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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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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情却并没有顾绾想的那么简单,正当顾绾与任权与老夫人告别之后,登船离去时,却被一个人提前劫了胡。
正是昨日已然离去的郑子端。
郑子端看到几人即将离去,便赶忙说道:“娘子可否告知令兄华亭徐家,秋闱之后,有请。”
顾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多谢公子传话,这份恩情,我代哥哥记下了。”
郑子端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娘子了,娘子一路顺风,告辞。”
待到这位郑子端离去之后,任权摸了摸胡子,开口说道:“华亭徐家?”
“华亭徐家徐阶时任国子监祭酒,嘉靖二年探花。”
“令兄的前程已然是铁打的了,娘子可放心了。”
顾绾听完之后笑了笑,上了船,只是未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的任萱儿。
一路船行,已然没有了刚刚坐船的兴奋之感,此时的顾绾也只是想要赶紧回到家中,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只是此时任萱儿走到顾绾身边,开口说道:“阿绾,老夫人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顾绾一愣,看着任萱儿,莫名的觉得有些无奈,她开口说道:”萱儿,有些事情是我无法左右的。”
任萱儿笑了笑,眼中带泪,轻声说道:“咸宜妹妹,清丽可爱,却也是良配。”
顾绾拍了拍任萱儿的肩膀,开口说道:“萱儿不必如此,那老夫人也只是随口一提,我家中贫寒,兄长此次秋闱结果尤未可知,那潘家不一定能瞧得上我家。”
“那阿绾是希望结果如何?”
“自然是希望哥哥可以高中,毕竟那也是我父亲的梦想,我父亲连考四次,均落榜,那种感觉恐怕痛不欲生也不为过吧。”
任萱儿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顾公子可以考过。”
顾绾一愣,而后看着任萱儿,拉着她的冰凉的手,轻声说道:“萱儿,你个好姑娘,值得拥有好男子,我也相信总会有个男子发现你的美好。”
任萱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谢你吉言。”
一日船行归家之后,顾绾身子疲惫不已,可是看到顾知与顾维钧在门口迎接,却觉得那一身的疲惫似乎减少了很多。
“阿绾,可是累了,快到屋子里休息休息吧。”
顾知拉着顾绾的手,走到屋子里。
一家人用过饭之后,在院子里吃西瓜乘凉,顾绾看着此时分外惬意的顾维钧,心中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开口说道:“哥哥可知此去潘家,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阿绾请讲?”
“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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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大明工场
顾维钧眉头一皱,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阿绾以后还是莫要再提这些事情,我此时得到的大部分关注都是谎言所带来的,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还是在适当的时候跟人家说明了。”
顾绾看着顾维钧如此模样,顿时一阵复杂。
“哥哥,我并未和那老夫人约定什么,只是说过她问过兄长婚事,我说未曾婚配,方才那般言论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哥哥不必在意。”
此时顾维钧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顾绾说道:“我知道阿绾心思玲珑,也知道这是为我好,我不怪你。”
此番对话却让顾绾心中一阵思索。
看来她对这位温厚的兄长,还是不甚了解。
夜间就寝之时,顾绾辗转反侧,反复思索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高估了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容忍力。
大明朝法纪森严,对于女性管束尤为严格,只是沿海地区经济发达,也有女子外出务工养家糊口,所以风气相对开放一些,而且此地陆王心学颇盛。可就算是如此,顾绾依旧觉得她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困难,这些困难非常容易解决,只要顾绾是一个男子,或者找一个男子做依靠。
