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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戚之妻-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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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的一颗心还在因着害怕而快速的跳动着,说出来的话都不稳,还在发着抖:“刚刚奴婢遵照姑娘您的吩咐,出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找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有两个穿五城兵马司公服的人带着刀在巡街,奴婢就上前去对他们两个说了姑娘您吩咐奴婢的话。那两个人听了,赶忙的就要跟随奴婢过来。可是一转身,就看到大公子正骑马从路尽头过来。那两个人见了,就赶着上前对大公子行礼,奴婢要拦也拦不住。过后,过后也不知道怎么,大公子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说到后来,碧玉都哭丧着一张脸。
  李宝瓶心里暗暗的想着,以往李修尧再不管她的事,今儿这是怎么了?想必是不喜她在背后借着他名头行事,所以才要跟过来一探究竟。而刚刚他还当着那么多人那样的让她没脸……
  想到刚刚的事,李宝瓶由不得的就心中恼恨的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屑的想着,李修尧现在再是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又如何?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粗鄙的武臣罢了。纵然二哥现在只是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但他到底是正正经经的进士及第,清贵的很,前途无量,李修尧如何能及得上?往后有的是他李修尧垂头受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宝瓶心中才觉好受一些,提着裙子坐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心里还想着回去要对母亲好好的说一说今儿的这事。
  
  李宝瓶离开铺子之后,李修尧同那两个五城兵马司的人低声吩咐了两句话,那两个人对他行过礼之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李修尧这才看向了沈沅。
  沈沅原还一直微垂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并不想让李宝瓶知道她认得李修尧的事。这会察觉到李修尧的目光,她就对他屈膝行了个礼,客套的说着:“见过李公子。”
  不过并没有抬眼看他,目光依然只看着自己牙白色马面裙上绣的折枝梅花。
  李修尧顺着她的目光,也看着她裙上绣的那枝折枝梅花。
  淡粉色的梅花,鹅黄色的花蕊,这算得上是她这身素净衣裙上唯一的娇艳之色了。
  “这是你的铺子?”
  与刚刚对李宝瓶说话的冷漠不同,这会李修尧已经将自己的声音放轻缓了许多。不过他素来给人的感觉便是冷冽的,面上又多是面无表情,所以在旁人看来,他这会依然是冷峻的。
  沈沅声音平静的回道:“是先母的铺子,暂且由我打理着。”
  过后便再没有其他的话了。依然还是微垂着头,看着再平和淡然不过。
  李修尧又看了她一会,见她始终不抬头,只好说道:“方才我已经吩咐了下去,往后再不会有人敢在你的这间铺子里生事。”
  原来他刚刚低声吩咐那两个人的话就是这个么?
  沈沅心中深知,五城兵马司管着这街上所有的铺子,而现在李修尧这样吩咐了下去……
  沈沅心中有些感动,不过也有一些不安。
  她总是不想同李家的人接触太多的,但现在李修尧这样的关照这铺子……
  沈沅就又对李修尧屈膝行了个礼,诚恳的说道:“小女多谢李公子。”
  李修尧也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心中到底还是喜悦的,便忙道:“沈姑娘不必多礼。”
  声音较刚刚又轻缓了两分。
  沈沅请他落座。李修尧原还有公务在身,但还是在椅中坐了下来,看着沈沅叫了小伙计过来,温声的吩咐他上茶。
  她对着他的时候多是微垂着头。面上虽有笑容,但看着也是客套疏离的,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会也是如此。
  小伙计奉了茶上来放在几上。李修尧伸手拿了盖碗起来,假做喝茶,目光悄悄的望着沈沅。
  今儿她耳垂上戴的是一副珍珠耳坠子。细细的银线下面垂着一颗莲子大小,光泽润和的珍珠,这当会正轻轻的前后晃动着。而她的肌肤白皙清透,更甚珍珠。
  李修尧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觉得心中如猫爪轻轻的挠了一下一般,有些痒,也有些麻,有些酥。
  他将手里的盖碗放在了几上,想要同沈沅说些话,张开口,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舍妹无知,冲撞了沈姑娘,还请沈姑娘不要见怪。”
  只不过这话一说出口,他就觉得这个自己攀话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
  明明先前他吩咐下去,让五城兵马司往后多多关照着这间铺子,只是因着这间铺子是沈沅的缘故,但现在他这样的话一说出来,沈沅岂不是要以为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着先前李宝瓶在这里闹事,他做兄长的心中愧疚的缘故?
