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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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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只觉眼前发黑,霞嬷嬷连忙给她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指着秦瑛骂道:“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咱们娘仨又怎会被你爹嫌弃,又怎会被扔到这里。”
秦瑛一肚子怨气,当日母亲说得好好的,要把张小小接进府里做姨娘,而且父亲也已经同意了。可母亲接了张小小,在九芝胡同后门转了一圈,就把人抬到了香河这座小田庄里。
母亲还告诉他,她把张小小当千金小姐一样养在这里,请了人教她规矩,只要他考上举人,母亲就给张小小弄个出身,正大光明地抬进府里。
那时他真的相信了,他以为只要他考上功名,母亲就把张小小还给他。
等到他好不容易找过来,才发现张小小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竟被母亲身边的嬷嬷们弄得面黄肌瘦,什么学规矩,分明就是在折磨她,好在她聪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送了信,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母亲骗他一次,又骗他第二次。
“娘,我问过了,父亲之所以把您送过来,不是因为张小小的事,而是您私自处置外院的人,让父亲很是为难。所以您不要动辄就把脏水往小小身上泼,她已经从良,您别总是贱人长贱人短的。”
噗通。
这一次吴氏真的气昏过去了。
秦琅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庑廊。
为了一个扬州瘦马,就敢指责母亲!
娘,这就是你心肝宝贝的好儿子。
四皇子是监国,父亲身为他的师傅,在这个时候,自是不能大张旗鼓把妻儿送离京城,他这才打个幌子让母亲到庄子里,这样一来,他们兄弟就有了侍疾的借口,即使被御史们知道,也没有理由弹赅父亲。
这样浅显的道理,偏偏母亲却看不出来。
难怪父亲越来越看不上她了。
秦琅走出吴氏的小院,这时小厮跑了过来:“二爷,打听清楚了,枣林那边的庄子对外说是一位姓林的南方人买下的,可听说前几日真正的主子过来了,那姓林的只是管事。来的是一对表兄妹,表哥姓李,表妹姓罗,都是从京城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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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孤女只复仇,二三帅哥偏要痴缠,誓要守心为己大道,无奈周围皆是中山郎。
第一七六章 琐寒窗
原来他们是表兄妹。
秦琅眼前又浮现出枣林里的那对男女。
男的俊美,女的绝色。
男子二十几岁,少女则只有十二三岁,笑得天真无邪,男子看她时,眼中都是宠溺。
据说枣林西边的田庄是前几年才被姓林的南方人买下来的,香河离京城很近,因此来这里买庄子的,大多都是京城的人。
李姓表哥和罗姓表妹,他们应该只是表哥表妹,而不是亲上加亲的未婚夫妻,如果两人是订过亲的,绝不应在光天化日下如此亲近。
这样出色的两个人,又是京城来的,一定能查出底细。
秦琅安静地走在田庄里,庄子里的仆妇们远远地向他施礼,叫他“三爷”。
三爷?
他和秦瑛虽是孪生子,但单看长相还是有区别的。可是无论是在九芝胡同还是这里,所有人都会把他错认成秦瑛。
但从不会有人把秦瑛错认成他。
他是毫无存在感的。
好在还有一件让他心理平衡的事,那就是在秦家,他和秦瑛、秦琮、秦珈、秦瑫一样,都是没有存在感的。
秦家上上下下,眼里只有秦珏。
小时候,祖父把秦珏接到明远堂,母亲请了三老太爷出面说项,祖父才同意让他和秦瑛也住进明远堂。
那时他们两人很开心,明远堂在秦家人眼中,是仅次于天心阁的地方。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祖父之所以同意他们住进来,并不是想要栽培他们,而是让他们给秦珏做伴,陪着秦珏一起玩耍。
五岁时,秦珏一脚踢在程茜如的屁|股上,大伯父秦烨把秦珏揍了一通,他偷偷溜到秦珏住的含翠轩,想看看秦珏有多么狼狈,可是含翠轩门口站着黑伯和白伯,他以为祖父在里面,所以没有靠近,只敢躲在含翠轩不远处的青花鱼缸后面。
那些鱼缸每个都有半人多高,他藏在后面,没有人能够看到他。
他躲在那里,眼睛却盯着含翠轩的门口,等到祖父从里面出来了,他再进去看秦珏。
“父亲,您不能这样任由他胡做非为。”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声音不高,但他能听出这是大伯父秦烨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偷偷转过身去,这才分辨出那声音和他还隔着一排茂密的花树。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是祖父。
“珏哥儿不会胡做非为的,要怪只能怪你,我说过,程茜如没有资格做他的继母,是你让她自取其辱,这怪不得珏哥儿。”
“父亲,这也怪不得表妹。。。。。。”
“怪不得她?是她自不量力。我不过就是让她在成亲之前来给叶氏磕头而已,她便自乱阵脚,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却还说怪不得她?”
