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秋 一笼包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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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奴婢终于纷纷走上前，挨个坐下。刚开始还比较紧张，无人敢说话，其后见戚少商为人温和洒脱，一点也不拘礼，话变渐渐多了起来。
“我在相爷府里做了十几年的饭，这还是头一回吃到自己做的菜呢。”厨子张说道。
“是吗？我可是早就试过了。”旁边小六子嘿嘿笑起来，引来厨子张一个白眼，“小心爷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相爷平时对你们如何？”戚少商问道。
环儿坐在旁边，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严厉些。但是哪个大官不这样的，而且有些人更会拿下人出气，好一顿鞭打呢……但是爷只是凶凶，还没有怎么打过人。”
“其实有的。”婢女铛铛插话道，“有一次，一二不就是被爷打了吗？”
“一二？好怪的名字。”戚少商想笑，但忍下来，问道，“你说他被打？”
“嗯……一二在药房里擦那些药罐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罐。这也就算了，可是夫人在旁边，上前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正巧被爷给看见了……当时那个脸色就沉了下来，眉头皱的好紧，上前一脚就踹断了一二的小腿骨！幸亏夫人相拦，否则我觉得……觉得…………”铛铛的声音低了下来，“觉得爷肯定会杀了一二。”
戚少商听着，不禁皱起眉头……虽然伤了傅晚晴，可以理解顾惜朝的心痛。但是这惩罚也太重了！！踢断了一二的腿，这让他今后如何是好？
“后来，爷虽然要赶一二出去，还好夫人坚持挽留了下来。”铛铛舒心地一笑，“夫人细心给一二医治了腿，现在只是走路有点瘸，但是没什么大碍。”
“一二可是因祸得福，反倒成了爷的随身小厮。”小六子几分不平地插话。
“顾夫人是个好人。”戚少商由衷道。众人也纷纷点头，能碰上如此心善的女主子，他们觉得实在是万幸。
“夫人心底善良，从来没有什么架子，也不因为我们是下人而看不起，谁有个不舒服的，夫人都会好心照料。”环儿说道。
“而且人也长得跟个天仙似的，爷当然捧成个宝了。”铛铛笑道，“他们真是天生一对，爷俊秀不凡，武功又好，还是当朝宰相。”
“就是心地恶毒了点。”戚少商嘀咕一句，旁边环儿没有听清，想要讯问，但是戚少商已经叉开了话题，“各位先用着，我去拿壶酒来。”
“戚公子要喝酒吗？我去拿，我去拿。”小六子连忙站起来。
戚少商急道：“不用，不……”话未说完，小六子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几分不解地重新坐下来，戚少商环视众人：“其实在下一直有个不解。”
“戚公子旦说无妨。”
“在下在这个相爷府内什么身份都没有，只是个废人而已。各位何必如此礼遇在下？”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笑起来。环儿捂住嘴，笑得浑身乱颤。
戚少商更加不明所以了。
“戚公子，知道吗？爷当初带你进府的那天，就已经严厉吩咐过我们了：要礼遇戚公子，绝对不能有任何冒犯之处！”
“还有呢，爷吩咐让我们准备好酒，放在厨房显眼处。”
“让我们去购置了几件好衣服拿给戚公子。”
“还有……爷亲自寻访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制琴师……”
戚少商听得心中迷茫，顾惜朝这番作为到底有何用意？他既然当我是个玩物，何苦花这些心思……若是心有悔意，何不将这份心思花在江山社稷，抵御辽兵之上？或者和诸葛神候联手，或者干脆解了我的｜｜｜｜穴道，放我走…………
戚少商闷闷站起，走到一旁圆月窗前。他不明白，怎么也看不透顾惜朝的心思。以为他们两个能成为患难之交，结果他就一刀刺来，背叛了自己；以为他是误会自己投敌叛国，结果他明知其中真相，依然一心要自己死；以为他真的动了杀意，结果他只是封住自己全身｜｜｜｜穴道，带进相爷府；以为他有了权势，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结果他心生厌倦，欲一走了之。
“如果他真要辞官，却不知会不会放我？”戚少商转过头，只见长桌周围，一干仆人欢声笑语，吃着美味糕点，甚是开怀快乐，“如果他走了，却不知这些人的下个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遇见像顾夫人那般善良的人吗？”

用完早点，众人纷纷回到各自所属的地方，开始干活。
戚少商左看右看，拉住小六子：“你是干什么的？带我一起吧。”
