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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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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末尾语音的扬高,她脸色愈发阴寒,手拍着桌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脚踢到了他肩膊上!
柳梦兰忍痛挤出声音:“你,你误会我了,我也是,被逼的——我可从来没真的害过你,只是答应帮他们递递消息——”
“被逼的?谁逼的你!”沈羲眯眼。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喘着气,“你可记得,早在我见着你之前,我曾经离京过一阵子?
“就是那些天,我被人捉起来了。
“有人告诉我,我被人盯上了,然后他们让我回来,让我引出你……
“那天来的那帮人,我事先也不知道,但确实是他们找来作戏,好让我看起来的确是被迫跟随你走的。”
沈羲依旧垂眼瞪他。
他吞了口唾液,接着道:“码头上的事……你也猜对了,但他们行事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让我监视你。
“那天夜里,我出了码头之后他们才找上我,问我霍究他们掌握了一些什么。
“可你压根也不让我靠近你,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他们最终也只能将那些人灭口。
“还有上次……”说到这里他又挣扎着抬头看了眼她:“你应该都知道了,那日我听说你要去徐家坟园上坟,所以连夜便把消息递了出去。”
说到这里他又看她一眼,说道:“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引我上钩的,是不是?”
“你以为呢?!”沈羲冷笑,又寒脸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柳梦兰吃痛,“我没有见过他,每次都是个相貌平常的中年男人来见的我,而且一看那人也不过是中间传话的!我当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是谁你还敢这么害我?!”沈羲又踩了一脚。
“我儿子在他手上!”他大呼起来,跟着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呜呜地哭着道:“我四十几岁上才得了个儿子,才不过五岁。
“我还想看着他成亲生子,承我武家血脉!我怎么可能不受他们胁迫?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可我反抗过一次他们就把他的手指头给割了一根送过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还有儿子?”沈羲眯眼将脚收回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这么样的人,能有个后已经不错,莫非还能大肆宣扬?”他哭着道。“那是早几年跟人生的,我们是露水夫妻,他娘生下他不久就跑了。”
沈羲看着他哭了会儿,忽然退回了椅上坐下。
务自拿起扇子来摇了片刻,又看向他:“你跟太傅府的人有没有牵连?”
“毕尚云?我不认识他!”他猛摇头,“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傅,而我是三餐不继的流民,就算知道他是谁,我也从来没跟他接触过!”
他自地上慢慢爬起来,擦了把眼泪坐在地下。
沈羲深深望着他,一时间未曾说话。
对柳梦兰她一直怀着几分戒心。
除去去找他那日赶巧到来的那帮混混,还有就是上次她在跟他打听铁鹰宗的时候他也曾经流露过关注的神情,但她却想不透他究竟会有什么秘密?
于是那日她便在庑廊下以她要去给徐靖上坟作为试探。
果然他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停步回了头,而她当时便以为柳梦兰与贺兰谆是旧交。
因为如果贺兰谆是徐靖,那么他认识大秦的太医毫不离奇。
再加上后来她让人一盯梢,发现柳梦兰果然趁夜出去了,而贺兰谆也确实收到了神秘消息而离去。
但结果与贺兰谆有联络的人是戚九……
盯了他那么多日,他果然让她给抓到了!
第472章 你真肤浅
“你纸条上写的是世子夜半出府,你把这消息传出去,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们要求的?”她问道。
“是他们要求的。若不是他们相逼,我哪里有胆做出这种事?”柳梦兰扯着青肿的脸说道。
沈羲目光阴冷,没有理会他。
半晌她把纸条拿出来,又交回给戚九:“把它放回原处,然后在暗中等着,一眼都不要给我看漏了。”
戚九会意:“是!”
柳梦兰被拖了下去。
沈羲想了想,又唤来吴腾:“柳梦兰有个儿子落在那贼人手里,你去问问他细节,然后让许容负责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下落。”
吴腾称是下去了。
……
萧淮花了足有半晌的时间接受了贺兰谆与徐靖长得一样的事实。
“今夜我就不该出来!”他晦气地插腰摸了把脸。又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索性一次性说出来!”
“没有了。”贺兰谆环臂微笑。
萧淮瞪他,站一站,然后闷声不吭地回到娼馆里,藏在暗处。
贺兰谆也随后进来。
等了约摸两三刻钟,终于听得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二十余岁的妇人步态稳健地走了进来。
萧淮扭头与贺兰谆对视了一眼,他虽然不谙风月,但做惯这行的走起路来绝不会这么四平八稳地他还是知道的。
“是直接抓过来还是迂回一下?”贺兰谆悄声问。
“在毕尚云府上我们曾经抓到过一个类似的女人,也是会武的,但当时并没有留下活口来。
“万一这个也是什么死士,直抓反而断了线索。”萧淮回应道。说完他睨到他身上:“要不照顾照顾你,你扮个嫖客进去试试?”
