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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戚之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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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辈子沈沅嫁入李家之后和李修尧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李修源是不喜她的,不过是迫于她姨母的威逼才娶了她。但那个时候她是那样的愚蠢不堪,只想着自己的相貌生的这样的明艳,旁人见了无有不夸的,等时日长了,李修源又怎么会不欢喜她?
但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了李修源,可其后换来的不过是李修源从没有踏进过她房中一步。甚至连新婚之夜他都没有来见她。
一开始她姨母还在世,父亲也好好的做着太常寺少卿,虽然李修源不理会她,但至少李修源的母亲待她还是好的。可后来她姨母死了,父亲也遭罢官,李修源的母亲便也开始不喜她。李府里的下人也个个都是一双富贵眼,捧高踩低的好手,她日子过的极是艰难凄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知道了三妹遭薛家人嗟磨致死,五弟被人引诱的染了一身脏病,被父亲撵离家门的消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花园的湖边痛哭,猛然的就察觉到有人在往后拉她。
她震惊的回过头去看,就看到李修尧正站在她身后。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权戚了,眉眼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
他看了她一眼,面上很冷淡的说了一句:“人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有机会让以往那些奚落践踏过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是以为她想要跳水寻死的吧?
沈沅唇角忽然弯了起来。
最艰难凄凉的时候,有个人肯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哪怕他只是误会了,可这份好意依然还是值得心领的。所以刚刚她才会愿意载李修尧一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往后会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权戚。不说要讨好他,可至少也不应当得罪的。
“这位公子客气了。”沈沅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是坐在圆凳上,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说着,“原只是顺路的事,值得什么?还要公子的船金,要公子来当面亲谢?公子请回吧。”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动听,不过语气很平淡,仿似她对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又让采薇出去送一送李修尧。
采薇答应了一声,开了门出去。
李修尧正在拱手朝门内致礼,声音亦平淡:“李某多谢姑娘高义,改日定当相报。”
沈沅唇角又弯了起来。
她是知道李修尧性子冷傲,宁流血不求人的,也不肯平白无故的受别人的好,不过今儿的事她可没有想过要李修尧报答的意思。
她面向船窗,垂着眼,面色淡漠的看着波纹如绫的水面。
上辈子在李家过了那样不堪回首的五年,这辈子她是不想再招惹任何李家的人了。今日顺路载李修尧一程,就当是还了上辈子他对她说那句话的恩情吧。自此后两不相欠。
遣出去采买米粮菜蔬的人回来之后,船家便吩咐水手解了缆,扯起了帆。船离了岸边,又往前进发了。
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了,小丫鬟青荷和青竹用朱漆大盘托了饭菜进来。
一碟子切成块的四喜鸭子,一碟子十香瓜茄,一碟子炒面筋,再有就是一大碗的火腿煨冬笋汤,并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采薇将这些饭菜在桌上摆好,叫沈沅过来吃饭:“船上没有什么好食材,也没有什么好厨师,姑娘您将就着用些吧。”
她记得以前沈沅在这些上面是极讲究的。饭菜稍微不合她的意了她便一口儿也不吃,还要发脾气,遭罪的不还是她们这些下人?所以看着桌上这样简单的饭菜,采薇的心里很是有些惴惴的,就怕沈沅会发脾气。
但是沈沅走过来看到这些饭菜之后却是面上一点不悦的意思也没有,而是坐在桌旁的圆凳上,拿了筷子就开始吃饭。
她吃饭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极认真,也极专注。仿似她对每一粒米,每一片菜叶子都极爱惜,舍不得浪费一样。
而确实,沈沅是不舍得浪费一粒米,一片菜叶子的。
