘起二郎腿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子，被踩到脚的隔壁一个老头就斜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另一边缩了缩。吴瑕目不斜视嘴里轻声说：“我没希望你表现的多好，但是连陪我来看一场演出都这么让你受不了吗？”　
吴宇清了清嗓子，同样低声说：“抱歉老妈，我对古典乐没兴趣，您的儿子比较庸俗，只喜欢那些吵的吓人的摇滚乐。”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在上海还适应吗？”　
吴宇夸张了脸部惊讶的表情，嘲笑的说：“原来您也会关心我过的如何，我真是太太太太感动了，老妈，明天是世界末日吗，我那位天仙一样的老妈居然会想起丢到角落里的儿子。”　
“我……”　
吴瑕顿时被堵得没话，说实话，对这个从小到大时时分离的儿子来说，他这个母亲的确不怎么称职，曾几何时，儿子见他的眼神变的越来越陌生，两人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尖锐刻薄，随着他一年年长大，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次见面也是话不对头三句也多的尴尬场面。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宇宇，你也已经28出社会了，一切事情都是你自己打理，我管不到你了，无论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走歪路……”　
旁边传来轻微的鼻息声，一回头，这小子居然已经摊在位子上睡着了。看着他孩子样天真无暇的睡脸，做妈的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台上的交响乐进入到尾声高潮，大锣猛的一声雷击，当场把吴宇震的跳了起来，掉头看看四周，各个老僧入定一样稳稳当当坐在位子上聚精会神的欣赏音乐，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歪在位子上发呆。　
吴瑕把一块手帕递过去：“擦擦你的口水，淌在嘴边丢人。”　
吴宇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接过手帕直接用袖口擦了擦嘴角。　
吴瑕一愣，继而把手帕放进提包，说：“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说起来好听，是摆弄那些什么所谓艺术的东西，又有几个是正道，家里的事情从来都不帮忙，只知道在外面撒野闯祸……”　
“说完了没？”吴宇大声说：“怕我丢人就不要叫我出来，抱歉我丢了您的颜面，本来我就不喜欢做这样的秀给别人看，您既然这么不满意，我就告辞了吧。”　
他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领带以巴黎街头散步的速度大摇大摆离开会场。吴瑕目送他走远，坐定位子观赏演出，两手却轻轻颤抖。　
在厕所里洗了把脸，吴宇一脚踢开门出来，掏出电话：“喂，汪洋，我这边好了，你来接我。”　
“车我是开来了，你不会打车来啊……少废话，我现在心情很不爽，都是你出的主意，我说过我们之间没话说的，还听什么音乐会……是啊，搞砸了……切，我骂人？是她先开口的好不好……不管拉，你来接我，十分钟之内！”不由反驳挂断电话。迎面看见小明走过来。　
“吴先生，真巧。”　
吴宇心情立刻大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小弟弟似的人物特别有好感，就喜欢捏捏他圆滚滚的脸：“吓，你小子也来看这种东西，刚才坐在哪呢？”　
“我在二楼包厢里。”　
吴宇睁大眼睛说：“不错嘛。那边位子可不便宜，都是大人物坐的地方，你也算个人物啊！”　
“不是，不是，是我们饭店的包厢，别人带我进去的。”小明红着脸立刻解释：“节目还没完你就走吗？”　
“我对这个没兴趣，你呢，没有听的睡着吗？”吴宇亲昵的靠着他的肩膀问。　
小明缩缩肩膀笑着摇摇头。　
“那你比我有定力啊！”　
里面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一曲终了。老吴急匆匆推开门跑过来喊：“少爷少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走了走了，我还傻坐在那等着老太婆唠叨。”　
“哎呀，夫人不是要责怪您的意思啊？”老吴紧赶两步拦在他们面前，这时另一扇门也开了，吴瑕挽着拎包慢慢走出来，淡淡的飘了吴宇一眼，说：“老吴，饭店有急事，我现在就得回去，你去开车过来。”　
“是是，那少爷也一块坐车回去吧。”　
吴瑕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吴宇抢先说：“不用了，我的亲亲宝贝会送我回去是不是。”小明吓出一半的魂来浑身僵硬的动也不敢动。　
“吴先……”　
“别吵，陪我练练。”吴宇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昵语，在旁人眼里说不出的暧昧。任是吴瑕有再好的忍耐也受不了，留下一句你好自为知匆匆走了。吴宇带着复杂的神态看着母亲远去。　
