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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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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沈知离利用这短暂的一瞬爬起,绕到花久夜身后,有人反应过来想要去拉住沈知离,那只夺命的竹笛已经轻而易举的贯穿他的胸膛,一嘭血花在花久夜的手中绽开,美得绚烂。
刚喘了一口气,沈知离就看到了她这一生中见过的最血腥也最骇人的场面。
花久夜举起笛子,嘴角的笑容残酷,身形一晃,已经绕到一个人面前。
那只笛子飞快的插…入,拔出,对方的胸口便只剩下一个血洞。
接着下一个……
花久夜的脚步快得像是只有残影,手上的动作简单直接,似乎已经只会这两个机械化的举动,却又让人避无可避。
他身上的血依然在流淌,甚至他的身形都在微微摇晃,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坚定的像是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杀戮,纯然的杀戮。
不过眨眼的时间,已经尸横遍野。
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冲上沈知离的鼻端,她竭力忍住那种作呕的**。
深吸一口气,沈知离抬起头,却看见花久夜颓然的单膝跪地,低低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
沈知离的心猛然沉了一下。
他在硬撑。
虽然刚才的杀戮势不可挡,可他依然还是在硬撑。
她想起有关于花久夜的传闻。
——单枪匹马烧了南疆圣殿,被南疆四大蛊师追杀了整整五个月,结果非但逃脱,还致使四大蛊师两死两伤……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知离忽然不忍心再想下去。
两个老者已经坐不住了,张口就要大叫。
虽然这里已经几乎死光,可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手。
沈知离急急起身,就看见花久夜手中的笛子已经打着旋划过两人的喉管。
叫声蓦然一止。
撑着地面站起身,花久夜毫不留情从一人喉中拔出笛子,鲜血四溢。
另一个老者捂住剧痛的喉咙:“不是我,不是我,你妹妹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是他是他……”他用手指着另外一侧的同伴:“对你妹妹……的人有的还在外头,你……”
花久夜提起地上的刀,迅疾的切割下另外一个老者的四肢,又从老者的怀里掏出上药替他抹上。
仍活着的老者讨好地看着花久夜:“花公子,其实这些都是王上下的命令,我们不过奉命行事……”
咧嘴一笑,花久夜毫不犹豫举刀对他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在挣扎中将笛子戳进老者的喉咙里。
他唇畔笑容妖异到近乎狰狞。
“你也一样。”血气在眼眸中翻涌:“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沈知离拉住花久夜的衣袖:“师兄,够了!”
花久夜蓦然转头,声音阴狠:“不够,还不够!他们能还给我妹妹的性命么!?那就永远不够!”
沈知离:“再不走,我们都会死!”
说这话实际已经迟了。
拉着花久夜披上黑袍出去不到半刻,就有人上前拦住他们。
花久夜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到根本掩盖不住,更何况他也没有半分想要掩饰的意思。
滔天的杀意一波一波汹涌的袭来,他握着刀挥砍劈刺,甚至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刀剑,显然已经杀红了眼睛。
花久夜的状态很不正常,可沈知离根本阻止不了。
踏着尸体一路跑到了门口,花久夜才停下手,猛然转身往回走道:“你先出去。”
沈知离连忙拽住花久夜:“你傻了么!”
花久夜只吐了一个字:“蛇。”
他的蛇还在里面关着。
隐约有人声传来。
“死人了!有人潜进来!”
“不对,是有人从刑殿逃出来!”
沈知离急切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蛇!”
花久夜:“我不能丢下它。”
从那天起他就发誓不会丢下任何他想要珍惜的。
然而,走了不到一步,花久夜只觉后脑钝痛,神智瞬间不清。沈知离丢下手中石头,半搀扶着带花久夜走出。
外头一片烈日炎炎,仍是白天。
那白光射入沈知离的眼中,让她一时觉得有些刺目。
裹紧黑袍,突然一只手拉过沈知离的衣袖,用力将她拖向小巷。
沈知离一愣,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布衣女子,不由脱口道:“柳瑟?”
女子点头,一边拽一边冲沈知离低声急切道:“恩人,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小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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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间破宅内。
柳瑟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那个,恩公,我知道这里有些简陋。”
何止是有些,简直就是用茅草随便搭搭的。
沈知离勉强笑道:“能有便不错了,多谢你了。”
说话间她探了探花久夜的脉,脸色更沉,沈知离对南疆蛊毒完全不了解,但能感受到花久夜那从五脏六腑里透出的虚弱。
掀开被褥,只见花久夜的脸上和手上的肌肤同时浮现出一层诡异的图腾,眼角微微渗血。
柳瑟定睛一看,突然“啊”了一声。
沈知离奇怪:“你怎么了?”
