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世家-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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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长大的小孩蛋蛋饼，既听不懂普通话、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蛋蛋饼还有别的名字，他不明白身边的人在说什么，无论他们做什么，他都抵触地缩回手，往后靠。

　　　　但这是他的家，他必须回来。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生活方式，陌生的人，陌生的语言，蛋蛋饼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充满敌意看着这个世界，他不要别人碰自己，不要换衣服，不要洗澡，不要与别人同桌吃饭。

　　　　他身上散发的臭味熏得家里保姆都皱起眉头，他身上带来的高原跳蚤串了满屋子，咬的小三岁的妹妹晚上哇哇大哭，睡不着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亲人的友爱没有能让他有一丝改变，甚至都脱不下他身上那套脏臭的衣服。他夜里都警觉着，谁动他，他张口就咬。

　　　　望着如野人一般的儿子，妈妈哭泣道：“难道只能把他还送回高原才能让他活下去吗？送出去的儿子难道真的收不回来了吗？难道我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吗？”

　　　　在郁家人开始绝望，甚至在考虑将蛋蛋饼重新送回原叶高原时，哥哥回来了。

　二百八十二　少年的誓言

　　　　一个俊朗的少年对一个穿着破旧衣服、脏兮兮的小孩温暖的笑着：“小成，我是大哥。”

　　　　小孩充满敌意地后退。

　　　　俊朗少年用他洁净温暖的手拉住小孩脏兮兮的黑手：“小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有多想你，她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着念叨你的名字。爸爸妈妈当初将你送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心里其实很爱很爱你。”

　　　　男孩依然充满敌意地看着少年，无论少年说什么，他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少年终于认识到问题所在了，男孩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听不懂普通话。

　　　　为了能跟弟弟交流，少年郁墨染请了语言老师，苦学高原方言，一边学一边尝试与男孩交流，当他对男孩讲出第一句高原方言的时候，男孩脸上的敌意终于消退一些。

　　　　少年与男孩同吃同睡，陪着他不洗澡，陪着他挨跳蚤咬，带他出门玩耍，教他认识这个世界，教他学习这里的语言文字和生活方式……

　　　　“郁墨成，这是你的名字，”少年在纸上写下三个漂亮的字，“在你还没有出生前，爸爸就给你取好了名字，那时候，我经常摸着妈妈的肚子，叫你的名字和你的小名，”少年用笔圈住最后一个字，“这就是你的小名，叫小成，以后我就叫你小成好不好？”

　　　　几个月后，在少年的感化下，男孩终于脱下自己的脏衣服，洗了第一次澡。郁老爹老妈立刻对整个家进行了消毒灭蚤，几个月的跳蚤之灾总算彻底解决了。

　　　　男孩在少年的鼓励下，已经能够与大家一起在餐桌上吃饭，一起坐在沙芳上看电视，知道早晚洗漱，能用简单的普通话交流……

　　　　郁老爹老妈欣慰的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终于回来了！

　　　　专门请假在家陪弟弟的少年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学校读书了。

　　　　少年回到寄宿学校，刚刚两天。家里边打电话说弟弟跑了，找不到人了，少年匆匆赶回家。郁家派出大批人手四处搜寻男孩，几乎要将帝都给翻过来。却找不到人。

　　　　少年回到家，看了弟弟带走的东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回高原了。

　　　　他知道，小成虽然表面看起来木讷呆滞。但很有心机、非常聪明。他已经失踪一天了，一定已经离开帝都，郁家还在帝都无头苍蝇般乱找，自然找不到他的踪影。

　　　　少年郁墨染立刻出发向西追踪郁墨成离开的痕迹，追过了两座城市后，终于找到了郁墨成，但他被人贩子抓住，为了救出弟弟，郁墨染拼得身受重伤，差点被刺到心脏。

　　　　望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无条件的好。陪自己挨跳蚤咬、手把手教自己刷牙、洗澡、一个字一个字教自己说普通话、带自己逛街、给自己讲故事的哥哥，为了救自己，鲜红的血汩汩从胸口流出，郁墨成的心被彻底软化了，他用普通话叫出“哥哥”两个字。

　　　　脸色苍白的郁墨染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弟弟这次真的回来了，为了断掉弟弟再次私自逃回原野高原的念头，他捂着胸口的止血绷带，让抬着自己的郁家人先停下。

　　　　“大少爷。不行啊，您现在的状况必须马上送医院，一分都耽搁不得！”其他人急得跳脚。

　　　　但郁墨染依然坚持让他们停下，他拉着紧紧追在自己担架旁的郁墨成道：“小成。答应哥哥，不要再私自逃回原野高原了。”

