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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骄-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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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烦躁不已的陈王世子,见来的是季璟琛,更烦躁了,对躺在那儿的少年更是厌恶极深:“来人,给他五十两银子,快滚!”
“我们不要银子,我儿子就这么死了,我只要讨一个公道。”妇人紧紧护着怀里早就没气了的少年,满是心碎。
“你嫌少是不是,给她一百两!”
陈王世子急着想解决这件事,一百两不够,那两百两,他有的是钱,不过是一条人命,难道两百两还不够买这条命。
“人命关天的事,陈王世子也不先问清楚情况就急着赔银子,这也不妥。”季璟琛转过身问那妇人,“你为什么说是陈王世子害你儿子丢的性命。”
“她胡说八道,我们世子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随从即刻唾声反驳,“就是这个人,我们马车走的好好的,他突然冲出来撞上,出了事又赖我们。”
“不是的,我有证据,我儿子认识陈王世子。”
妇人哆嗦着从少年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季璟琛,季璟琛看了眼后直接拿给了身后的南药:“这陈王世子好像也往你那儿送过,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陈王世子好诗词歌赋,更喜欢结交懂这些的人,他的特别爱好之一就是喜欢送玉佩,季璟琛手里这样的玉佩南药也收到过一块,成色比这个要好一些,但样子是差不多的,最显眼的莫过于中间刻着的一个渊字,那是陈王世子的名字。
见南药点头,季璟琛朝马车上看去:“看来也是陈王世子的入座之宾,要说不认识,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陈渊脸色一变,刚刚是烦躁急了才没注意到原来南药也在。
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陈王世子的态度一下就变了,看着南药语气好的不得了:“原来是北家少爷,上回送去你府上的诗集你可还喜欢,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见他出口成章颇有才识才赠了玉佩,却不想此人极为贪财,并没有真才实学,于是就将他赶出了府,谁知他反过来要敲诈于我,敲诈不成又闯出来阻拦马车,这下雨天的避不开就误撞了他,毕竟是条人命,该赔的银子我会赔偿,不会抵赖。”
说罢还望向南药,那神情的意思像是再说,我这么处理你看好不好?
“不是的,我儿子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他是为了给我买药看病,为了照顾他弟弟妹妹才去东市参加那个斗诗,当日回来的时候他还高兴的跟我说,虽然没有夺魁首,但陈王世子赏了他钱,可以给我买药。”妇人哭着为儿子喊冤,“之后他就常去陈王府里,可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每次回来都疲惫不堪,又一次我还看到他偷偷给自己上药,身上全是伤,你们看,你们看。”
妇人颤抖着拉起少年的衣袖,那是已经结痂成疤痕的伤,一道道像是鞭子抽在手臂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的身上也都是这样的伤,我问他他也不肯说,人熬的越来越瘦,人也变得不爱笑。”妇人再也说不下去,小心的为儿子拉下衣袖,险些哭晕过去。
她的儿子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不能就这么让这个陈王世子随意污蔑,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苏锦绣着实被恶心到了,亏的记性好,那妇人怀里的少年不就是当日她陪刘莞儿去东市时在斗诗台子上看到的那个。
生的眉清目秀,上了台后斗不出来却不肯下台,后来遭大家取笑后引起了陈王世子的兴趣,被陈王世子亲自派人叫下台到他身边去。
没想到这陈王世子还有虐待人的癖好。
季璟琛转过头看他们两个,低声道:“你们看怎么办。”
南药看向施正霖:“这么多人看着,是他自己冲出来撞上马车的,他好赖的很。”
“报官。”施正霖朝苏锦绣那儿看去,视线顿了顿后继而道,“他身上有旧伤,府衙里的人就快到了,让仵作验尸,到时候你们告他动用私刑。”
顺着视线季璟琛和南药都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那儿的苏锦绣,季璟琛轻哎了声:“子凛,那不是救过你的姑娘么。”
他话才说完,苏锦绣转身走了,季璟琛疑惑的很,上回也是这样,见了他们犹见了什么似的:“之前从宫里出来对你也是爱答不理的,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南药瞥了他一眼:“雨下这么大,人都散了不该回去?你去拦住陈渊,别让他溜了。”
府衙的人很快到了,季璟琛拦着马车,陈渊走不了,心中有怒意,对着季璟琛却发不出来,都是世子,季璟琛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孙。
“你们想怎么样!”