上辈子她在李家可是吃了好几年的糙米。菜更是不用说了,能有一碟子老菜叶就算难得的,所以眼前的这些饭菜,实在是很好。
沈沅慢慢的吃完了饭,青荷和青竹收拾了碗筷下去,采薇绞了一块温热的手巾过来给沈沅擦手。
沈沅接了过来,一面擦手,一面对她说道:“我刚刚吃着那四喜鸭子觉得味道很好,待会儿你和青荷青竹吃饭的时候也切一碟子吃吃。再有,常嬷嬷年纪大了,这鸭子只怕她是吃不动的。她又晕船,吐的厉害,待会你亲自给她送些鸭梨,焦枣和鲜菱过去。”
采薇恭敬的应了,另叫了个吃过饭的小丫鬟进来伺候,自己则是退了出去,给常嬷嬷送沈沅吩咐的那些东西去了。
第3章 琴音相通
常嬷嬷原是沈沅外祖父陈伯伦家的一位绣娘,绣的一手好苏绣。后来她嫁了陈家的一个管家,生了一儿一女。不幸后来她丈夫和儿子都相继死了,唯一的一个女儿当年做了沈沅母亲的陪嫁丫鬟。等年岁大了,由着沈沅母亲做主,指给了一个田庄的管事为妻。
沈沅这一年多在外祖父家一直是常嬷嬷在教她刺绣。这次沈沅动身要回京城,常嬷嬷想着自己这辈子也就只有女儿一个亲人了,又在京城,于是她便去求了陈伯伦,想要跟沈沅回京城来。
陈伯伦当时就准了。
他是想着,也不晓得沈家以往到底是如何教导沈沅的,女子四德,可她都快要及笄的人了,女红做的竟然那样的差。还是来了常州之后他察觉到了这事,然后特意的安排常嬷嬷来教她刺绣。
不过到底只教了短短的一年,哪里够?让常嬷嬷随沈沅一道回京也好。一来是可以继续教导沈沅刺绣,这二来,常嬷嬷他是放心的。若往后沈沅在沈家有什么事,她也是可以帮一帮的。
毕竟沈沅的母亲已死,虽然沈沅在沈家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但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常嬷嬷就这样随同沈沅一起上了到京城的船,不过她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以往也不常坐船,所以上船的头一日便开始晕船,一直躺在榻上起不来。
采薇得了沈沅的吩咐,手里提了一架竹木大漆食盒,里面碟子装的是鲜菱,鸭梨和焦枣。
她推开了门,走进了舱房里去,就见常嬷嬷正额头上绑了一条手巾,面色青白的躺在榻上。
听到声音,常嬷嬷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采薇,她忙用手支撑着榻,挣扎着要起来。
沈沅刚到常州的时候,采薇只是她身旁的一个三等丫鬟。可后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沈沅身边的大丫鬟死了,随即她就将这采薇提为了大丫鬟,贴身伺候着。
沈沅身边的大丫鬟,那自然是不比旁人的,所以常嬷嬷面上就露了两分笑意出来,热情的说着:“采薇姑娘来了?快请坐。”
采薇两步走过去,笑道:“您起来做什么?快歇着。”
她是个温柔和顺,心地纯良的人,虽然身为沈沅的贴身大丫鬟,但一点都没有仗势欺人的架势。
她扶着常嬷嬷在船板壁上靠了,又细心的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腰间,然后就示意常嬷嬷看她手里的食盒:“姑娘知道您晕船,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就特地的让人去买了鸭梨和焦枣来。还有这鲜菱,也是姑娘特地买的,让我给您送过来。”
常嬷嬷听了,心中极是感动:“我只不过教了姑娘一年刺绣罢了,原就托她的福,能跟她回京城去,不想姑娘心中还这样的挂念我,我心中实在是感激。”
采薇抿唇轻笑不语,不过她心中其实也是惊诧的。
姑娘原先是那样骄横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关心过人?三姑娘和五少爷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和弟弟,可她和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对他们不是很上心,但怎么现在对常嬷嬷就这样的好了?
而且方才姑娘还说了那四喜鸭子的味道很好,让她和青荷青竹也切一碟子吃吃,这在以前可是再不会有的事。
论起来,自打知道了夫人的噩耗之后,姑娘的性子好像确实的变得温和了不少。
也是,姑娘是夫人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素来最亲夫人,夫人死了,老爷竟然狠心的不让姑娘回去奔丧,姑娘必然很伤心,性子变了也是很正常的。
采薇心中暗暗的叹息了一声,不过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着同常嬷嬷闲话了几句。随后她起身站起来,笑道:“姑娘那里还等着我去伺候,我就先告辞了。嬷嬷您尽管好生的歇着,若有什么事了,让小丫鬟告诉我一声。”
常嬷嬷在榻上坐直了身子,说着:“还劳烦姑娘回去之后替我上覆姑娘一声,就说多谢她心中记挂着老奴。”
采薇笑着点头应了,转身出了门。
等她到了沈沅那里,就见沈沅正手中拿了一只小绷,垂着头在绣花,青荷和青竹站在一旁伺候着。
“东西都给常嬷嬷送过去了?”见采薇回来了,沈沅就放下了手里的小绷,抬头问她。
采薇回道:“依照您的吩咐,东西都给常嬷嬷送过去了。她还说让奴婢代她谢过姑娘呢。”
沈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又低下头去接着绣小绷上未完工的一丛兰花。
