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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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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的三人正呜呜呜挣扎,一见三人进来立刻噤声。
邵知示意手下把三人塞嘴的抹布取下来,对三人道:“我可以放你们回去。”
三人一脸不信。
邵知轻笑:“留着你们又不能下饭吃,不过你们也该知道,丢了银子事情又没办成,你们的兰大人会如何惩治你们吧?”
三人顿时面色如土。
“也别想着戴罪立功的心思,你们连我们是什么来路都不知,能立什么功?”邵知这句话更是让三人险些流出泪来。
容三人消化了一会儿,邵知再道:“就算没有我们插手,你们顺利完成了任务,难道以为会有赏?恐怕灭口或者打发你们远走高飞才是你们兰大人的作风。”
听到这里,三人才真的站不住了,个个白着脸抖如筛糠。
其中一人强撑着道:“我们头儿说了,事成了就给我们一人一笔银子,安排我们连夜离开京城。”
“那不是正好。”邵知笑着拿出一叠银票往三人面前一放:“这些银票你们分了,照样回去复命说事情办成了,然后不就可以带着两笔银子远走高飞了。等你们兰大人察觉出不对来,你们已经远在京城之外,天下之大还愁无处可去?”
三人不由交换了一下眼色。
邵知又把一柄匕首摆在三人面前,声音转冷:“我们都是心善的,不愿沾了人命,当然你们要是坚持寻死,我还是愿意成人之美的。”
“我们回去!”其中一人立刻抓过银票塞进怀里。
等三人狼狈走进夜色里,邵知笑了笑:“走,把银票给夫人带回去。”
兰松泉的书房灯火一直未熄,等到心腹复命,兰松泉这才美滋滋抱着侍妾睡觉去了。
乔昭一大早就听冰绿传信说晨光求见,收拾妥当后在前厅见了他。
“是有将军的消息了?”
“啊,将军很快就要到京城了。”
乔昭听了便不自觉露出个笑容:“马车那些都备好,等将军快到京郊时我去接。”
“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呢,卑职这时候过来是有东西要给您。”
“给我何物?”
晨光把一匣子银票递了过去,眉飞色舞讲了昨夜的事。
乔昭把匣子推回去,笑道:“你们拿去分了吧,这些日子都辛苦了。”
晨光一脸呆滞:“都,都给我们?”
“是呀,不是说年纪大了该娶媳妇了,正好当老婆本。”
匣子中的银票至少万两,乔昭对银钱却向来不在意,既然这笔钱是亲卫们坑来的,让他们分了去自然不会心疼。
“多谢夫人!”晨光捧着匣子往外走时双腿发飘,额头砰地一声撞到了门框上。
身后传来冰绿的低笑声,晨光揉了揉额头,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了。
都有老婆本了,老婆还远吗?
还是跟着夫人有肉吃。
明康二十七年的春夏注定是八卦乱飞的一年,让看热闹的人直呼过瘾,就连京城的瓜子都悄悄涨价了。
当朝首辅兰山之子居然被绿林好汉给告了!
原因更让人哗然,睿王在回京的路上被流民袭击居然就是这些人带的头。
“到底是谁指使的我不知道,反正托我们办事的是兰府的人,结果事情成了他们却不给钱,满天下也没这样不守道义的啊!”
“什么,我这是自投罗网?那又怎么样,反正银子没拿到我们老大也饶不了我,左右都是一个死,死也不能让赖账的人逍遥自在啊。”
刑部右侍郎兼顺天府尹杨运之遇到这么离奇的事头发都要掉光了,因为牵扯到首辅兰山之子,赶忙层层上报。
而正是因为这事太离奇,才半日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彼时兰松泉正一脸惬意躺在榻上,几名侍妾只穿着肚兜绸裤,捏肩捶腿,送水喂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房门忽然被踹开,侍妾们惊叫着奔走躲避。
兰山颤巍巍走了进来,扬手打了兰松泉一耳光:“混账东西,外头都变天了,你还在这里醉生梦死!”
第769章 状告兰松泉
兰松泉被兰山打蒙了。
兰山指着兰松泉鼻子大骂道:“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全是些不带脑子的混不吝!你更是糊涂,既然知道他们是提着脑袋做事的人,就痛快给了钱打发他们走人。你可倒好,居然赖账,这下好了,堂堂工部侍郎让土匪给告了,多光彩!”
“什么赖账,什么让土匪给告了?”兰松泉更糊涂了,问清楚后跳了起来,“父亲,这是有人算计我!”
