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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上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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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展却促狭一笑:「不错,将军和南越储君携手大闹武林之时,祈月教早已绝迹江湖,那件事又是中原武林莫大的耻辱,知道的人也不会提起,将军如何能得知?」 
听他提起宗熙,想到年少轻狂的岁月,我不禁失笑,好象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想到宗熙,不知是不是看到宗熙也会想到我,怪不得瑞总想找宗熙的麻烦。
当年十四岁的少年力败天朝第一将军,名动天下,一年之间,又在南越屡建奇功,被说成旷世奇才。两国罢兵,班师还朝之后,便成为几位皇子极力拉拢争夺的目标。
我心中厌烦,恰逢宗熙偷偷跑来约我一同闯荡江湖。
那时少年心性,放荡不羁,对江湖也着实好奇,于是找了个理由告假,和宗熙化名携手游历江湖。两个人都是艺高胆大,又都不懂江湖规矩,横冲直撞,无所顾忌,闹出不少笑话,也交了一些朋友,范、韩二人都是那时结识的。
但是我们好强争胜的脾气,也惹怒了很多人,偏偏我二人骄傲惯了,谁的账都不买,连番争斗,也在所难免。
半年之间,平静许久的中原武林,被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闹得沸沸扬扬。
直到我二人被两国君主下急令召回,被整得焦头烂额的武林人士才知那两个狂妄少年,竟然一个是南越储君,一个是天朝大将。
至今江湖上的人提起那些事仍然津津乐道。是啊,不过才几年之前的事,现在想来却恍若隔世一般。
韩云展又道:「南越君王几个月前曾将云展请到南越,托我探寻将军的下落,我告知他将军离开时的情形,南越君王得知将军果真未死,大喜过望。他说——」
我笑道:「宗熙一定说:好小子,连我也骗,下次见面定让他好看,是不是?」
韩云展抚掌大笑:「一字不差,二位果然心意相通,互为知己,将军可知他会怎么做?」
范沉钺笑道:「我劝将军可要小心了,不可不防啊,当年——」
知他们又要提宗熙当年所做的荒唐事,我不禁尴尬,忙打断他,「二位远来辛苦,让荐清做东,我们去大醉一场如何?」
二人相顾大笑,点头称是。
我忙叫忠文安排,心中却暗骂,宗熙,你做的好事,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再见面也定让你好看。
酒席之上,我们狂歌痛饮,畅谈往事,宾主尽欢。
饭后二人却急着告辞,知他们必是担心祈月教重现江湖一事,要早做安排,而且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我也不愿强留。
他二人此来的确帮了我大忙,月影流霜当年应该未死,机缘巧合之下进宫为妃,生下皇子。
那个三千宠爱集一身,得先皇专宠了十几年、至死不忘的月华宫「影妃」就是她吧?
这些事也许能从《宫廷秘录》上找到蛛丝马迹。
※※※
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更加威严肃穆。而这紫禁城中,最神秘的非摘羽阁莫属。
摘羽之阁,皇城禁地,外有重兵把守,内设机关重重,飞鸟过尚且摘其羽,何况人乎?
摘羽阁共有三层,只有历代皇帝才可进入,《宫廷秘录》便是放置在摘羽阁最上层。
当年为找寻「缠绵」的解药,我曾借故为新皇重新设置摘羽阁机关,偷偷潜入。
但是今晚怕是不行了。
今晚的摘羽阁如临大敌,两步一岗,戒备森严,无懈可击,别说是人,就是水也泼不进一滴。
摘羽阁虽说向来戒备森严,但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少有。
我微微苦笑,瑞已什么都知道了吧,我的府中定然遍布他的眼线。
※         ※         ※
晴朗的冬夜,月明星稀。
寂静的寝宫,尊贵华美,壮丽宁肃,随着我推门进来,明黄|色的锦帐微微摆动。 
那炉火明明烧得很旺,偌大的宫殿温暖如春,那人明明穿得很暖,慵懒地斜靠在柔软的龙塌上,惬意地饮着醇香美酒。但是看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却不由一紧,霎时之间似乎感觉他从身上透出一股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寂寥。
这深宫带给他的寒意怕是更甚于外面的凛凛寒风。
高处不胜寒啊,这是天下人只能伏拜仰望的至高之处,怎能不寒凉透骨?
他已微醺了,低垂的眼帘下,修长凤目微微眯起,俊美白净的脸颊因醉意而染上一抹淡淡晕红,紧握着寒玉酒杯的柔夷却似比手上的玉石更苍白、更冰冷。
我走上前去,拿开酒杯,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杯是寒玉杯,酒是清凉酒,修长的手指更僵冷得似那千年不化的寒冰。这些日子,他就是这样在寒冷寂寥的冬夜,独坐幽寒,默默喝着冰冷的酒吗?
