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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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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莫胡说!”
  他们这边人远远站着讨论,李洵先一步走上前。
  守卫横出枪身,拦在他的面前:“要出城?”
  李洵蹙眉,抬手一指道:“他不舒服。”
  所指老汉再支撑不住,软软倒在旁边人的怀里。
  李洵匆忙过去,探手去摸,发现他额头滚烫,确实病了。
  学生见状,皆簇拥而上。
  一直在城门处风吹日晒,看来是感染了风寒。
  他原本年岁就高,如今更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真病了!”孟为喊道,“去找大夫啊!”
  扶着他的人泪目道:“城门都进不去,哪里找大夫?”
  李洵回身道:“放他进去。”
  “莫开玩笑了。”守卫道,“少管闲事,快回书院去!”
  学子起身喝道:“你可知他是谁?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长子!”
  守卫听闻匆忙行礼:“公子赎罪。”
  孟为背起老汉,正要进去,却被众守卫齐齐拦住。
  守将抱拳道:“吾等受命在此,不敢渎职。如无公文批示,不得进城。哪怕御史公亲至,也是如此。”
  一学子激动道:“那便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在城门?六旬老汉,你如何忍心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这不仅是见死不救,更是不义不孝!”
  守将别过脸:“军令不可违。此人不得进城。”
  “老汉死便死了,听老汉说句实话。”那老汉抓住孟为的肩膀道,“冤枉,冤枉啊!!”
  后面人戚戚跟着磕头喊道:“冤枉啊!”
  场面叫人颇为动容。
  守卫们没料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前几日叫嚣的人此刻全没了踪影。
  不能如往常般进行武力镇压。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一方是学生,一方是官兵。
  后面是凄凄低诉的百姓。
  行人纷纷停步。
  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好欺的暴民了。


第5章 唐毅其人
  “哈哈哈。这群人真是太蠢了!”宋问扭头对旁边人笑道,“若是用张嘴就能解决问题,这世间还要制度和武力做什么?你说是吧?”
  他们这边,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场景,也猜得个七七八八。
  那人手指敲着窗台,似在思索。
  闻言又多看了她两眼,还是没有说话。
  真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宋问心道。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公子。”“少爷。”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药煎好了。”
  宋问和兄台一起望去。
  四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那仆从惊道:“是你这——”
  宋问抢答:“卑贱之人。”
  唐毅又一次盯住了她。
  宋问摸摸眉毛。
  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实在是很有缘分。
  “原来是殿下。”宋问说,“我这等卑贱之人在看卑贱之人。只是不知道公子这等尊贵之人,为何也在看这些卑贱之人呢?”
  唐毅终于出声了,声音很低沉,却很有力度:“民无卑贱。”
  宋问腆着脸点头道:“所以,只有我这位不慎拦了公子驰道的人是卑贱之人了。实在是对不住。宋问现在当面向公子赔罪。”
  唐毅眉头一跳,嘴唇轻抿:“闻乐。”
  仆从连忙回道:“小人在。”
  唐毅:“道歉。”
  闻乐觉得自己是相当冤枉的。
  尤其是替太子的人致歉,
  但前者悲壮的结局还在历历在目,他不想跟宋问吵上。立马躬身行礼:“小人先前口无遮拦,冲撞了先生。望请恕罪。”
  言语间不见不忿,倒是情真意切。
  宋问知道和他无关,咳了一声道:“其实,我真的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方才的话……”
  未等她说完,唐毅已经转身,带着闻乐离去。
  宋问目送着主仆二人的背影,半截话噎在嘴里,挺不是滋味。
  摇头补道:“可惜看来你是。”
  小六端着自己的药碗,左右为难:“少爷,这还送吗?”
  宋问拉了椅子坐下,叹道:“人不是已经煎了药吗?你还送什么?”
  小六便将碗摆到桌上,道:“看这三殿下,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还会体恤百姓,给人送药,是个好人呐。”
  宋问点头:“论人品,他看起来是不错。眉宇间有正气,多半是个好人。”
  “可他先前的作为,让小六想不通。”小六摸着手臂摇摇头,“为何要如此两面作派呢?”
  宋问笑道:“两面作派的人,应该不是他。”
  小六问道:“少爷,此言何意啊?”
  “先前那马车上有两个驭车之人,一人穿着家仆的衣服,一人却穿着宫中的衣服。在宫中自然是要穿内监衣服的。可三殿下出门,还宫里带一个人,再回家里带一个吗?何况三殿下如今不住在宫中,平日也很少进宫。所以车上,一定还有其他人。”
  小六:“……是谁啊?”
