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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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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灿执起茶壶也凑了过去,给那说话的老周人添了些茶水,咳了声道:“襄郡是征兵大户?好像,湘南也有不少子弟在军中,攻姜大战,朝廷在各地都征收了不少精壮男子,姜人连下几城,也没听说屠杀从过军的人,怎么偏偏襄郡人人自危?”

    老人瞪了眼薛灿,“你聋了吗?我说咱们是征兵大户,那些小门小户,姜人也许…是不放在眼里,又或者…”老人想了想,坚持道,“已经被姜人悄悄杀了报仇也说不定。”

    后头有人噗嗤笑了出来,老人恼怒去看,只见一个婆子脸都笑成了褶子花,老人指着栎容道:“你笑什么?”

    栎容挤出苍老的声音,“我就从被占的城里出来,也没见有一个周国百姓枉死啊?”

    ——“啊!!”众人瞪出眼珠子把栎容和薛灿围在了里头,急问道,“快和我们说说。”

    栎容和薛灿对视了眼,不紧不慢道:“别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只是,姜人军中还收了不少周国降军,要真残杀周国百姓,大家还不和他们拼了?老人家,你道听途说的,不可信,我是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留在城里?”老周人狐疑道,“又逃到襄郡做什么?”

    薛灿笑看栎容,栎容叉腰道:“薛家小侯爷仁德,愿意一起举事的欢迎,不愿意的,也可以散了回老家去。我一把年纪哪还愿意东奔西走?不过是,我女儿嫁去了阳城,战事一起愈发想她的紧,我们夫妇商量着不如索性去阳城一家团聚,我那小外孙,出生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

    栎容故意絮絮说个不停,扯个没边才好。老周人听得不耐烦,打断又道,“就算你说的不假,你又不是姜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虚情假意,等攻进鹰都,再来报复咱们?”

    薛灿自若添茶,淡淡道:“薛小侯爷娶的是周女,他是周人的女婿,哪有残害夫人母家的道理?老婆子,他娶的那周女,是谁来着…我这脑子…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棒槌,是阳城鬼手女啊。”栎容掐了把薛灿的手肘。

    “对啊对啊。”有人拍桌道,“鬼手女!”

    “我女儿信里说起过这鬼手女。”栎容又道,“鬼手女容貌奇丑,在阳城人人厌弃,薛小侯爷却视如珍宝宠在手心,能用一颗真心善待旁人嫌弃的女子,这样的薛小侯爷,会残害周人?老头子,你信不?”

    薛灿抿了口茶,“我不信。”

    ——“我也不信!”有人喝道,“既然要一统天下做明君,就不可能落下屠城的恶名。檄文白纸黑字,薛小侯爷难不成想背信弃义遗臭万年?”

    ——“是啊,湘南人人都说紫金府仁德,薛小侯爷也是有口皆碑,没准…”那人压低声音,“真能成个明君也说不定。”

    见群情激起,那老周人也是没了话说,正要冲几句那对忽然冒出来的老夫妇,只见那对夫妇已经挤出人群,相互搀扶着融进长街。

    同样的辩驳在襄郡各处酒肆茶楼都在上演,不过半日工夫,城里的风向已经悄悄起了许多变化,薛灿举目望着西落的太阳,似乎已经嗅到了襄郡即将溃败的气息。

    栎容回望人群渐散的长街,“其实对天下百姓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人是明君,能给人人温饱安乐。”

    薛灿沉默着似在想着什么,栎容往他肩头靠了靠,低声又道:“我是阳城殓女,最知道百姓诉求,栎家是周国人,但我爹也不觉得当今朝廷有什么值得拥戴的,殇帝伐姜,死了那么多人不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我家庄子做白事,战乱时死许多人不假,可又有多少人有钱银好好下葬?还不是草席一裹就随意埋了?我爹那时就说,谁一统天下他都无所谓,只要能混口饱饭吃,就是好皇帝。”

    薛灿执住栎容的手,点头道:“帝王所求,多是想开疆辟土做成千古一帝,殊不知,能保一方安乐已经是难得,天地无穷无尽,要开辟多少才会满足?阿容刚刚所说,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很久都没有想通的事。”

    ——“说来听听。”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落在俩人苍老的脸上,薛灿深吸低语道,“这该是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吧,那时燕公子救走独孤帝和熙皇后的独子,他有号令天下的独孤太子,又有熙皇后藏下的雍华宝藏,更有人人皆知的贤能名声…可为什么…”

    ——“燕公子为什么没有助独孤太子复国?”栎容眸子亮起。

    薛灿沉默点头,良久低缓道:“你刚才的话,让我顿悟燕公子当年所想,独孤帝终结多年战乱,开创太平盛世,外戚刺杀夺位,靠宫变取而代之,皇位之路虽然狠毒,但并没发兵流血,宫外的百姓惊闻皇帝换了人,但日子却还是照常过着。但如果…燕公子助少主复国,一定会掀起血雨腥风,才有的盛世江山又会血流成河…百废才兴,又会倒退数十年不止。”

    “燕公子所想所为虽然被忠义之士认为是贪生苟活,枉费了熙皇后的一番托付,也荒废了无法计量的雍华宝藏。”薛灿继续又道,“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燕公子和独孤太子的放弃,却是悲天悯人,他们宁愿不复国,也不想百姓卷入纷争。”

    栎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燕公子所想,就是百姓所想,其实谁做皇帝都无所谓,是不是?”