“戚公子，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几日无所事事，浑身都不对劲的很。戚少商很想找点事情来做。
“我是给厨子张打下手的，厨房很脏的，戚公子……”小六子为难道。
“我曾经也烤过野味，也许能帮上忙。”
可是野外随地烤野味和厨房烧菜怎能相提并论？
戚少商用力拉抽风把手，火苗不见，倒是整个厨房都浓烟滚滚。
环儿一个箭步冲进来，连忙拉出戚少商，厨子张和小六子暗暗松了口气。
“戚公子，你怎么能在那里呆呢？看看……”环儿只见戚少商一脸汗水还被烟熏得黑一块灰一块，雪白褂子也沾满污渍。
戚少商满不在乎地抹去脸上的汗珠，就欲再回去试一番，他就不信生不起火。
“戚公子，不要再去了。否则等到傍晚，这午饭也未必做的出来。”环儿拍了拍戚少商身上的灰，又道，“你若想找点事情做，不如随我来吧。”
来到水池边，有几个小丫头正在洗衣服，见戚少商一身狼狈，都笑起来。
“戚公子，帮我们把这个竹竿挂在那里吧。”环儿递过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指了指旁边两根高高的柱子。
这没有问题。戚少商拿起竹竿，一个飞跃，就已立在柱子顶端，足尖轻点，在向对面飞去的同时，将手中竹竿一端放下，牵着另一端来到对面，放下。
其后，环儿她们每洗净一件衣服，戚少商就拿一件飞至竹竿旁挂上，再下来，再上去，再下来。
一个小丫头看着，悄悄对环儿说道：“这戚公子飞上飞下，好看的很。”
“嗯……”环儿依然注视着戚少商施展轻功，飞上……长发扬起飘落，衣炔翻飞，犹如一只灵动飞翔的白鹤……
环儿悄悄捂住心口，稍稍红了脸。但愿自己这心跳声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挂完衣服，戚少商跟着众人忙这忙那，众人开始时自然推诿，但见戚少商是真心想要帮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一天，戚少商到觉得过的还挺充实，做了很多事情，若是之前内力充沛，这些当然不在话下，如今只剩一点内力，仅仅可以维持轻功而已，仅在那飞上飞下的挂衣服，就已感到疲惫。不过，他就是要疲惫，要累，累得让他无从去想其它任何事情。
晚饭时刻，戚少商端来几壶酒，吃一口菜就喝口酒。
环儿想要阻止，戚少商笑道：“不相信我的酒量吗？”
“你若千杯不醉，之前又怎会醉倒在屋顶上。”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若不想醉，就是再喝也是醉不了的。”戚少商微微一笑，抚开环儿握在酒壶上的手。
环儿也不再阻拦，只是见戚少商袖口破了一个口子，“想必是劈柴的时候，划破的。”环儿自然从怀中掏出针线盒，扯过衣袖缝补起来。
在此瞬息之中，戚少商竟一时呆住……“红袍，我的衣服也破了，你怎么不给缝一缝啊……”“去，那边有针线，自己缝去。”当转过头来，就见红袍飞红的脸颊，躲避的眼神，那娇羞的神情给这英烈女子凭添了几分美丽。
同样的神情，只是眼前人已不是那个爱得坦然，死得凄美的女子。
戚少商仰头又喝下一杯：“来！各位，今朝有酒今朝醉！！陪我干了！！”
小六子年少气胜，见戚少商文质彬彬，几口酒下肚，脸色依然雪白，不由兴起比试的念头来：“好！戚公子，我来陪你喝！！”
“小六子，当心一会儿爷回来责骂。”厨子张伸手阻拦。
小六子打开厨子张的手：“怕什么？爷回了老丈人的家，还能不在那过上一夜？”当下跑到戚少商身边，两人各倒上一杯，碰碰杯口，一仰而尽。
一杯杯地倒，似乎还不过瘾，戚少商干脆丢掉酒杯，拿起酒壶就喝。
“好！戚公子，好酒量！”小六子赞道，自己却已经双脚打晃，头开始发晕了。
“你去休息吧。”戚少商回眸看了看小六子，微微笑起来，又看向一直守护在旁的环儿，“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环儿欲言又止，戚少商已经转过头，又拿起一壶酒。
一个人……其实戚少商并不想一个人呆着，此刻夜深人静，在漆黑的夜幕下，似乎整个相爷府都陷入沉睡，院子里几声虫鸣更显孤寂。戚少商越喝越清醒，他好像听见哪里传来几声欢笑，欲要仔细听时，声音又已缥缈无踪。而后又有几声哭声，断断续续传来，要听时又无处追寻…………戚少商起身，踱步到窗前，凝住心神……
笑声，哭声，细微的耳语声，声声都听在戚少商的耳中，戚少商猛然从窗口跃出……
“红袍？劳二哥？……红泪？老八？卷哥？是你们吗？”
没有回答，繁杂的声音骤然远去又骤然近在耳边，然而四顾，周围树荫重重，没有一个人影。
“红袍？红泪……是你们吗？老八？卷哥？”
“大当家……”“少商……”“戚大胆……”声音突然清晰响起，四面八方逼近戚少商。戚少商惶惶张望，依然只有他一人。
“大当家……”“少商……”“戚大胆……”声音婉转，似有许多未出口的话，似有怨不尽的情在其中。
“我知道你们恨我，怨我……红袍，红泪，卷哥……你们在哪？”戚少商迈开脚步，飞般掠出，“你们在哪？”
笑声依旧，遥遥在前……戚少商脚步不停，在树尖轻点，在池中微露一角的石块上一蹬，在这诺大的相爷府内苦苦追寻。