细碎的日光从不大的船窗里斜进来,落在她身上。她肌肤如初雪一般的白,浑身也皆是平和恬淡的气质。
采薇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似沈沅一直便该是这样的,而以往那个骄纵的沈沅只是她脑中臆想出来的罢了。
过后两日船一直顺风,走的也快。不过到了安德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风向也逆了,竟然是顶头风。前头又港汊密布,暗礁甚多,船家过来禀告了,说今儿只怕是开不了船了,只能暂且停在这里,等雨停了,风向转了再走。
沈沅应了。
这雨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停,随后就出了太阳。
沈沅伏在船窗上,看远处夕阳落了下去。岸上的树,水面上都是夕照,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眼角余光忽然又看到船尾正站了一个人。高大挺拔的身材,背着双手在看着前面滔滔的江面。江风吹起他青色的衣袂腰带,器宇不凡。
是李修尧。
沈沅立时就离开船窗,走到桌旁的圆凳上坐了,伸手拿了一卷书看。
她包的这船甚大。那日让李修尧和他的随从上船之后,她就让船家安排他们在后舱歇了,她和她的随从自歇在前舱和中舱,这两日倒也相安无事,彼此面都没有照过一次。
沈沅觉得这样就很好。这辈子她原就不想再招惹任何一个李家人,更何况她晓得李修尧往后还会是那样阴狠的一个权臣,至好往后永不再见才好。
夕阳渐渐的落下了山去。今儿却是十五满月之夜,空中一轮明月,水中也一轮明月,岸边烟雾笼纱,景致极好。
采薇将小方桌上的蜡烛点着了,又罩上了灯罩。一抬头见沈沅还坐在船窗前面看月,就走到一旁的衣架边拿了披风,走过去披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夜里风大,水汽又重,您还是坐过来些,小心着了凉。”她柔声的劝着沈沅。
沈沅还在望着外面的水光月色,只觉心中极是安宁平和。
上辈子她原是那样浮躁的一个性子,到后来中毒失明了,心却慢慢的沉静了下来。不过许是后来跟随那个人学了抚琴之后,她的心才慢慢的静了下来吧?
想到那个人,她止不住的就觉得心中柔软了下来,唇角也弯了起来。
只是可惜,到死也不晓得那个人到底是谁。
沈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她回过头来,吩咐采薇:“你去点一炉香来。”
采薇应了,走去拿了一只小小的三足错银绘西番莲花纹的铜炉来,又拿了一小块梅花香饼来焚了,立时满舱房中便有了一股子纯清幽远的淡淡香味。
沈沅则是自行去拿了自己的琴囊来,解开了,里面是一把蕉叶式样的瑶琴。
舱房中是没有琴桌的,沈沅索性让采薇拿了一只蒲团来,面向船窗席地而坐,将琴放在双膝上,微垂着头,素白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抚弄着琴弦。
以往母亲也特地的请人教过她抚琴,不过那个时候她总是沉不下心来,学了好几年连一首曲子都没有学会,反倒还要抱怨自己的手指被冰冷的琴弦割痛了。但在自己中毒失明的那一年中,她在那个人的教导之下却是慢慢的学会了抚琴。
学琴这样的事自然是极苦的,她娇嫩的手指间慢慢的被磨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出来。但是她那个时候却一点儿都没有抱怨,反而觉得自己慢慢原本枯竭的心里慢慢的充盈了起来。
在常州外祖父家的这一年,她每日也都要练习一会儿抚琴。
她不晓得那个人生的什么样,也不晓得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无从去找他的。可她总是不想忘了那个人和她之间仅有的这一点联系。所以她无事的时候就会抚琴,想着或许有一日那个人恰巧听到了她抚琴,听到了与他相似的琴音过来询问,到时她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琴音袅袅,在这寂静安宁的夜里慢慢的响起。
一舱之隔,李修尧正站在船尾抬头看月。忽然听到这琴音,他心中惊诧,忍不住的就回头往中舱的方向看了一眼。
齐明垂手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听到这忽然而起的琴音也吓了一跳,忍不住的也回头望了一眼。
随后他收回目光来,看着站在他前面的李修尧,说道:“若非公子您正站在小的面前,小的简直都要怀疑这是您在抚琴了。这首《平沙落雁》是您往日最爱弹的曲子,而且怎么这琴音竟然跟您是这样的像?”
第4章 遭遇水匪
李修尧的生母原也是个官家小姐,琴棋书画都精通。不过后来家族遭了难,被发卖为奴。再后来就被李修尧的父亲收用了。但她毕竟是个罪臣之女,李修尧的父亲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抬举她的,所以至死她也就只是个通房丫鬟而已,连妾都不算。
不过李修尧的嫡母很是不喜他这个庶长子,都懒得照看她,所以就直接将他扔给他的生母照看。但这样也好,到底是母子两个在一块儿了。而李修尧与他生母相守的那些年中也学会了琴棋书画。不过等他生母死后他就从了武,旁人只说他是个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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