他忙招来心腹问个究竟,弄明白后再找那三人,那三人却早已出京了。
兰松泉朝里朝外横行霸道多年,哪里吃过这样的哑巴亏,气得来回打转。
“这也没什么,一个土匪的话谁会当真,他们又没有证据!”稍微冷静下来,兰松泉捶了捶椅子扶手。
兰山却没有儿子这么乐观,叹道:“就怕别人借此生事啊。”
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特别是早期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忠臣良将弹劾他们父子的不在少数,但他们父子一直安然无恙。
靠的是什么?当然是圣宠。
近些年敢对他们父子挑事的越来越少了,可是兰山心情有些沉重,他已经敏锐感觉到这一两年来皇上对他的圣宠大不如前。
对那位来说,对错往往不重要,得他欢心才重要。
接连几次的斥责与罚俸让兰山隐隐觉得不妙。
兰山的预感很快应验了,兰松泉被江湖中人告了只是个开始,虽然那人很快就被打入大牢等着问斩,可很快又有人把兰松泉弹劾了。
弹劾兰松泉的人正是长容长公主之子池灿。
池灿在工科给事中这个位子上可谓是如鱼得水,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就混成了有名的“刺头”,谁都不敢往他跟前凑。
没办法,面对一个三天一弹劾两天一告状的言官,他们压力也很大啊。
这次池灿弹劾兰松泉的罪名便是暗害前御史欧阳海,并把其女欧阳微雨卖入了青楼。
欧阳海原是都察院御史,两年前因弹劾兰山父子被贬黜到北定城,半年前却突然暴毙而亡,而后一家人便没了消息。
这些日子明康帝因为睿王的生死不明一直心情郁郁,没想到兰松泉与这件事居然扯上了关系。至于是不是真的他可不管,现在看兰松泉不顺眼是肯定了。
那些土匪怎么不攀扯别人偏偏攀扯兰松泉呢?
可以说池灿弹劾的时机太合适了,明康帝一听撩撩眼皮,大手一挥吩咐三法司彻查此事。
公堂上,欧阳海之女欧阳微雨一身素衣,声泪俱下控诉着兰松泉的罪状。
“欧阳姑娘,你说令尊是被兰侍郎所害,可有证据?”
欧阳微雨听了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
确凿的证据她没有,想也知道,那些害死父亲的人如何会留下罪证来,但她确定父亲就是姓兰的畜生害死的。
欧阳微雨看向坐在一侧的兰松泉。
兰松泉对着欧阳微雨露出个不屑的笑容。
没错,欧阳海确实是他派人弄死的,他就是要让那些自诩骨头硬的人知道,招惹他们父子前可要想清楚代价,能承受得起家破人亡再来。
弄死欧阳海,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于他不过家常便饭,怎么会留下罪证呢。
他倒要看看这小贱人怎么指控他。
“那一日父亲从私塾回来明明还好好的,可到了夜里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吐血,临去时留下一句话,一个叫崔佳的学生送他的发糕有问题……”
欧阳微雨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父亲只来得及说了那句话就去了,母亲当时就昏了过去,转日兄长去打听那名叫崔佳的学生,才知道那名学生来私塾只有数日,现在再寻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里,欧阳微雨用力咬了咬唇,浑身微微颤抖:“崔佳自称家贫,跪在私塾外两个时辰勾起我父亲的怜惜才收了他,甚至免去他一切费用,连笔墨纸砚都是我父亲给他置办的,可怜我父亲却引狼入室……”
欧阳微雨含泪抬头,直视着主审官刑部侍郎杨运之:“大人,崔佳来得突然,消失得蹊跷,我父亲临去前还指明是他送的发糕有问题,这难道不能说明父亲是被人所害吗?”
听到这里,兰松泉嗤笑一声,淡淡扫刑部侍郎杨运之一眼。
杨运之对跪在地上的女孩子有些同情。
这么大的小姑娘,比他孙女年纪还要小些,却遭遇了这些事,境遇可谓是悲惨了,不过到底还是天真,无凭无据怎么能告倒兰松泉呢,最后恐怕还要因为诬告而治罪。
“欧阳姑娘,按着你说的,那名叫崔佳的学生或许有问题,但这与兰侍郎有何关系?”
欧阳微雨惨笑一声:“怎么会与他没关系?之后我与兄长一边料理父亲后事一边告官寻找崔佳,谁知有一天小女子被人打晕,再醒来后已经在北定城最大的青楼里了!”
公堂上的人看向欧阳微雨的眼神便带上了怜悯与异样。
曾经是御史的女儿,现在却沦落青楼,这境遇委实令人唏嘘。
欧阳微雨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众人神色的微妙,挺直脊背死死盯着兰松泉:“小女子生不如死在青楼待了三日,终于接了第一个客人,那个人正是他,首辅兰山之子兰松泉!”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纷纷看向兰松泉。
兰松泉连眉梢都没动,凉凉道:“如果随口说说就能治人的罪,那大牢里不知关了多少冤屈之人。杨大人,你就任由一个小丫头在公堂上信口雌黄,污蔑朝廷重臣?”