看着府衙的人把地上的人抬走,妇人和两个孩子走跟着去了,陈渊坐不住,咬牙谈条件:“我赔他们银子还不够,他自己撞上马车寻思,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说起来他才是倒霉的那个,要是往后谁都往他这儿撞,他岂不是要赔空。
施正霖让南药先去府衙,以免那些衙门里的人动手脚,走到陈王世子跟前道:“那妇人说他身上的伤都是世子造成的,还是请仵作验过,以免诬赖。”
“她说是就是,我怎么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陈渊涨红着脸暴怒,“仵作验过又能如何,就能证明那些伤是我造成的?你们什么意思!”
“这不劳世子费心,新伤旧伤,伤了多久仵作能推算出大致的时间,那位公子出入陈王府也有时间,何时去的何时走的,总能找到人问出些线索,未免其中有什么不清楚的,还是请世子现在就去府衙,省得到时候去陈王府请人。”
还拿陈王府来威胁他,他施正霖算什么东西。
“施正霖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不是靠女人救你,现在早没命了。”
空气一滞,大雨磅礴下施正霖打着伞的周身空空的,他面不改色的对季璟琛道:“派个人去陈王府,你留在这儿,我先过去。”
季璟琛点点头,因为这事已经拖延了一会儿,得赶紧入宫去。
施正霖离开后没多久,府衙那儿有了初步的判断,死去的少年除了撞上马车的致命伤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皆是来自藤鞭之物,魄门有伤。
当仵作来禀报时,公堂之上的人都有些尴尬,意会过来他们所说的伤是什么后,想到儿子遭的难,妇人直接晕厥了过去,两个半大的孩子哭成一团,陈渊站在那儿,脸色铁青。
可这要怎么判,陈王世子有龙阳之好?那这也不归衙门管啊;当事人冲出去撞上马车至死,也不是陈王世子蓄意如此,要判也是赔偿银子,可这妇人哭着喊着是陈王世子害死他儿子,坐在堂上的何大人犯了难。
“何大人,这些可都是他自愿的,我陈渊从不强人所难,所赏识之人也皆有才识,今日他先是拦我马车,后又闯到街上寻死,我念在他死者为大的份上,愿意赔偿他百两银子。”
“若是自愿,这手腕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倘若这也叫自愿,往后你被人五花大绑,鞭抽五十后再扔出去,可千万别说是别人强迫的你。”季璟琛凉凉的道出仵作所说的,“若是解剖过后还有内伤,那得再加一条欺凌之罪,大魏朝明律规定,禁用私刑。”
“你!”陈渊阴沉着脸,强忍着没有发作。
“何大人,死者身上的这些伤,陈世子自己也承认了是他所为。”季璟琛转过头看已经汗淋漓的何大人,笑着询问,“这算不算私刑。”
“这……”何大人拿出帕子摸了一下额头,这怎么算,算私刑那就要按着动用私刑来判,要不是私刑该怎么说,死者又不是陈王府上的仆人,还是个童生,牵扯到读书人的事就更难办了,总不能广而告之说这陈王世子有龙阳之好,还喜欢鞭抽别人。
哪头他都得罪不起。
“若是私刑,按着律法,陈世子也该受五十鞭,以儆效尤。”季璟琛淡淡的替何大人补充了他不敢说的话,五十鞭而已,比他抽别人的少多了。
“这怎么算私刑,他那是!”
“渊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陈王世子话音未落,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华服女子,她看了眼公堂上站着的这些人,随后目光落到了坐在地上的妇人身上,神情柔和的很,忙叫随行的丫鬟把衣服拿来给妇人披上,“世子他糊涂,犯了错伤害了你的儿子是他的不对,你先把衣服披上,这么冷的天又淋了雨,可千万别病了。”
好歹养了这么个儿子,虽然家境贫寒,也不是毫无见识,妇人说了声谢谢后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没有吭声,既不求也不哭,倒是让原本准备接受她大哭一场闹着要说法的陈王妃有些错愕。
“母妃。”陈渊一看陈王妃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可陈王妃心里通透的很,一个是曲蟮北家的少爷,一个是皇上的亲孙子,来的路上她听说在场的还有施尚书的儿子,这要闹开去,陈王府的脸面怕是要丢完。
“你住口,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还觉得自己冤是不是,还不快向这位夫人道歉!”陈王妃想快点了解此事,在王爷回来之前把儿子带回去,将事情的影响减到最小。
可季璟琛哪会如他的愿:“陈王妃您来的正好,死者内外伤严重,新伤加旧伤,几个月来数次遭私刑鞭打,若是王妃有不明白的,还可以叫仵作过来问话。”
“季世子,我与你母妃亦是交好。”陈王妃抬手拢了下头发,笑的得体,“世子他平日里喜欢交朋友,是闹的过分了些,将人弄伤了,我们应该道歉,不过说是私刑,怕是严重了。”
“不是私刑,那就是他玩的太过了,几年前城外镇上出了一桩小案子,一员外府上,几名十二三岁的随从被人鞭虐致死,审问时,那员外辩称是闹着玩的,今日陈世子的爱好更为特别,喜欢和读书人闹着玩。”
季璟琛淡淡咬着读书人三个字,他说是私刑,陈王妃非说不是,那好,传出去之后这陈王府是要在上都城中大放光彩了,陈王世子举赏识之名义亵玩读书人,这天子脚下,转眼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陈王爷的那点功勋还不知道能不能他儿子的世子之位。
陈王妃的眼眸狠狠一缩,那几个还虎视眈眈盯着她儿子的世子之位,不能传出去!
