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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春系列之三 草莓恋爱日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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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头发这些东西干嘛不让其它人做就好?」我晓得他今天很累,而且他昨天还被我那个那个。
「自己来比较好。」他仔细看着镜子里的奈奈,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帮奈奈解决头发的问题。「阿满,我可以帮奈奈染头发吗?她的头发上下色差太大,染一染会比较好看。」他跟着这样讲。
「这种东西我又不懂,你自己作主行了。」我相信他不会乱作建议。
「那我就先帮她作缩毛矫正烫,让她的头发还原成自然直顺的长发,跟着烫完之后帮她作染发的动作。因为过程中会不断地替她作深层护发,所以出来的效果会比没有作以前的发质好上很多倍,而且整体的视觉效果也会很棒。」魏翔仔细解释着,跟着再谈论了一堆东西,明白地描述整套矫正烫的过程跟对头发的影响。
助理推来小推车,魏翔立刻戴上手套替奈奈做第一次护发的动作。
「你工作的时候话好象比较多嘛!」我说:「平常时也不见你这么多话。」
「因为我要解释给你听,我怕你会不放心。」他腼腆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放心?」我问。
「奈奈是你的宝贝女儿啊!」他说。
「但是奈奈很放心让哥哥作的对吧?」我转过头去问女儿。
奈奈从汉堡里抬头看了一下。「对啊!」简单地回答过后,又低下头去小口小口地慢慢吃。她可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头发会被她的大哥哥变成怎样。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上剂、冲水、护发的工作。
奈奈抬头看看自己湿湿粘粘上满半透明柔软剂的头发,然后突然笑了出来,摇晃着脑袋。「爸爸你看,鼻涕耶,头发全部都是鼻涕。」
「这是软化剂,要停差不多二十五到三十五分钟。」魏翔又开始解释。
我对奈奈点点头。
跟着等得有些烦,杂志也看完好几本了。我无聊得发慌,想着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做做的。
今天晾好被单偷溜时,大哥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我猜他可能会生气个几天,他一向那么照顾我,弄出这种事来,也难怪他那么生气。
「现在是农历几月?」我问魏翔。
「九月左右吧!」他也不确定,跟着往后头喊:「小纷,去查一下现在是农历几月!」
那个端茶给我的女孩收到命令,立刻到柜台翻出一本大行事历来。「现在是九月中。」她说。
「我想跟你借个电话,打国际的行不行。」我问。但想当然尔他一定会答应,对于我的要求,魏翔从来不懂得说不。
「小纷,拿电话过来。」魏翔吩咐。
那女孩迅速地将无线电话交到我手里,还很贴心地附上纸和笔。
「谢谢。」我说,而后将电话拨往日本。
「喂喂,梅村吗?我是林。」梅村是我聘请的厨师,日本料理店里的食材采购都是由他负责,他买货的眼光十分好,常常会比其它同业更快一步挑选到市场里的上等食材。
『啊,林先生,好久不见。』梅村惊讶地说着。
「我想拜托你替我订货寄来台湾,是做全蟹宴的材料,大约八人份左右。」大哥对什么都不动心,但美食绝对贿赂得了他。为了赔罪,这次是省不下来了,梅村能替我拿到最高级的食材,让大哥吃得又饱又好,应该会比较快消气吧!
