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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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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铁手骑在马上，看见顾惜朝踉跄的身影，下马便扶住了他。身后，辽国皇帝的军队已经将萧安亭赶回的余党统统控制住。
顾惜朝看着铁手，露出一个疲倦的笑。铁手看着他不断涌血的伤处，惨白了脸色。他知道，这一次顾惜朝伤的有多重。用棉布按住顾惜朝的伤处暂时止血，强行露出一个笑：“先包扎一下，你伤的不轻。”
“不用了，铁手。”顾惜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声音却格外的沉静。“带我回去吧，快一点。。。快一点。。。”
铁手抱住他疲软的身子，翻身上马，飞快地，向他们的住处奔去。
红颜22
铁手抱着顾惜朝回来的时候，追命正在端着一盆水往屋里走。看见顾惜朝的苍白脸色和那被染成深色的青衫，追命手中的盆一下子落地。几步冲上去，追命几乎哭出声音来：“惜朝。。。惜朝！！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略商，你别担心。快点把你戚大哥抱出来，到后山那个陡崖。。。”顾惜朝说的很快，还不忘露出一个微笑给追命，“放心，我没事。。。你快一点。。。”
铁手抱紧顾惜朝：“你干什么？还不止血？！抱他出来干什么！”
“你别管！！略商！我求你快点抱他出来啊！！”顾惜朝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
追命从来没有见过顾惜朝如此，心里慌乱一片。一跺脚，转身回屋去搬人。
冷血这时也出来，看见顾惜朝的样子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冷静，和追命一起把戚少商抱了出来。顾惜朝抓紧铁手：“快点，去那个陡崖，快点。。。”
铁手不再多问，和抱着戚少商的追命冷血飞快地向外奔去。
顾惜朝口中的陡崖，是他们来时发现的。地势奇险，云雾缭绕，根本不知其深度，若人坠下，少不得要粉身碎骨！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不一会儿，几个人已经身处陡崖之上！
顾惜朝脱开铁手的怀抱，艰难地下地，将追命和冷血手中的戚少商抱过来：“我要给他解毒，需要这个陡崖的雾气，你们退远一些，我们两个内力相撞，恐会伤人。”
在顾惜朝的低沉声音影响中，几个人不自觉地后退开来。待到反应过来，已经退开很远！铁手和冷血皆是心里一惊：顾惜朝重伤之下竟然可以以言语蕴之内力影响自己的行动？！他的武功修为怎会如此精进？！冷血更是心惊：难道顾惜朝现在真的已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潜力爆发？！
“惜朝你能解毒？是那个人告诉你的？”追命担心顾惜朝心急之下相信萧安亭的谎言，不由得叫出声来。冷血也微微皱眉，他知道这毒一定没有现成解药的，顾惜朝要怎样解这毒？
“略商，”顾惜朝笑了，“一切都会好的。”
追命怔住，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咬住嘴唇，拼命点头。
铁手心里一震，举步就要上前。顾惜朝却举起神哭小斧横在颈前。铁手生怕他当真自尽，生生卡住了脚步！
“我给他换血时，你们要是阻止，我们就都必死无疑——”
顾惜朝说着，向站在远处的三个人，轻轻地吐出了最后的话语。
随后，顾惜朝已将自己的双腕，狠狠划开，同时亦将戚少商的双手手腕划开同样的创口！立刻，从戚少商的手腕中便流出浓稠的黑血。顾惜朝抓住他的左手，将两人的创口相抵，右手则将神哭小斧抵在伤口上，以之为引，输以内力，将自己身体中流出的血液，缓缓地导入戚少商的体中！而戚少商体中的毒血，也缓缓地向着顾惜朝的身体中侵蚀而去！
“惜朝！！不要，惜朝！！”追命嘶哑着声音失声痛哭，身子被冷血紧紧搂住，却止不住地颤抖！顾惜朝的生命就这样一丝一丝流失在自己的眼前——他不要他死！他不要他就这样离开——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时阻止，两个人都会死去，顾惜朝的一切努力，也付诸东流！
铁手的全身已经静止。没有颤抖没有动摇，似乎就是一尊雕像。眼前的顾惜朝，似乎已经变的遥远。
顾惜朝这时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对面的戚少商。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戚少商，似乎脸色开始渐渐的红润。呼吸开始渐渐的困难，顾惜朝知道，毒血的反噬会让自己很快的死去——
不管自己怎样努力，上天还是要自己失去的。顾惜朝轻轻地笑了。这个死不了的戚少商，这一次可倒好，就这样子把自己的命拿走了。一次一次，周而复始，晚晴的笑颜似乎还在眼前。然而，这张脸，自己要再过几个轮回才能再见？顾惜朝的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多想要旗亭酒肆的一夜从此成为永恒，他多想要永远这样和戚少商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可是他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惜朝。。。”