“那个，”小明僵着脖子悄悄问：“您能不能放开我。”　
吴宇哈哈一笑，单手压着他的肩，玩味的说：“小明啊小明，你真可爱，咱们亲一个吧！”　
“吓。”还没回过神来，腮帮子上啪嗒一声。　
“恩，味道叫个香啊。”吴宇还没品出个中味道来，就看见对面过道里站着两个看戏的，为首的一个黑拉着脸，像吞了两斤黄莲似的。　
“小明明，我以为你上个厕所，躲在这里玩什么呢。”大毛痞痞的取笑说。姜逸快走三步，像根竹竿直接插到两个人面前，吴宇一看苗头不对恰好瞄到大门口一辆出租车到汪洋下车，立刻叛徒似的跑路过去。　
姜逸紧紧盯着小明的脸，灼热的目光差点害小明以为脸上能烧出个窟窿来。　
“我，他……开玩笑的拉。”　
“你能来我很高兴。”　
“啊！”小明抓抓脸：“其实也是同事拉我来的，那票也不能浪费。你不用演出了？”　
“我的节目都演完了。”姜逸小心的问：“你没介意吧，那天……”　
“哦那天啊，我明白，都是闹着玩那，我没放在心上。”　
“不是闹着玩。”姜逸认真的说。　
“啥！”小明哈哈一笑：“你真逗，不是闹着玩，那是什么？”　
姜逸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心里又急起一把无名火，大毛适时咳嗽了一声。　
“哦，我来介绍，这个是我德国的大学学长，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都叫他大毛。大毛，这就是我说过的华小明，你都已经和他认识了吧。”　
大毛友好的冲小明点头说：“你们是打算站在这里聊天呢，还是回包厢继续看演出。”　
姜逸小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刚跨出一步又收回来，一个往右，一个往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俩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不在这瞎缠和打扰了二位。”大毛体贴的回头退场，包厢里那小丫头还要他去安稳安稳呢。　
“到后台休息室去坐坐。”姜逸慢慢起步，小明在后头跟着，一路上找不到话茬子讲。　
“你，今天是怎么来的？”　
“和同事一块坐地铁的。”　
“哦，那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再说你这边这么多熟人，汪小姐不是要你来送。”　
姜逸这会才想起包厢里有个汪雨音：“你刚才和大毛坐在包厢，见过雨音了？”　
“不止见过，我们还说过话呢。”小明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似乎还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姜逸心里不是滋味。忽然想起大毛的话，便问：“小明，我总觉得我们以前好象认识，你也知道我出过事故，好几年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你对我有没有印象。”　
有啊，印象深到骨子里，永远也忘不掉的程度，可这些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是在上海长大的，你呢？”姜逸换了个话题。　
小明笑笑，说：“小时候和爸爸一块，满世界跑，什么地方都住过。”　
“这样，什么时候到上海的，在哪读的书，是不是在徐家汇附近住过……”　
“等等等，你这么问我到底是回答哪一个呢？”　
“对不起，我有点着急，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上次那么一闹原本清楚的思路到现在又乱七八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其实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过去有很多难过的事情，忘记了不就可以过得更好，我爸爸常常这么说，过去的事情就像冷掉的汤团没有味道，还不如趁早放弃，留着肚子吃更新鲜更好吃的东西。”小明笑的很灿烂。　
“可是这样想好吗，我觉得我把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姜逸迷茫的看着小明，忽然发现他灿烂的笑容在某一瞬间骤然凝固，眼神里染上一层慌乱甚至惊恐的味道。不禁吃惊的问：“你怎么了？”　
“没……”小明低下头，继续笑着说：“就是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断断续续聊了十多分钟，也没说出什么大概曲直来，后来姜逸到前台开始谢幕，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把小明送回去，因为汪雨音自登台鲜花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姜鸿雁把这心尖上的小儿女带在身边恭送客人，待到姜逸再返回后台，已经没有小明的影子，一个工作人员告诉他小明等不及先走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姜逸患得患失的想，明天打个电话向他道歉吧。　

9　
“丁冬丁冬。”　
姜逸放下手里的琴，抬头看看客厅大钟，才不过8点半。会是谁？　
