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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 by 墨式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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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开始下雨了,耗尽云和霹雳共有的生机。
世人皆道香暖芙蓉帐最是撩人,却不知初尝的欢娱,竟是,撕;心,裂;肺。
……痛苦莫名。
那样一个夜,流水和风筝躺在已经被Jing液模糊了的被窝里。流水枕在风筝的肩头,脸色微红,悄悄拉过风筝的手,孩子气的拨弄着风筝汗湿的手指。风筝却始终睁着漆黑无神的瞳孔,望穿红尘。
流水在风筝的耳鬓斯摩了一阵,又用舌头舔了舔风筝锁骨处的汗水,满怀希望的说:“风筝啊……我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风筝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媚媚的,有些心不在焉。
流水到是脸更红了,埋头说:“告诉你啊,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做一个梦。我梦见自己一直抓着一根线,线的那一边拴的是一只小小的孱弱的风筝。这只风筝在风中包受岁月践踏,却一直留在我的手中。所以……”
“所以?”
“所以我就想,或许一千年前,你是我怀抱里的一只风筝吧……”
风筝扯着嘴角笑了笑,并不真切,用不大好笑的声音讲着不大好笑的笑话:“你是不是想说我注定要被岁月践踏?”
“不是!不是!”流水没有注意到风筝的异常,反是立刻大声反驳。随后又小声在风筝耳边嘀咕:“……与其要你被岁月践踏,不如是我。与其要你痛苦,不如我痛苦……”
风筝就不笑了,也不睁眼了。
好一阵的沉默之后,风筝狠狠的捏了捏手中流水的手:“说的好听。刚刚还不是弄的很痛。”
流水愣了一下,反手拉住风筝,哀怨的诉说:“下次我在下面总好了吧……”
倏忽间,云开雾散。
风筝忍俊不禁,伸过手来,揉揉那少年的头。
流水就抓住风筝的手,说:“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风筝,和我一起走吧,一起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离开这里?
风筝的动作停了下来。
流水不依不饶的缠上来:“风筝,和我走吧。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跟我走,好不好?”
“…………”
“求你……”
“我怕你会后悔。”
“不!我决不后悔!”
“……好吧。”
流水大大脆脆的在风筝脸上亲了一口。
风筝摇头笑了一下,垂下了睫毛。
这是很累很累的一个夜。
这一夜,他和他都迈出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一步,或苦或乐,都化成夜里两个人一直紧握的双手。
这也是很美很美的一个夜。
这一夜,流水破天荒的没有做梦。他睡的很沉,嘴角落下了沉睡的证据——一滴口水。
流水醒来的时候有风声,有水声,有鸟声,没有本该在身边的风筝。
流水揉了揉眼睛,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呼唤着风筝的名字跑出门去。天陷下面并不大,他很容易的看见了他。
风筝赤裸着身体站在梨花下。梨花淡淡浓浓,脉脉含情,一朵朵在花枝上素裹银妆。春色三分,二分流水,一分泥土。纵满地榆钱挂,算来难买春光住。
梨花静静的开,静静的落在风筝光滑的肩头,梨花下,那具身体越发纤细了。
流水走过去,看见风筝的神色平淡,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他想到他初来这个世界的情景。一睁眼睛看到就是风筝煞白的指尖。那个时候,他还在想眼前的人是谁,他还在为眼前人的眼睛伤心。
后来他了解了他,后来他融入了他的生活,后来他还是要离开。
“风筝。”
“嗯。”
“你在干什么?”
“…………”
这里真是美丽的世界,远离外界,远离凡尘俗物,远离勾心斗角。哪怕瞎掉了眼睛,哪怕失去记忆,也可以在这个美丽的世界生活一生一世。
只是,真的需要说再见了。
风筝掸掉肩头的落花,伸手向流水。
流水一把握住,心口忽然揪紧。
风筝没在笑,风筝的嘴角却比微笑时还要温柔。
“流水,带我离开吧……”
“风筝……”
“嗯,你放心,我就在这儿,在你身边。你在的地方就是属于我的地方。”
流水的眼泪,第一次无声无息的落下。
* * *
风筝不会游泳,可是要想从悬崖爬上去就必须先游过水潭。流水就出主意说,扎个木筏,我摇你过河。俨然一副船头老大的样子。
流水砍了些梨树,到没有砍绝。因为流水想,可能有一天风筝会想回到这里吧?如果他回来时看不见梨树,他一定会生我的气的。
值得一提的是,砍树用的是他那柄名叫流水的剑。那把剑虽然比不过什么干将莫邪剑、什么定光照胆剑,可在某种意义上,那也是汉江会这个水贼窝的镇窝之宝。想当年,小流水为了得到这把剑硬是替他父亲捶了一年的背。此刻被拿来砍树,到也可以和煮鹤焚琴相提并论,留的个“风流”名声了。
哎,真是苦命啊~~
先是被拿来当琴,再是用来当斧子。剑啊剑,连我都心痛你了。要是你将来想要抱复,可别找我!找那边那个家伙啦!
