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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交之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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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贺青云没骗她,奉国公家的花房果然与众不同,哪怕是大冬天的,里面也枝繁叶茂,枝头的鲜花繁盛如云朵,在碧青光滑的绿叶间层层铺开,香气宜人,令人心旷神怡。
  韩月影好奇地在花房里转了一周,数了数,发现这隆冬时节,花房里竟有一二十种鲜花,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奴婢见过世子。”照料花房的丫鬟见谢宁琛竟出现在花房门口,惊得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直到谢宁琛瞪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来,忙屈身行礼。
  谢宁琛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示意她退下去,然后大步走进了花房里。
  老远,他就听到韩月影惊叹的声音:“夏兰,你瞧,这是一株君子兰是绿色的,都快分不清是花还是叶了,真漂亮。”
  夏兰也是大开眼界,跟着说:“确实好漂亮,国公府的……奴婢见过世子。”
  话说了一半,夏兰忽然瞧见谢宁琛,忙改了口。
  谢宁琛瞥了她一眼,挥手打发了她:“去门口候着。”
  夏兰偷偷看了韩月影一眼,得到了她的示意,这才躬身退下。
  等她一走,韩月影再次朝谢宁琛屈身行礼,诚恳地道了一声谢:“那日在山上之事,多谢世子帮忙,小月感激不尽。”
  谢宁琛跟韩月影每回碰面都跟是针尖对麦芒,头一回见她这么和和气气地朝他道谢,他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盯着韩月影:“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韩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起月牙般可爱的眉毛,笑眯眯地看着他:“谢世子莫非是怕了我?”
  这才是她的正确打开方式嘛,谢宁琛松了口气,冷不防又听韩月影正色道:“不过我是真的很感激谢世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世子那日仗义出手,寻了大半夜,吹了冷风,得了风寒,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谁得了风寒了,你别听人瞎说。”谢宁琛犟着脖子否认道,不过耳际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
  瞧她好似真的蛮诚恳的,要不,他就原谅了她那晚的迷糊?
  看他那别扭的样子,韩月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慧黠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声音越发诚恳:“谢世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是小月误会你了,抱歉,我以后再不捉弄你了。”
  谢宁琛果然被她弄得浑身不自在,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吃火烧毛栗子?”
  

  ☆、第三十章

  拱园西侧的百年老银杏树下; 腾腾的火焰拔地而起; 木头燃烧发出啪啦的声响; 谢宁琛拿着一根木棍往火堆里轻轻一拨,一颗刚裂开了口的栗子被他拨弄出来; 在干燥的地面滚了一圈; 落到韩月影面前。
  韩月影嘴巴塞得满满的,两颊鼓起,像一只小松鼠一样; 瞧见谢宁琛又弄了这么多栗子过来,她笑得眉眼弯弯; 含糊不清地说:“够了,已经吃不完了。”
  谢宁琛嘚瑟地瞥了她一眼; 挑起眉毛:“怎么样; 好吃吗?”
  韩月影不住地点小脑袋:“嗯,真香。”
  刚一说完,她似是记起了什么,飞快地掏出白净的手帕,摊开; 捡起还带着热气的栗子; 拍去上面的烟灰; 放进了手帕里。
  “你这是做什么?”谢宁琛眉飞色舞地问道,“怎么,觉得小爷烧的栗子太好吃了,还要打包带回家; 留着明儿吃,免得吃了这回就没下回了?你说两句好听的求小爷啊,小爷高兴了,下次又带你出来玩。”
  这人,得意得就只差在背后插根尾巴摇一摇了。
  韩月影瞟了他一眼,看在美味的栗子的份上,到底没跟他计较,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给青云哥哥带回去的。咱们在这边吃独食,让青云哥哥一人干等咱们,太不厚道了。”
  谢宁琛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他瞥了韩月影一眼,目光沉沉:“你确定?”
  韩月影眨了眨眼,不解的望着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谢宁琛偏着头,斜了她一眼,一脸的不屑:“你傻不傻?你要把栗子给贺青云带回去,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韩月影语塞,也是哦,火烧栗子这种东西在贺家可是难登大雅之堂,尤其是她一个姑娘家还亲自围着火堆边等着栗子出炉,若是被青云哥哥了,说两句是轻的,万一传进田嬷嬷的耳朵里才糟糕了呢。以田嬷嬷的严厉性格,很可能会让她抄十遍女戒。
  韩月影立即把手帕里的栗子抖落在地上,有些可惜地说:“算了,青云哥哥没福分,还是咱们吃吧。”
  谢宁琛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还不快谢谢小爷,不然,你就要犯错误了。快吃吧,这一堆又要熟了。”
  韩月影却抓着栗子没动,腮帮子鼓鼓的,黑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水润的光泽,眨了眨,像是想要哭出来似的。
  让人看了好想欺负她,谢宁琛看得蠢蠢欲动,很想拿手指头戳一把她的脸。他努力按捺下跃跃欲试的爪子,抬起下颚问她:“怎么回事?”
