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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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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怎么样?”她颤声问道。
刘二笑道:“咱们三个,把这笔银子分了,你拖家带口的,就拿大头,我们哥儿俩每人三成,你们一家子分四成。”
四成!
八万两的四成是多少,三万二千两!
婆子的脑袋嗡嗡直响,她们一家子原本只想拿一千两的。
儿子和儿媳妇一边一个抱住她的胳膊:“娘,这么多银子,能在乡下盖好多房子,小宝也能娶个好媳妇。”
她想起夫人对她的好,是啊,夫人对她很好,还把体己的丫鬟给她当儿媳妇,可是成亲后儿子才悄悄告诉她,儿媳妇是破了身子的。不是老爷干的,就是大公子干的,定是夫人知道了,嫌这丫鬟碍眼,才把这个破鞋嫁到她们家的,她还感恩戴德。
她艰难地点点头,道:“可是这样一来,就不能请夫人开恩放籍了,掌柜也就罢了,刘二,你和我们一家一样,跑到哪里都是逃奴。”
刘二哈哈大笑:“大周朝这么大,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躲起来,南边正在打仗,咱们就往那边逃,那边如今没人查这个。”
兵荒马乱的,往那边跑?
婆子的两腿直发抖,刘二见了,就看向她的儿子。
那小子素来机灵,立刻点头:“行,就这么办了。”
不过一个时辰,几个人就把银子分好了。
正在这时,紧闭着的门忽然从外面被踢开,一个人笑眯眯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各位,银子分完了?我是冯老板家里的人,过来接你们去大理寺,你们到了那里,只需哭喊着为你们老爷喊冤,这里有几封信,是你们老爷担心被锦衣卫搜出来,悄悄让你们藏到这间铺子里的,而且,你们都知道,三大钱庄入股的银子,已经换成飞票,送到了平凉,交给了瑞王世子手中,你们是人证,这些信就是物证!”
几个人呆住了,什么信,什么世子,这都是什么事?
这人说是冯老板的人,冯老板怎么知道他们躲在这里分银子?
当奴婢的偷拿银子,还要逃走,抓到就是乱棍打死。
掌柜的胆子大些,他拔着脖子往外看,他的伙计们呢?
年轻人猜到他在想什么,便侧着身子,让他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只见他们分银子的小屋外面,一拉溜站着七八个彪形大汉,他的几个伙计,被人像小鸡子一样提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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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七章 聪明人
♂!
掌柜的差点吓昏过去,可是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昏过去没有用,除非再也醒不过来,否则这些人有的是办法把他弄醒。
自己又不是王家的家奴,东家不打打西家,若不是到了年根底下,想拿那点分红银子,王会笙刚刚出事时,他就辞工不干了。
唉,说来说去,都是一个贪字。
如果不是贪心,又怎会被刘二一说,就动了歪心思,被人抓住小辫子。
他十五岁学做生意,三十岁才做个掌柜,可若是他偷拿东家银子的事传出去,别说是在京城,就是整个北直隶,也没人敢请他了。
若是论起见多识广,刘二和那个婆子都比不上他。
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一个坑,从王夫人到他们这几个小喽罗,全都掉到人家挖的坑里了。
这是早就设计好的,就算他们几个没有贪图这些银子,这些人也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就范。
想通了这些,掌柜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他冲着那笑眯眯的年轻人抱抱拳,恭敬地说道:“义士,王大人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别说是到大理寺为他老人家击鼓鸣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万死不辞。”
年轻人笑弯了眼睛,这掌柜的真逗,刚刚偷偷分了东家的救命银子,就要去给东家上刀山下火海了,你的脸皮比牛皮还要厚。
掌柜的表完决忙,刘二也忙不迭地露出搓板似的胸脯,啪啪啪地拍得直响,看得那年轻人直咬后槽牙,大冷的天,这是什么毛病。
婆子早就吓得呆坐在地上,此时也反应过来,干嚎起来,可也就嚎了两声,就被她儿子捂住了嘴,她儿子冲着那年轻人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大爷,咱们都是浑人,什么也不懂,全听大爷您的。”
年轻人还是笑盈盈的一团和气,他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问道:“你家老爷是替谁办事的?”
几个人怔了怔,还是刘二机灵,尖声道:“老爷是给瑞王府的世子爷办事的,人家有权有势,我家老爷不敢不从。”
年轻人点点头,表示满意,又问:“你们有的在铺子里,有的是在后宅,还有的是跟着大公子的,怎会知道老爷的事?”