我接着向梅村吩咐详细材料,跟着再将老家的地址念给他。
『好的,我记下来了。』
「那就麻烦你了。」
『对了林先生。』
「还有什么事?」我以为他是想跟我讲日本料理店休息的事情,但我之前就已经补一个月的薪水给他了。
『你母亲有来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到哪里去。大冢说他前阵子回家从店前经过时,也有看见你母亲站在店门口。』梅村顿了顿。『不好意思,我是觉得她好象找你找得很着急,才想到跟你提起这件事情。』
大冢是我店里的实习厨师。
「可能是我忘记通知她了。」我随口跟梅村说:「我会跟她联络的。」
挂上电话以后我心想,我才不会跟良智联络,到台湾来就是为了避开她,干嘛没事找事做还打电话回去通知说我在台湾渡假很快乐。
跟着翻起杂志来看,过了好一会儿,墙壁上的钟已经指往十点。
橘子店里开始打烊前的工作,在魏翔的吩咐下他们将门都拉了下来。
那个叫小纷的女孩拿着帐单到我面前。「不好意思林先生,方便先结个帐吗?」
我接过帐单,才翻开看一眼总金额就呆住。
矫正烫一万,染发五千一百五,总数一万五千一百五十。
「小鬼,你今天让你爸花了一大笔钱。」我摇摇头,打算把钱包拿出来。
「小纷,把帐单收回去。」魏翔原本拿着U字形的夹梳帮奈奈吹头发,瞧见之后随即开口。「这笔记在我的名字下面就好,不用收。」
他已经吹了将近五十分钟了,这道是让头发定型的手续,双手僵着不停上下维持同一动作,他现在手臂肯定很酸疼。
小纷乖乖地将帐单从我手中抽回去。「不好意思。」她朝我点头,往回走去。
我瞧她长得挺甜,也满听话的,方才实在不应该明知道她喜欢魏翔,还回答那种伤人的话。我又自我检讨了一下。
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店员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
奈奈不停地打瞌睡,头猛往前点。
魏翔总是很有耐心地将奈奈的头挪正,而后再继续他的工作。
我也困了,拿起眼镜捏了捏鼻梁,从一脚踏进这间沙龙起,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趴在他们大厅接待处的沙发上,睡死过去。
☆☆☆
「阿满……阿满……」
魏翔将我摇醒。我睁开眼戴起眼镜,发觉已经十二点。
魏翔抱着昏睡中的奈奈,一手将我由沙发上拉起来。
我的腰隐隐作痛着,今日操劳过度的苦果已经开始浮现。
「回去吧,都弄好了。」魏翔疲惫地说着,他的脸色几近苍白。
沙龙里灭得只剩大厅一盏灯,昏黄灯光打在奈奈色泽均匀丰盈的褐色长发上,长发直直地一根都不敢乱翘,从头到屁股,柔顺地服贴着。
我们家的奈奈现在的发质,简直比电视洗发精广告里柔柔亮亮、闪闪动人那种还好还水亮。
我忍不住伸手掬起她一簇头发,而后侧着手掌任那些发丝自掌中滑落。
真是神奇,原本像铜丝般每天打结的头发现在居然一点也不会毛燥纠结,而且软得不可思议,就像丝绸般触感滑溜滑溜。
「你真的很厉害。」这是我打心底第一次佩服魏翔,他的专业赢得了我的赞叹。
魏翔笑了笑,拿起桌上矫正烫后专用洗发精与润发|乳给我。
关上橘子的门,我们从旁边的阶梯缓缓爬上二楼。
我在他后面走着,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驼背驼得厉害。
锁好大门上三楼后,魏翔将奈奈轻轻放到客房床上,起身时一个皱眉,差点往奈奈身上倒去。
「你怎么了?」我见况连忙将他扶住,他的脸色从刚刚就没有好过。
「背有点痛。」他额头上冒出冷汗。
我缓缓地将他扶回他房间,让他趴躺在床上。
「很痛吗?」我拍揉他的背,想舒缓他背部纠结的肌肉。「怎么会痛成这样?」
「老毛病……」他的声音有些微弱。「我的脊椎不太好,太累都会这样。」
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被枕头遮住,所以音量才会这么小,但他虚弱的情况让我开始焦急,一向很能忍的人疼成这样,就不是普通的疼痛程度。
「家里有没有止痛药或者酸痛贴布之类的东西?」我问。
「柜子里有条药膏。」
我走向他床尾摆着的衣柜,将木板门推开要找他所说的药膏。哪知门才打开就见到有颗人头悬挂在半空中。这颗头,头发被无数的衣架夹着吊起来,一丝一丝地仿佛长发飘散空中。她画着烟熏妆幽幽眼神空洞而诡异地看着我,就像结网的蜘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猎物般。
我吓了一大跳,双眼瞪得比那颗人头的眼睛远大,心脏猛地揪了一下暂时停止呼吸,恶寒从背脊升起,一路冷到大脑皮质层。
「啊!」趴在床上的魏翔叫了声。「我把爱蜜莉放在柜子里面。那是用来练习剪头发的假人头,你不要被吓到啊!」
来不及,已经被吓到了……
我默默地拿起摆在里头的药膏,轻轻地将木板门推上,告别爱蜜莉幽怨的凝视,踏着沉重步伐回到床前。
「干嘛把颗死人头摆在柜子里面。」把魏翔的上衣抓起来丢掉,我挤了一坨透明的黄|色药膏在他背上,施了点力帮他将药推开。
「我有试过直接摆在房里,但她的脸被我上妆以后摆出来更吓人,放在床底下上次也吓到来清房间的我姐,后来还是放回原位了。」魏翔说道:「顺便帮她摆个蜘蛛人的腾空POSE。」
我又加了些力道往他肩岬骨的|穴位方向推去,他闷叫了一声,那个地方酸痛得让他飙出泪。
「忍耐一下。」被蜘蛛人腾空POSE吓到差点当场翻白眼昏过去的我,这么对他说。
「很痛。」他的声音在发抖。
「痛才会好得快。」我继续施力。
最后在折磨魏翔够本以后,我去弄了条热毛巾来放在他的背上,跟着轻轻地拍打,好让他紧绷的肌肉得以放松。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为终于结束磨难感到庆幸。
