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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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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在王府里,这虽如锦衣夜行,但她甘之如饴。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她决不能失去。
她美丽的脸庞上浮起一抹苦涩:“世子,妾身不想瞒着你,可是妾身又怕说出来,您会嫌弃妾身。”
“你说吧。”赵宥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但是乔莲如却能听出里面的疏离。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是在床第之间,裸裎相见时,他和她之间也似隔着万水千山。
乔莲如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清丽模样。
张二家的说得对,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尤其是像她这样没有儿女的,更是要事事为自己着想。
她硬生生把刚才想要合盘托出的那些话咽了下去。
“妾身出身寒微,只是伯府的远房亲戚,伯夫人对妾身很生分,可是这些年来,碍着王爷和世子爷的面子,才对妾身关照几分。妾身每每打听京城的事,伯夫人也是言无不尽地让人带信过来。”
她说到这里,偷眼去看赵宥的脸色,见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得如同一泓死水。
她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没有拂袖而去。
她继续说道:“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上次妾身向您禀告了那位罗姑娘的事后,每每写信向伯夫人问安,她都没有理睬妾身。”
“妾身怀疑是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伯夫人,伯夫人认为妾身鲁莽,在皇上还没有接罗姑娘进宫之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世子爷,伯夫人定是恼了妾身。”
听她一口气说完,赵宥道:“哦?你身边还有广安伯府的眼线?我以为你全都剔除了。”
乔莲如心头一凛,想不到赵宥还曾经留心过她身边的人。
她忙道:“妾身哪敢对她们做什么啊,只是没有再让她们贴身侍候罢了,这会子也全都在王府里当差。”
赵宥点点头,似是相信了,乔莲如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一半,赵宥又道:“我派到京城里打听这件事的人,全都下落不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质问她。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哪有那个本事,在京城里把他的人搞掉?
别说她没有这个本事,广安伯府也没有。
在她和赵宥定亲之前,广安伯府在勋贵里什么都不是,只能放下身段去巴结李贵妃。
对了,还有李贵妃,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瞒您说,如今李贵妃。。。。。。广安伯府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怕是。。。。。。怕是以后要全都依仗着世子爷了。”
这就是把广安伯府和瑞王府拴到一起的意思。无论如何,广安伯府也是她名义上的娘家。
广安伯府是破落户,可也是在京城里的。
广安伯府要事事依靠瑞王府,就会去帮瑞王府在京城里做事。
你失去了三个人手,不是还有广安伯可以利用吗?
赵宥忽然笑了,他又一次用手指勾起乔莲如的下巴,揶揄地道:“你真是蠢得可以。”
广安伯府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蠢货?
一身伧俗也就罢了,还这么蠢?
赵宥当然不知道,广安伯府之所以选中罗金瓶,只是因为罗金瓶长相酷似死去的乔莲如。
从那时到现在,赵宥都不知道真正的乔莲如已经被他弄死了,他还以为是她命大,一直活到了成亲那一天。
真正的乔莲如虽然家境中落,却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否则也不会被广安伯夫人和李贵妃看中。
赵宥已经能确定,即使是广安伯府假借乔莲如把消息透露给她,乔莲如也并不知情。
他没有留下过夜,而是去别院见父亲赵梓。
京城里的事也已经惊动了赵梓,他刚刚走进屋子,赵梓手中的茶盏便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砸到雕花木门上,瓷片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锦衣卫和大理寺都惊动了?”赵梓声嘶力竭。
从江南到平凉,他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就连最心爱的女子也送进了宫里,可是现在,全都被这个畜牲给搞砸了!
金矿?
这个畜牲居然瞒着自己,拉拢商贾在秦岭开金矿!
天下四大钱庄,他竟然一次性就拉拢了三家。
如果不是其中一家发生内讧,把这件事捅出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被蒙在鼓里。
“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啊!”赵梓咆哮。
赵宥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他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不畏不惧,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父亲老了,自从古娆那个贱婢死了之后,父亲就雄风不再。
这些事告诉他?他除了让自己从长计议,他还会做什么?抱着那两个长相身段酷似古娆的胡女胡天黑地?
第七一二章 暮云沉
赵宥从父亲屋里出来时,脸色更加阴沉。
他叫来了别院的管事,沉声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别院外的人,无论是谁,也不能见到王爷。”
管事吓了一跳,心跳声连他自己都能听到,世子爷这是要做什么?