    “还是你提醒我的,怎么又问起我来了?”薛灿忍俊不禁,“我家阿容布衣出身,有你在我身边,能让我明白许多之前没有想过的事,阿容福星,果然不假。”

    “独孤太子可以连杀父之仇都不报。”栎容低低叹道,“为了百姓安生,他得有多大的胸襟。”栎容看向薛灿的侧脸,“但你和他不同,戚太保他们用莫须有的理由血洗姜国,这是国仇,周国日益困苦,民不聊生,你是顺应天命。”

    “不错。”薛灿欣慰道,“可惜关悬镜眼里只有私仇,心里只有愚忠,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当年燕公子和独孤氏的抉择,也许…他会后悔自己为一个必败的朝廷做无谓的抵抗。”

  
 第119章 坦荡荡

    薛灿欣慰道; “可惜关悬镜眼里只有私仇,心里只有愚忠,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当年燕公子和独孤氏的抉择,也许…他会后悔自己为一个必败的朝廷做无谓的抵抗。”

    “他一定会后悔。”栎容想也不想; 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 “只是这个关悬镜啊,轴的很。”

    薛灿轻点栎容的额头; “天都要黑了,老婆子不想着去哪里过夜; 倒惦记着老相识了?战时宵禁; 街上不能久留。”

    栎容环顾就要无人的长街; 拉走薛灿,道:“会有人怜悯一对老夫妇; 给我们借宿一宿的。”

    巷角旧宅,主人一家已经出城去了鹰都投奔亲戚; 守宅的老仆给这对流民夫妇找了间下人的偏屋安置,栎容按了按饿瘪的肚子,茶果也吃了不少; 怎么又饿了…

    老仆好心收留; 也不能再舔着脸去讨吃的; 栎容溜达着小院,还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不过一炷香工夫,栎容已经找足材料,池子里捞出的鲜鱼; 还有院子里长出的野菜,足够自己和薛灿美美吃上一顿。主人才走不久,小厨房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薛灿才眨了几下眼,柴火已经燃起,栎容刀起麟落,鲜鱼已经下了锅。

    “我去请你去湘南时,你自己忍着饿,把鱼汤让给我和杨牧。”薛灿忆起过往,“那一口鲜美,到今天我还记着。”

    “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还会对一口剩下的鱼汤念念不忘?”栎容笑道,“今天给你做一锅新的,保准你鲜掉眉毛。”

    栎容是夹缝里也可以盛开的花朵,借宿的宅子里也能做出诱人的饭菜,香气散开,连守宅的老仆都直咽口水。薛灿执起竹筷,热气弥漫,眼前的面容婉婉笑着,寻常宅院,人间烟火,良人厮守…有那么一刻,薛灿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正在起兵讨周,他只是世上一个平凡的男子,和挚爱的妻子裹着普通的生活,朝朝暮暮。

    要真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天,自己心里所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的幸福吧。

    栎容夹起最鲜嫩的鱼鳃肉放进薛灿碗里,“你吃。”

    薛灿眼中缱绻,掌心覆上栎容的手背爱惜摩挲,“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城。”

    “你想到对策了?”栎容低下声音。

    薛灿笑而不语,给栎容夹了些鱼肉,自己端起碗大口吃着,俊眉纾解似乎已经运筹帷幄。

    栎容也不追问,她和薛灿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这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也只有她可以摸得清看的懂。

    窄床上,薛灿倚看着洗去妆容的栎容,她发丝夹杂着白色,但容貌又如少女一般,那双手真的犹如施咒般,可以描尽天下妆面。

    薛灿朝她伸出手,低哑道:“到我身边来。”

    栎容才触上他的指尖,已经被薛灿一把拉进怀里,不大的屋里顿时漾起克制的情/欲,混杂着男子难耐的粗喘声。

    栎容捂住薛灿的唇,“这是别人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薛灿抵住她发热的脸颊,“回去就是军营,一顶帐篷外头都是人…还不如这里…”

    嘴里说着帐篷,栎容低头看去,薛灿那处也早已经顶做了了小帐篷,栎容指尖戳了戳,“做大事也不老实。”

    薛灿一个翻起把栎容按在身下,粗声道:“大事要做,这事也得做,你夫君什么都不会耽误。”

