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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闺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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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叹了一声,伸出手,牵起姚姝的手,在她掌心里捏了捏,看着她低了头,脸蛋儿红红的,唇紧紧地抿着,就好似一只蜗牛,把自己缩在了壳里,不肯探出来半点。
“你二mèi mèi说的话……,你是好孩子,不要放在心上!”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天傅钥说的话,声音那么大,庆云堂里的人多,老夫人能保证不会传出府外去,却不能保证,不被传到自己大儿子的耳朵里去。
老夫人也不能不让傅钰把话说出去。
姚姝低了头,她能不放在心上吗?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和母亲的人,她要怎样才能不放在心上呢?
32。第32章
姚姝默了片刻,她知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先让母亲进府。她跪了下来,她磕着头,“祖母,孙女的母亲,是江洲姚思廉的女儿,贤良淑德,安守本分,祖母可以派人去江洲打听,孙女母亲从无,从无……”
姚姝很想说,从无有任何失德之处。
老夫人已不忍心,她弯了腰,亲自把姚姝扶起来,歪了头,细细地打量姚姝的眉眼,声音和蔼,眼中神色怜惜,“好孩子,你以为,祖母要是不打听,不把你母女的来龙去脉都弄得一清二楚,祖母会答应了你父亲,让你母女进门的么?”
姚姝猛地抬起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
缓缓地低下了头,想到自己的前世,姚姝心头又释然。越是门第高贵的人家,对血脉和妇德越是看重。二门外生得孩子,根本进不了府门的。前世,她跟了太子那么多年,就因为她进门的时候不是清白之身,就比东宫里的宫女都不如,只能做太子的禁脔,并没有资格为太子生儿育女。
老夫人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是看出了姚姝心中所想,不由得对这孩子又多了几分看重,冰雪聪明,小小年纪,世事洞明,已是格外难得了。
她抚摸着姚姝的肩头,柔声道,“好孩子,你以后长大了,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你要记住了,血脉尤其乱不得,这是传家的根本,一旦乱了,一个家族就如大厦将倾。这是规矩,但有时候规矩也要变通。这也是祖母答应让你母女进府的原因。你母亲这么多年,恪守规矩,抚养你长大,并没有坠了你外祖父的声名!”
姚姝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她听到老夫人对身边的邢嬷嬷说,“你去一趟云涛苑,传我的话,傅钥口出无状,罚她在祠堂抄写佛经日夜反省,一年之内不得跨出祠堂半步!”
老夫人说得斩钉截铁,邢嬷嬷听了也是心头一震。见姚姝面目平静,并无异样,邢嬷嬷也是诧异,却二话不说,只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姚姝并没有为傅钥求情,她想起傅钥昨日在渭水的画舫上,当着皇太子和吴王的面,数落父亲的不是。当时哥哥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并没有出言斥责,而她更是没有资格阻拦傅钥。
今日,她当着整个庆云堂上下人等的面,骂她是“野种”,姚姝觉得,禁足一年,抄写佛经,日夜反省……并不能消她罪愆。
傅钥回到云涛苑,大声嚎哭。傅尧江不在,孟氏便陪着自己的女儿可劲儿地埋怨老夫人太过偏心。傅铭和傅锐在旁边劝都劝不住,只好双双跪在屋中哀求。
他们越是这样,傅钥越是生气,骂道,“你们到底是谁的哥哥?你们还帮不帮我了?”
孟氏被傅尧江禁足,心中各种不忿,又见一向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两个儿子,这一次又无一例外地站在了老夫人那一边更是怒火中烧,什么也顾不上,又哭又闹,“这是要把我母女逼死啊,看不顺眼我,连我娘家的人也欺负,养了两个儿子,都是没有良心的!”
傅铭年纪大些,懂事一些,膝行两步,靠近自己的母亲,低着头道,“母亲,孩儿求母亲了,忠勇侯府已经不在了,如今这里是靖北侯府。老夫人还在,我们还能够住在靖北侯府里,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公中出,可母亲知道,祖父之前的财产全部分给了我们二房和三房,公中的钱其实全都是大伯父的……”
“你!”孟氏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还敢来提醒她这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你还是我儿子吗?你居然敢护着外人!”
傅锐心里道,可如今,我们二房和三房吃的用的都是那“外人”的啊!
他年幼,也不敢说这些话。
傅铭不住地朝地上磕头,“母亲,儿子们在外面,哪怕是和那些皇子们一起,就因为我们是靖北侯府的,他们都不敢瞧不起儿子们,更别说那些国公家的公子们了。母亲,孩儿听说,皇上早就想给大伯父授国公的勋爵了,只不过是因为大伯父连三十岁都不到。儿子还听说,大mèi mèi的母亲连府都没有进,皇上已经让礼部拟定了封诰的旨意。”
孟氏听得全身都在打颤,这些事,她在后宅之中,是没有人告诉她的。姚氏凭什么?一个婚前失贞,还是被外人破了身子的女人,生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野孩子,就能嫁进侯府来,还妻凭夫贵,被封侯夫人了?