“那王王妃要要见呢?”别人都好说,可王妃总不能也要拦下吧。
赵宥冷冷地看他一眼,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我说了别院外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见到王爷,你没有听清楚吗?”
管事慌忙点头:“听清了,听清了。”
赵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别院大门。
他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去庄子,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位于平凉城西的一条街道上。
太阳已经落山,暮到四沉,不知谁家在炖肉,浓郁的羊肉香味随风飘来,里面加了平凉特有的香料。
壮实的婆子站在门口,粗声大气地叫回还在街上疯玩的孩子们,一扇扇或陈旧或崭新的大门,打开又闭上。
赵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片人间烟火,曾几何时,年少的他也站在这里,等着其中一扇大门悄悄打开一条缝,一双欢快的眸子从门缝里望出来,刚好撞上他的目光,那双眸子便弯成了月牙儿。
赵宥垂下眼睑,在这里再也看不到那双眸子了,看不到了。
就在他迎娶乔莲如的第二年,那个在门缝里悄悄看他的女子,已经远嫁了。
钟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父母兄长把她视如掌上明珠,又怎会舍得让她远嫁呢?
那是她自己选的吧。
赵宥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待转身离去,忽然,那道熟悉的大门从里面敞开一条缝,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
“你是来找我姑姑的吗?”小姑娘的声音清清甜甜,就像当年的她。
赵宥记起来,她哥哥的长女差不多应有这么大了。
“你是钟庭的女儿?”他问道。
小姑娘嗯了一声,声音里透出一股恨意:“我姑姑上个月死了,她永远也不能回到平凉了,你这个坏蛋!”
死了?
赵宥正要再问,一个中年妇人从背后把小姑娘扯开,然后冲着他抱歉地点点头,大门重又咣当一声紧紧关上。
赵宥怔在那里。
许久,他才发疯般跑上街口,飞身上马,向庄子里奔去。
这些年,他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她嫁到千里之外,那人是个小吏。
他刻意地不再去想她,如果不是今天心情不好,他也不会来到这条街上。
几天后,他派出去的人带回了消息,钟氏死了。
据说是月子里操劳受了恶风
此时的赵宥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冷笑,让坐月子里的女人操劳受风,这家人是不想活了。
他叫过黄九,把钟氏丈夫的名字写在纸上,扔给黄九。
黄九出去,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从今以后,他是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他重又提笔,写了一道折子。
没有多久,瑞王世子赵宥请罪的折子便送到了赵极手中。
赵极把这份折子草草看了,冷冷一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瑞王世子是个能屈能伸的,比他爹赵梓还有城府。
赵极的目光看向盘膝坐在下首,正用棋子叠罗汉的秦珏,骂道:”你和朕下棋就这样了无生趣吗?“
秦珏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来:”臣不敢,只是因为万岁总也下不过臣,臣也没有办法了。“
这小子!
赵极暗骂一声,把那份请罪折子扔到他的面前,说道:“你不是四处钻营,想要王会笙的那个缺儿吗?你从这个折子里看出什么来了,说对了,朕就把那个刑部侍郎的位子给你。”
“谢皇上。”秦珏欠欠身子,漫不经心地拿起赵宥的请罪折子。
赵宥的文字朴实无华,字里行间都透出诚恳之意。
秦珏一目十行地看完,便把那折子合上,对赵极道:“瑞王世子的这道请罪折子一出,郎指挥使的那些人证物证,怕是都没有用了。”
赵极哈哈大笑,把一颗干龙眼朝秦珏扔了过去,秦珏伸手接过,却没有剥开吃,而是放在小几上,继续说道:“瑞王世子说他被俗利蒙眼,贪财枉念,做下与商贾联手之事,更不该拉上朝廷重臣一起,罪该万死。”
“当日王家在大理寺外众目睽睽之下,连人证带物证,全都交给郎指挥使,这事就连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堂堂瑞王世子,当然肯定也知道了。”
“他来请罪,十件事里认了九件,却对第十件提出不提,偏偏几封信里却有那第十件,万岁您说,郎指挥使这下子岂不是要给气坏了。”
说到这里,秦珏就不怀好意地牵牵嘴角,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赵极哼了一声,那日他把那几封信给秦珏看过,这小子过目不忘之能,确是非常人所及。
那几封信中,也只有一封信,提到了红毛大炮的事。
赵宥请罪,却没有提到私造红毛大炮。
正像秦珏所说,十件事里,他认了九件,却独独不提这第十件。
他敢不提,就是他能笃定这件事,王会笙是不知道的。
既然王会笙不知道,那么信上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秦珏说得没错,赵宥只是上了一道请罪折子,就把那几封信给否定了,若是物证是假的,那么人证当然也是假的。
“放肆,郎士文哪里得罪你了,你这般取笑他。”赵极冷声道。
秦珏微笑:“郎大人贵为锦衣卫指挥使,臣对他喜欢不起来,臣相信,朝堂上下就没有人是真心喜欢他的。”
神经病才会喜欢锦衣卫呢,这群臭虫。
赵极没有说话,赵宥如果不上这道请罪折,他还没有想到,赵梓的儿子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见他迟迟不说话,秦珏有点着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把那道折子放回龙案上,大声问道:“万岁,臣何时能到刑部上任呢?”