几个人又是怔了怔,刘二又抢着说道:“去年过年的时候,老爷一个人在老太爷的画像前掉眼泪,说他对不起列祖列宗,被奸人威逼利诱,生不如死,对,生不如死,刚好被我看见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我回去就告诉了我媳妇,说老爷可真可怜,当了官也要被人欺负。”这次接口的是婆子的儿子,他媳妇在一旁拼命点头。
那婆子也不干嚎了,跟着说道:“我是在夫人身边的,夫人整日提心吊胆,夜里睡觉说梦话,梦里都在喊,让世子爷饶命,对,是说的梦话。”
年轻人更满意了,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他又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张张嘴,又张张嘴,猛的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呢?老爷往平凉送飞票的那天,怕让人看到,就是在我这铺子里安排的。就是因为我看见了,老爷才把这些信藏在铺子里的。”
年轻人很欣慰,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他只需稍一引导,这些人就把事情理顺了。
“我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细节给忘了?”他笑呵呵地问道。
几个人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直到一个时辰后,两驾骡车先后驶出永福街。
一驾往西,一驾往东。
这种骡车连同赶车的汉子,一看就是车马市上专做租车营生的。
锦衣卫的探子们,单从骡车和赶车的,看不出端倪。
且,这伙人进铺子时,他们也只是看到了后脑勺,再想近前,铺子里的伙计就上了门,他们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探子们只能远远守着,直到那两驾骡车驶出来,他们也没有看清楚,上车的是些什么人。
探子们交换了目光,兵分两路,一路向东,一路向西,尾随两驾骡车而去。
向西的那一路,走了两个街口,横次里便出来了七八驾同样的骡车,清一色都是车马市上拉脚用的,就连赶车的车马式也是一样的打扮。
探子们起先还在诧异,车马市上的车把式们,什么时候统一服饰了?就连骡车,虽然是一看就知道都是车马市的,可是车马市上的骡车有的刷漆,有的不刷,还有的连个顶棚都没有。可这些骡车,却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上当了,这些人是故意把骡车漆成同一颜色,车把式也是故意穿成同样的衣裳。
可是他们反应得太晚了,前面是个十字路口,这几驾骡车向着四个方向分散而去,哪里还能分得清,哪一驾才是从铺子里出来的。
好不容易拦下其中一驾骡车,赶车的憨憨地咧嘴笑着,他们打开车门,只见里面装的都是一篓篓的鸡蛋,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再拦一驾,里面还是鸡蛋!
锦衣卫搜查中砸碎了一篓鸡蛋,赶车的抱住他的大腿,当街哭喊着让他赔钱,大街上很快便围满了人。
而往东面去的那一路,和他们的情形差不多,也是没走多远就找不到那驾骡车了,唯一不同的是,被他们拦下的骡车全是空的,那赶车的很热情的招呼道:“大爷,您拉脚吗?出城十个钱,二十里另算,不出城五个钱。”
郎士文得到消息时,大理寺外已经哭成一片。
几个王家的家仆,一个击鼓,其他几个跪在地上干嚎!
寻常百姓是不能到大理寺击鼓鸣怨的,按律先杖二十。
因此,大理寺门外的那面鼓,一年也响不了一回,寻常百姓要告状,是到顺天府,没有来大理寺的道理。
因而这次的动静便显得格外的大。
听说是给王会笙鸣冤的,大理寺的官员们个个面面相觑。
王会笙的案子是锦衣卫在查,可现在告状的人到了这里,他们是接下呢,还是打一顿轰走呢?
第七零八章 天在上
♂!
大理寺从上至下,没有人愿意和锦衣卫打交道。
小鬼难缠这四个字用在锦衣卫身上最为合适,何况,这还不是普通小鬼,锦衣卫指挥使是二品大员,虽说文武有殊,可是大理寺卿也不过是个正三品。
且,锦衣卫不仅是小鬼,还是恶犬,咬住谁便不松口,咬下一块皮肉依然不肯罢休。
可偏偏这恶犬打不得、骂不得,因为恶犬的主人就是皇帝!