  宋问说:“明明是三殿下的马车,却肯让别人驭马,说明那人一定比他位高权重。他是皇子,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啊?”小六惊道,“那位殿下,不是人人称道吗?”
  宋问:“所以谣言不可尽信啊。如此御下,想必就是知道,外人会当他做三殿下。所以即不出声,也不收敛。”
  小六忿忿道:“过分!”
  宋问轻笑。
  与唐毅的经历比起来,这叫什么过分?
  全天下都知三殿下碌碌无为,平庸无能。无人敢替他说一句好话。
  这原因是非常操蛋的。
  陛下膝下两子,皆是早夭。随后便一直无后。
  过程为何,原因为何,外间都不知道,但心照不宣。
  总归是难以启齿的,男人的毛病。
  这是天下人唯一可以同情九五至尊的地方了。
  终于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在群臣进谏下,过继了亲侄唐毅,作为皇子。
  哪知,翌年,后妃有孕,诞下皇子。
  照宋问来看,哪有那么巧的事?
  但是,人生要想过的去,哪能头上没点绿啊。
  就算是顶绿帽子,也得把它想成红的。
  陛下甚喜,直接封为太子。
  这下唐毅的身份就相当尴尬了。
  原本唐毅年幼聪慧,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如今陛下有亲子,他的聪慧便成了威胁。
  只是鉴于脸面,他不能做的太明显。
  偏偏不巧。
  唐毅亲爹,今上亲兄,联合今上的拜把子兄弟,造反了。
  满门抄斩,徒留唐毅。
  今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讨厌他。
  而无论他如何处置,天下人也不会说他一句不是。
  只是可怜了唐毅,并无过错,却处处遭人瞧不起。
  史上最憋屈的皇子,没有之一。
  小六:“可是,外人怎会知那是三殿下的马车?难不成人人都识得三殿下的马车?”
  “差不多吧。”宋问点头道,“他有两匹良驹,是和人打赌赢的。他的车厢,是太子送的。他的府邸,是陛下赐的。那都是他最值钱的东西了。”
  唐毅自己是个穷逼,出门撑面子的装备,都是别人给的。
  所有的俸禄,大抵都用来买衣服和养下人了。
  宋问一想到,他每次出门,就相当于把全部家当带在身上。
  虽然不大厚道,但总觉得莫名好笑。
  小六奇道:“少爷,您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您不才刚来长安吗?”
  宋问鼓励道:“每日早起,多逛逛街,多聊聊天,你也可以的。”
  八卦,是最没有沟通障碍的一门语言。
  宋问喝了口水,点头道:“还是三殿下好。背揽所有骂名。”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偏偏总是受罪。
  明知天下人对他颇有误解,却还是来此处查探情况,关切民情。
  宋问脑海中全是唐毅各种背锅后,内心委屈咆哮,外表坦荡淡定,擦干眼泪继续上的情形。
  宋问:“冷漠,是他最后的倔强。”
  她微微偏头,余光内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衣角,顿时又被自己呛到,连连咳嗽。
  小六匆忙倒了杯水过去:“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宋问重新坐正,一本正经道:“三殿下其人,有勇有谋,沉稳冷静,大肚能容。外面那些谣言,通通都只是偏见。他是一名真君子。牛二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六宛如看见了一个疯子:“少爷?”
  唐毅走上前来,默默站在她的旁边。
  “哟!这不是三殿下吗?竟然又遇见了。”宋问端起茶杯道,“与有荣焉,牛二敬您一杯!”
  唐毅道:“残暴,才是我最后的倔强。”
  宋问:“……”
  小六却是直接吓到胆裂,跪到地上请求道:“请殿下赎罪,我家少爷口无遮拦,可并无冒犯之意。”
  宋问抖抖衣袍,躬身行礼道:“那便请三殿下责罚,牛二绝无怨言。”
  唐毅走近,拿过落在桌上的折扇,对着她小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宋问心道。那扇子,一定值钱。
  ——节俭,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嗯。


第6章 回院禀报
  小六犹自未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了。
  小六爬起来,惴惴不安道:“他方才生气了吧?”
  宋问点头:“是的。”
  小六迷糊问:“为何生气?”