贺兰谆冷笑:“你要是想去可以直说。”
萧淮没再搭理他。
“如果不来硬的,看来不会有收获了。”贺兰谆直了身说道,“最好的办法是找个人接近。
“但此人一定十分谨慎,不可能轻而易举让我们抓到破绽。
“而且就算是扮嫖客,也得有合适的时机,自己送上门是肯定不行的。先找人埋伏两日,看看能不能钓出大鱼来。”
萧淮没有意见。
码头那案子查到现在才有了眼前这么点线索,而且又出了周黔被劫之事,若是断了,情形将会再次变得被动。
“先撤。”
他也直起身来。
回到昭阳宫时沈羲重新又睡着了,翌日早上才说起昨夜的事来。
听说他们夜里去了城西的道观,她立时坐直了身子说道:“柳梦兰之前曾经送消息出去,也是去的城西道观!”
这时她便又把昨夜审柳梦兰的事全给说了出来。
萧淮翻身坐起:“这么说来,柳梦兰早就有那伙人的线索了?”
“有是有,可惜他们只是单向联系。”沈羲略为懊恼。
“那也不要紧。”他赤脚下地,披了衣道:“这至少说明这伙人是按捺不住了。
“柳梦兰那边你让戚九好生盯着,现在他们已经留下不少蛛丝蚂迹,咱们已经占据主动,不管这人是不是毕尚云,也不管他本来什么面目,终归逃不掉了。”
他摊开双手站在床下:“还不来帮你男人更衣?”
沈羲笑着跳下地,帮他束起衣带来。
他不肯让她受丁点儿累,可更衣这种事却总赖着她。
约好辰时末到沈家,也来不及过问别的事了,庑廊下与贺兰谆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就乘辇往沈府来。
沈家这里热闹喜悦自不必说,下了辇之后沈羲只觉眼前一晃,垂花门下那头居然立着匹毛色水滑的汗血马,而汗血马上坐着的居然是本该在王府的霍究!
“霍究怎么在这儿?”
人多的时候不好说,到了抿香院,她就忍不住问起来了。
裴姨娘看了眼旁边的沈嫣,说道:“霍大人自今日起,就是老太爷特聘回来的武师了呢。”
“武师?!”
沈羲真心愣了,他堂堂刑部侍郎,燕王府的心腹,居然闲到来他们沈家当武师?
“你别看我,这事我也不知道。”
沈嫣脸红了红,低头吃着茶。
她早就跟霍究没来往了,就是上次一道去捉谭缉,也不曾有任何交谈。他来沈家也是与沈若浦商议的事,跟她有什么相干。
梅家不知道是因为暂且不急着离京还是因为沈家接连好几件喜宴的缘故,最近并没有提及这桩婚事。
但文氏那边前阵子已经按沈崇光的意思跟梅家把庚贴换了,接下来如果没有意外,就将正式提亲了。
偏这当口他又到沈家做什么武师,弄得她心烦意乱的。
“也许只是老太爷觉得家里子弟们都太文弱了。”沈羲给她台阶。
她没吭声。
实际上老太爷也是这么说的,而霍究自打早上到来之后几次遇见她,也连眼角都没曾溜她一下,的确看起来像是她自作多情。
算了,爷们儿自有爷们儿的打算,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这里见沈歆也来了,姐妹几个便就说起话来。
沈歆一见沈羲这容光焕发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
这里说了会儿话,作为陪客之一的沈嫣便就先离场去黄氏那边帮着张罗午宴的事。
萧淮这里不免也捉住了霍究。
“真有你的。怕我真把梅麒瑛给弄过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是吧?”
“真是肤浅。”霍究睨他,“她都已经说了跟我在一起不合礼数,我是那么不知进退的人吗?”
萧淮笑而不语。
霍究正色:“沈渠是什么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沈懋又还小,她又不像沈羲,有那么灵光的脑子,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就连个父亲对她也不见得多么疼爱,来日嫁去那么远的梅家,受了委屈沈家不知道不说,就是知道,谁会替她大老远地跑去撑腰?”
