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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交之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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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待在这里跟贺叔叔与贺夫人相顾无言,她只怕要尴尬死了。
  谢宁琛也不想再多留,遂即一拱手,笑道:“贺伯伯,贺伯母,我们就先回去了。”
  贺坤钰点头,嘱咐了一句:“小月就麻烦你照顾了。”
  韩月影抬起头,挠了挠脖子,微笑了一下,跟在谢宁琛的身后刚要走,忽然听到贺夫人几近颤抖的声音:“等一下。”
  几人莫名其妙,韩月影眨了眨眼,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她。
  却见贺夫人紧蹙着眉,上前几步,盯着韩月影的脖子,紧张地问:“你最近吃什么了?”
  韩月影被她看得不自在,又想伸手挠一挠,却被素来温柔的贺夫人抓住了手:“不要动。”
  她的反应太激烈,谢宁琛立即上前,循着贺夫人的目光望去,这一看,整个人也跟着傻眼了:“小月,你……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韩月影的脖子上长了一片细细密密比针眼还小的红点,红红的一大片,从耳根上脖子下方蔓延,难怪她一直在挠呢。
  韩月影被他们几人的态度吓得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脖子,刚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贺夫人抓住了,她不解地看着大家:“怎么啦?”
  贺夫人到底是比较有经验,立即问道:“她最近吃了什么?”
  事关韩月影的身体,谢宁琛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说道:“早上吃了一碗粥,一叠咸菜,一只鸡蛋,中午吃的豆腐烧肉,清蒸鲈鱼。”
  贺夫人瞥了他一眼:“没吃海鲜?”
  谢宁琛愣了一下:“昨天吃了海鲜粥,还吃了螃蟹和虾。”
  “这是过敏了,小月,千万不要挠,忍着点,咱们回去看大夫,一会儿就不痒了。”贺夫人抓住韩月影的手,温柔地安抚她。
  韩月影本以为只是长了几个小疙瘩,挠一挠,过几天就好了,现在瞧贺夫人与谢宁琛的表情,才发现好像比这还要严重。
  正好,贺青云也看完榜了,大家也顾不得他落榜的事,连忙带着韩月影回贺家。
  谢宁琛本不愿去贺家,但京城地处北地内陆,海鲜甚少,吃得不多,因而他也没听说过有人吃了这东西会过敏,不知应对之策,瞧贺夫人的样子,似乎比较有经验。为了韩月影的身体着想,他也只能默认了去贺家。
  路上,贺夫人一直抓住韩月影的手,叮咛她千万别挠,否则以后很容易留下疤。
  不知过敏越来越严重了,还是心理原因,韩月影觉得脖子上越来越痒,痒得令人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贺家,先一步赶回贺家的小厮已经通知大夫,准备好了药浴。大夫候在门口,又当面给韩月影诊治了一番,确认她是海鲜过敏后,立即吩咐贺夫人带她去药浴。
  谢宁琛瞧了一周,发现贺家人似乎对海鲜过敏极为有经验,心生疑惑,瞥了一眼神色不知何时凝重起来的贺坤钰,笑道:“今天多亏了贺伯伯与贺伯母,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贺坤钰没说话,眼睛沉沉地盯着紧闭的木门,里面含着谢宁琛看不懂的暗光。过了半晌,就在谢宁琛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道:“你贺伯母与青云都对海鲜过敏,只要一碰,第二天耳朵以下的地方就会过敏,长出许多小疹子。未免青云在外应酬误食海鲜,家里常备着治疗过敏的药物,供奉的大夫对这一症状也极为了解。”
  

  ☆、第四十八章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 那两次三次呢?
  韩月影越长越像贺夫人; 连对海鲜过敏的症状也跟贺夫人如出一辙; 若说这两人之间没任何的关系,谢宁琛是一万个不信。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何渊源; 恐怕还得问贺坤钰。  
  贺坤钰察觉到他的目光; 长长地吐了口气,背着手往旁边的花厅里一站,眼神带着追忆:“我在凉安任监察御史时; 与你贺伯母还曾有过一个孩子。”
  谢宁琛眉心一跳,漆黑的瞳仁骤然张大; 诧异地看着贺坤钰。
  贺坤钰却好似没看到他的目光一样,自顾自地接着说:“但你贺伯母生产时遇到了难产; 最后生下了一个死婴; 我亲手将她埋在了凉安的护城河下游。你贺伯母因这一胎伤了元气,加之伤心过去,一病不起,后来身体也跟着垮了。”
  那婴儿生下来就是个死的,不能入族谱进家庙; 只能在外面葬了。后来; 为了避免妻子伤心; 他吩咐下人以后不要在妻子面前提起这孩子,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们夫妻俩还曾有过这么一个孩子。索性这年月婴儿的死亡率极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夭折的孩子;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谢宁琛听明白了,对于此事,贺坤钰自己也拿不清楚,他皱眉问道:“当时贺伯伯可在?”
