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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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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她认识也不是在清平,而是在定安侯府内,他是她的授课先生。
孟云卿来看他时,不冷不淡的态度,却和陌生人无异。
他能感觉到,这里的孟云卿并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有关这里孟云卿的记忆,他通通没有。
怕是除了孟云卿本人,他也根本寻不到人问。
到了正月末,陈家的传闻四起,他在寒山寺也有所耳闻。
他早已深谙朝中的人心和手段。
定安侯权倾一方,殿上不想同他撕破脸,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定安侯想息事宁人,孟云卿的处境就会艰难。
只是没过多久,谣言又不攻自破。
苍月来的宣平侯同定安侯府认了亲,说孟云卿不是陈家之后,而是宣平侯府老侯爷的亲孙女,从小在珙县长大,此番宣平侯就是来接她回苍月见老侯爷的。
这两件事情来得都太过蹊跷。
若说有关陈家的传闻,是朝中针对定安侯的攻击,他想得通。
甚至都信。
当初孟云卿同他说起身世,他就感叹过,她家中怎么没有旁的亲人?
但若是因为陈家的缘故,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宣平侯府?
他对宣平侯府没有任何印象,就如同平白生出来的绝色一般,仿佛除了将陈家的谣言击碎,就只有带孟云卿离开燕韩京中这一条了。
……
二月二十,孟云卿要同宣平侯离京。
他二月十九从寒山寺往京中赶,大夫就说伤得这么重,不养够一百日,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他顾不得那么多。
燕韩到苍月,往返要四月。
她少说会在苍月待上一年半载。
他不能去送她,也不能朝旁人透露半句,只有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她与人道别,再目送她的马车离开。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场梦境,那他用两年的时间,能否……
他也不知道。
“宝之的事情,老夫人一直挂在心里,说侯府欠你一个人情,你有没有想求之事?”彼时,定安侯如是问。
有!
他想求娶侯府的表姑娘。
却知晓不到时候。
敛了眼中情绪,平淡应声:“学生不敢。侯爷在朝中已经多番提携,学生心中没有再求。”
他没有再求,除却孟云卿。
他要攒足资本,才能向定安侯开口。
……
五月端阳了,宋景城放下车窗的帘栊。
阿风正好想起,便开口:“对了,大人,今日齐王府还让人送了帖子来,邀请您明日去齐王府坐坐。”
齐王府?
宋景城抬眸看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您去侯府不久,帖子就送来了。”
宋景城低眉缄默。
阿风道:“大人,我们后日就离京了,明日要去吗?”对方是齐王,大人只是大理寺丞,照说拒不得。但大人这幅模样,他猜大人是不想去的。
宋景城果然开口:“不去了,我们明日就离京。你差人给齐王府回话,就说家中急事,要提前走。”
阿风道:“大人,可还有些东西没备好,若是明日就走的话……”
话音未落,宋景城又道:“不准备了。”
阿风懵懵点头。
翌日,从茶庄子到衢州城的路便勉强通了。
段旻轩说老爷子肯定会来,就要去城门口迎。孟云卿也想同去,段旻轩却让她在驿馆候着。
发烧反复了几日,还好没有烧成肺炎。
眼下大病初愈,大夫都说了要将养,吹不得风。
孟云卿只得噤声。
大夫确实是这般说的。
这几日她添的乱子已然够多,气势上就短了一截,只能听话待在驿馆里。
等到晌午,驿馆才来了人。
她到苑中去迎。
“乖孙女!”老爷子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好生伤心。
孟云卿心中先前还有的担忧,就忽然一扫而空:“爷爷。”上前去搀他,老爷子嘴还在打抖:“可有伤着哪里?”
孟云卿摇头,伸了伸手、腿,又大方摇了摇脖子:“爷爷你看,好好的。”
老爷子就老泪纵横:“想我这一把老骨头,没在战场上战死,险些被你们吓死。”
孟云卿又有些愧疚。
段旻轩就上前道:“是我们托老爷子的福,摔到山洞里都没摔死,还有颗枇杷树充饥,又循着蔓藤爬了出来,没给你丢人吧。”
老爷子瞅了瞅他,继而吹胡子瞪眼:“还好意思,若不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来衢州城买东西,我乖孙女会跟着一起遭罪!”
段旻轩一时语塞。
老爷子便不搭理他,又朝孟云卿道:“那小子说你烧了几日,眼下还难受不?”
老爷子常年征战沙场,刀剑伤见多了,发烧风寒都觉得是小事。可孟云卿是娇滴滴的宝贝孙女啊,比不得军中那些粗枝大叶。
“已经好了,不烧了,都能下床走动了。”孟云卿如实应道,又怕他多问担心,便问:“爷爷,娉婷和沈通可好?”