他睡了欧阳海的女儿又怎样?他就是要弄死与他作对的人还要睡那人女儿,让与他过不去的人做鬼都后悔害怕,却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
同时也让活着的人好好掂量掂量得罪他的下场。
“是啊,欧阳姑娘,你无凭无据说这些话,那是诬告朝廷命官,可要治罪的。”杨运之沉声道。
欧阳微雨浑身不停颤抖,盯着兰松泉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
在众人注视之下,她忽然笑了:“谁说我没证据?我有!”
第770章 用我的命保证
欧阳微雨一句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把众人的心高高勾了起来。
兰松泉脸色微变,诧异看了欧阳微雨一眼。
证据?除了能记住他这张脸,这小丫头能有什么证据?
而仅是记住他这张脸,可是无法当做证据的。
“欧阳姑娘有何证据?”刑部侍郎兼顺天府尹杨运之回神后问道。
欧阳微雨盯着兰松泉冷笑:“他的左乳下一寸处有三颗黑痣,呈品字形排列。”
兰松泉眼神一沉,看向欧阳微雨的目光带了杀机。
欧阳微雨丝毫不惧,冷冷与兰松泉对视。
在青楼醒来后的那三日对她来说无异于人间炼狱,她无数次想过死,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当鸨母逼着她接客时她就自尽。
可是当她被人推着沐浴更衣,披上红纱衣见到她的第一个“恩客”时,她几乎是在瞬间改变了主意。
她绝不能死,她要活着为父报仇!
恐怕兰松泉也没想到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是认得他的。
怎么能不认得呢,早在京城父亲被打入大牢时她就悄悄盯上了兰家人,若没有黎三姑娘的插手,她恐怕早已与兰松泉最宠爱的女儿兰惜浓同归于尽了。
正是因为认出了兰松泉是谁,哪怕活着比死痛苦一百倍她都要活下去,寻找一切机会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为他们一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还好,就在她快绝望时终于等到了救她出火海的那个人。
欧阳微雨不自觉把视线落到池灿身上。
无论对方是为了扳倒兰山父子还是为了什么,她一辈子感激这个男人。
“兰侍郎——”
兰松泉冷冷盯着杨运之:“杨大人莫非要我脱衣?”
这时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要你脱衣怎么了?”
场面顿时一静。
说话的人正是人见人愁的大刺头池给事中。
“兰侍郎,你现在是疑犯,疑犯懂不懂?”一直默默旁听的池灿站了起来,冷冷看向杨运之,“杨大人,先不论兰侍郎是否有罪,现在原告跪着,被告却坐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徇私呢?”
杨运之忍不住揪胡子:“池大人,话不能这样说啊——”
“不能这样说你就快些命人给兰侍郎脱衣裳!”
杨运之不由看向兰松泉。
兰松泉大怒:“杨大人,你听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就要命人扒我的衣裳?若是我胸前没有那三颗痣,你可付得起这个责任?”
“这——”杨运之被问住了。
他已经是快要致仕的年纪了,只求安安稳稳回家享清福,没必要得罪兰山父子这两座大山。
“呵呵。”含着轻蔑的笑声响起,池灿睨了兰松泉一眼,“兰侍郎,你这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威胁主审官?”
“池大人,你休要胡言!”兰松泉恨不得冲上去抓花那张俊脸。
“我怎么胡言了?刚刚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我胸前若是无痣,就平白被你们侮辱么?”兰松泉忍着怒火问。
池灿诧异睁大眼:“这怎么是侮辱了?兰侍郎,请认清你的身份,你现在是被告,原告提出证据,你要是不让脱衣裳,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若是脱了衣裳后没有痣,那不就正好证明了你的清白。你这般不情愿,莫非是心中有鬼?”
兰松泉被池灿噎得脸色铁青。
真是该死,早知道就像把欧阳海的妻儿扔湖里那样把这个死丫头弄死了,留到现在竟狠狠咬了他一口。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兰大人脱衣裳!你们要是不干,难不成要我动手?”池灿厉喝一声。
“兰侍郎——”杨运之为难喊了一声。
池灿冷笑,拂袖便走。
杨运之赶忙站了起来:“池大人这是去哪里?”
池灿冲上拱了拱手:“去告诉我舅舅,杨侍郎没这个胆子审问被告,请他换个人来。”
见池灿说完抬脚便走,杨运之冷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兰侍郎去里边检查!”
“是!”几名衙役走到兰松泉面前。
兰松泉脸色变了又变,死死盯着杨运之。
杨运之连连擦汗:“兰侍郎,还望你配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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