锦衣卫可以不通过吏部,不通过宗人府,就能把人投进诏狱,包括封疆大吏,也包括皇亲国戚。
因而,王家的这几个人又是击鼓又是鸣冤,大理寺的人却没人出来。
大理寺也在宫墙大街上,宫墙大街就在紫禁城外,左边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钦天监和宗人府,右边是刑部、兵部、大理寺、监察院和五军都督府。
此时正是下衙的时候,先前的击鼓声响彻整条宫墙大街。
无论从这里路过的,还是不从这里路过的,都凑过来看热闹。
品级低的自己往人群里挤,品级高的,便让自己的随从挤进来看个究竟。
很快,就连还在衙门里没出来的,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刑部侍郎王会笙的几个家仆,手拿瑞王世子赵宥写给王会笙的亲笔书信,要来给自家老爷鸣冤。
没有人相信这是几个家仆自己的主意,多半是王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王会笙的妻儿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拿出保命的东西。
此时王家被锦衣卫看守,当主子的不能出来,只好派了家仆来替主子鸣冤。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可没有闲汉,能在这条街上的,不是当官的,也是当官的随从。
大理寺的人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派了几个人出去,对为首的一名像是掌柜模样的道:“大胆,这里是大理寺,不是顺天府,你们来这里击鼓,不知道要先杖责二十吗?”
那掌柜模样的一挺胸脯,昂然道:“王大人对我等有大恩,如今王大人被奸人所害,身陷囹圄,我等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又何惧区区二十杖,来吧,往这里打,只要别把这几封书信打烂,我等受些皮肉之苦又算什么!”
当掌柜的都是念过书的,这位的这番说辞先前在铺子里,就已经向那年轻人说了一遍,此时再说,不但驾轻就熟,且生情并茂,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大理寺是在宫墙大街的右半条街上,在这里的都是武衙门,大理寺旁边就是五军都督府,人群里就有几个五军都督府的,他们要么是勋贵子弟,要么也是出身将门,听到掌柜的这番话,就有人带头喊起来:“好汉子,说得好!这般血性男儿,王会笙若是出不来了,你就来爷的门下!”
那掌柜的心头大喜,他可不是卖身为奴的,想到谁家就能去谁家,此时在这里走一圈,白白落个忠义的好名声,二十杖也值了。
于是他双膝跪倒,将那几封书信高举在头顶,嘶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其他几个人哪能让他抢了风头,一个个也跟着捶胸顿足,大骂瑞王世子赵宥仗势欺人。
郎士文面沉似水,他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面,这群蠢祸,怎么就跑到大理寺这里来闹了呢?
不过这倒也好,王会笙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除了弄份假口供,强迫他签字画押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这种案子,最终还是要通过大理寺的,想要把脏水泼向瑞王府,还要让宗人府的那些人没有话说。一份假的口供,又怎能瞒过大理寺和宗人府,他又不能把王会笙弄死,来个死无对证。
因为当年五大罪的事,皇帝在处置宗室的手段上更加慎重了,决不能留下把柄让人嚼舌根子。
现在倒好,王家的人自己带了证据过来,又是在大理寺门口大闹一场,想来不用等到明天,瑞王世子赵宥与王会笙串谋的事,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好好好,事情摆到太阳底下,好的坏的就能暴露出来,藏不住的人和事就只能跳出来了。
他猜到大理寺不会接下这个案子,所以他按兵不动,要让王家这些人闹个痛快,他再闻讯而来。
他在心里冷笑,背后的那只操纵这一切的手,实在太厉害了。
这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他亲力亲为,恐怕会以为这是皇帝授意的了。
不过,好像闹得有点过了。
此时此刻,四皇子赵熙在南方闹了那么一出,皇帝并不想立刻对付西边的瑞王爷子,他可能只是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不敢趁乱造次。
可是现在,王家把事情闹得惊天动地,西边的那位怕是坐不住了。
坐不住就坐不住吧,难道他们还敢造反吗?
宁王就是个好例子,从南向北一路打来,兵临城下了,却一败涂地。
从南向北好打,从西往东可就不好打了。
大周朝的军事,都在西北和京蓟。
郎士文这么想着,忽然身边的一个亲近干咳一声,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看去。
只见一个青衣小帽的青年,正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出来。
那人面白无须,眉青目秀,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卫喜!
小喜子?
郎士文知道不能再等了,小喜子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的,也就是说,皇帝在紫禁城里已经得到消息了。
皇帝都知道了,他却还没有出现,到时就会认为这场闹剧是他主使的。
郎士文朝着身后挥挥手,立刻,十几个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来到他身边,一行人大步向人群的方向走去。
看到锦衣卫来了,围观的人们连忙避开,虽然还想看热闹,可是谁也不想沾惹上锦衣卫这群煞星。
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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