老爷子来了精神:“好!就是伤着筋骨了,都在茶庄子里养着,大夫开了药,躺些时候就好。”
这番话从老爷子口中听来,便证实了,孟云卿心中松了口气。
忽然想到音歌,又伸着脖子环顾四周:“爷爷,音歌怎么没来?”
段旻轩就道:“茶庄到衢州城的路,一共塌了六段,抢修起来需要时间。老爷子也是勉强借着道过来的,路上好些都没有修好,路上要徒步不少时间,音歌怕是不方便。”
换言之,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为了来看他们,费了不少周折。
“爷爷。”孟云卿心中不是滋味。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没事就好,我这老头子也闲不住,非得亲眼看看你们才安心。等路修好了,再让老福领着音歌那丫头过来。”
孟云卿就点头。
“老爷子,外头风大,大夫让她少吹些风。”段旻轩提醒,“进屋再说。”
第133章
结果这半日;都是孟云卿陪着老爷子一处。
端阳节的这场雨下得太大,除了衢州城通往茶庄的路滑坡了,还有不少地方都受了重灾;衢州城涌来了不少流民。
衢州城守是个心慈的父母官,有流民来投奔,便开城放人进来。
流民进城就需要安顿周全,以免流民滋事。
衢州城守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合过眼了。
受了灾的地方,要救人,要抢修,要安抚;好在朝廷这几日开始;陆续拨了不少赈灾的银两和人手来。
段旻轩在衢州城这里受了城守不少照顾;如今在抢灾的节骨眼儿上,每日便都会抽上几个时辰去城守那里帮衬。
衢州城守很是感激。
加上衢州城地处苍月南端,隶属于甫州郡。
灾后几日;甫州郡的郡守领了皇命,亲自来衢州城一带督办。段旻轩早前就在处理灾后的事;轻车熟路;便受了甫州郡守的邀请;协同料理赈灾的事。
老爷子自然没有反对。
“赈灾同带兵打仗一样,都是迫在眉睫的事,吃完就快去。”
孟云卿便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
而后低头扒饭。
段旻轩轻轻抿唇。
匆匆陪着老爷子和孟云卿用过晌午饭,就往府衙那头去了。
孟云卿望了望那袭长袍背影,只怕是又要等到入夜了才会回来。
这几日在衢州城都是如此。
过了晌午,他就往府衙那端去,等入夜了好晚才回来。
回来便来房内看看她,若她醒着,就同她说会子话才离开。
她也就习惯了等他来一趟再入睡。
不过才几日功夫,仿佛就成了习惯。
好似寻常夫妻一般,朝夕相对,平淡如常。
她咬了咬筷子,低头喝汤。
吃过午饭,孟云卿便陪着老爷子在苑中走走,消食。
端午后虽是入夜,但由得暴雨的缘故,这几日的天气还算凉爽,饭后在苑中散步也不觉得热。
她搀着老爷子,走得很慢。一边散步,一边说话。
“先前听旻轩说,暴雨时是被困在山洞了,还在高烧着,可有吓着?”到眼下,老爷子才有机会慢慢问起。
孟云卿点头:“起初是吓着了,后来就不怕了。”顿了顿,又道:“同段旻轩一处,很安心。”
老爷子挑了挑眉,似是又忽然想起何事。
就缄默,没有说话。
孟云卿问:“爷爷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分明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感叹一声,方才咽回喉间的话,才又出口:“他爹娘就是山洪暴发时去世的,他从小就怕这些。你们困在山洞里,他肯定是担心,也怕极了,只是不说。”
孟云卿也才僵住。
——“在我小时候,他们乘车赶路,遇上了山洪,就没有回来过,我是老爷子拉扯大的。”
他早前就同她说过,她竟忘了。
孟云卿心中好似钝器划过。
那时在山洞,他守着她,口中一直浅笑宽慰,看不出半分慌张神色,当时却是何种心情。
——“不怕,有我在。”
——“那也不差,我们还都在洞里,同现在没有两样。”
——“傻丫头,我怕死,我们还要活着出去,去见老爷子。”
……
孟云卿微微出神。
等老爷子都说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
许是触景生情,老爷子又说起了段旻轩母亲许多事情来,人虽不在了,回忆却是好的。
老爷子说,她就安静听,不时点头应声。
等再说到段旻轩,竟会难得的赞许:“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没让我多操过心。受委屈的时候,还总喜欢瞒着我这把老骨头。偏偏就这性子像我得很。”
孟云卿也笑:“是同爷爷像。”
老爷子感叹:“一晃眼,就从这么大,变作这么大了。”
口中说着,还不忘手中比划着。
段旻轩的个头都比他高出许多了,他就伸手没过头顶,眼中还分明写满笑意,讲得时候才会手舞足蹈。
孟云卿就跟着点头。
老爷子是真疼段旻轩这个外孙。
老爷子也欢喜得很。
不知说了多久,临到末了,又叹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就盼着你们都什么时候能成亲,赶快让我这这个老头子抱上重孙子。”
孟云卿愣了愣。
——“等从这山洞去,我就同老爷子说,我要娶你。多好,他的外孙要娶她的孙女,他定然欢喜。”
他同,爷爷说了吗?