　　　　郁墨成坚决拒绝地摇摇头。

　　　　旁边的人忍不住想骂郁墨成是‘不知好歹的小野子’，但想到郁墨染对郁墨成的态度，还是忍下了。

　　　　郁墨染咬牙坚持，勉强微笑着道：“哥哥不是不让你回原野高原，原野高原将来还要靠你来守护。但是你现在逃回去，最多只能在原野高原上做一个农夫或者放羊官儿，原野高原遇到任何危险，你都没有办法解决，更谈不上守护，你要学本事，学很多本事，等你学到了本事，再回去，你就有能力保护原野高原，不让任何心怀叵测的侵犯她了。”

　　　　这次郁墨成被打动了：“怎么学？”

　　　　“好好念书，像哥哥一样好好念书，将来一直念道硕士毕业，你就有能力保护原野高原了。哥哥答应你，只要你拿到硕士学位，你就可以回原野高原了。那样哥哥也就不会因为追你受伤了。”郁墨染喘着息说完这段话，眼前已经一片血色，意识开始模糊。

　　　　“真的？”郁墨成并不知道哥哥此时有多危险。

　　　　“真的，哥哥与你按高原的习俗击掌，只要你拿到硕士学位，就可以自由回原野高原了。答应哥哥！”郁墨染伸出他满是血迹的手。

　　　　郁墨成郑重的，重重地与郁墨染击掌为誓，三丈击完，郁墨染就昏倒在担架里。

　　　　郁墨成望着哥哥满身血迹，将誓言种进内心深处，自此背上这沉重的诺言。

　　　　郁墨染住进重症监护室整整一周，把郁家给吓得够呛，大伯就是这时候骂了郁墨成是野小子、扫把星。

　　　　郁墨染一周没有脱离危险，许多人都在想，郁家用绝顶优秀的郁墨染换一个野孩子般的郁墨成，这买卖真是亏大了，好在一周后，命不该绝的郁墨染活过来，郁家人对郁墨成的痛恨才慢慢减轻。

　　　　郁墨染在重症监护室的七天，郁墨成就一直守在外面，寸步不离，郁家人都不想搭理他，不只是不想搭理他，而是恨不得揍死他。

　　　　只有郁墨成的妈妈一日三餐给他送来饭，然后默默坐在旁边掉眼泪。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她亏欠小儿子太多，但她宁愿用自己去死来弥补，也不愿意用大儿子来换小儿子。

　　　　或许是看在她哭泣了七天的份上，上天被感动，大儿子终于脱离危险，被推出了重症监护室。

　　　　郁墨成自此果然再也没有出逃过，安安静静地呆在郁园自己家里，拼命地学习着一切能够让他尽快拿到硕士学位的东西。

　　　　他不出门、除了同郁墨染讲话，几乎不说话，不买东西、不逛街、不玩，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几乎要被人遗忘了。

　二百八十三　郁墨染的初恋

　　　　郁墨成这个名字被帝都世家深深记住、并挣到了第一坏少这个名号，是从郁墨成被送入红星小学开始的。

　　　　红星小学，帝都世家的子弟学校，满地满眼的纨绔。

　　　　可以想象郁墨成这般的孩子被放在那种环境里会有多么的鹤立鸡群不协调。

　　　　加之标杆般的第一好少爷郁墨染刚刚从红星学校的初中部毕业，在他离开之前，这里的纨绔少爷们没有少被他教训，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不好好把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在郁墨染的弟弟郁墨成身上找回来，就不是帝都少爷们的风格。

　　　　最初入学的那些日子，可以想见郁墨成有多难熬，在学校被人捉弄欺负，回到家里，没有哥哥的家，与旅店无异，他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诉苦的。

　　　　所有的苦往肚子里咽，受尽折磨中慢慢成长，慢慢学会反击。

　　　　欺压与反欺压的战争持续了一年，一年后，局面慢慢翻转。

　　　　郁墨成跳级，与他哥哥郁墨染一般，不停的跳级，郁墨成整他们，整得他们从落花流水到痛不欲生，再到想死都不能。

　　　　帝都红星小学的少爷们渐渐产生一种错觉，郁墨染那个混蛋又回来了。这种错觉持续时间不长，他们便再也没有这种错觉了，因为郁墨成与郁墨染的风格截然不同。

　　　　郁墨染光明正大的收拾他们、教训他们应如何为人处世，虽然每次也很惨，但都留有余地。

　　　　郁墨成却无所不用其极，招数层出不穷、手段变化莫测，最可怕的是，他做事既狠且绝，不计后果、更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对家族的影响。

　　　　最后一次交手，帝都少爷们是打算把他弄死、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那些胆大包天的少爷们，认定了法不责众，大家一起参与。一起动手，弄死一个郁墨成，就算郁家要给郁墨成报仇，也不能要求这么多家族的少爷抵命。他们要考虑得罪了如此众多家族的后果，郁家的将来还能不能在帝都站住脚。

　　　　他们谋划得好像非常完美，进展也很顺利，但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被郁墨成借花献佛。翻转利用，将他们一网打尽，造成一死十九伤的结果，震动帝都。