却听柳瑟颤声道:“这位公子身上的,难道是蛊皇?”
见沈知离迟疑着点头,柳瑟定了定神,又道:“公子这症状恐怕是使用蛊皇过度遭到了反噬……”
沈知离:“很严重?”
柳瑟停顿了一下:“蛊皇乃是最尊贵的存在,只有……才有,一旦植种成功便与宿主的寿命相连,克服百蛊,但倘若过度使用不止会被反噬寿命也会……”
沈知离:“会短命?”
柳瑟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沈知离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床板上的花久夜突然惊醒,一把攥住沈知离的手腕。
沈知离被攥得生疼,刚想甩脱出来,却听见花久夜无意识的呢喃:“……哥哥对不起你,小雅小雅……”
显然他还没醒,神色显得极其痛苦与煎熬,手也攥得极紧。
他恐怕是把她当成他的妹妹花久雅。
沈知离的心一下软了。
柳瑟上街买了饭食带来,回来时柳瑟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对沈知离道:“外面贴满了姑娘和公子的通缉画像,姑娘切勿随便出去……”
沈知离刚想答话,柳瑟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她一见床上的花久夜,立刻推开沈知离扑了上去:“爹、爹……”接着,一脸鼻涕眼泪的往上蹭。
沈知离:“……”
柳瑟:“……”
良久,沈知离叹气:“原来那个负心人真的是师兄么?”
话音未落,柳瑟已经拉过花骨朵,急切道:“快回来,瞎说什么!”转头又对沈知离解释:“姑娘不要误会!虽然这位公子的确和我夫君有些相像,但并不是的,他……也不会这么狼狈的出现在我面前。”
沈知离松了口气,刚说一句:“没关……”便被打断。
花骨朵委屈瘪嘴:“娘亲,我好想要爹……”
柳瑟心疼的搂着花骨朵:“骨朵乖,爹他会来找我们的……”
花骨朵眼眶红了起来,大叫道:“娘亲,你骗人!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次,可是爹……他明明就是爹!骗人骗人,他就是的……”
说着花骨朵一把挣脱开柳瑟的怀抱,两步冲过去拉住花久夜的另外一只手,两颊鼓起着对沈知离恶狠狠道:“你这个狐狸精,快放开我爹的手!”
沈知离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花骨朵大着胆子高声重复:“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沈知离:“……”
莫名的觉得有点安慰。
原来她这辈子还有被人叫做狐狸精的机会……
正在这时,床上的人猛然坐起,满脸惊惶道:“……不要……”
花骨朵一把推开沈知离,上前抱住花久夜的腰,小脸熟练的往他怀里一埋:“呜呜……你不要朵朵了么?”
花久夜的眼睛从茫然的血色恢复到平静的漆黑,拎起眼前的小东西,皱眉:“你是什么东西?”
花骨朵四肢挣扎,小嘴嘟起:“爹,我是你女儿啊。”
花久夜:“……我可以杀了你吗?”
四十章
花久夜很可怕。
这点完全不用怀疑,他身上此时甚至还沾染着血迹,脸上的表情冷漠而阴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偏偏就有生物锲而不舍的想要接近花久夜,甚至还完全不许别人靠近花久夜。
柳瑟怎么也劝说不下,只得一脸尴尬看着沈知离。
沈知离更尴尬的回看柳瑟,道:“我没什么,倒是令千金……”
花久夜明显很不待见花骨朵,只要她靠近他的身边,花久夜就毫不犹豫的把她丢出去,只是碍于身体不佳才没有进行其他更激烈的举动。
柳瑟叹气:“她喜欢我也拦不住,而且……我觉得你们是好人。”
沈知离颔首:“我是没错,但是师兄……”
柳瑟真诚道:“令师兄虽然脾气差了些,但我觉得他定然不是凶恶之辈!”
沈知离回想起那日的杀戮场面,顿时无言。
无知真是幸福。
不远处,花骨朵又一次抱住花久夜大腿,一脸深情的叫着爹,花久夜臭着脸一脚踩中花骨朵的妖孽小脸把她硬生生踹下去。
沈知离感慨:“我师兄真的这么像你夫君么?”