边嘀咕,边偷瞧了风筝一眼。
风筝正想帮忙用绳子把树捆扎起来。
流水一看,连忙摇晃着一根指头阻止:“你看不见,这样的事做不来。”
风筝就顺驴下坡,落了个无事一身轻。
木筏扎了整整一天。
夕阳西下时,流水累的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喘。抬抬眼皮就可以看见一天无所事事的风筝在水边无聊的发呆。流水委屈的泪水马上就在水汪汪的眼里晃啊晃。
没良心的风筝!!!
哼!
休息了一天,流水扶风筝上了木筏,左右手交替动作用一根木头做的船篙分开水流,风筝坐在木筏上,听出流水嘴里哼的小调乃是自己曾经唱过的子夜四时歌。笑了笑,也跟着哼唱起来。
歌声中,水花多多少少渗出在脚底,打湿他们的鞋子。悲伤有很多种,最是陌生的那一种悲伤,就这般涌上了心头。
水潭不宽,一曲春歌还未唱完,陡崖峭壁便肃然屹立在流水的面前。流水大吸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木篙,一个回腕起肘。风筝知道在一恍惚间,木筏抖了一下。
——流水用内力将木篙震穿了木筏,牢牢插在水中。
接下来是流水伸过来的手:“风筝,我把木筏固定在了这里。待会儿,我带着你爬悬崖,若是你不想走了,就告诉我一声,我还用木筏送你回去。”可以感觉的出,那个少年正在把绳子缠绕在自己腰上。缠了几圈,紧了紧“疼么?是不是太紧了。”
风筝摇头:“不疼,也不留下。我跟着你,因为你要离开这里。”
“那……这样,绳子的这一端拴在我身上。我背着那袋黄金先爬上去,等上到了岩壁上的突处再把你拉上去。”
风筝点了点头,一切了然于胸,默默的叮嘱:“……不要逞强。”
流水扁了扁嘴,忽然间眼泪又在打转,胡乱的摸了一把,立刻凑过去在风筝脸上亲了一口:“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的。”
流水其实是很庆幸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风筝的看不到的眼睛。悬崖太高了,高的入了云雾看不见哪里是个头。可他不能再风筝面前露出胆怯,若是他都胆怯了,那留下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待要如何?好在那个时候他还是初生牛犊不怕死,以至于经了些风雨之后,他常说,那一次是我一生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风筝抱着干粮静静的坐在木筏上,依稀可以知道身边联系着双方的绳子正在一点点减少。就像一种缘分。缘分那一断在不断离自己远去,越是远离这个芝兰之地,越是变的遥不可及。
风筝又在哼歌了,还是子夜四时歌。不记得为什么自己知道这样的歌,那好象是记忆深处不为人知的部分,和流水对于荣誉的执著一样,同是印刻在骨血里。当他离外界愈加接近时,他的心底就不自主的响起这支歌。似乎总有些黄梅雨,总有些红莲夜,总有些糯糯甜甜的吴音翻来覆去的唱着七十五首四时歌。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吹开的罗裳彩袖化成漫天细雨,情窦初开,两小无猜。
忽听的一声:“风筝,我要拉你上去了……”似从远方来,才发现,身边的绳子竟已经去了大半。
一阵摇摇晃晃,风筝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升高,离开那只小小的木筏。待到上升的动作停下来,就有一个少年搂抱住自己。
“怎么了?”
“想你。”
“小孩子。”
“老人家,有个事情问你。”
“说啊。”
“你刚捡到我时,我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我捡的你,是猴子们把我叫去水边,我发现你在水边而已。”
“这样啊……”
“怎么了?”