  贺坤钰点头:“当然在,玉蝉生产时我一直守在门外。”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妻子生产,他一直在场,没道理能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妻子疼了七八个时辰都生不出来,稳婆说是难产,他的心都揪了起来,过了许久,终于听说生了,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最后稳婆抱了一个刚出生就落了气的孩子出来给他,说是因为在娘胎里憋太久,活生生的憋死了。
  这是他们夫妻心头一辈子的痛,若不是韩月影的出现,牵扯出这么多巧合,他压根儿不愿重提这桩伤心的往事。
  头一回听到贺夫人的闺名,谢宁琛怔了一下,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玉蟾,月影,倒是一对好名字。”
  陡然之间听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诗,贺坤钰下意识地纠正道:“错了,你贺伯母名字里的那个‘婵’是婵娟的婵……”
  刚念出婵娟两个字,贺坤钰的心神一荡,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像发了芽的种子一样在心底疯长。
  旁边的贺青云开始云里雾里,一知半解,这会儿听贺坤钰和谢宁琛讨论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婵娟也代表月亮,月影,月亮的影子,这……爹,小月真的是我的妹子吗?”
  母亲生产时,他已经四五岁,能记住事了。不过到底当时年纪太小,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他也渐渐将这个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妹子忘记了,谁料峰回路转,今儿竟会听到这样的秘辛。
  震惊过后,对贺青云来说,更多的是惊吓,他喃喃自语道:“我……我差点娶了自己的亲妹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浑身发寒。若真这样,他爹娘还不得气死啊,他还有小月的一辈子都会毁了,他们这个家也完了。
  经他一提,贺坤钰也想起了这一茬,面色跟着一黑,浑身充满了戾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对他,对贺家,对他的子女而言,都太恶毒了。
  贺坤钰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紧牙关,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吩咐道:“派人去凉安,一定要找到当时的接生婆还有在产房里伺候的人,全给我带回来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到这些人才有可能寻出其中的真相。贺坤钰握紧了拳头,转身嘱咐儿子:“青云,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万万不可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你娘知道了。”
  妻子柔弱,贺坤钰怕给了她希望万一又让她失望了,贺夫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贺青云明白此事的严重性,轻轻颔首应下:“可是……娘会不会怀疑?”
  他娘又不蠢,毕竟巧合这么多。
  贺坤钰当然清楚枕边人细腻的心思,他挥挥手,示意贺青云退下:“这事交给我,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在你娘面前漏了口风便是。”
  贺青云只得一脸复杂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贺坤钰抬起精光灼灼的眼睛看着谢宁琛,问道:“此事,宁琛怎么想?”
  今天这个惊雷炸得他晕乎乎的,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一团糊涂账。有可能寻回女儿的侥幸和喜悦,但更多的是不安,这人究竟与他贺家有何深仇大恨,竟在十几年前就设局害他。
  谢宁琛往靠背椅上一坐,大大咧咧地问道:“贺伯伯心里不是有了答案吗?”
  只要一怀疑韩月影的身份,这件事就太明显了。韩月影拿来的那块玉佩做不得假,她应当是韩凤阳抚养长大的,这样一来,此事定然与韩凤阳脱不了干系。
  贺坤钰冷不防被一个小辈说中了心思,摇摇头,叹息道:“老国公将你教导得很好。”面上暴躁张扬,实则心思细腻,洞察力惊人。
  谢宁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桑妪那天所做所为是铁了心要毁了小月。她与你们无冤无仇,平日待小月也极好,而且那药也藏在她身上有一段时日了,她那天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而她,是韩凤阳领回来照顾小月的人。”谢宁琛俊朗的眉目中浮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况且,贺伯伯也是做父亲的人,若是你养孩子,会舍得将孩子养得营养不良,发育迟缓吗?”