  沈沅心中也觉惊诧。她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李修尧和李宝瓶之间哪里有什么兄妹的情分?他绝不会因着李宝瓶做了什么错事而觉得心中愧疚,然后想法设法的补救。但是他刚刚说的这句话……
  不过面上还是笑的温和:“李公子客气了。”
  又再无话,两个人只是静坐着。随后各自拿了几上的盖碗默默的喝茶。
  站在一旁的采薇和青荷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都觉得眼前的这气氛,有点尴尬。不过仿似姑娘每次看到这个李修尧的时候都是这样,客套又疏离,再不多一句话的。
  又见李修尧放下了盖碗,说着:“沈姑娘一个人打理着令堂留下的田庄和铺子,想是辛苦的很?”
  对于沈家的事他略微的知道一二。晓得沈沅的母亲已经病逝,下面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沈承璋他也见过两次,是个耳根子软,没有什么决断的人。近期又听得说沈承璋要续弦了。等新夫人进门,对前面夫人留下的子女想必不会很好。那到时沈沅……
  想到这里,李修尧就觉得心中有些心疼了起来。
  她一个人要照看着母亲留下来的这些陪嫁田庄和铺子,又要照看着弟弟妹妹,肯定是很辛苦的。
  但沈沅却笑的淡淡,眉目不动:“还好。也不是很辛苦。”
  她回答的话,总是让人不好往下接,且过后也多是沉默。李修尧也不知她这到底是女儿家的矜持,还仅仅只是不想同他说话而已。
  若只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也还罢了,可若是不想同他说话的缘故……
  李修尧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握紧了起来。
  再说了两句话,坐了一会儿之后,李修尧就起身作辞。沈沅也没有挽留,只起身站起,送他到铺子门口。
  齐明一直牵着李修尧的马站在铺子外面的不远处,这当会见李修尧出来,他忙牵着马过来,叫了一声公子。
  李修尧点了点头,脚踩着马镫,利落的翻身上马。
  等走出了几步路之后,他在马背上回过头来一看,就见沈沅还站在铺子门口。细碎如金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觉。
  李修尧止不住的就弯了弯唇角,只觉心中的低落霎时就全都没有了。
  
  李修尧离开之后,沈沅并没有立时就走进铺子里来,而是目光在专注的望着对街的一家当铺。自然就没有看到李修尧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对门的当铺,青砖墙面,漆的鲜亮的朱红色槅扇门,看着极恢弘大气的样子。
  不过门前正有三个衣裳破旧的人在闹事。看着是一对夫妻,男的正拖着一个年纪轻些的姑娘的头发要往店铺里走,那个姑娘却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走。又大哭大闹着。
  沈沅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姑娘。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招手叫站在柜台后面的小伙计:“你过来。”
  小伙计不知道是什么事,忙走了过来,垂手问着:“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沈沅伸手指着对面,同他说着:“你去,将那位姑娘带过来。”
  小伙计的忙答应着,抬脚就出了铺子。快步的走到了对面的当铺门口去。
  当铺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看热闹。也有说闲话的人,也有拉架的人。沈沅就见小伙计的在同那对夫妻说话,那个男的一开始极不耐烦的样子,后来往对面望了一眼,就拖着那位年轻姑娘,跟着小伙计过来了。那个女的也在旁边跟了过来。
  沈沅这时已在大堂的椅中坐了下来。眼见得小伙计带着这三个人走了进来,她目光落在那个年轻的姑娘身上。
  虽说她现在身上衣裳褴褛,一张脸也是面有菜色,瘦的皮包骨一样,但到底是在自己院中待过几年的,沈沅如何会不认得她?
  “冬儿,”她缓缓的开口,“你可还记得我?”
  冬儿原还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着,这当会猛然的听到沈沅的声音,她只震惊的一时连哭都忘了,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失神惊叫:“你,你是大小姐?”
  沈沅没有理会她,只是叫着小伙计过来,问他:“刚刚是怎么一回事?那两个又是什么人?”
  小伙计垂手恭敬的回道:“据这位赵大叔说来,他们都是一家子,这个名叫冬儿的年轻姑娘是他和他妻子的儿媳妇。只是因着儿子好赌的缘故,欠了一屁股的债,人家找上门来了,说不还钱就要烧房子,砍手脚的。他儿子害怕,连夜跑了。那些人就找赵大叔夫妻两个要钱。夫妻两个卖房子卖地,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替儿子还欠下的赌债。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夫妻两个就要商量着卖了自己的儿媳妇。刚刚就是他们两个拉着儿媳妇要进当铺。儿媳妇不乐意,他们就在门口闹了起来。”
  又听得那个赵大叔在大声的说道:“我这个儿媳妇,原就是前几年我们用银子买来的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现如今我们没钱了,如何卖不得她?”