他听到这里吓得捂住了嘴,那天秦珏和他、秦瑛正在扎马步,霞嬷嬷过来了,给他们带来新做的栗子糕。
吃栗子糕时,霞嬷嬷嘱咐他们,明天千万不要到楚茨园里玩耍,那时他还很奇怪,楚茨园是大伯父的园子,他可没有胆子到那里玩耍,霞嬷嬷真是多虑了。
可他忘记了,他和秦瑛都没有胆子到楚茨园玩耍,但秦珏却敢,因为那里是他的家。
霞嬷嬷是故意提醒秦珏的吧。
所以次日秦珏就去了楚茨园,程家表姑当着秦家长辈的面,给大伯母叶氏的牌位磕头,立誓会将秦珏视如己出。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个荒唐之极的举动,祖父竟然要求程茜如要在叶氏牌位前立下毒誓,而程茜如居然答应了。
只是没有想到,程茜如正给叶氏磕头的时候,秦珏闯进去,一脚踢到程茜如的身上,把这场闹居搅黄了。
当年只有五岁的他躲在鱼缸后面,听说他最尊敬的祖父和大伯父在花树后面争执,他很害怕,可他不敢走出去,他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听下去。
“父亲,表妹和我已有婚约,若是此时毁婚,您让她以后如何处之?”
“如何处之?难道她还想嫁进秦家?笑话!她既然被珏哥儿打了,以后还如何在珏哥儿面前抬起头来?但她毕竟是你母亲的侄女,秦家不会亏待她,她若是嫁人,秦家给她出嫁妆;我记得她对刻版印书很有天份,那就以秦家的名义,给她开一间刻坊。”
想到这里,秦琅冷冷一笑。
他那位曾经做过翰林院掌院的祖父,就是用这样匪夷所思的办法,解除了大伯父和程茜如的婚约。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秦珏。
秦珏要学泅水,祖父就让人在明远堂里挖了池子;秦珏想学武功,祖父亲自到sc请来高人;秦珏不喜欢看书,祖父就让人念给他听。
他和秦瑛因为背不过书,被先生用戒尺打手板时,秦珏正在树上掏鸟窝。
秦瑛傻傻地去问祖父,为什么不让秦珏背书。
祖父哈哈大笑:“秦珏只要听一遍就能背过。”
他和秦瑛不相信,暗地里去和秦珏比背书,秦珏正在掷壶,他说他不想比赛背书,还说只有笨蛋才背书。
秦瑛不服气,自顾自地大声背起来,背着背着,秦珏就告诉他:“你背错了,真笨。”
秦瑛气极,拿出书来比对,才发现他真的背错了。
祖父知道这件事后,把秦琅和秦瑛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真是可笑!
祖父的心早就长偏了,偏得不能再偏。
偏心的人当然不只是祖父,还有自己的母亲。
就像现在,他从京城赶过来侍疾,母亲见到他只是质问为何不让父亲送她和秦瑛去太原,她甚至没有问他,一路赶过来有没有吃过饭。
秦瑛还没有成亲,便私底下养了外室,母亲居然还要为他善后,而父亲竟然为了息事宁人,默许那个贱婢进门。
祖父眼里只有秦珏,母亲眼中只有秦瑛,而父亲眼中只有他的前程。
几天后,秦琅派去打探的人终于回来了。
隔壁庄子里的女子是吏部文选司郎中罗绍的独生女。
那个男子是她舅舅家的表哥李青风。
第一七七章 展画轴
“罗绍是霍阁老门生,霍阁老的嫡长孙霍星却又是拜在罗绍门下。”
“罗绍是中了进士之后才拜在霍阁老门下的,但霍星却是跟在罗绍身边读书的,是真正的学生。”
“大爷有一阵子也曾向罗绍请教学问。”
“罗绍是昌平人,家境殷实,早年丧妻,岳家是扬州数得上的大盐商。”
“罗绍的女儿曾是哑巴,但据说已经好了,不过尚未订亲。”
“这位罗小姐深居浅出,又因家中没有长辈女眷,几乎从不出来应酬。”
。。。。。。
秦琅靠在临窗的大炕上,听着仆从打探来的消息。
消息并不多,但每一条都很有用。
何况竟然还和秦珏有关系。
罗家只是乡绅而已,没有根基,罗绍虽是两榜进士,但这些摆在秦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霍英和罗绍有师徒情份,他让罗绍教导霍星,这有情可原,但秦珏是怎么回事?