  韩月影咳了一下,指着嗓子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噎……噎住了,水……”
  谢宁琛脸色大变,忙叫站在不远处放风的丰荣去取一壶茶来,又站起来,抬起手拍了一下她的背,但拳头刚碰到她的背时,望着她瘦弱的背影,谢宁琛及时收了掌风,高高举起的巴掌落到韩月影背上时陡然变成了轻抚。
  这轻轻地一抚,根本无济于事,韩月影又咳了好几下,咳得小脸绯红,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
  谢宁琛的眉峰皱成一团,便是被祖父丢进军营中磨炼,单枪匹马面对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兵痞子时,他也没这么紧张过。轻了吧,没什么用,重了吧,又怕把她拍出个好歹。
  哎,都怪她,十几岁了,怎么长得这么瘦,这么弱。
  嫌恶地撇了撇嘴,谢宁琛终于下了手,小心翼翼地拍了她的后背一记,见她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又拍了一下,碎碎念道:“你以后多吃点,都瘦得跟麻杆差不多了,我一掌下去都能把你压成肉饼。”
  韩月影现在正被噎得难受,也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但端着水过来的丰荣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个絮絮叨叨,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念叨不停的少年,一定不是他家世子。
  “发什么愣,快倒水。”谢宁琛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凑到水壶前。
  丰荣回过神来,壶嘴对准杯子,稍微倾斜一些,滴答滴答的清水慢慢注入茶杯中。
  谢宁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磨磨唧唧的丰荣,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水壶,然后飞快地倒了一杯,忙不迭地递到韩月影面前,粗声粗气地说:“快喝!”
  韩月影抓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口,谢宁琛又适时出给杯子里注满了水。
  连喝了三杯,韩月影终于将堵在嗓子里的那一团栗子给咽了下去,她拍着胸口,将水杯递给旁边的丰荣,甜甜笑道:“谢谢。”
  谢宁琛挑挑眉,侧头瞥了丰荣一眼,横挑鼻子竖挑眼,哼,这丑丫头就是眼瞎,明明是他帮了她,她却去谢别人。
  丰荣察觉到自家世子不善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退了一步,寻了个借口,小声说:“那小的就把茶水送回去了。”
  谢宁琛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丰荣暗叹自家蒙对了,忙笑眯眯地往后退去,刚走几步,忽地又被谢宁琛叫住了:“把水壶和杯子留下,免得待会儿又有人蠢得连吃栗子都会噎住。”
  “喂,你说谁蠢呢!”韩月影扭头不悦地瞪着谢宁琛,这家伙,亏她还觉得他不错呢,这才过了多久,又开始挑事。
  谢宁琛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顶:“谁问说谁。”
  然后顶着韩月影愤怒的目光坐回了对面,若无其事地问:“还吃吗?”
  “不吃了。”韩月影心塞地丢下手里的栗子,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再不回去,青云哥哥都要寻来了。”
  谢宁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好像还真是这样,他跟着站了起来,偏头背靠在大树上,低头瞟了韩月影一眼,突兀地冒了一句出来:“褚二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韩月影仰起小脸,困惑地看着他:“你说的褚二可是指二皇子?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说是自己救了她,而褚二这家伙为了博取贺家的支持,冒领功劳吗?
  这种话他可说不出口,谢宁琛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嘟囔道:“总之你离他远点就是。他在皇宫中的身份尴尬得很,前有庶出的大皇子,后有当今皇后所生的嫡出三皇子,他一个元后嫡子,在名分上虽占了优势,但死人哪比得上活人,枕边风的威力可不小。你小心他哪一日连累到你。”
  更重要的是,三位皇子都已经过了知人事的年纪,还住在宫中,实在不妥,万一哪天闹出事来可是天大的丑闻。但皇上一直没有立储封王的意思,哪怕有朝臣提起此事,他也装聋作哑,把这事给模糊了过去。
  这可不是个好信号,储君一直不立,几位娘家强势,又已成年的皇子,心里不可能没点想法。虽然世人都说二皇子最的云淡风轻,视权势如浮云,只愿与书为伍,但谢宁琛知道这都是假象。若褚孟然真的这么视名利权势如浮云,当初就不会默认了救眼前这笨丫头的事。他这举动更多的应该是试探贺家的态度。
  因而贺伯伯才会大张旗鼓地带着贺青云备上重礼,亲自去给二皇子道谢,也借机表明了贺家不参与诸位皇子的争端的态度。
  韩月影听得懵懵懂懂的,一脸迷茫。她对朝堂之事不敏感,不过也听得出来谢宁琛的意思:“你是说褚二……二皇子的处境不大好,担心他连累到我?”