“母亲想想,新唐能得世袭罔替爵位的人,除了大伯父,还有第二人吗?”傅铭抬起头,祈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就因为母亲,他和傅锐都没有三房的傅镌讨大伯父的欢喜,也没有傅镌与傅钰亲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大伯父会怎样生二房的气呢。
傅尧江急匆匆地赶进来,他今天的事情多,在官衙里多呆了一会儿,管家跑去跟他说,府上出了大事,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一进了院子,就听到孟氏在大发雷霆,不管不顾地说,“那还不是老侯爷的爵位换来的!”
傅尧江看到母亲身边的邢嬷嬷跨出了一只脚,提在半空中,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忍了半天,这才走过去,扶了几乎摔倒的邢嬷嬷一把,朝邢嬷嬷拱手,“不知母亲有何教导,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屋子里,听到了傅尧江的声音,一下子死寂一般。孟氏吓得倒在炕上,傅钥已是脸色煞白,傅铭和傅锐想死的心都有了,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忙搀扶着母亲起身,走到屋子门口。
邢嬷嬷忙错开半步,又给傅尧江行礼,这才看向屋子里,傅钥已经战战兢兢地挤在门框边上,可怜兮兮地望过来。
邢嬷嬷来,她大约也猜出了来意,想向傅尧江求饶,又不敢。
邢嬷嬷叹口气,很多事,她只是一个下人,不是她能够开得了口的。便公事公办,把老夫人的话学了一遍,又道,“今日天晚了,一会儿二xiǎo jiě让嬷嬷和丫鬟们帮忙收拾一下,明日就搬到祠堂去吧!”
33。第33章
“凭什么?”傅钥大叫一声,见傅尧江虎目一瞪,她哭倒在地上,两腿直蹬,“不要,我不要去祠堂,我不要去,呜呜呜!”
这种时候,孟氏应该安抚女儿,不要她在老夫人的rén miàn前如此失礼,可孟氏却倔强地站着,手里绞着帕子,望着傅尧江,眼中满是怨怼。
傅尧江想要在邢嬷嬷面前给孟氏体面都不肯了,他理都没理这对母女,而是亲自送了邢嬷嬷出门,并保证明日一早把傅钥送过去,“诸多事,母亲年纪大了,还望嬷嬷多多担待!”
意思是,一些事,邢嬷嬷听到了就不要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免得她听了心里不舒服。邢嬷嬷笑而不语,她一生没有婚嫁,守着老夫人,无一事不对老夫人说的。
傅尧江也知道,如此要求是过分了一些,他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等邢嬷嬷行了礼离开了,他才进院子。
傅尧江并没有回正院,而是直接回了钱氏的院子,孟氏母子四人,久等傅尧江不到,此时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等谴了下人去问,傅尧江已经在钱氏的院子里歇下了,听说临睡之前,还过问了铃姐儿,孟氏的脸都白了。
邢嬷嬷回来,服侍老夫人上了床,跪在踏板之上,把云涛苑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夫人歪在床上,望着帐子顶,幽幽地说了姚姝,“我看着她柔柔弱弱的一个孩子,我说罚钥姐儿一年的时间,那丫头竟是连求情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老夫人不由得失笑,朝着邢嬷嬷摇摇头,“唉,是我糊涂了!”
姚思廉的外孙女儿,怎么会是个蠢的呢?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对这母女俩是掏心掏肺的好。
多少依仗啊!
邢嬷嬷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她直了直身子,“老夫人,您疼了钥姐儿这么多年了,连锦姐儿和铃姐儿都是靠边站的。如今,又罚她去祠堂一年,老夫人心里不舒服也是必然的。”
“侯夫人知道了,必定会感念老夫人深明大义。以后对二房也会多一些包容。”邢嬷嬷斟酌着说,她去过姚宅,知道姚氏是个厉害的。姚氏是个厉害的,她养的女儿,还能有多差?
姚姝歪在床头流泪,玉盏和画角跪在床榻上,两rén miàn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还是郭嬷嬷来了,捏着她的手,小声道,“姐儿别哭了,眼睛哭肿了,明天世子爷看到了还不心疼死?”