说到这里,萧淮神情顿住。
霍究拈着两颗核桃仁,又不咸不淡地道:“她小时候在亲娘跟前受过苦,身上还留着疤,如今劫后余生,什么事情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就是觉着,她就算不要我,我多少替她把她的兄弟给捣饬上正途,让她日后也有个知冷知热的兄弟倚靠,也算不妄她大晚上陪我在河边吹的那一夜风了。”
第473章 叫得亲密
她性子何以如此小心翼翼,其实并不难打听,沈家如今并不拿他当生人看。
可是他心疼又有什么办法?梅家不可能提出解除婚约,她也不会置沈家于不义。
他可不像贺兰,毕竟情缘还浅,就算失之交臂,也不过多些伤感。
然而心里还是惦记,那就多少为她做点事情吧。
宝瓶门这边的沈嫣背靠着院墙,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揉搓似的,难受的发酸。
“也是该好好调教了。”萧淮的声音又自竹林后传来,“等梁哥儿懋哥儿大些,我便把他们丢到屯营里去,吃些苦头才好……”
二人声音渐渐远去,沈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自墙后走出来。
她不止心酸,眼也酸。
扶着竹子默立了好久,才勾着头跨出园门来。
去往沈若浦书房的路上,萧淮又问道:“昨夜去毕府有什么发现?”
霍究停在庑廊下,环胸看看四处:“看不出太大的动作,但是毕尚云房里一直没有熄灯。
“而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素日起居极为规律,通常固定在戌时熄灯安歇。昨夜我去往毕府时已至亥时,我能确定他还尚未就寝。”
萧淮凝眉沉吟:“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这么晚还不歇,可真够忙的。”
“世子,霍大人,我们老太爷请您二位去屋里吃茶。”
霍究正准备再说,这时候福安已经躬着身到了跟前,便就暂且打住,去了寻沈若浦。
沈嫣这里自拂香院出来,心里乱糟糟,一时竟想不到上哪里去。
扶着廊柱刚坐下,忽然就有人到了跟前:“嫣姑娘。”
她抬头一看,面前人宝蓝锦衫,体态风流,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梅麒瑛。
她连忙站起来:“梅公子。”
梅麒瑛点点头,温和地看了她两眼,说道:“我以为今日世子妃归宁,嫣姑娘定然在抿香院作陪,怎么单坐在这里?”
沈嫣心里凌乱,掠了掠鬓发道:“刚走了一圈,有点累,就坐下了。”
面对他时她仍然有前世遗留的内疚感,又或者说负罪感,以及在他纳妾之后对他产生的疏离感。
梅麒瑛也是个君子,而且是个恪守礼仪传统的君子,他既不会在发现她婚前失贞之后让她脸面丧失下不来台,但也不会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为她的失贞而他在梅父梅母操持下又纳了妾,虽然没有自些对她不管不顾,甚至侍妾们也让他管治得蛮好,到底觉得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当然,她失贞是她亏欠他,可她也暗暗地希望这世上能有一样情感是完整属于她的。
她两辈子好像也没有完全拥有过什么,母爱,父爱,都是分裂的,不完整的,就连同胞之情,在纪氏的造就下,她也没有获得。
所以这世里沈羲对她的亲厚,她格外珍惜,而梅麒瑛在妻妾之间的从容与游刃有余,让她那么没有安全感。
梅麒瑛望着面前默然的她,只觉得就像个失去了灵气的瓷娃娃。
可那日在花园里她与霍究说话时,虽然也不见得巧笑倩兮,可却是带着情绪的,哪里像这样黯沉沉的样子。
他年岁也不太小,弱冠了,读得书多,男女之事未必不懂。
却并不曾遇到什么刻骨铭心的人。
原先因为身负婚约,从未曾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如今有婚约的人就在眼前,但她的心却被别的人摘走。
气愤么?
倒也并没有,毕竟只是才刚刚见面的人而已。
情之一字,岂是一纸婚约能左右深浅起灭的?
心底所有的执着坚持,不过出于信义二字。
“听说霍大人也来了?”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
这小妮子脸色一白,果然被吓到。
他不动声色地微笑,负手道:“府里既请了武师,我近来也闲得很,你说我来沈家私塾里当先生可好?”
沈嫣颤着双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公子——”
“怎么?”他回应得淡而闲适。
阁老府的三小姐,性子竟然这样放不开。不过是逗逗她,也紧张成这样。
“那个,家里已经有先生了。梅夫人她,她应该更希望公子多些时间准备明年的春闱吧?”
她吞吞吐吐地说。
如果他也来了沈家,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摁死算了。
梅麒瑛也没有那么恶劣。
看她这般,也就收手了。
他含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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