半响,陈王妃深吸了一口气,秉公道:“何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世子犯了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逝者已逝,陈王府会安顿好这孤儿寡母,不会亏待她们。”
何大人咽了一口水,朝季璟琛和南药这儿看了眼,啪一下砸了案板:“动用私刑者,按律责五十鞭,罚银五十两,即刻执行。”
陈渊瞪大着眼睛看着陈王妃,满脸的不可置信,被拖出去时还要嚷叫,可惜让人捂住了嘴,未免他领罚的时候乱喊乱叫,往他嘴里塞了块布,押到外头后逼跪在地,拿起鞭子就开始抽。
那鞭子抽下去多疼啊,第一下陈渊就受不住了,绷直着身子要跳起来,但这些衙役哪里会容许他乱动,直接把他绑在了凳子上。
陈王妃心疼不已,可再没有谁比她更想快速结束这一切,外头还下着雨,五十鞭下去足够把人打的皮开肉绽,鞭子上淋了雨水后抽下去更疼,从小锦衣玉食的陈渊哪里受过这些,二十鞭下去后就要疼晕过去。
五十鞭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呜呜声都没力气。
陈王妃扔下一百两银子后叫人台上世子,匆匆离开了府衙。
南药将银子交道妇人手里,摸了摸那两个孩子的头:“你儿子受的欺负虽然不能全部讨回来,这也算是对他的安慰,他们重名声,逼急了对你们也不利,如今这般他们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收好这些银子,将他好好安葬。”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妇人抱着孩子要给他们磕头,南药将她扶起来,差人把她们送回家去。
经此一闹,两个人离开府衙时天色都已经黑了,施正霖已经从宫里回来,在府衙外等着他们。
“我们还准备进宫去找你。”见他这么快出宫,两个人都有些疑惑,这才去了多久。
“宋将军回来了。”太子刚才明着告诉了他,宋老将军提早几日回到上都城,已经派人求见。
第45章 045
施正霖这边知道宋老将军提早几日回来; 那边回到苏家的苏锦绣也得到了消息,不等休息; 又即刻出门前往宋府。
雷雨一阵过后,空气里湿漉漉冒着寒气,到宋家时已经很晚了。
了解她脾气的宋司杰就在门口等着她; 知道她要问什么,见她从马车上下来,第一句道:“祖父连夜进宫去了。”
“这么快?”这才进城多久。
“知道你熬过不今晚; 进去说。”宋司杰带她进了大门; 一路上简单的说了去关北门的事,原本祖父一月初就该回来; 就是因为宋司杰赶过去; 查了私扣下太子信件的人,这才拖延了一阵子到二月末才回上都城。
“查出来了?”走近书阁,苏锦绣脚步一顿,“你怎么和外祖父说的。”
“我比左侍卫晚到了几日; 当时消息已经送达,但祖父和爹他们都不知晓; 我就留了个心眼; 把左侍卫当日到的时候所接触的人先查了个遍; 还真有发现。”宋司杰与锦绣是一样的想法,直接这么和祖父去说,可能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解释,不如先将事儿查清了; 以免打草惊蛇。
看四哥自得的样子苏锦绣就知道这一趟收获颇丰,她朝他手臂捶了下:“卖关子,还不快说。”
宋司杰轻咳了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慢慢道:“你可记得祖父身边有个副将,叫王致。”
苏锦绣点点头:“他和齐叔他们一样跟着外祖父许多年了,当初外祖父还救过他。”
“就是他。”
“……”苏锦绣怔了怔,她怀疑过外祖父身边很多人,甚至连齐叔他们这帮老将也怀疑过,唯独是王叔她没有考虑进去,那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为了报外祖父的救命之恩留在他身边,出生入死,当时外祖父和舅舅出事的时候他也身受重伤,断了一臂。
再后来她挂帅去关北门,原本已经归家的他还前来帮她打仗,训兵,做了许多的事,她被林牧所杀前那一场仗,王叔给她挡了一刀,战死在沙场。
“祖父麾下,最信任的就是他和齐副将,左历到的那日,祖父和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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