此时窗外榆树也沙沙作响,伴着这等声音,顾绾终于进入梦乡。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便听见顾维钧郎朗的读书声。
院子东南角有一处破旧的小阁子,原本已然破败不堪,顾知找了人修缮一番才可勉强使用。而顾维钧身着一身蓝衣,在这破旧的阁子里读书。
其声温润如玉,郎朗清润,令人听之心旷神怡。
顾绾微微一笑,却也不去打扰顾维钧,只得自己用过早饭之后出门买了些东西,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拿着女子家缝补衣物的针线做了一个简易的笔记本,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做了一根极为丑陋的炭笔。
不过也凑活能用,顾绾整理好东西,便跟顾知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此时太仓城内人群熙熙攘攘,太阳灿烂之极,若是站在这日头底下,不一会儿就会出一身汗,只是到底大家还是要出门讨生计的。
这等炎热的天气里,大部分人还是要做工的,太仓城以西大都是各种工场所在地,这里聚集了在农村失去土地到城市里讨活计的自耕农。
而这里已然穿了各式各样的工场。
无论是工场的数量,工场之中工人的数量,都不算小。
顾绾走在临河而建的工场房区,此时正是工时,所以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人,此时的工场并不会产生多少污染,只是由于巨大的人口聚集,造成严重的生活污水污染。
严格来说,这条微微泛绿的河水。是顾绾在古代见过的第一条被污染的河流。
顾绾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想着写着,倒也不是觉得很热。她有一个非常原始的想法,可能并没有多大的依据,她上大学的时候喜欢研究社会学,虽然和她的专业并不符合,但是后来她才发现,一般的警察时常接触的东西,并非罪犯。
而是一群社会所创造出来,并且无法消化的人。
她面对过因为某种原因自焚的人,智力有问题老板不发工资的农村青年,还有触碰到法律黑色边缘的人。她一直觉得这是社会所造成的,和个人品质无甚关系。
短短的几年警察生涯,顾绾抓了一百来个贼,却见到无数无法被消化的人,她一直觉得社会问题最浅显的观察办法就是调查。
一定比例的社群调查。
而顾绾此时要调查的这个群体则是大明朝最为痛苦,最为关键的一群人。
她蹲在工场门外,拿着纸笔,看起来很奇怪。
工人们下工,离家近的回家吃饭,离家远的带着干粮,还有一些类似于包身工的人有幸留在工场吃饭。
顾绾来到饭堂中,倒是比顾绾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吃的好一点儿,起码一碗汤里面还是有些米的,菜也不至于是没有一点油水。甚至馒头还是管饱的,看来这一家工场的老板还是挺有良心的。
所谓包身工,就是卖身主家数十年的长工。正德年间安徽大旱,千里良田颗粒无收,灾民一路逃荒到各地,南直隶也来了不少,太仓富庶,接受了不少流民,这些流民的后代大部分成了此时的包身工。
顾绾穿着一身旧衣服,低着头,管事的倒也没有发现,顾绾在里面问了好多尚未出阁的小姑娘,也幸亏顾绾长了一副好面相,如若不然恐怕当真是被人给撵出去了。
问了一中午,顾绾早就的饿的受不了了,她离开这个地方,去买了一个大叉烧,找到一处僻静之地,坐在树荫下吃东西。
此地只有两位下棋的老先生,两位老先生说话温声细语的,看起来像是读书人。
一棋罢了,身着青衣的老先生转过身子,看到一位神情认真的小娘子正在拿着一个东西,写写画画。
“这位小娘子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坐在他对面的一位老者说道,这位老者正是当日在鹿王阁内嘲讽严嵩的那位。那位青衣老者微微一笑道:“程言兄该不会是见到一位貌美小娘子就说眼熟吧。”
这位程言虽说年纪不小,可是身后却有一桩风流韵事,广为流传,当年辞官归家娶了小他三十岁的秦淮名妓,也是一桩趣事。
程言老脸一红,清咳道:“汝中莫要如此,这位小娘子看着确实极为眼熟,乃是绪山先生的弟子,顾重言的侄女,当日在鹿王宴上见过一面,因十分聪慧机警,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青衣老者摸了摸胡子,开口说道:“只可惜那日我恰好病了,未曾前去,老夫也是许久未曾见过子难兄了。”
两人正在说话时,顾绾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青衣老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绾手中宣纸上所画之物,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说道:“娘子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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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问道
第五十三章
顾绾转过身,眉头一挑。
“老先生对于这个有兴趣?”