  贺家人便是有再多的不是,但韩月影在贺家的大半年是绝对没有受到亏待的,从她急速抽条的身姿就能看得出来。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就长高了许多,从一个女童的模样长成了一个清丽的少女。
  这个疑问藏在谢宁琛心里许久了,他也与父亲关系不好,父子俩一碰面就跟吃了□□一样,一点就炸,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争吵,但是对于他的身体,奉国公也是极为关心。
  以前不觉得,但他现在一想到初见韩月影时,她那副又瘦又小又黑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疼。他尚且如此,韩凤阳身为父亲,就不心疼女儿?别的做不到,让她吃饱穿暖,休息好,总能做到吧。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养得跟没人管的野草一样,不但长得比实际年龄小多了,而且一到冬天,手上都是冻疮,十根手指头肿得跟香肠一样,连他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韩凤阳如何看得下去。
  谢宁琛的猜测太过荒谬,贺坤钰愣了许久,手发颤,声音也有些不稳:“韩师兄这些年郁郁不得志,自己也过得不大好,他没有余力给小月提供更好的生活,这不是他的错。”
  听到这话,谢宁琛笑了,琥珀色的眼珠子里充满了嘲讽的笑:“一个举人,便是混得再差,总不可能连饭也吃不上。更何况,他若是没银子,怎么满世界的跑?吃饭不要钱?住店不要银子?出门在外哪一样的开销都比待在家里强。”
  贺坤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苦笑道:“宁琛,你说得没错,这事确实是我先入为主的错。只是,我与韩师兄情同手足,抵足而眠数载,他怎么可能会……”
  贺坤钰苦笑了一下,余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年少时的情谊最是单纯珍贵,像是山涧的清泉一般,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师兄。
  但就如谢宁琛所说,有的事情经不起深想,一但深究,便漏洞百出。
  谢宁琛见贺坤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明白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他转而岔开了话题:“还有一事小侄还未来得及与伯父说。”
  “但说无妨。”贺坤钰打起精神看向他。
  谢宁琛将贺青云与秦笙笙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提起了秦笙笙在会试时出事,后来又完好无损地回来这件事。
  他这么一说,贺坤钰就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女子别有所图?”
  谢宁琛颔首:“我先前也只当她是想找个有些地位的公子哥赎身,脱离苦海,但她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会试的日子出事,这太巧了,巧得令人生疑。”
  贺青云的桃色绯闻,谢宁琛原是不想管的。但现如今看来,这些人针对的不只是贺家,韩月影也跑不掉,他就不能不管了。瞧贺青云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怀疑秦笙笙,他若不给贺坤钰提个醒,解决掉这个隐患,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贺坤钰清楚,谢宁琛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没料到素来令人放心的儿子会栽在一个烟花女子的身上,他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也许是该让青云多历练历练了。宁琛,谢谢你告诉我这事。”
  瞧贺坤钰的样子是准备亲自动手了。他一动手,贺青云与秦笙笙都不会是对手,不过就这么将秦笙笙给弄死,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谢宁琛抚着指头上的玉扳指,脸上浮起一抹坏笑:“贺伯伯且慢,这么多事,单凭秦笙笙一个烟花女子哪搞得出来,咱们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能钓出他背后的大鱼。”  

  ☆、第四十九章

  “谈完了?”贺青云坐在花厅外的廊下; 神色复杂地看着谢宁琛。明明他还比谢宁琛大了两三岁;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爹甚至更信任谢宁琛了,就如今天这些事; 谢宁琛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而且比他这个亲儿子清楚得多。
  谢宁琛往他旁边一坐,翘着腿,还是像以往那样吊儿郎当; 不过说话的口气没那么冲了:“嗯,以前的事; 大哥你别往心里去。”
  贺青云被他这一声“大哥”雷得不轻,嘴唇哆嗦了两下; 狐疑地问道:“宁琛; 你没事吧?”
  不然认识十几年,怎么往日里没听他这么尊敬地叫过自己呢?
  谢宁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早晚都要改口的,现在就让大哥习惯不是挺好的吗?”
  贺青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得老大; 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宁琛不是一直与小月不大对付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最近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原来是在替小月打抱不平。
  明白了这一茬; 贺青云也冷静下来,挑剔地看着谢宁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谢宁琛的暴脾气大家都知道的; 小月那么瘦小,哪里受得了他一拳?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瞧贺青云大变的脸色和戒备的眼神,谢宁琛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哼,这种事又不需要他同意,若非想揪出秦笙笙背后的人,他才懒得理会贺青云呢。
  谢宁琛任凭他打量了一阵,摊开手,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到秦笙笙的身上:“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秦姑娘,若非她的出现让大哥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咱们就要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啊!她可算得上是你我,乃至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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