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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嫁阁老-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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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看着身下怔愣的人儿,覆唇上去。宋琬稍稍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个炙热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孟阶身上很烫,宋琬小心的回应了他一下,伸出两个手指头。
  “什么意思?”孟阶看到她晃手指头,挑眉问。
  “我要两个月的时间调养身子。”也就是说直到过年,他都不能碰她,宋琬自己都觉着十分的残忍。
  怀雪宝的时候,孟阶就一直忍着忍着,好不容易得她同意了,也是草草了事。宋琬看着孟阶黑下去的脸,忍住笑道,“我就快出月子了。孟大人,你就再忍一个月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时值隆冬; 滴水成冰; 西苑蓬莱阁里却温暖如春。
  天阴沉沉的; 还飘着雪花,身穿绯色仙鹤补子服的谢光匆匆进了大殿。永隆帝李骢卧榻而眠;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毡; 谢光将脚步放的极轻,李骢还是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
  “皇上。”卫圳手执拂尘,轻轻的道。
  久病之人; 气血明显不足。在蓬莱阁养了两个多月,李骢的精神看起来比刚来时好了许多; 只是人却逐渐消瘦了下去,眼窝深陷。
  他扭头看向俯身拱手的谢光; 慢慢的抬起了手; “谢爱卿有什么事吗?”卫圳搀着他坐了起来,又拿了引枕垫在他身后。
  谢光看到李骢脸色灰白,不由得蹙了蹙眉。他敛了敛眸子,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奉到李骢面前,“皇上; 这是臣从郭颂家里搜出来的; 有关国家大事; 臣不敢妄议,还请皇上裁决。”
  李骢自从住到西苑来,就将朝廷里的大小事务放手交给了谢光,自己却是一概不管了。
  卫圳看李骢点了点头; 才读了一遍信笺里的内容。信读到一半,李骢的脸色就慢慢沉了下去,还没等卫圳读完,他便眯着眸子道,“谢爱卿,这当真是夏爱卿的字迹?”
  谢光一脸沉重,“臣当初看到时也很震惊,夏次辅袒护郭颂便就罢了,没想到竟还……参与了通敌,实在是可恨。臣与他同朝为官二十多载,他的字迹臣是不会认错的。”
  谢光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卫圳会意,便将信笺捧给李骢看。
  白色的宣纸被打湿了一角,字迹虽模糊,却能看出筋骨。李骢脸色大变,咬着牙道,“把他带来,朕要亲自问他。”
  卫圳说了声‘是’,便要出去叫人。李骢攥着的手掌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有汗意沁出。卫圳刚打起帘笼,就听床上的人又道,“等会子再传他,你先把孟阶叫来。”
  孟阶从都察院里匆匆赶来,雪已经下了一指之厚。谢光的撵轿早就出了西苑,在东西道上时两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停,似乎是心照不宣一般。
  巳正三刻,东厂的人就查封了夏府。除了抄出黄金万两,田庄千亩之外,还有两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李骢看了大怒,竟生生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夏冕被下了昭狱,廷杖一百。圣旨下达之后,朝堂里一片哗然。清流派群龙无首,赵熙之竟领着一众文官伏於左顺门前,撼门大哭。李骢听了更是怒火中烧,再次下令将求情的众官员廷杖。
  孟阶站在崇楼上,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声哀嚎。鲜红的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极是刺眼,孟阶敛了敛眸子,低声骂了一句‘愚蠢’。
  “我说怎么都找不到孟大人,原来你在这里。”谢光言笑晏晏的走过来,低眸扫了一眼左顺门前的众人,慢悠悠的道,“孟大人,可有什么感想?”
  孟阶在外面站了多时,披着的玄青色的鹤氅上已经落满了雪。他微微俯身拱手道,“不识时务,确实该打。”
  “有意思。”谢光眯了眯眼,笑了一声,“孟大人直言直语,倒是很合我的性子。怪不得工部左侍郎大人看了你的青词之后,颇为大赞。”
  谢严上月刚升任了工部左侍郎。
  孟阶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是大人谬赞。”他不卑不亢,竟十分从容。
  谢光忍不住多瞧了孟阶一眼,不免多了一些赏识之意。他顿了一顿,才道,“你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卫圳是谢光的人,孟阶是知道的。他笑了笑道,“首辅大人不都知道了吗,难道还要下官再复述一遍?”
  谢光失笑,用手点了点孟阶,便转了话音,“我听说你夫人早产,现下可还好?”