若说他钦慕罗绍才学,登门求教,秦琅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秦珏眼高于顶,桀骜不驯,他会把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放在眼里?
秦珏接近罗绍当然不会真的是为了请教学问,那他是为什么?
若是为利,罗绍任职吏部文选清吏司,官职虽小,但手握大权,秦珏想要从他手里弄几个官职,根本不用亲自出面,更不用费心思接近罗绍。
若是为色。。。。。。
也不可能,罗家小姐并非名门闺秀,又深居浅出,如果不是到了庄子上,他也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秦珏同样不会见过。
大家闺秀不是市井女子,怎是想认识就能认识的。
难道秦珏接近罗绍是为了霍星?
秦琅立刻打消了念头,秦珏如果想要结识霍星,他有的是办法,不必大费周折去接近罗绍。
难道他真的只是请教罗绍学问?
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这个,秦琅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但无论如何,但凡是和秦珏沾边的事,就要小心谨慎。
母亲虽然不重视他这个儿子,但是也不会像对秦珏那样,一门心思找个小户女来压制,母亲会很慎重地给他联姻,为他找一个对父亲和秦瑛都有助力的岳家。
罗小姐出身不高,丧母长女,又曾有疾,这样的女子并非良配,别说母亲不会答应,就是他也不能求娶。如果他想胜过秦珏,就必须要借助岳家。要么迎娶和秦家不相上下的世家之女,要么就是娶权臣或勋贵家的女子,罗家小姐这两样都不符合。
但。。。。。。她太美了。
秦家的美人也有很多,但却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比,她不但极美,而且美得灵秀,美得耀眼,如果不是去打听了,他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女,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只插根桃木簪子却难掩贵气。
真想不到,来一趟香河竟能遇到这样一位尤物。
在庄子里住了十几天,京城里终于来了消息。
要么不来,要么便是一起来。
明岚和鲁振平在路上遇到,两人结伴一起来了。
明岚是报喜不报忧:“老爷很好,闽军一时半刻也打不到京城,老爷让小姐在这里放心住着,他休沐时过来看您。”
罗锦言给他打赏,让小雪带他去吃饭歇息,她叫了鲁振平进来。
“京城有何消息?”罗锦言开口问道。
鲁振平环顾四周,见屋里只有夏至服侍着,这才说道:“闽军已经打到保定了。”
罗锦言早就猜到了,但夏至却忍不住“啊”了一声。
“别的呢?”罗锦言淡淡地问道。
自从六年前认识罗锦言,鲁振平早已对这位小姐的冷静沉着见怪不怪了。
“京城里一片混乱,五军都督府派人守在城门,为了避免有奸细进来,城门只准出不准进,我和明岚都回不去了。”鲁振平说道,“我出来之前已经关了铺子,又让老六去杨树胡同,他为人机灵,武功也好,特殊时刻,我自作主张,让他跟着罗大人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说着,鲁振平起身,向罗锦言行礼。
罗锦言点点头,道:“你没有做错,我不怪你。你坐吧。”
鲁振平这才重又坐下,迟疑一刻,对夏至道:“劳烦姑娘把我放在门房的匣子取来。”
夏至狐疑地看向罗锦言,见罗锦言点头,她这才去了门房。
真是奇怪,鲁二哥又不是方金牛,他这人素来细心,既然有东西带给小姐,为何留在门房了?
不过她还是小跑着到门房把那只匣子取了过来。
鲁振平谢过夏至,打开匣子,双手献上。
夏至把匣子接过来,见里面是一卷画轴,她把画轴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交给了罗锦言。
罗锦言拿着画轴却没有打开,而是看向鲁振平,一双明净的眸子似是能看穿人的心思。
鲁振平被她看得有些局促,讪讪地道:“老。。。。。。老七让人把这个送到茶铺里,让我转交给您,说是和九九消寒图差不多的,给您画着玩的。”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罗锦言面色平静,倒也不像是生气的,鲁振平松了口气。
老七早就找过他了,但这件事除了他只有李初一知道,但老七从未向他们打听过关于小姐的事,类似送画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待到鲁振平下去歇息,罗锦言这才展开画轴。
除了和父亲在外游历的那两年,她每年冬天都会在屋里挂一幅九九消寒图,每天画一笔,冬天也就过去了。
但她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消寒图。
这不是梅花,也不是别的应景之物,或者说这不是九九消寒图,这只是一幅填充画。
画面上大多地方是空白的,只有几片房屋和一个池塘,还有七八株大树,其他地方还空着,显然是要在这里填上图案或花草。
如果全都填满,这应是一幅园林图。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罗锦言数了数,如果每天画一点,待到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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