  宋问道:“他气我奚落他。”
  小六吁出口气:“这定不是少爷的本意。”
  “嗯。”宋问点头道,“这三殿下脾气也太好了。”
  宋问自觉是玩笑,但听在唐毅耳里,想必非常难受。
  任谁都有不能为人道的地方。
  骄傲之人,宋问此番几乎是踩到了底线。
  宋问咬着手指道:“若我是他,一定恨不得把这叫牛二的家伙,按到水缸里泡一泡。”
  小六嫌弃道:“……少爷。”
  三言两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问就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唐毅。
  宋问觉得自己真是天赋异禀。
  又或者说,他们两人,当真八字不合。
  宋问尤为心痛,深深叹了口气。
  两书生打扮的人,从楼道口上来,一路交谈。
  “此事听闻,是由三殿下负责。”
  “三殿下能做何事?必然袖手旁边,不然也不至于此。”
  “就因他不作为,如今闹大,陛下定要责罚。”
  “看这群人,真是可怜。上诉无门,却被打为暴民。大呼冤枉,如何不叫人生恻隐之心?”
  宋问一听,顿时一耸。
  三殿下负责?
  这三殿下怎么就那么倒霉?
  第一次遇见她,被她黑了名声。
  第二次遇见她,又被她害作小人。
  以他现实的处境,恐怕还真是难逃一罚。
  宋问咬唇。莫名觉得不快。
  小六也回过味来,悄声问道:“少爷,门口那群人,是不是得了您的指示?这事闹大,岂不是……”
  “我还挺喜欢他的。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呢?”宋问叹道,“他越倒霉,我越想同他结交。”
  小六懵道:“为何啊?”
  宋问:“想看他能不能更倒霉啊。”
  小六替他嚎道:“少爷,您放过他吧!”
  宋问悲道:“可我真是无心之失啊。”
  梁子不知不觉就结的大了。
  交个朋友怎那么难呐?
  宋问起身,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方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已经冷静下来了。
  学生们正同百姓谈话,守将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宋问倒不担心他们真打起来,毕竟乙班有一个李洵。
  李洵为人沉稳,一看就是士族子弟。
  其余人对他颇为信服,皆马首是瞻。
  宋问猜他父亲必然身居高位。那李洵行事自然要替他父亲考虑。
  于是宋问也拿了东西,准备回自己的住所。
  翌日,宋问又是大早赶去云深书院。
  傅知山正也要去授课,看见她便拦住道:“宋先生,你昨日岂可早退,独留学生在学堂不做管教,你这……”
  宋问朝他施礼道:“傅先生,可有乙班学生的家室背景?能否列张表给我?”
  “哦。”傅知山了然的表情,捋须呵呵笑道,“哦!明白明白。”
  宋问又一施礼:“那就多谢了。晚些时候晚辈去拿。”
  傅知山点头:“好好。”
  待宋问走后,又忽然转身,咋舌道:“宋先生!书院不得早退!学生也不得在授课期间擅自出院!”
  宋问走进学堂,里面人已到齐。
  这次众人没有在念书,而是互相交谈。
  见宋问进来了,皆各自归位,施礼问好。
  待她回礼,学子冯文述迫不及待道:“先生,我等已经问清楚了。”
  宋问不慌不忙的坐上藤椅:“说。”
  冯文述上前一步,单手负后,便开口说道:
  “那群农户,不过是长安近郊西王村的普通百姓。今年春耕之际,如往年种上瓜苗。却不知为何,幼苗尽数枯萎。”
  “不过,这并非他们盘旋城门的原因。”
  “先前,乡人集钱,向县衙买了东直门官道旁的摊位,挑些蔬果进城贩卖,赚些生计。如今瓜苗枯萎,原先也不求朝廷补款。村中几人为凑今年税赋,商议后用仅余的积蓄,去别处低价收购了一些,想着担到摊位上卖,也能混些时日。”
  “但近日,因为官道狭窄,常有马匹受惊伤人事件,太子殿下便请奏陛下,清道拓宽。如此一来,这些摊位,自然不能再留了。”
  “这原本是好事,不成想却是问题症结。收银子的是县衙。清道的,却是金吾卫。金吾卫不听他们言语。县衙不予接见。如今真是竹篮打水。田中无粮,积蓄无存,还留了几担子的蔬果,放到如今,也已是腐烂。血本无归。他们才慌了。”
  “此时朝廷派营田使去查看情况,不成想那官家人心术不正,要收些银子才肯办事。乡里又确实没钱了,他们便坐视不管,还以此威胁,不予拨款。乡里的壮汉气不过,才莽撞动了手。”
  “这几人便添油加醋的上报朝廷。而村民又不知真相,性格冲动,急于进城,对门吏多加推攘。衙令见事情闹大,怕遭追责,便擅报罪名。如此,才有了暴民一说。”
  冯文述说话的语速不慢,却是咬字清楚,逻辑鲜明,思维敏捷。
  将前因后果,一趟说了清楚。
  此人善辩。
  宋问敲着戒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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