  “你想要卖多少银子?”沈沅抬头问他。
  那赵大叔面色黝黑,一双眼却是灵活的,心思也活络。刚刚他听到沈沅和冬儿两个人说的话,心中就晓得她们两个人原是主仆。而这当会沈沅又问他这样的话,想是要重新将冬儿给买回去。
  于是他立时就坐地起价:“一口价,二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沈沅淡淡的开口,“你若卖便卖。若不愿意卖,现在就带着她离开这里。”
  赵大叔望了沈沅一眼,然后走过来,大手一伸,拽着冬儿的胳膊就转身往外拖。冬儿挣扎着,口中也哭喊着,并不愿意跟他出去。
  赵大叔一面走,一面悄悄的侧过头,看着沈沅的动静。想等她开口叫住他,那到时他即便不能将冬儿卖到二十两银子,也会比十两银子多。
  但没想到沈沅只是坐在椅中喝茶,神情再闲适没有。
  赵大叔这时已经走到铺子门口了,再一步就可以走出去了,但依然没有听到沈沅开口叫他。他咬了咬牙,猛然回过身,动作粗鲁的将冬儿往地上一推,粗声粗气的说道:“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冬儿毕竟已经嫁过人了,也没有什么姿色,年纪也大了,若卖到人家做奴仆,也只能做个诸如灶房里,浆洗房里的粗使仆妇,能值得几两银子?绝卖不到十两银子的。
  哒的一声轻响,是沈沅将手中的盖碗放在了手边的小几上。然后她抬头吩咐小伙计:“去跟账房先生说一声,支十两银子给他。再有,让账房先生写一张卖身契来。”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两锭五两的雪花纹银来,还有一张白纸黑字的卖身契。
  赵大叔收了银子,卖身契上也按了手印,随后带着自己的妻子转身就走了,看都没有看瘫坐在地上的冬儿一眼,转身扬长而去。仿似那压根就不是他的儿媳妇,而只是一件货物一样。
  沈沅见赵大叔和他妻子走了,就吩咐采薇和青荷,带着冬儿跟她进里间。采薇和青荷应了一声,忙过来一左一右的架着冬儿跟在沈沅身后。小伙计的则继续站在柜台后面发卖货物。
  等进了里间,沈沅在椅中坐了,不发一语的看着冬儿。
  冬儿自刚刚看到沈沅开始就一直只手捂着脸开始哭泣,这当会依然如此。
  沈沅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依然还在哭,就淡淡的问道:“你有没有哭好?若哭好了,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一面说,一面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
  那里放着刚刚赵大叔按了手印的卖身契。
  冬儿听了,哭声停顿了一下,但接着又低低的哭了起来。
  沈沅就食指屈起,笃笃的敲了两下桌面,漠然的说着:“你的卖身契现在在这里。若我问的话你尽皆老实回答了,我现在就将卖身契发还给你,从此天高海阔,由得你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再不会有今儿这样有人要当街卖你的事发生。但你若有一个字说的不实了,你可要仔细了。我不定的就会再将你卖给谁,只怕往后你想死都是难的。”
  冬儿停住了哭声。
  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一年多她实在是过够了,再不想再那样的日子了。
  于是她就双膝跪在地上,低着头,问道:“请问大小姐想要问什么?奴婢一定句句实话。”
  毕竟她都哭了这么些时候,声音都嘶哑了。
  沈沅也不打算同她拐弯抹角,直接就问着:“当年我写给李修源的那份书信,你为什么要拿着去见我父亲?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样做?”
  冬儿有些犹豫。沈沅见了,就食指屈起,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那张卖身契。
  然后就见冬儿伏下身子,低声的说着:“是,当年的那件事,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奴婢那样做的。”
  其实一切都和沈沅先前的猜测不错。沈澜知道她喜欢李修源之后,就去同薛姨娘说了这事。薛姨娘就让沈澜多多的鼓动她给李修源写书信,绣香囊。随后又花钱买通了冬儿,让冬儿偷偷的拿了一封沈沅刚写好,要给李修源的书信,送到了沈承璋的面前去。自来便对家风看的极重的沈承璋见了那封书信自然是大怒的。非但是责骂沈沅不知羞耻,还要怪沈沅的母亲教女无方,更没有打理好内宅,竟然出现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而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沈沅被送到常州外祖父家,沈承璋收回沈沅母亲掌家的权利,转而交由薛姨娘打理着内宅的一切事。而且沈承璋对沈沅母亲心中也有了不好的看法,自此便甚少进落雪居。沈沅母亲一方面担心远在常州的沈沅,一方面心中也对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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