  气氛一时倒十分融洽,孟阶点了点头道,“并无大碍,就是冷风侵袭了身子,怕是得调养几日。”
  东厂失手的事传到谢光耳中,他倒没有多惊奇。陆芮和唐照的人岂是那么容易甩开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会碰到宋琬。
  谢光也怀疑过孟阶,派人打听了一番回来,倒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人也许不信,但他谢光却是信的。
  孟阶不会拿宋琬冒险。
  卫圳的人过来传话时,黄氏也在一旁,她听说宋琬在雪地里产下一子,忧心的道,“这女子生产本就是过了一趟鬼门关,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呢?”
  谢光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将近二十年,却只有正妻黄氏一人。他和黄氏的感情一向很好,倒把这话放在了心上。
  雪下的很大,孟阶和谢光一同走过左顺门。趴在雪地上挨打的众官员看到孟阶,都愤而起身扑过来,两人面不改色,看着锦衣卫校尉将他们拘起来。
  赵熙之被打的最重,下身已是模糊一片,他挣扎着爬过来,怒狠狠的看着孟阶,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老师这般提拔于你,你竟然忘恩负义,和这个狗贼搅合在一起陷害老师……”
  孟阶看到谢光的脸色越来越青,他敛了敛眸子,慢慢走到赵熙之面前蹲下。赵熙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身子颤了一下,又愤怒的对着孟阶啐了一口。
  孟阶躲避不及,正好啐到了他脸上。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大人……”后面立即有官员递过来一张绸巾。
  孟阶却没有接,他低头扫了一眼赵熙之指着他的左手,慢慢抬起白底黑帮的皂靴捻了上去。不等赵熙之叫出声,孟阶又捏住他的下颌,眸中戾气极重,“赵大人,我念在昔日同门的情分上告诫你一声。好自为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孟阶的力气很大,赵熙之根本说不出话来,他脸色憋的通红,眼里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恐惧。孟阶这才放开了他,接过绸巾,将啐在脸上的唾沫擦去。
  谢光冷眼看着这一切,扯了扯嘴角和孟阶道,“孟大人,咱们走吧。”
  风吹得紧,众人这才回过了神,目送着二人远去。
  “我的手……”赵熙之痛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看着孟阶的背影,咬着牙最终没有再喊出来声。
  ——
  天气冷,花房里也烧了地龙。有一盆墨兰很是喜人,夜里面结了两朵花苞,喜儿便将它抱到了套间暖阁里。临窗大炕旁边放了一个紫檀木流式高几,宋琬用过早膳,就拿了银剪子给它修剪枝叶。
  寇家赶在进腊月前下了聘礼,自那之后,明月就被宋琬赶去绣嫁衣,屋里的事倒都是喜儿忙来忙去。宋琬见她行事妥当,便将她升了一等大丫头。
  寇家一共送来了一千两银子的聘金和五十担子的聘礼,宋琬用不着这些,便准备让明月将这些都带回去。现如今明月已是宋家名下的女儿,她出嫁宋家是要出一份嫁妆的。
  虽说寇怀很是中意明月,但他家里的人定有说闲话的。宋琬不想亏着明月,便又给她添了一千两银子和五十担的嫁妆。
  明月嫁过去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还得有使唤的丫头和陪房。宋琬便在刘保善新买来的小丫头里挑了四个模样周正的,放给老嬷嬷们教养了一段时间,又挑了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香莲的和陪房倪东家的记在了明月名下。
  日子就定在明年七月,宋琬算了算正好不在国孝期间,便让尤信开始着手写喜帖送亲戚朋友。
  眼瞧着就到了年下,宋琬终于在腊八这一日出了月子。她一个月没洗澡没洗头,身上的奶香味都有些变了质,迫不及待的洗了一回热水澡,方觉着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雪宝清晓醒来吃了一回奶又睡了过去,宋琬侧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让喜儿将衣柜里的红木匣抱了出来。红木匣里装的都是旁人送的金质银质的手镯和项链,足足有三四十件。
  宋琬一一拿出来细看了一番,最后挑了一对祥云带铃铛的银手镯给雪宝带上。她的动作极轻,雪宝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
  他小小的身子吃的圆滚滚的,雪白的胳膊像一节一节的莲藕。宋琬俯身逗弄了他一会,他就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宋琬看,仿佛知道娘亲在逗他,嘴角还微微上翘。
  帘笼被打起,吹进来一股冷风。宋琬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孟阶,便笑着起身。
  鹤氅上还落着雪,宋琬帮他解下来递给喜儿。孟阶的手很冷,宋琬触到不免蹙了蹙眉,“怎么这么冰,我去拿汤婆子给你抱着。”
  “琬琬。”孟阶突然抓住转身的宋琬,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他声音低沉,“我要你给我暖。”懒懒的,却富有磁性。
  “好吧,好吧。”宋琬想起自己每次都将冰凉的脚蹬在他身上,便只好为难的道,“那你放我胳膊下面暖。”
  孟阶摇了摇头,却笑着抬手放在了她脖子里。宋琬忍不住紧缩脖子,两条细眉也皱成了一块,孟阶看着她便笑出了声,眉间的疲惫也化开了一些,“你午膳可吃了?”