赵极不由得皱起眉头,冷笑道:“好啊,既然锦衣卫手里的证据成了废纸,那就把这案子转到刑部,由你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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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三章 姓袁的
次日,吏部的公文就颁下来了,秦珏升任刑部侍郎,位列小九卿。
他这一次的升迁,并没有令人震惊。
四品升到三品是一个坎儿,很多人就老死在四品的位置上。
但是秦珏这次的升迁,情况有点特殊。
一是他在都察院任佥都御使,已有四五年了,资历虽然不丰,却也勉强说得过去;二来,这个位置上原本是王会笙,王会笙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以至于刑部上上下下虽然觊觎这个位子的有不少人,可是却没人敢来争一争,整个刑部都是人心惶惶,大家想的只是如何自保。
秦珏在天香楼摆了几桌,天香楼名义是李青风的,实际上的股东是常四娘、罗锦言和张氏。
不过罗锦言和张氏都是甩手掌柜,一直都是常四娘在打理。
秦珏在这里请客,刚好李青风也在这里宴客。
秦珏听说后,立刻过去,和李青风寒暄了几句,李青风便把他打发出来了。
李青风回到席上,同桌的一位姓袁的客人笑着问道:“李二爷,如果我没认错,你这位妹婿就是新任的刑部侍郎秦玉章吧?”
刚才秦珏进来时,李青风只说这是自家妹婿,并没有向在座的客人们介绍秦珏的身份。
并非是他疏忽,而是不想给秦珏添麻烦。
现在听这个姓袁的这样说,他便打个哈哈,道:“我这妹婿确是年轻有为,袁兄好眼力,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这就是不想深谈了。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便重又说起生意上的事。
偏偏那个姓袁的不肯罢休,趁着去官房的空儿,拉着李青风,非要让他向秦珏引荐。
“李兄,你就成全我吧,当官的常见,这京城里的三品大员,那可不容易遇到,你就帮着引荐引荐,我又没有什么事儿求上门。”
李青风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刚好看到若谷走上楼梯,便冲着若谷招招手,道:“这位常爷想要认识你家大人,你陪他过去吧。”
说着,向若谷使个眼色。
但凡是给当官的做随从的,处理这种事都有一手,远比李青风要有办法。
他笑着对那姓袁的道:“原来是李家舅爷的朋友,那自不是外人,袁爷,您随我来吧。”
说着,又冲李青风抱抱拳:“二表舅爷,小可先陪这位袁爷过去了,改日再向您敬酒。”
说着,便带着那个姓袁的往秦珏请客的地方而去。
李青风总算甩掉这块牛皮糖,乐得轻松。
若谷看出那姓袁的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便假装扶他一把,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人竟是练过武的!
他笑着拉长了声音,对这姓袁的道:“我家大人幼承庭训,这规矩大着呢,像现在这样正在宴客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
姓袁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把个荷包塞进若谷手里。
若谷捏了捏,荷包轻飘飘的,里面应是装了银票。
不但准备了银票,还准备了荷包,这是有备而来。
若只是随身带着打赏用的,没有必要装上银票。
若谷笑着道:“您客气了,那您就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看看我家大人有没有空闲。”
若谷走进去,在秦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秦珏微笑道:“无妨,那我就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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