只见那张纸上只是十分粗略的画了一个倒三角,三角内部层级分明。
青衣老者左手一指,示意顾绾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顾绾将那个简陋之及的本子放在桌子上。
“娘子可否告知,这个点代表着什么?”顾绾看到这位老者,心中分外好奇,想不到在这大明朝还有人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这个点代表着皇权。”
青衣老者一滞,伸出手在这个三角上摩挲着。
“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历来皇权都是至高无上的,士农工商,上者为王,可娘子这幅图却反过来了。”
“老先生所说的是社会地位图,可是我画的却并非如此。”
顾绾指着这幅图最下面的那个点,开口说道:“皇权,也就是皇帝承载着来自下层所有的权力之压,因为权力太过集中,所以最为脆弱,古来帝王之家,父子兄弟相残,尤为常见,”
顾绾说完之后,两位老者沉默,程言浸淫官场多年,却也知道权利之下,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抛弃。
“在这种高度集中的权利之下,皇帝本人必须通过使用各种方法,巩固自己的皇权,但是各种政治投机势力还是会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伺机而动。”
顾绾在哪个点旁边画了无数条线。
青衣老者长叹,开口说道:“娘子大才,古人所言孤家寡人却也不过如此。”
“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情况上,在这个倒三角的上层,最底层的,生活状况最为糟糕的一群人逐渐增长,国家这个巨大组织所要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而这个倒三角也会因为如此,崩塌。”
顾绾说出来崩塌这两个字的时候,两位老者面容一凌。
顾绾笑了笑,收起东西,对着两人说道:“这也只是小女子的一番胡话而已,当不得真的,两位不要在意。”
说完之后,顾绾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程言连忙开口道:“小娘子且慢,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在哪鹿王阁之中,娘子难道忘了吗?”
顾绾定睛一看,才觉得这老头有些眼熟。
“似乎有这个印象,今日遇到还真是巧啊。”
程言笑了笑说道:“娘子再坐一会儿,此时天色尚早,我与汝中还有些问题像娘子请教。”
“好啊。”
程言一阵无奈,他还以为这位小娘子会谦虚一番,没想到性子如此实诚。
“娘子方才所讲的大明是个巨大的组织,老夫猜测,有规章而成法度,方能成组织,而所谓组织崩塌,就是说这些规章法度已然不适合,正如商君变法所言,此时唯有变法才可救国,小娘子所画的图是否就是这幅意思?”青衣老者斟酌道。
此人定然饱读诗书,所说之言,有理有据。
只是顾绾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大部分人都会这样想,可是能怎样变法呢?自秦以来设立的制度,如同千年不死之幽灵一般,大大小小的变法变革不计其数,可是两位先生细数又有哪个国家跨越哪怕千年?”
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细数下来,却无一朝可超过西周,长之五六百年,短之数年。
满篇纸卷,大同小异。
“娘子的意思是说,大明朝,以及历朝历代的制度,错了。”
程言值壮年行于宦海,不惑之年心灰意冷,却也知道这官场之中,朝廷之中,说到底最终酝酿的只是国家的悲剧。
顾绾的手指敲打着石桌,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子。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制度,有的只是不断的改革,可是我们的制度总是越改越极端,越改越狭隘。集权并不能带来安稳,这个国家太大了,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坐拥。”
青衣老者长叹一口气。
顾绾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说的太过狭隘了,大明幅员万里,人才济济,说不准哪位就能是这艘巨轮走上正确的方向,两位也不必如此,只当我这个疯人是在胡言乱语,不必在意。”
程言开口说道:“怎会不在意?我为官数十年所见各种怪象,直击心胸,我为江西省漕运官时,所见贪污腐败,枉法鱼肉之事,午夜梦回,尤感大厦将倾,尤且痛彻心扉。数十年来,未曾敢忘。”
顾绾叹了口气,无论是后世还是古代,贪污都是一个可以常聊的话题,可是纵然是大明这样对于贪官严刑峻法的朝代,这种事情也无从避免。
顾绾开口说道:“吏治的目的不在反贪,而在于提高整个官僚系统的效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对清廉是绝对不能实现的,这是制度问题,不是道德问题。”
青衣老者说道:“只要天下众人,心守大德,知行合一,又怎么会那等贪赃枉法之事?”
“先生可是王学门人?”
“正是,老夫王汝中。”
“原来是龙溪先生,久仰,今日实在是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娘子且慢,老夫方才说的那句话,娘子觉得有理否?”
顾绾笑了笑说道:“先生所做之事,乃是大德,是大明为数不多的光。”
话音未落,顾绾便拿着东西离开了,两人嗟叹。
“吾等空活十几载。”程言苦笑。
顾绾离开此地之后,并未归家,看方向是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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