  “没有。”宋琬摇头,“要不你陪我用过午膳再去都察院?”
  孟阶应了一声,却说,“不去都察院了,去内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日一早; 永隆帝的圣旨便下来了; 擢孟阶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兼任东阁大学士。
  卫圳亲自带着人送来了两担子表礼; 他穿着绯色的蟒袍,腰间系着玉带; 眉眼里带着笑意; 看上去很是慈和。
  宋琬于他行了一礼,便不再多言,站在孟阶身后; 听他们二人说话。
  “孟大人,皇上看重你; 可不要让他失望哟。”卫圳捏着嗓子,声音尖细。
  宋琬看着他; 一时间眼神复杂。卫圳为虎作伥、作恶多端; 可她被李崇庸打入冷宫后,竟是多亏了他在其中周旋。宣靖四年,卫圳被夺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暴毙在家中。不用说,这是李崇庸捣的鬼。
  她在坤宁宫时; 平常和卫圳也没有多少往来。宋琬不知道; 卫圳为何在她落难后伸出援手。如果说可怜她是谢光手下的一枚棋子; 可当时的他也是自身难保。
  等卫圳走后,孟阶才牵着宋琬进了东次间里问她,“我瞧着你老是盯着卫圳看,可是有哪里不对?”
  宋琬便老实和孟阶说了; “你说他当时为何要帮我?”
  孟阶却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只怕他当时帮你不是初心,是有人要他这么做的。”
  “谁会帮我一个废妃?”宋琬听孟阶话里有话,低眸想了想,指着他道,“不会是你吧?!”
  孟阶便点头,“倒有这个可能。”
  当时的她不明白,现在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前世是前世,这一世没有发生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念着了。
  下午的时候,孟阶从内阁出来,去了一趟昭狱。行刑就在明日,他和夏冕师生一场,还是要见上一面的。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入了冬,天气就没有好过几日。天总是阴沉沉的,孟阶从撵轿里出来,就有雪花飘了下来。
  “不必了。”董蠡在后面撑起青油伞,却见孟阶和他挥了挥手。
  昭狱是关押朝廷重臣的地方,却不比刑部大牢好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牢房是不开窗户的,阴暗潮湿,有一股濒临死亡的味道。
  只要是进了昭狱的官员,就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尽是斑驳的血迹,像是腐蚀的铁锈。
  夏冕只穿了一件囚服,闭着眼坐在铺了干草的地上,旁边点了一盏煤油小灯,只有豆粒大的火焰,光线昏暗。
  “老师。”孟阶轻轻的喊了一声。
  夏冕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孟阶身上穿了一件绯色的孔雀补子服,微微扯了扯嘴角,开口道,“看来谢光很是厚待于你,这么快就穿上了三品的公服。”
  孟阶点了点头,声音淡淡,“是礼部侍郎。”
  “入了阁吧?”夏冕又道。
  “入了,东阁大学士。”
  夏冕看上去很是欣慰,“我教的学生里面,你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他笑着,眼里竟有了泪花,“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孟阶静默了一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从狱牢的缝隙里递进去,“这里面有个蚺蛇胆,老师明日赴刑前用一副吧。”
  蚺蛇胆对止痛有良效。
  夏冕却拒绝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老师好,但这个我真不能吃。不过一百廷杖,沈詹事都不怕,我又有何惧!”他说的正气凛然,孟阶眉心一动。
  “子升。”夏冕笑了笑,问道,“老师提拔你,也是有私心的,你可曾介意过?”
  要说没有介意那一定是骗人的,是人都厌恶自己成为别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孟阶没有说话,夏冕便道,“你既选了这条路,便就一定会有人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不要说朋友、学生,有时就是连家人也是要算计上的。熙之学问上是和你不相上下,但论起谋略,他连你的一半都不及。老师选你,也是迫不得已。”
  夏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要想谢光现在就完全信你,那是不能的。你还年轻,一步一步的来。明日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掺和进来。老师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昏暗的牢狱里一时沉寂了下来,还能听到老鼠洞里传来的吱吱的声音。孟阶背着手,低声说,“皇上的病是越来越不好了,只怕是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夏冕看着孟阶说,“我若能撑下来,那是我命大。若是我……”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夏元璃那一张憔悴的面容,“岚岚她身子不好,你替我多照看她一番。”
  他就只有夏元璃这一个女儿,如今最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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