他睁大眼看着我,氤氲迷离的眸子渐渐变得晶亮璀璨,咧开嘴角,憨笑着吐出一个字:「清?」
嗓音不是平时的清朗悦耳,却低沈沙哑,甘醇如酒。
「清,」他又叫,坐起身凑近我的脸仔细端详,含情凤目眨也不眨,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灿然而笑:「清,真的是你。」灼热的气息喷到我脸上,混着浓浓的酒气,居然不难闻,还别有一股醉人的味道。
我攥紧他的手,斥道:「当然是我,你安排那一切,不就是要我来这里吗?」
唉,看他迟钝迷糊的样子,定然喝了不少,今夜怕是谈不了正事了。
「你终于回来了。」
他伏在我的肩上,痴痴憨笑,直到我猛力拉开他的紧紧缠绕的手臂,才清醒了些,叹息着道:「清,要见你一面也须费尽心机啊。我等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久到以为永远都等不到了。」
他的目光似一谭秋水,轻叹时每一个波纹都蕴含着无尽的惆怅,展颜时每一个涟漪都能令人迷醉,甘愿溺毙其中。
怪不得人说柔能克刚,我苦笑,面对这样的他,叶荐清纵然真的心如钢铁,怕也会化成水。
我用力一带,将他拉进怀里,双臂像铁钳一般紧紧勒住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蹙起眉头,「清——」
不知是叫我的名字还是让我轻点儿,我迅猛地堵住他的嘴,把他的话吞入腹中,急切而粗鲁地肆虐那红润的双唇,他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任我为所欲为,竟是从未有过的柔顺伏贴。
无边的草原上,多少个夜里,欲望难耐之时,我也曾无数次幻想那激|情缠绵的时刻。此刻怀中的人儿正是千思万念、倾心爱恋之人,醉态可掬,婉转相就,哪里还能忍耐?
我扯开他的衣襟,胸前的掌痕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光润白皙的肌肤,柔滑的触感让我苦苦压抑的欲火一下子奔涌而出,熊熊燃烧着在体内流窜,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
我的身体越绷越紧,耳中只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之声,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
「瑞……我等不及了……」
我用力分开他的腿,粗蛮地闯入,横冲直撞,急切冲动更甚于不识情潮的鲁莽少年。直到他极力压抑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从紧咬的唇边溢出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粗暴,强自忍住急欲疏解的欲望,停了片刻,缓缓撤出,已是满头大汗,咬牙问道:「你还好吗?」
他睁开眼看着我,俊脸微微扭曲,下唇有着深深的齿痕,却勉强笑道:「没、事。」
我苦笑,艰难道:「还是你来吧,我怕会伤了你,明日无法上朝。」
刚要起身,却见他眼中突然闪过惊恐,紧紧抱住我,大叫:「不准走。」声音慌乱,似带着难言的怒意和恳求。
他手劲奇大,勒得我胸口憋闷,更难受的是这样一来赤裸的身体密密贴合,一丝缝隙也没有,还未缓解的欲望更加痛苦难耐。
我抽了一口气,想拉开他的手,却换来更紧的缠绕和更慌乱的声音:「这样就好,别走,清,再不许走了。」
被他温润柔韧的身体这样紧紧缠住,我差点一泄千里,咬牙忍住,无暇顾及他反常的情绪,狠狠堵住那微颤的红唇,一个挺身,再次猛然闯入,急风暴雨一般地冲刺。
「啊——清——」他长声呻吟,痛苦地扭动身体。
没有丝毫润滑地进入,又是这样急速地抽插,我知道他很疼,可是已经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只有尽快结束。
喷射的瞬间,许久未体验的极致快感让我眩晕了片刻,几乎是虚脱地伏在他身上。他抓着我的手也越收越紧,颤抖着将灼热的液体喷撒在我俩胸腹之间。
激越的高潮渐渐平息,我们都没有动,喘息着,相视而笑。
「清,好吗?」
他沙哑着声音问,每次完事后他总喜欢问这句,非要让我承认他是最好的才肯罢休。
「好,但是还不够。」
我俯下身,柔情万端地吻他,用唇舌和双手探索膜拜他的身体,直到未完全撤出的欲望微微抬头,颤动,膨胀,直至坚挺;直到他又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修长柔韧的四肢紧紧缠绕上来,温润光滑的肌肤紧贴着我,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扭动,急切地叫:「清——来——」
我低笑出声,放缓动作,柔声道:「别急,交给我。」
连番激|情,直至四更天,他才疲惫睡去。
我默默看着他,虽然也累极,却不能入睡。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是了,泰山那夜也曾这样看着他的睡颜,决然离去之时,丝毫未想过还有今日。
一年多的时间,也许是年龄的增长,也许是相隔天涯的惆怅和寂寞,让我们都变了很多,也都不再狠绝。
泰山别馆那夜,我曾说:「还是你来吧,我怕会伤了你,明日无法祭天。」