姚姝点点头,画角又端了热水过来,为她净面。姚姝特意让画角为她用热帕子敷了眼睛。画角不由得心疼,世子爷那么疼xiǎo jiě,xiǎo jiě受了委屈,却还是不肯让世子爷知道。
第二日一早,傅钰过来陪姚姝和老夫人吃早饭。从前,傅钰每日里都会过来请安,但少有留在庆云堂用膳的,如今来得这么勤。席间把豆腐皮的包子夹到姚姝的碗里,劝她多吃,“这是南边来的厨子的手艺,遥遥吃吃看,有没有江洲那边的好吃?”
姚姝咬了一口,皮很薄,牙齿轻轻一叩,里面的汁儿便流了出来,鲜味弥漫开来,满口都是,姚姝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含着包子,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朝傅钰点头,“嗯,好吃!”
傅钰笑起来,拿帕子为姚姝擦嘴角的汤汁,摇头道,“可别把汁儿弄在衣服上了,小孩子似的!”
傅钥进来,看到的就是傅钰温和的笑意,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兄妹俩。她心里恨,却只能捏着帕子走过去,怯弱地喊“祖母”,给老夫人请安,又给傅钰和姚姝行礼。
她心里格外不甘,她是侯府的长嫡xiǎo jiě,如今,却给一个外来的野种行礼。
但,她要是不低头的话,不光是她,连母亲都讨不了好。如今,云涛苑掌在了钱氏手里,她每日里早起的一碗燕窝,今天就没有了,问了厨房,说庆云堂里老夫人都是三天吃一碗,而她每天一碗,怕乱了规矩。
傅钥去找母亲哭诉,孟氏让人喊了钱氏来。谁知道,傅尧江今天并没有出门,去请钱氏的嬷嬷反而被傅尧江打了板子。虽然只打了五板子,但那嬷嬷是孟氏从娘家带来的,这落了多大的面子啊!
“二mèi mèi快起来!”姚姝扶起向自己请安的傅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她不折不扣地向傅钥回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问她,“二mèi mèi有没有吃了早膳?要不要吃一点?”
傅钥脸都绿了,按照礼仪,她应该是空腹来请安的,可她不经饿,就吃了早膳过来的。她想等傅钰,趁着傅钰在的时候来,她才不要在祠堂里被关上一年,那样的话她的名声都臭了。
并没有回答姚姝的话,傅钥就哭了起来,抽抽嗒嗒,傅钰听了心里烦。庆云堂这边发生的事,他不想知道都已经知道了。他听到傅钥在求他,“大哥!”
傅钰不等傅钥说完,猛地起身,朝老夫人行礼,“孙儿上学要晚了,先走了!”
姚姝很是尴尬,傅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傅钥想说什么。她向老夫人说,她去送哥哥,便跟着傅钰跑了出去。
傅钰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出了正院,在前院的门口,傅钰停下了脚步。姚姝抬头望着自己兄长,傅钰揉揉她的头,“别怕,有父亲和大哥在,谁都不要怕,她侮辱了你母亲,就应该受到惩罚,你不要为她求情,大哥也不会!”
说完,就不想再说这些糟心的事,问姚姝,“大哥下学回来,要不要大哥帮你带好吃的?”
“五福记的糕点都还没有吃完呢,等我想起来了,我就跟大哥说!”姚姝咬着红红的唇瓣,歪着头,小女儿的娇态那么可爱,傅钰看到了稀罕得不行,在她脸上捏了捏,不舍地离开。
姚姝站了很久,估摸着傅钰已经出了府上的大门了,她才转身回去。
傅钥就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姚姝吓了一跳,好在玉盏和画角及时扶住了她。傅钥用一双仇恨的眸子盯着姚姝看,“你以为我怕你了吗?你一进府就害得我被祖母嫌弃,关祠堂一年,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吗?姚姝,我恨你!”
34。第34章
七岁的女孩子,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恨意,只知道要在言语上伤害别人。
姚姝冷静地看着她,见她红了眼圈儿,双手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你打错了算盘,我舅母和表姐已经被放出来了,我舅舅用钱把她们赎出来了,你和你母亲想让她们死,还做不到!”
这很正常,孟姚氏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姚氏,姚氏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也并不重。孟希来花了重金,又找了门路,把自己妻女赎出来,也实在是,孟家丢不起这样的人,给孟希来施加了压力。
听说,孟希来的老父亲都已经进了京。
姚姝半点都不感到惊诧,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姚姝想到前世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无所依靠。不管她再愤怒,再伤心,再绝望,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眼前的傅钥,还有父母祖母可以依靠。
傅钥却是有些懵逼了,她以为听说孟姚氏和孟月婵出了狱,姚姝会很激动,却没有想到她还是这么平静,“我外祖父就要进京了,姚姝,我外祖父未必比你外祖父差。”
姚姝再次点头,“我听我娘亲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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