换了几次热毛巾之后,魏翔的呼吸渐趋于平稳。我低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将最后一次的热毛巾拿起来丢进浴室里,我替他盖上被子,关上电灯,打算回客房去睡。
「阿满,你不留下来吗?」他睁开眼发困地说。
「奈奈半夜醒来看不见我会哭的。」
「我也会……」他抓住我的手腕,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着。
「那我陪你一下,你快睡吧!你睡了我再回去。」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不知哪来的蛮力将我拉上床,我跌坐在他挪出的空隙里,床垫上仍留有他身体的温度。
他由后头将我抱住,拉起被子盖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手圈住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塞进去。我的背抵着他的胸膛,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
「我不睡,然后你都别回去。」他说。
「快睡吧,别吵了。」
「那一起睡,你陪我睡。」
他又挪进贴紧了我一些,下半身直接贴着我的臀。
然而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勃起了,我猜或许是方才帮他做推拿的时候。他坚硬的部分就这样戳着我,我想往前挪开一些,他的手臂又不肯将我放开。
「……」我无奈地表示。「你这样顶着,要我怎么睡?」
「等一下就会消了,别理它。」他用脸颊蹭了蹭我的头发。
我闭起眼睛想说忍耐一下吧,但是直到我昏睡过去之前的那大半夜,他那里都还是完全挺立的状态,丝毫没有消肿的迹象。
结果我就这么让他顶了一整夜。
☆☆☆
原本想说只陪他睡一会儿,没想到醒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轻轻地将他搁在我腰间的手拿下,看他摆在床头的手表一眼,都五点了,得赶快回去自己的房间才行。
缓慢地下床,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当我关上门回头看见仍在梦中的他的脸时,竟觉得那头散乱的发和他熟睡时的模样有些可爱。
回到房里,奈奈睡成大字形占据整张床铺。
我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下,如果躺上去可能也会吵醒她吧!于是拿起还没看完的粉红色日记本往楼下客厅走去,反正也没了睡意,就趁着无人打扰,将所剩不多的后半部一起翻完。
从冰箱里倒杯鲜奶出来,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喝着牛奶边翻阅草莓的日记。
里头记载的几乎都是一天琐碎发生的事情,今天遇见了什么人,谁又跑出来顶替谁,那个家伙又干了坏事等等。这是观察者双眼所记录下来的生活片段,也是我所遗忘过去最真实的点滴。
○月○日,天气阴。
……本来一直找不到的婉婉今天打电话来给阿满了,婉婉说她有了孩子,阿满很生气。他跟我说他想杀了那个家伙,还说我们有多重人格,是精神病患,我们杀人不会有罪,他要杀了那个家伙,停止我们所有人的痛苦。
我觉得我好难过,婉婉和我们一样被那个家伙强暴了。我好痛苦,阿满跟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杀人……
○月○日,天气阴。
……那家伙死了,从十三楼的阳台掉下去,他被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辗过去……
我看到这里,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草莓笔下平铺直述的写法将那时她所看见的情景一一描述出来。
无论良智如何告诉我实情,我还是一直坚信奈奈是我的孩子,但看到了草莓的日记以后,我动摇了。
草莓不会说谎,她记录者的角色就是要将真实留下来,这是她每天每天不停地写下日记的原因。
○月○日,天气阴。
……那家伙的老婆接到警察的通知,来医院认尸。
她也来看阿满,但那只是例行性的,因为我见到她冷冰冰的表情就知道她对阿满没有任何感情。她问那家伙为什么会从我们家摔下去掉,我说他不停打我,我在反抗的时候和他推扯,结果他从阳台翻了出去,就是这样。
我跟警察也是说这样。
她老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谁也不关心。她不相信我的说法,对我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不喜欢她,我们没人喜欢她。只有佐弥,佐弥还在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你不能弘喜欢我们一点点。」
但她的回答伤透佐弥的心。「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居然这样说。
佐弥是因她而出现的,佐弥也只会因她而哭泣。
我们一直都是没人要的小孩,只能扶持着彼此慢慢走过来。
唯一对我们的只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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