“你们在哪？”声音苦涩，含着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你们在哪？”声音哽咽，想哭却生生地压抑下来。
最悲的不是流不出眼泪，而是不能流泪。
一直强忍着，走到了今天，这满腔的苦和痛岂是痛哭一场就能化解得了的？
戚少商只一味狂奔，要到哪里去，他并不知道……天下如此之大，却无容身之处。
恍惚之间，已来到大门口。
打开大门，戚少商猛然惊住……一袭青衣，一脸漠然，翻身下马，随意甩了甩衣袖，眉头一挑，狭长眼眸里射出冰冷眼神，顾惜朝！

顾惜朝和傅晚晴去拜访了父亲，父女多日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说，黄金鳞依然是那副看人低的表情，顾惜朝是百般不自在和不满。
傅晚晴打算留下过一夜，她也深知自己相公，因此让顾惜朝一人先回府，顾惜朝没有多说，留下一二照顾晚晴，一人策马而回。
还未下马，就见朱漆大门轰然大开，顾惜朝抬眸看去……却是戚少商！他一头青丝散开，垂在脸前，一袭白色褂子满是草叶、水渍和泥点，而一双漆黑眼眸，此刻不可思议地睁大，满是惊异和恐惧。
恐惧？顾惜朝皱起眉：“你这是……”话未说完，顾惜朝猛然脸色阴沉，因为戚少商突然转身就跑，头也不回，急切地跑开！
顾惜朝二话不说，丢下手中缰绳，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一白一青，一如羽毛轻飘，一如柳叶灵动。
顾惜朝内力充沛，戚少商内力不济，仅仅片刻，两人之间就已临近。戚少商惊惶无措，前是一石拱桥，不由多想，就飞身上前，跨过桥栏，跳了下去。
“戚少商！！”顾惜朝大惊，也一个箭步跨过桥栏，跳下去。
水花四溅，顾惜朝摒住呼吸，张眼四望，就在不远处，一个人发丝飘扬，双目禁闭，徐徐向下沉去。
这该死的！！顾惜朝连忙上前，揪住戚少商的衣领，用力向上拽去。
刚刚浮出水面，顾惜朝抬手狠扇了戚少商几个嘴巴子！“想死啊你！！你九现神龙是当假的吗？为什么跳水？！为什么到了水里一点也不挣扎，就往下沉！！你，你是不是想死？！”
戚少商扭过头，一言不发。
“不要忘了，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就杀尽天下人给你陪葬！！”
戚少商无力地摇头，扭动挣扎，欲挣脱开紧紧箍住他双肩的手。顾惜朝双手更加用力，纤细指尖几乎透过衣服掐入肉中！
“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
“不放！！”顾惜朝突然用力抱紧戚少商，又气苦，抓住戚少商用力摇晃，“我不放，不放！！！”
“放开我！！”戚少商也突然宣泄般地吼起来，“为什么是你！！我那么苦苦追寻了许久，哪里都找了，为什么不见红袍？为什么不见红泪？卷哥呢？老八呢？他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寻到最后，却是你！！为什么是你？！”
“是我！是我又如何！！”
“我不要！！我不要你！！！红泪……我爱红泪！”戚少商被禁锢这么久，今天终于不能再忍耐，他发泄般地怒吼，“顾惜朝，放了我！！我要去找红泪！！我要娶她！！”
顾惜朝眉头紧皱，咬紧嘴唇，愤恨以及嫉妒让他俊美无铸的脸几乎扭曲，“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顾惜朝，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毁了我！！！”
“是！我就是毁了你！！因为我自己，一早就已经被你毁了。”顾惜朝渐渐松开戚少商，戚少商睁大双眼看着他……两个人还浸在水中，一身衣衫已经湿透，漆黑的发丝垂在脸上，顾惜朝那卷曲的发丝还有水滴下，戚少商睫毛上还悬着水珠…………
突然，顾惜朝一把抱住戚少商，不由分说吻了上去，狂乱地吻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舌尖用力，抵开戚少商的双唇，如旋风般席卷，吮吸尽那温热口腔中的一切！！
戚少商没有挣扎，任顾惜朝用力地搂抱住自己，任他蹂躏般地侵犯自己的双唇，任他的手撕扯自己的衣衫，激烈地抚摸全身……戚少商一点也没有挣扎或者反抗，甚至他颤抖地举起双手，几番犹豫之后，还是落在了顾惜朝的肩上。
顾惜朝一呆，抬起头盯着戚少商：“愿意？”
戚少商自己也不明白，他现在只是非常累，非常疲倦，他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想考虑后果：“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给你一切。”
“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只是你不承认而已。”顾惜朝狭长眼眸自信地盯着戚少商，嘴角上扬，“那旗亭一夜，千里追杀。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