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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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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大咧咧坐在一箱子上,没接受明珠的好心,自己咬着白绷带,给自己包扎伤口。听到江唯言错过了充当英雄的时间,只是晚了半个时辰,郁明嘴角撇了下,似笑非笑。
江唯言漠着脸看过去。
郁明正被伤痛折磨得满头大汗,发觉他的视线却一下子被逗乐了,嘿笑一声:“英雄救美不是时候,江扈从可惜不可惜啊?”
江唯言冷冷看他。
就算再迟钝,明珠也察觉这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了。她自然更向着自家人,帮江扈从反驳郁明:“你又强到哪里?风头不也被雁将军抢了么?还受伤,武功也没传说中那么好呀。”
郁明嘴角噙笑,抬起清和明朗的眉目看他二人:“传说?你们公主殿下天天提到我的过去啊?”
明珠被噎:“……”
被他笑容一闪,女郎脸颊微红。
青年坐在那里,眉眼幽邃,鼻梁挺直。有俊俏的底子,还有男郎的威武气势。他包扎伤口,因心情不错,抬头取笑时,那股说不出的成年男人的慵懒味道,欲撩未撩,实在勾得人心中发痒,血液滚烫。
和以前的冷淡难说话区别很大。却哪种都扰人心怀。
看着这么好看的人,明珠哪里骂得下去?
官寺被攻,收为公主殿下所用,另谋后事。前几天一通忙,过了几日,闲事处理完毕,李皎于官寺后院的一间房舍中,与女将军雁莳相谈。
在门外,雁莳正儿八经地跟殿下行礼,亦步亦趋地跟在殿下身后,事事以殿下为尊。进了门后,李皎跽坐于矮几前,亲自给雁莳倒了酒,对方还站在厅中低着头等候命令。
李皎道:“行了,雁十。咱们相交多年,没外人在,就不用玩那些虚的了,坐下吧。”
女郎咧嘴而笑,红唇白齿,笑容也英气勃勃,大方十分。公主殿下不介意,她就晃悠悠走了过来坐于公主对面:“我是见你们兄妹怕了啊。想当年天子还不是天子的时候,见到面尚与我说笑。等你兄长当了天子,看我的眼神就没啥感情。艹,害我当时紧张的,还以为怎么得罪了他。”
当日长安拜圣,前日尚且把酒言欢,后一日那位天子就用复杂眼神看她。且这种眼神,越来越透着一层寒冰,让人心悸。
雁莳感慨一番后,无所谓道:“后来是我阿兄跟我说‘孤家寡人’,我才明白过来,人都是会变的啊。”
李皎说:“我和我兄长可不一样。他会变,我却不会。”
雁莳哂笑得随随便便,在喝酒之余,还抬眼看了李皎一眼。李皎静坐,长发如云垂肩,耳下明坠映着雪丽面颊。这位公主殿下尊贵雍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感慨而生出多余表情。
雁莳心中便想果然是兄妹,过往情谊对这对兄妹来说有和无也没甚区别。幸亏自己没拿着旧日情谊去找他们托付……
李皎开口:“你不是在河西守边防么?你这次回京,是无意赶上我这边的事了?”
雁莳嘴角扯了下:“算是吧。我为了护送那位贵人回京,当然也有点我的考量……听说蓝田有反,我可不想让那个贵人看到咱们自家的乱子,就先行前来平定。不过殿下放心,我留足了人手,那位不日也将前来,必与殿下相会。”
李皎颔首。
她想了一下,问:“你的考量,是为了回京,跟你兄长争雁家家产?”
雁家当任族长病逝,逝前未安排好后事,雁家顿时大乱。而这位族长,虽与家里女将军关系平平,却确实是雁莳的亲身父亲。
雁莳手撑着腮帮,坐姿随意。阳光透窗照在她面上,红衣黑发,容颜凛凛。针对李皎的问话,雁莳一动不动,只笑了一下,李皎便点头清楚了。却是雁莳盯着李皎半天,好半天禁不住好奇心,问道:“话说殿下,您真打算和亲啊?”
李皎眼皮扬了下:“嗯?”
雁莳身子倾前,认真地端量着这位殿下:“您至于这么把婚姻当儿戏么……我记得上次在长安见殿下时,您不是与江武卫打得火热,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吗?”
江唯言,也就是江武卫。江唯言在朝中的官职是三品右武卫,在长公主府上,却只是一个贴身扈从。江唯言在公主府上的时间,远超过在朝中办事的时间。
雁莳见公主面不改色、沉吟不答,便屈指叩着几板,自行猜测:“难道当初您和江武卫,又是在结盟联姻?后来不需要结盟了,您就踹了他了……”
李皎愣一下,看到雁莳望她的那种敬仰无比的眼神,心中好笑。
她心想难道我看起来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只要一谈情,世人就都以为我有利用之心,想要结盟?