最后一部分血开始流入戚少商的身体中时，顾惜朝听见戚少商虚弱的声音响起。抬起已经沉重得如同千斤重石的头，顾惜朝看见，戚少商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定焦在自己脸上的时候，目光瞬间变成了震惊和悲伤。
“不要动。。。”顾惜朝笑了笑。“还有一点点。。。”
“惜朝！！你停手。。。”戚少商的声音嘶哑，泪水在脸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如同流星的轨迹，“停手。。。停手。。。我求你。。。”
顾惜朝吃力地移动身体，贴近戚少商的脸颊，轻轻地顶住他的额头。
“我不要你看着我死。。。”虚弱到几乎飘渺的声音，却如同晴天惊雷般撞击着戚少商的耳膜。拼命想动弹，却是徒劳。全身都一丝力气也没有，动一个手指也不能！顾惜朝的容颜在自己的眼中清晰起来，却连碰触的能力也没有——
“你答应我。。。”顾惜朝轻轻地贴近戚少商的耳朵，“少商。。。以后，都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绝对不可以死掉。。。”
“我做不到。。。”戚少商的声音已经不成调，“我做不到。。。不要说这些，惜朝。。。我求你啊！”
“你今天一醒来。。。似乎就求了我好多次呢。。。”顾惜朝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绝美的笑容，“可是。。。我不能答应了。。。你记住。。。如果你跟着我死了。。。我生生世世。。。都不饶你！！”
戚少商还要开口，顾惜朝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吻住了他温暖的唇。顾惜朝的唇因为虚弱而冰冷，留恋地贴近，不肯离开那最后一丝的温暖——从始至终他都睁大着双眼。他想要再多看他几眼，他想要永远地记着他的样子，就算到了地府，喝了孟婆汤，也绝对不要忘记，绝对不要在下辈子，与他擦肩而过！
三生三世。。。戚少商，这一世若有轮回。。。
我定与你相随，永不分开——
虽然是一个吻，却几乎夺去了顾惜朝一生的时间。泪水的苦涩，吻的甜美，不动声色的混合。顾惜朝轻轻离开，望着戚少商——
“呆子。。。”
“等我回家。。。”
最后一滴血留进戚少商的身体时，顾惜朝突然催动身上剩余的全部内力，狠狠地，将戚少商推开！
戚少商的灵魂似乎一下子被抽离了身体。
“等我回家。。。”
眼中，那个青衫卷发的顾惜朝，如同一羽随风的蝴蝶，轻轻地，向身后的断崖坠落。瞬间，消失在如梦的云雾中。一切发生的那样快。时间的齿轮轻轻地打了一个滑，咯地停顿。随后如同一切都还安好，继续静静地前进，无视世间任何人的消失，以及任何人的悲伤。
红颜23
“你给我站住！”
新的一天，就这样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追命总捕头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揭开了帷幕。被喊到名字的可怜家伙还没来得及作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就已经被一脚踹到地上变成了口吐白沫状。追命气呼呼地停下脚步，狠狠地将地上的人提起来：“你个小毛贼，偷谁的东西不好，偷到我头上来了！还敢对我下药！？”
冷血叹着气，忍俊不禁地从后面走上来：“追三爷，抓了贼就快点回六扇门吧，师父还在等我们两个回去交差呢！”
“走吧你！”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倒霉蛋以示恐吓后，追命鼓了小脸郁闷地往回走。冷血却跟在他后边偷笑。笑到后来声音大了，追命扭头忿忿地更加变成了小包子：“臭小冷！还敢笑你三师兄，有没有规矩了！”
“好好好，”冷血好不容易止了笑，“我不笑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天前。京城外出了个案子，诸葛神侯本是找了铁手去办，结果铁手因为要照顾刚刚回来的芙蓉，没办法脱身——神侯是清楚地知道芙蓉的杀伤力的，所以比较起这件交给其他三个也可以搞定的案子来说神侯最终还是选择了叫铁手去搞定芙蓉小姐，转而叫追命和冷血去办——顺便再增进一下感情。对于追命和冷血的关系神侯以及六扇门的各位弟兄外加芙蓉早已清楚，于是众人起哄着把追命搞的象出嫁一样送上了冷血牵着的马。看着冷血和追命骑在各自的马上向大家告别，继而大家想起追命中毒时确实管芙蓉叫‘娘’，于是场面更加壮观。芙蓉很适时地开始在大家的怂恿下装哭，颇有些娘亲送行的味道。追命窘的不行，等到好不容易被放行了，把马驱的象有了轻功一样跑的飞快，冷血则无奈地在后边追着。
到了出事的镇子，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闹事的抓住了。不过意外之中的是冷血受了点轻伤，左臂被划了一刀。追命气的差点把那个人踢傻了，还好冷血始终是很冷静的。最后追命将那个人送到当地的府衙后，黑着一张脸将冷血强拽到了客栈住下来，坚持一定要等冷血伤好再走。
冷血听到要住客栈，突然支吾起来，脸也红了。追命还以为他发烧，更加坚定了不走的决心。到了客栈两个人按惯例当然就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冷血看着追命细心地给自己包扎着，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不由得有点不自在。追命抬头看他一眼：“小冷？”