“没。只是发觉自己真好命。”传来那少年微笑的声音,“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上去了。”
“小心。”
“嗯。”
风筝不会知道的,爬山和等着别人拉他上去是有多么大的不同。即使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即使那个少年有着武功的底子,可在上面那个少年还是有两次差点失手。就这样两次,流水满头大汗,心跳加速。每一个缓冲过来,流水就念一句佛,天知道,他是不信佛的。但人在危机之刻,总会强迫自己相信点什么来增加生的欲望。这些,流水不会对风筝说。
风筝也永远永远不会知道,哪怕他们离的很近。
第二次上爬,流水吸取了刚刚的经验到是出忽意料的顺利,找到一处外凸的石台落脚。拉上风筝时,那个人反而满面愁容:“风筝忘记拿了。”
“啊?”流水不解。
“就是你做给我那只风筝,我把它忘在小屋里了。”
“上去后我给你做个好的。那只就留在这里,算我们在这里住过的记忆。”
“好。”
“对了!”流水灵机一动,笑着说,“听说这天陷没有名字,咱们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取个名字?”
“好啊,叫什么?”风筝也是兴致满满,“……霜天晓角?”
“那是词牌的名字。依我看不如叫‘水帘洞’……”
“黄风岭。”微笑。
“……还落凤坡、花果山呢。…_…|||”
……如此这般。
名字争论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好,到是淫词艳曲传奇志怪里的地名冒出了一堆。害得流水第三次上爬时,嘴角还在隐隐抽筋,忍不住微笑。
爬山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或许看着很容易,但做起来实在难。这就是为什么流水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爬出这里的原因。峭壁太高太陡峭了,本就不是用爬就可以解决的。如今,迫在眉睫的思乡和梦中浑身染血的父亲逼的他不能不冒死一试。
更不用说,背着一口袋黄金,还要费体力的拉风筝上来。
说句实话,他太年轻,不能不说没有私心。看了太多生死相许的故事,他暗自里期待着和风筝生死与共,就算真的支持不了,也好过一个人从山崖上失足而下。这一次,谁还说的准,他会不会好命的只摔伤一条胳膊?!
如此来往了几个来回,流水的力量便渐渐不支了。
额头止不住的冷汗流到他一向水意朦胧的眸子,再流下来,流过唇角,从下巴一直流到脚底凹凹凸凸毫无规则的峭壁。脚掌发软也发麻,还有身后那个沉重的黄金口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流水想,他迫切需要找到下一个落脚处缓和一下。流水有点后悔了,要是刚才插木篙时没有用那么多力气,要是第一次上爬时没有那两次失误,要是……
流下的不止汗水了,还有他廉价的泪水。
风筝感觉流水的异常是由于上面落下来的零碎石块。他在那个小小的凸处呆立着,这个地方小到流水一把他拉上来,就因不够两个人同时落脚而继续上爬。岩壁边凌裂的风刮来,刮的他脸生疼,还有砸在他头上支离破碎的泥土。不知怎么的,风筝一阵心惊肉跳,似乎什么要发生了。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心悸,他选择了不想不猜。他总觉得不想不猜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会静止,所有的不幸就不会发生。
他恨自己看不见的双眼,这双眼害他毫不能帮助流水任何忙,反而会成为对方的累赘。晶莹无暇有什么用?!不落世俗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毫无用处?!
…………
……
这一次流水拉风筝上去是用了最久的时间。这一次流水找到的凸出地似乎大的很,叫风筝一上来就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他。
流水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打透了,整个衣服帖服在身体上,湿漉漉的,有点咸咸的海水味道。
流水回抱住风筝的手也有点抖,并且热的出忽寻常。
“风筝,我饿了……”
风筝赶忙把揣在怀里的干粮塞到流水手里。那少年一顿狼吞虎咽,咳了一声,可想而知是噎到了。
“真干……有水么?……”
一句话出,两人尽皆变色。
他们,这对满心期望的人,居然忘带了最重要的东西——水!
在流水出了一身汗水又吃下一大捧干米饭后,他急切的需要水的滋养。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地方,他和他恍然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流水伸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没事,我不渴。”他这样一说,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反让风筝也产生口渴想喝水的想法了。
身边的流水站起了身,走到石头边。
冥冥中;风筝觉得流水把什么扔了下去。
“流水,是什么?”
“那袋黄金。”
风筝听的出流水声音中的不忍和可惜。
那精痞力竭的人舔着嘴角,强笑着说:“我若不作取舍,人财皆求,恐怕上天容不得我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风筝的心口如被锥子扎了一样疼的异常。风筝终于明白了,这个少年一定刚刚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苦难和生死一线用纤细稚嫩的肩膀扛了过去。
“风筝……”
“嗯?”
“跟你说过,别露出那种表情,你皱眉真的不好看。”
“嗯。”
“风筝,你记住,是我要你跟我一起走的,我就一定会负责带你离开的。带你看看外边,看看我的汉江。江上有古旧的渔船,有黑色的鸬鹚,有船夫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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