    话语未落,薛灿已经上下其手把她剥了个干净,知道栎容羞着,还不忘把薄被拉上,掩住了两个人火热的身体。

    几番动作,栎容也已经情动,索性任薛灿拨弄,眸间也溢出火一样的热情。

    薛灿抬头吹熄蜡烛,吮/吸着自己贪恋的花蕾,指肚轻滑向下,在栎容敏感的肚脐处来回绕旋,栎容喉里发出一阵阵欲拒还迎的低咛,身子也控制不住的蠕动着,薛灿低笑了声,却不急着开始,他舌尖钻进栎容的齿间,和她温软的舌缠绵在一处。

    栎容双腿蹭着粗糙的床褥,用一种不满催促着薛灿,薛灿忽的按住她的密处,那里已经湿滑滋润,只等着自己去开垦索取。薛灿艰难的松开缠吻的唇齿,用一种性感的沙声低缓道:“别人的地方,不如…就算了吧。”

    栎容正等着他开始,气的睁开眼去揪薛灿的耳朵,薛灿温柔的按下她的手,用自己结实的胸膛轻轻蹭弄着她的凸起,“你明明也喜欢的很,是不是。”

    “是。”栎容炙热回应着。

    她的回答犹如世上最魅惑的情药,薛灿跪在她的腿/间,蓄势顶入自己渴望的蜜地,自己已经开拓了许多次,但每次进去还是和第一回一样紧致,薛灿没有像平时自家那么肆意,轻缓的抽动着,但每一下都入到深处,研磨着再慢慢退出。

    栎容松开紧张,舒展开身子迎接着夫君的一次次进入,她揽着薛灿的脖,随着他的进出晃动着诱人的身体,情到浓时,生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喊出声,栎容咬住被褥,十指快要扣进床板。薛灿大汗淋漓,那处进出的更加急促。

    今夜,薛灿也没有刻意持久,他任凭自己的冲动蔓延,只想把所有灌入爱人的体内,与她融在一处。

    今夜,没有侯门之后,没有帝王后裔,只有一对坦坦荡荡的爱侣,享受着无尽的欢愉。

    见栎容咬着床褥发出闷闷的哼声,薛灿知道她已经快到顶峰,床板隐忍的咯吱声也是羞人的紧,薛灿咬牙粗喘,昂起脖子最后深深进入,释放出滚热的种子,一下下灌进栎容的体内,直至蔓延。

    结束好一会儿,俩人还紧紧抱在一处,深吻着彼此,湿漉漉的身体怎么也分不开来。

    薛灿捋开栎容披散的发,狠狠又吻了吻她的脸,这才依依不舍的倒在床角,仰望天花板重重的喘着气。这次,是两个人都从没有过的独特感觉,和栎容重逢前,薛灿以为男女那事也不过尔尔,哪里知道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是这样欲罢不能。

    薛灿点起灯火,薄被半掩的栎容笑目芊芊,身子酥软绵绵,薛灿俯身轻轻吻面,拥住一身绵绵春雨,俩人并排卧着,夜风渗进轩窗,温软的身子烫贴在自己身旁,漾起薛灿半醉半醒的心肠。

    如果可以,薛灿希望这一夜可以没有尽头。

    鹰都

    一万担粮草消耗殆尽,承诺会源源不断运粮支援朝廷的黑衣客,仿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金禄寿深知大事不好,只得悄悄去找关悬镜商议,关悬镜临危发声,果断让金禄寿速速去产粮郡县筹集,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各郡县粮商的存粮多日前就被神秘人重金买走,还说是给朝廷筹集…

    朝廷一片哗然,缺粮是军中大忌,这会儿捧着钱银都买不到军粮…十万大军能守几时?

    “一万担,他就这么轻松送到府库…”金禄寿话里带着哭腔,“关少卿,你也看见的,每担都是货真价实的粮食,一担都不假啊。”

    “那人…是怎么到了金掌事府上?”关悬镜意味深长。

    金禄寿肥脸动了动,“我负责鹰都内务府库是人人皆知的事,要卖粮给朝廷,三岁小儿都知道要找谁。”

    “卖粮给朝廷?”关悬镜冷笑了声,“敢问一句,一担多少银子?现在一担粮草在市集已经十两不止,国库还剩多少金掌事最清楚,卖粮?还是送粮?那人找到你时,你又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献媚朝廷,还是个…不知道还能支撑多少时候的朝廷。在商言商,那人就不怕自己的金银都打了水漂?”

    金禄寿后背阵阵渗汗,“筹粮在即,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什么叫朝廷支撑不住,大周千秋万代,还怕区区姜贼。”

    关悬镜面色铁青,拂袖喝道:“在我面前,还扯什么千秋万代?金掌事收人无数珍宝,也是不信这个朝廷能支撑许久,该是在给自己将来打算吧。”

    “形势危急,你教训我又有何用?”金禄寿也顾不得什么,“关家以忠良自居,我来找你商议,不也是想救朝廷于危难么?”

    “各处都买不到粮草,你想我空手变粮么?”关悬镜冷冷撇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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