  差不多吧,谢宁琛点了一下头,一副你总算明白了我的苦心的样子。
  韩月影朝他一福身:“多谢世子提点,不过二皇子帮过我好几次,我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感情他嘴巴都说干了都是白说的,这小白眼狼,谢宁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说完,也不管韩月影,转身就走,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韩月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送他,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哪怕出身显赫,长相不凡,但还是不像青云哥哥和二皇子一样受姑娘们欢迎。
  她垂下眸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栗子,小心地包进了手帕里,目光闪过一抹无奈,不管怎么说,二皇子到底帮过她,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若是有一天,二皇子需要她帮忙,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是不会拒绝的,比如他让她摹的图,现在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也该兑现承诺,把这桩事办好了。
  ***
  等韩月影走回暖房时,谢宁琛已经净了手,坐在上首与贺青云相谈甚欢,与先前跟她一起偷偷躲在银杏树下吃火烧毛栗子的少年有着天壤之别。
  韩月影伸出食指按住额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京城的人真是复杂,好像每个人都戴了一张面具,让人参不透。
  “怎么,小月,不舒服?”贺青云察觉到她的动作,扭头关切地问道。
  韩月影摇头:“没事的,青云哥哥。”
  贺青云的目光在韩月影和谢宁琛的身上转了一周,疑惑地蹙紧了眉,宁琛不是去给小月道歉吗?但瞧两人的样子,似乎还是没和解。
  罢了,反正这两人平日里也很少会凑在一块儿,贺青云假装没看见,站了起来,拱手向谢宁琛道歉:“宁琛,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嗯,我送你。”谢宁琛心里还在生气,所以从韩月影进门开始就没拿正眼看过她。
  韩月影也不搭理他,兀自跟在贺青云身后,往大门而去。
  离得近了,贺青云立即闻到了韩月影身上的烟火味,这与谢宁琛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他眉头深锁,轻轻一撇,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人一眼,也没发现两人有何异常。
  贺青云轻轻甩了一下头,应该是两人刚才群去过相同的地方吧。
  三人一起步出谢家,刚一踏出门,一个头束青色儒巾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激动地喊道:“贺兄,你让我们好找,成之兄老家递来消息,他母亲生了重病,因而明日就要回乡了,咱们几个正准备跟他践行,就只差你一个了。”
  骆成之是贺青云的同期,这次也中了举,只是名次极其靠后,会试希望不大。不过骆成之这人不服输,所以还是决定试一试,因而一直滞留在京城,准备来年的会试。
  谁料临近年关时突然接到了母亲生病的消息,他是个大孝子,当即准备返京归家。
  几个同期关系比较好的仕子听了,忙组织起来,给他践行。毕竟今日一别,再聚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甚至有可能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贺青云闻言,有些为难,骆成之与他私交甚笃,不给他践行说不过去,只是……小月前一阵才遭了难,幕后真凶现在都还没找到,独自放她回去,哪怕有车夫和婢女相陪,他也不放心。
  就在贺青云左右为难时,旁边的谢宁琛忽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跟他保证道:“青云你尽管去,我亲自替你将丑……韩姑娘送回府上。”
  贺青云对他放心得很,当即道:“那就劳烦宁琛了。”
  说完,扭头又歉疚地看着韩月影道:“小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宁琛护送你回去。路上小心,早点回去。”
  走遍大江南北的韩月影觉得贺青云这样的嘱咐真的太过小心翼翼,为让他放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囧,忘记设时间了

  ☆、第三十一章

  践行的地点选在了睢河畔的一处画舫上。
  碧水悠悠; 清风徐徐; 绿波荡漾间歌声四起; 三五个情投意合的知交好友,推杯换盏; 吟诗送别; 岂不快哉。
  骆成之举起酒杯,感激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滑过:“我骆某在这里提前预祝大家,来年金榜题名; 独占鳌头。”
  他今日回去,只怕赶不回来参加年后的会试了; 况且就是参加,以他乡试的名词来看; 会试恐也难以有所建树。不如再苦读三年; 下一届再战。
  贺青云几人端起酒杯,轻轻与他碰了一下杯,跟着一饮而尽。
  旁边的姬长胜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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