那是唯一的一次主动相让,不像往常他须软硬兼施,用尽心机,才能偶然得手。
今夜又听到同样的话,也是主动相让,他是怕我又像那夜,先将他捧上云端,再狠狠推落在地吧?所以宁愿让我来,哪怕我的粗鲁让他难受。
我悄悄起身,站在寝宫之外,片刻之后,福公公急匆匆赶来,看到我,又惊又喜。
我低声吩咐:「陛下今日不上朝,将早膳和奏折都拿到这里,还有——」
话未说完,福公公谄笑道:「老奴知道,马上准备让皇上沐浴,不如去蓬莱宫温泉吧,我叫所有人离开,将早膳和奏折也送到那里,将军以为如何?」
我点头,转身回房,轻轻躺在他身侧闭上眼。
看样子要在宫里耗一天了,说不得还要帮他处理政务。曹明枢已经开始练我传的内功心法,由他陪着璇儿也好,省得那孩子老是离不开爹。

第七章

《宫廷秘录》记载,天丰三年6月,帝外出游猎,偶遇一民间女子,带其回宫,赐月华宫,封为“影妃”。天丰四年10月,影妃诞下一子,是为三皇子劭。劭十三岁受封为宁王,宁王十六岁,影妃病故。
宁王以容貌俊美闻名天下,喜着翠衫,爱竹,生性孤傲冷僻,长相酷似其母,最得先帝宠爱。
我第一次见到劭,是在宁王府。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冬日的黄昏,俊美无匹的少年,站在竹林中,身穿一件式样简单的翠绿长衫,目光悠远,神情冷漠,却显得无与伦比的超凡脱俗,宛如仙人一般。
我从不知一个人穿绿衣能如此的美。那天我也是一身青衣,一向自负相貌过人,那一刻却生平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从此再不着青衣。那天之后只要看到有人穿绿衣,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这等人怎配穿和劭一样颜色的衣衫?
那天是他邀我过府一叙,看到我,却连眼皮都不抬,斜倚修竹,专注地吹起箫来。一曲带着满心欢悦的《相见欢》竟被他吹奏出淡淡的愁绪。
我也从不知一个人能将小小玉箫吹奏得如此动人心魄,让我不能不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不由暗暗感慨:天下怎会有如此高洁清雅之人?若他是天上的云,那么所有人都只能是渠中之泥。
一曲既罢,他将手中玉箫递向我,淡淡一句:「你来。」
我摇头:「听王爷一曲,荐清从此再不敢吹箫。」
他收回手,目光清冷无波,如月般清润的脸上挂出一丝讥讽的浅笑:「原来叶荐清也会阿谀奉承。」
我怒气上涌,拂袖而去。
后来得知,他的箫是任何人都不准碰的,他能让我吹奏,已是天大的赏识了。 
当年几位皇子悉数被擒,我不愿他被刀剑相逼,更不忍让那如月般清贵高洁之人镣铐加身,于是独自前去。
他仍是一身清爽的翠绿衣衫,仍是站在宁王府竹林之中吹箫,仍是将手中玉箫递过来,淡淡一句:「给你。」然后飘然退开几步,举止潇洒,神色泰然,俊美的面庞宛如无暇美玉,含笑轻叹:「劭将远行,恐相见无期,吹奏一曲可好。」
那时我便知他存了一死之心,却没有说什么,执起玉箫,低低吹奏,恰是方才他奏的一曲《诉衷情》。
他微微一笑,曼声唱道:「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嗓音圆润低徊,没有丝毫悲切凄婉,却直欲让人心碎神伤。渐渐的,他的歌声却越来越弱,手扶翠竹,慢慢滑倒。
我继续吹奏,默默看着他如纷飞飘落的花,倒卧在最爱的竹林中,没有出手相扶,没有想办法施救,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
他就是竹,宁折不弯,何况在当时他根本没有活路。
※※※
「清,知道他诈死,你有何感想?一定很高兴吧?你可是他唯一看上眼的人呢。」
瑞伸了个懒腰,志得意满,神采奕奕的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来。
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捻酸吃醋,我皱眉,将一摞奏折往他面前一推:「陛下休息够了,何不办点正事?」
他一笑,随手拿起一个奏折,漫不经心的看着:「顾左右而言它,你在心虚吗?当年我不小心弄坏了那根玉箫,你可是好几天不肯见我呢。」
我挑眉:「陛下确定是不小心吗?」
他又是一笑,慵懒靠在我身上:「我这个三皇兄一向孤傲,目中无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他的武功应该也不错吧,这么多年竟然丝毫不露。原来那幅冰清玉洁、不食人间香火的样子,都是装的。清,连你也被他骗了。」
现在是谁在顾左右而言它?想起被他故意失手弄坏的玉箫,我不由叹气,这人连使性子也是一幅温和无辜的样子,谁能比他隐藏的更深?
我淡淡说道:「你们兄弟几个,哪一个没有装,哪一个不是隐藏很深?他的确是冰清玉洁、不食人间香火,只是生错了地方,又或者他本就不该来这尘世。这世间的一切只会污了他。」
瑞仍然笑得温和,眼光却变冷:「当年他不也暗中培植势力,不也是想坐上皇位吗?失败之后靠吃药诈死这等下三烂的手段逃走,现在又派人刺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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