以前无所谓,现在……公主殿下她不希望有人总记得她与江唯言的过去。
李皎耐心解释:“不是的,当日非结盟,而是……”
雁莳倾身:“真爱?”
恰恰此时,门口传来明珠诧异的声音:“郎君,你都到门口了,怎不通报进去,还把人都赶走了?”
屋中雁莳和李皎一起扭头,往门板方向看去。
敲门声起,门被推开,端糕点的侍女明珠,与身形孤拔挺直的青年一起进屋。
李皎脸色微变,盯着郁明——他听到了?
郁明与屋中人拱手见礼,一脸平淡:“我非偷窥,乃是为了找殿下拿钱,好早日辞别!门口护卫也不是我赶走的,审案人有话问他们,他们就都走了。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思忖是走是留,便被你家侍女撞上了。可别误会。”
他神色平静,说话面不改色,还有空与雁将军点头致意了一下。
李皎心中不信,却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雁莳微笑:“既然郁兄来了,先前还救公主一命,于情于理,我们这壶酒,也有郁兄的一份。”
明珠放下糕点退下,屋中三人已经重新就座,把酒言欢。郁明淡淡然接受了公主殿下的敬酒,一饮而尽,又与雁莳喝了一杯。因有郁明加入,雁莳与李皎先前的私人话题便不好再提。空气一时凝滞,人人低头喝酒,无话可说。
雁莳察觉气氛有异,却不知何因。
然为臣子,当为君解忧。雁莳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半晌,盯着李皎脖颈上开至颊畔的浓墨色花,诚心赞叹道:“殿下脖颈上这花画得真好看,是时下长安的新流行么?女郎们以前只是花钿妆,现在连脖子也不放过了?”
随李皎饮酒扬脖,那花瓣也似颤颤盛放。花开于公主脸畔,与她乌发白肤相缠,一片雪,又混着黑,十足妍丽好看。
雁莳皱眉,略微苦恼:“是否我回京,也得往脖子上纹朵花?”
话音一落,郁明热酒入喉,又一口酒喷出,忙别头。
雁莳诧异地见这位青年面颊迅速发热,咳得眼角一片绯红,耳朵也跟着红透,全无方才的镇定无畏。一口酒就把他喝得咳嗽不住,而见惊着了两位女子,郁明更是起身,拱手告别,一路咳嗽着推门遁走了。
雁莳:“……”
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笑。
雁莳:“……!”
她僵硬扭头,看到李皎眼中有丝丝笑意,如春水初融,清风拂三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明:雁莳那个混蛋!哪那么多废话!不就一朵花么,谁没有过中二期呢!
皎皎:我什么都没做,郁郎自己就高。潮了,也是厉害ヽ( ̄▽ ̄)
没错你们猜得对,公主和江唯言有过一段。皎皎的厉害之处就是旧情人都能当下人用==看了今天一章,就该懂二明和小江的区别~毕竟一个能收能放,另一个只会收从不放。而我们皎皎是个孤独的人~~
☆、第20章 没钱
蓝田官寺最近不太平,弄得人心惶惶。据说是当地官府叛乱,被出京游玩的长公主碰上,还请了军队镇压。雁莳大将军带兵入蓝田,控制了蓝田的兵马后,就大方方住到了官寺中。她口中称要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不用殿下吩咐,主动揽起了审问犯人之事。
脱了战袍,雁莳依然束袖武袍,英姿飒爽。光线黑暗的牢狱中,她摆了一方木案往铁门外一坐。雁莳打个响指示意下属们进去审问,自己则曲起腿搭在案上,倒了小酒,夹着小菜,闲闲地品味起了牢狱生活。
牢门里县令和县丞被关在两个不同地方,今日审问的是县丞,相信作为县令的助手,这位县丞不会对蓝田谋反之事一无所知。来跟着雁莳审案的,都是将士们。进去一看县丞那羸弱的小身板,将士们脸色微惊,出来报告大将军。
雁莳痛心疾首:“还没打就吐血了?!你们不会轻点?这人要是打死了,我怎么跟殿下交代?”她心想我好想托殿下的关系,回去长安跟我那帮兄长争家产!眼下正该好好表现的时候,怎能还没审,就把人打死了?
雁莳一掌把小几拍得裂了缝:“对待敌人,要像对待亲人般温暖,春风细雨一样!”
下属们脸颊微抽,发着抖去商量后,端上了热酒热菜,摆出了亲切和善的嘴脸,重新进入牢门中审问。反正不着急,雁莳心中满意,于是继续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等待他们审问出结果来。
时不时,空气夹杂着血腥味的牢狱中,飘来牢中县丞声嘶力竭的吼声——
“蓝田没有反!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我要面圣!我要上殿前跟圣上告状!”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求你们放过我吧!蓝田水灾刚过,民心涣散,正是最严重之事。你们再这样,就是官逼民反啊……”
牢中老县丞声嘶力竭的抗议,声声泣血,掏心挖肺,听得外头的雁莳越来越不耐烦,眉头紧皱。对方情真意切,让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公主殿下弄错了,官寺是无辜的?公主殿下是真的觉得对方要反,还是只是要维护她自己永远不会出错的形象?