柳瑟看了看,点头:“是很像,但……”她略犹豫了一下,“夫君的性格要更温柔和善,神情也柔和一些。”
……你可以直接说花久夜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沈知离拍了下柳瑟的肩:“等师兄的伤好一些,我们便要回中原了……也希望你能早日遇到你的夫君。”
“这么快!”柳瑟一愣,抿了抿唇又道:“其实我知道我夫君在哪的。”
沈知离略一顿,却只点了点头。
如今她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牵扯太深……
长老殿的血案并没有公布出来,但通缉令已贴满了所有能看见的地方。
这座破宅暂时没有被人发现,但沈知离想出门还是不得不乔装,也幸亏她不是那种绝色容貌,稍稍调制了姜黄药汁涂抹在脸上,就再认不出来。
看诊的银子还剩下一些,沈知离买了些药材干粮以及换洗衣物,便朝着破宅走去。
走到路上就看见有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沈知离立时加快脚步跑回去,却在快跑到门口时被人拦住。
她一抬头,只觉血液都要凝固了。
“歌、歌吹……”
歌吹转过脸,依旧衰败脸色淡漠眼瞳,身后跟了数个黑袍人。
沈知离头皮发麻着干笑:“那个……好巧啊……”
“我顺着你身上的蛊找来的。”歌吹面瘫状,音色沙哑:“花久夜在哪里?”
沈知离:“……我也不知道。”
歌吹:“你的心跳变快了。你在撒谎!”
沈知离傻笑:“呵呵呵呵呵呵。”
歌吹重复:“花久夜在哪?”
沈知离在心里痛骂了多次那个要命的媚蛊,才讪讪笑道:“花久夜啊……我带你去找他好了。”
歌吹跟在沈知离身后,沈知离数着步数,朝巡城河边走去。
沈知离:“就在这里?”
歌吹:“这里?”
沈知离双手撑住栏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随着几声噗通,沈知离屏吸,反握住新买的银针几针用力扎下,才放开手脚朝更远处游去。
歌吹脖子上还缠绕着纱布,花久夜对他的重伤显然还没好,这种时候把歌吹带到花久夜面前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又不是笨蛋。
在温泉里呆久了,沈知离的水性水涨船高,虽然刺骨的河水让她牙关发颤,浑身瑟瑟发抖,但想要逃命的信念也越发强烈。
游了不知多久,沈知离突然右脚抽筋。
沈知离连跑带滚冲到岸边,急切之下嘴里猛灌了好几口河水,一上岸两眼一翻,就要晕倒。
这时候晕了的话,会死人的啊!
她强撑着拽住眼前人的裤脚,用尽全力道:“救我,我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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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时辰后。
沈知离一边喝着侍女端来的姜汤,一边惊魂未定带着戒备的四处打量。
一杯姜汤喝完,沈知离的手脚都暖了,低声道:“谢谢,请问这里是……”
侍女冲她客气笑笑,接过空碗,并不答话。
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突兀响起。
“姑娘,你醒了?”
沈知离默默道,汤都喝了,难道她还能是睡着的?
抬眸望去,却见一袭曳地月白长袍映入眼帘,那长袍极其华丽繁复,隐约倒映薄光,显然价值不菲,而他的腰间束着一条云锦腰带,数枚琉璃铃铛镶嵌其中,随风飘荡,泠泠作响。
再往上看,细长的眼眸,菲薄的唇,削尖的下巴和妖孽的五官。
沈知离大惊失色:“……师、师兄?”
那男子似乎有些困惑道:“姑娘……我并无师妹,你是否认错人了?”
这种口吻,这种口气……
沈知离瞬间清醒:“抱歉,是我认错了。”
姑且不论他脸上没有伤疤,要知道花久夜是打死也不可能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
不过……看着那张虽然五官肖似但明显柔和很多的脸庞,沈知离默默泪流,为什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男子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
他开口,眼神温柔如一汪春水:“无妨,姑娘落水中了风寒,还望多加休息。”
你真的要用师兄的脸来说这种诡异的话么!
沈知离转开头道:“多谢公子相救,只是不知这里是哪里?”
男子:“姑娘不必担心,这里是我的宅子,很安静适合修养,待姑娘身体好些,我便叫人送你回家。只是不知姑娘家住……我也好上门向令尊令堂报信。”
太久没有面对这种正常人,沈知离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果然是变态遇到太多了么……==
叹了口气,良久,沈知离才低声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父母早已亡故,孤身一人无信可报。”
她是肯定不敢把花久夜说出来的,可是又忍不住担心……也不知后来歌吹到底有没有找到花久夜……
正盘算着如何套话,就发现那男子安慰一般温柔用手抚过她的发。
沈知离惊悚抬头。
男子:“对不起,姑娘,一定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沈知离:“没有没有。”
男子用无比怜惜的口吻道:“姑娘,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看着沈知离的眼神里分明掺杂着同情,仿佛看着一个身世悲惨的失足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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