“客房服务，先生。”看着服务生搬着一大个童车进来，姜逸吓的目瞪口呆。　
“等等，我没叫客房服务，还有这里边是什么？”　
“嘘！”大毛从门后面探出头来：“小声点，为了哄他们睡觉不知道花了我多大力气。”　
“谁啊？”　z
“笨，当然是小孩。”　
“我知道是小孩，谁的，不是你外边偷生的吧。”　
大毛又拎了一个包进来：“切，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是我姐，自己到澳洲渡假就把孩子扔给我，开玩笑，我一个大男人还没结婚，哪根神经知道管小孩。”　
“那你……”看见他竖起的手指，姜逸高八度的声音被迫小了下来：“那你拎到我这里干什么？”　
大毛双手合掌：“我今天约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实在没有空，拜托你就帮我管一天，不不，管半天就好了。”边说边脚往门边挨，姜逸手快抓住他的外套。　
“小子，我也是一个没有结婚的男人，没有一根神经知道怎么管小孩，你不要把烂摊子扔给我。”　
“啊，这个包里都是他们要换的东西，衣服尿布……”趁姜逸注意力转移，大毛立刻甩了铁爪飞也似的跑到电梯口：“他们喜欢苹果，要是哭个不停就给他们吃苹果，一切拜托了！”　
“喂！”y　
呆滞了数分钟，姜逸终于看清现实，认命的关上大门，把婴儿车推进去，再看那个包，满是纸片塑料包（那是尿不湿），塑料保温瓶（那是奶瓶），装在速封袋里形状奇怪的橡胶制品（这个，用猜的也知道是奶嘴），以及一大包苹果。　
“恩~~~~~”b　
婴儿车里开始有动静，蹑手蹑脚扒开纱布，顿时傻了眼，里面居然睡着两个，两个小孩头挨着头，一个睡得正香，一个拧了拧眉毛，抖抖手……　
我的天那，要醒了要醒了要醒了！不由自主倒退两步——　
小娃娃睁开眼睛，大眼珠闪了闪，似乎习惯性的扁扁嘴，哼哼，哼哼——别别别别！　
哇——！g　
哭声由小到大，就像一个急速膨胀的气球，碰也碰不得，姜逸往四周看看，慌忙之中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玩具熊，铃铛，图画书，汽车，尿不湿，奶瓶……老天，更要命的是，另一个睡觉的也被雷打一样的哭声吵醒，高音喇叭一样也哭了起来。　
杀了我吧。　
手脚无力去翻那个包，只剩下那堆苹果，救命稻草一样掏出来：“宝宝，苹果，大苹果……”　
可是不会削皮，硬着头皮拎起电话：“厨房吗，华小明在不在？”　
“你能马上过来吗……我知道这会忙，我跟你们主管说，借你过来帮我做事，不算请假……对，你一定要过来，算是来救我命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就差掉眼泪。　
小明五分钟以后就跑了上来，连制服都没有脱，一推门就听见屋里惊天动地交响乐。再看见对门那一对小霸王，不置信的看看门顶来的牌子，怀疑自己进错了房间。　
姜逸几乎飞身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用最简洁的话把这个烂摊子解说一通。　
“对不起，我还是回去……”　
“啊，你可别丢下我落跑了，今天好歹帮我个大忙。”姜逸死死扒拉着他的腿。　
“我对小孩也不在行。”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两个至少也能顶个张飞了吧。”他对三国还挺了解，可是张飞也绝对没有管过小孩。　
看着这对小孩撒欢一样的哭，姜逸抱着一袋救命苹果，催小明赶紧削，这个时候就考验小明长年在厨房锻炼的应急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削了两个，切片吗？小孩不会咽，灵机一动到厨房拿了个汤勺，迅速刮了一勺苹果末子，送到小孩嘴里。这苹果还真管用，小家伙撅起嘴巴轻轻吸了一口，另一个娃娃也含了一口，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姜逸大大喘了口气，拿了一个苹果也过来喂。　
这个时候再看两个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眼珠子特别的大，溜圆溜园的，其中一个还用肉鼓鼓的小手抓汤勺。姜逸看见他狠嘟嘟誓不罢休的样子，坏坏的把勺子举高，就在他挥手快够到时，又提高一点。小家伙笑的东倒西歪，更加兴奋的舞动小手。　
“呵呵，这小子真有意思。”　
小明勺了口苹果送到娃娃嘴里，笑着说：“其实照顾小孩也挺好玩的。”　
姜逸边喂孩子边笑着应道：“是啊，小孩真可爱！”　
话音还没落，扑哧一声，小孩把满口的苹果都喷到他脸上，其中一块大的顺着他脑门滑下来。小明毫无同情心的大笑起来。　
“天那，我快疯了，收回前言。”姜逸咬牙切齿抽了一大把餐巾纸恶狠狠的瞪这个小恶魔。　
等等，小恶魔又歪起嘴巴=　=｜｜｜｜｜｜　
不是吧，又来。　
姜逸赶紧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小家伙不领情，直接哭了出来，另一个也连锁反应，又是一番哭天抢地，饶是在他们嘴里塞满苹果也没效果。姜逸觉得自己的头快炸了。　
小明小心提议：“是不是把他们抱起来就不会哭了。”　
“好主意，你来啊！”　
“不是吧，我怎么抱两个，一人一个。”　
一左一右，每人手夹在小孩萝卜一样的手下边，整个提了起来，小明这边没事，姜逸刚抱到半空，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