上午,是他去接老爷子的,孟云卿心中忐忑。
“云卿”见她出神,孟老爷子唤了一声。
孟云卿回过神来,脸却忽得红到耳根子。
惶恐应声:“爷爷。”
老爷子就笑:“女大当嫁,我们云卿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孟云卿困窘咳了咳:“哪有,爷爷说到哪里去了。”
老爷子笑得更欢:“我们云卿要是有心上人了,就同爷爷说。”
孟云卿为难:“爷爷不是上回才问过了吗?”
在茶庄子的时候,她陪老爷子逛后院的茶山,老爷子就问起过。
老爷子便悄声道:“爷爷知道,你们姑娘家怕羞。不过不怕,爷爷是最护犊子的。燕韩国中的也好,苍月的国中也好,总归我们宣平侯府的姑娘,看上谁就是谁了。”
孟云卿哭笑不得。
等到段旻轩回驿馆,都亥时三刻过后了。
见老爷子房中的灯还亮着,就问了起来,伺候的侍从说,老侯爷同小姐说了一下午的话,才将小姐哄睡着了,方才回的房间。
段旻轩望了望孟云卿那端,拎起衣摆,往老爷子房间那里去。
“处理妥当了?”
赈灾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老爷子这般问,不过是同他找话说。
老爷子专程从茶庄赶来,上午见他的时间又不多,下午他又去了衙门。
老爷子一直没有睡,是在等他。
他心底澄澈,便应道:“今日倒还顺畅,要说这衢州城守和甫州郡守,还都是得力的人,算是这里乡民的福气。这赈灾的事,也拖不了几日。”
他翻开茶杯,倒了些水。
忙了一日,有些渴,又着急回驿馆,路上都没顾得上喝水。
“慢些喝,别呛着,总像我这老头子同你抢水喝似的。”老爷子睨着眼抱怨。
只要同老爷子一处,不出三句就会如此。
段旻轩便转了话锋:“胡大夫没一道跟来?”
老爷子不以为然:“我身子硬朗得很,让他跟来做什么?沈通和娉婷还在茶庄子里养着,正好让他看看。”
敢情给胡大夫塞了活儿,就顾及不到他这里了。
段旻轩好笑。
老爷子果然从兜里掏出一壶酒,笑嘻嘻道:“今晚,我们祖孙倆好好喝一喝。”
段旻轩挑眉:“胡大夫禁了你的酒,你这是偷着跑来衢州城喝酒的?”
“胡说!”老爷子拢眉:“我有偷着吗?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喝~!”
强词夺理都如此理直气壮,段旻轩奈何:“老爷子,我明日还要去府衙……”
这一壶下肚,怕是要睡到第二日的。
“那你喝一碗,剩余的我喝,嘿嘿!”言罢,就将酒都斟上了,也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结果这酒一斟上,酒香便溢了出来。
老爷子忍不住嗅了嗅,只觉浑身舒爽,简直堪比灵丹妙药。
老爷子直接将碗端起,送到他手中。
“这碗酒你必须得喝,在军中,大凡上完战场回来,就得大方饮酒去去战场的戾气。前几日暴雨,你同云卿折腾得不轻,这碗酒是去晦气的。云卿那丫头还没停药,你这个做表哥的,就代她一道喝了。”
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喝酒,倒是这般缘故。
他笑了笑,“借老爷子吉言。”言罢,喝了一大口下肚。
老爷子也抓起酒壶,陪着喝了一大口,果真酣畅淋漓。
“这回,可真把我这老头子吓倒了。”老爷子声音有些沉,不像往常,“连个信儿都没有,就怕你出事,我怎么给你去世的爹娘交待?”
段旻轩搁下碗,知晓他这几日是当真焦心。
“眼下这不好好的?”段旻轩一言代过。
老爷子瞥他一眼,眼波横掠:“云卿下午都同我说了,又滚石,又滑坡的,好容易找到个山洞,还险些塌了,被泥和沙给埋了……”
段旻轩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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