“没事。”冷血笑笑——没事才怪！心里有鬼当然不自在！当然这后半句只好自己憋着没说。看着追命。。。他现在很有抱他的冲动而已。。。
“那你脸红什么啊？”追命奇怪地看着他。
冷血伸手摸摸他的头发：“那个，我。。。”
“。。。小冷！”追命突然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什么啊！你伤成这样！”
“伤成什么样啊？”冷血坏坏地笑，“我受伤了，你还不满足我一个心愿？”
“得寸进尺了你！”追命气鼓鼓地想推开凑上来的冷血，却冷不防又被压回去。想挣扎，又怕弄裂了冷血的伤口，只好不动了。
“我觉得你开始学戚大哥的毛病了。。。”追命还想逞嘴上的能耐，不过话音没落就很快被堵上了。
“没有啊。。。”冷血有点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地应付着。
“我又没说不让。。。”追命小小声地喃喃自语。
“这可是你说的。”冷血轻轻地笑了。
追命把头埋在冷血的胸口，突然笑起来了。冷血纳闷地看他：“怎么了？”
“没，没事。”追命笑得更厉害了，开玩笑，现在这个小冷哪里象原来那个。。。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呆呆的小冷和自己的第一次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居然之前跑去问戚少商！想起来追命就想笑。事后冷血一脸委屈，坚持“不懂就要问”，差点又把追命弄崩溃。
然而现在的小冷好象驾轻就熟了。追命想着，不由得脸红了，随后，搂住冷血的肩，轻轻地吻他。
早上，天刚刚有点亮，追命就醒了。轻手轻脚地下地，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头，支起身子看着冷血的睡颜，傻傻地笑。
冷血醒来，见他笑得出神，侧身顶住他的额头：“笑什么呢？”
“笑那个笨蛋。。。”追命把嘴凑近冷血的耳朵，“在哪儿？”
冷血已经把呼吸屏住了，同时指指窗外的方向。
与此同时追命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起来了：“混帐，居然敢暗算我们！！”随后人就象阵风似的出去了。
冷血就只听见窗户外边一通暴打，然后就是追命响亮的声音。
“你个小毛贼。。。”
原来黎明时二人就发现有人在外边鬼鬼祟祟，接着就吹进来一阵烟。冷血闭了气，却看见追命起身就要出去，慌忙抓住他：“你衣服！”
追命这才想起自己的状况，脸红的都快紫了。冷血抓着他示意等一等。
然后就出现了以上的一幕。冷血之所以笑得那样厉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差点看见追命裸奔。追命自己也知道，只恨自己没生了三头六臂去欺负冷血。
把那个偷东西都没长眼的交给官衙，两个人就动身回京。骑着马慢慢地走着，看着四处的风景，追命突然停下来，跳下马，看着不远处的湖，眼神似乎有一些悲伤。
冷血看着他，也是沉默下来。静静地下马，陪在他身边。
“小冷，那个湖，惜朝说可以看到真正的杜鹃醉鱼。。。”追命轻轻地说。“现在又到了看的时间了。”
冷血搂紧他的肩，不说话。
追命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已经两年了。自己亦知道，顾惜朝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是，不甘心承认。曾经尝试下去那个陡崖，可是全然徒劳。顾惜朝他就这样消失在一片云海中，毫无音信。
“我们回去时，去看看戚大哥吧。”冷血对追命说。
戚少商自从顾惜朝坠崖后就一直在他和顾惜朝共同的那个家中守侯着，从来不曾离开。两年的时光荏苒，戚少商却一直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早早的起床，整天看着院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如同雕像。在晚上时做上一道杜鹃醉鱼，烧一壶炮打灯，独饮到深夜，然后一醉方休。两年的时间就如二十年，瞬间染得戚少商的发丝竟有雪白的掺杂。
也只有在喝醉了，入梦了，戚少商才会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笑着对自己说，呆子，等我回家。多少次，当追命进来这个院子，醉眼朦胧的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青衫卷发的惜朝，于是多少次眼泪不能自控，于是多少次失望着清醒！
等我回家——
戚少商每次想到这句话，竟是哭笑不得。回家，顾惜朝，你当真回来？那一天的鲜血，那一天的陡崖，那一天的残酷，那一天的生离死别怎会轻易扭转！顾惜朝，你说这句话，好生残忍！！可是我依然会等你，等着你回家。戚少商惨笑。你说过会回来，我就这样，一生一世等你。为了你好好的看着这个世界，好好的替你活下去！
看了看天空，戚少商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心想到了看杜鹃醉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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