　　　　更让人战栗的是，郁墨成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给自己留下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危险是帝都少爷们设计的，他只是在自保。

　　　　面对最终的调查结果，不但少爷们被吓坏了，帝都世家的掌权者也忍不住内心的战栗。郁家出了郁墨染那个天才就够了，紧接着又突然多了这么一个鬼才，太可怕了，这小子实在是太坏了！

　　　　第一坏少的名头自此在帝都世家暗暗流传，没有人敢像别的第一少爷一般明着叫开，因为没有人敢随意提及造成一死十九伤的惨祸。

　　　　这年郁墨成十三岁。

　　　　自此，他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帝都少爷看到他如同见到魔鬼一般战战兢兢躲着走。

　　　　他们甚至开始怀念第一好少爷郁墨染还在的那段日子，虽然大家见到他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那也比躲魔鬼让人好受。

　　　　没有人再敢招惹的郁墨成。安安静静地拼命念着书，想要尽可能早的拿到硕士学位，回到高原。

　　　　“哥哥！”郁墨成抬起头，满眼委顿地望着自己最崇拜的大哥。

　　　　“你怎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你实在太让哥哥失望了。一个程四能让你如同下了地狱，你究竟还是不是我郁墨染的弟弟？”大哥望着郁墨成的委顿消瘦的形骸，心疼、无奈、恨铁不成钢。

　　　　“哥哥，不是的，他们都错了……”郁墨成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你打算绝食自杀？”

　　　　“没有。”

　　　　“那行。别管谁的错，我们首先要活着，只有活人才有发言权，走，哥哥带你去吃饭。”

　　　　兄弟两个大摇大摆出门了，在整个郁园的默默关注下，出门了。

　　　　郁墨成不用猜，郁墨染不用说，两人很默契的在一条古老的胡同下了车。走进街边一家古老的炖菜馆。

　　　　小时候，兄弟两个出门吃饭，大部分都是来这里吃。

　　　　炖菜馆开在二楼，要穿过狭窄的楼道，登上又窄又陡的楼梯，到楼上两间小小的屋子，坐在连棱角都磨平的桌子前，等着老板端来炖好的白菜。

　　　　见到两人再次出现，老板显然有点激动，不爱跟人聊天的老板难得地问了一句：“可是有日子没有见到两位了，是不是很忙啊？”

　　　　“还行吧，”郁墨染微笑回答，“老板近来生意不错吧？”

　　　　提到生意，老板唉声叹气道：“哪里不错？幸好你们两个今天来了，再晚来一天，就见不到我了。我明天就要关了门，回老家去了。”

　　　　“干嘛要走？”郁墨染心知肚明地问道。

　　　　“当然是生意不好，我也老了，不想再经营下去了。现在人的口味太多变了，我这里的菜品太古老了，没人吃喽！”老板唱着喏去下厨。

　　　　郁墨染望着小小窗户，透过模糊的玻璃望着里边的小院：“小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吃饭吗？”

　　　　郁墨成望着哥哥的眼神，第一次去猜测来这里除了吃饭的其他目的：“小院里有你想见到的人？”

　　　　“对头！”郁墨染笑道，“不愧是我弟弟，还是这么聪明！小时候，我喜欢的女孩，住在哪个小院里，为了见到她，我不得不到这个小饭馆，吃我并不喜欢吃的炖菜，不过这里的炖菜和粥对于你这个饿了好几天的病人来说，现在吃非常适合。”

　　　　“那个女孩呢？”郁墨成第一次听哥哥讲初恋故事。

　　　　郁墨染一指小院中一个肥肥胖胖，足有二百斤的女人道：“那就是。”

　　　　郁墨成望着那个正在院子里剥蒜皮的肥胖女人，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想。

　　　　郁墨染开口了：“所以爱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重要、更没有那么美好！少年时的爱情，爱过痛过就够了。”他收回目光望着对面的郁墨成，“回到高原，见到记忆中的她已经结婚生子，心灰意冷，很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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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八十四　高原的承诺

　　　　郁墨成忙摇头：“她没有结婚生子。”

　　　　“那么就是不爱你，或者已经死了，生死相隔？”郁墨染道。

　　　　郁墨成的悲苦瞬间毫无保留的决堤：“她死了，被我逼死了，我不是亲手杀了她，但与亲手杀了她没有区别，她因我而死，我怎么安心？我怎么解脱？我****夜夜都在忏悔和祈祷，但无济于事……”

　　　　郁墨染向后靠在椅背上，轻轻吹了口气：“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心爱的人因自己而死，要走出这个阴影，是需要花些时间的，郁墨染有信心让弟弟在自己的休假期内走出阴影、阳光坦荡的开始新生活、走入新恋情。

　　　　他的嘴角慢慢渲染出醉人的笑意，这个英俊到不言不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