雁莳双手拄着下巴沉吟,忽听到狭窄通道传来脚步声。左右先奔来,附耳说了几个字。雁莳脸色一变,立刻挥开一桌子的美酒菜肴,站起来,脸上先前轻。佻散漫的神情一换,变得正经无比。
雁莳领着左右下属相迎,才走两步,前方便迎来衣袂飘飞的女郎。长裙广袖,从黑幢幢的阴暗处晃过,女郎走得娉袅优雅,硬是在污秽牢狱中,走出了辉煌宫殿的效果。
长公主李皎无视女将军脚下正打转的酒樽,往前走,问:“审的如何了?有进展么?”
雁莳道:“那贼子嘴严,死也不说,我正在想办法。殿下再多给两日。”
李皎不言不语,径直从雁莳身边走过,走向牢门的方向。雁莳使个眼色,看押将士让开,李皎推开牢门进去,雁莳自然紧跟其后。李皎站在门口,看到牢中有三四个将士堵着中间声嘶力竭哭诉的沧桑老人,老人形容枯槁憔悴,靠墙惨笑,粗嘎之声,笑得人分外不忍心。至少这几位审问的将士,就在轻言细语唯恐吓着了对方。
李皎吃惊问:“雁儿,你就是这样让人审案的?”
被叫小名,雁莳脸微红,努力保持着自家威严可靠的形象:“殿下不知,这老匹夫弱柳扶风,一打就吐血,就晕倒。我也是没办法……”
李皎瞥了她一眼,不纠正雁莳胡说八道般的成语造诣,走到一旁的刑架边,来回绕了两圈。美丽女郎身有大气雍容之势,一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觉跟着她走。当看到李皎围着刑架走走停停,老县丞的脸都不禁抖了抖。
他们见公主殿下从刑架上取了一把浸了盐水的长鞭,在火上烤了片刻,转半个身:“让开。”
众人本能让路。
啪!
长鞭挥下,映着公主殿下冰雪般无情的眸子,再衬着老县丞瞬间凄厉的叫声。
那鞭子挥得太狠,叫声太凄厉,雁将军跟在后头一脸赞叹,众将士目瞪口呆。李皎女中豪杰之狠劲,与他们的女将军也不枉多让。牢狱门外,明珠抱着一捧书走来,听到长廊尽头传来凄惨的叫声,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怀中东西扔出去。明珠快步上前,到了牢门外,往里探头,一眼看到众人围观下,她家殿下正在面无表情地抽打犯人。
火光跳跃,长鞭如蛇,一次次照在墙上,狰狞蛇舞,再一次次伴随着老县丞的惨叫声。
老县丞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心脏砰砰跳,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浑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精致的绣珠女鞋停在他眼前,裙裾拖曳逶迤,若花开瞬间。女郎蹲下来,伸手掐住他下巴,迫他仰头直视女郎的眼睛。
李皎的眼睛漆黑,幽深。其深渊般吸魂摄魄的魔力,让县丞不禁发抖。李皎轻声:“装什么呀。以为我不敢杀你?别逗我笑,死了你一个,还有别的人。我一个个打过去,不信没一个人说实话。你说不说的区别,只是到底死你一个,还是九族皆亡。”
“你、你这是屈打成招……”
李皎说:“开玩笑。谁还没被关过呢?我被关的时候,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跟我斗,你配么?”
县丞愕然。
李皎已经扔了他起身,把鞭子丢给身后的雁莳,吩咐道:“用刑吧。他不肯说就打死,总有人肯说的。偌大官寺,我不信没有一个孬种。我今晚就要知道真相,死多少人无所谓。”
雁莳用敬佩目光仰视这位殿下,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太羞愧了。
众将士抖着心脏看向一脸谦虚羞愧的女将军:“……”
李皎确认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看雁莳手敲着鞭子、似打算亲自动手,她无所事事,也不欲在此耽误时间,准备出去。李皎视线随意一瞥,发现了在铁门后探头探脑、脸色发白的侍女明珠。明珠干笑一声,心有余悸地走了进来。
明珠说:“我有事请教殿下……”
李皎看她一眼:“我不是让你全权负责么?何必事事问我?”
明珠一咬牙:“是郁明的事啦。”
李皎:“……”
牢中大大小小的将士们,跟着他们的女将军雁莳,一起严肃地盯着吐血老县丞,耳朵却都伸得长长的,对公主殿下的感情八卦非常有兴趣。他们看公主殿下侧脸雪白,好奇殿下对那位,是不是如对老县丞般无情。
明珠说:“人家不是救你好几次嘛,人家过来要钱啦。说是你许诺给钱的,不给钱人家不放我出门,我走投无路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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