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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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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流走,夜阁杀手终是用出了李皎最为忌惮的一步。
哗哗哗,噗通噗通噗通。在夜阁杀手的威胁下,百姓们在第一个人倒下后,一个个纷纷跪地,头磕破了血,给那位惊鸿若仙的女郎磕头恳求:“殿下救我们!殿下我还不想死!”
“殿下!”
“殿下!”
“殿下——”
只是一个试探,连夜阁杀手都没想到,这恰恰是李皎的软肋。
轰!
寒电之光降下苍穹,李皎震怒大喝:“闭嘴!”
那方战伐不绝,守着百姓的夜阁杀手疯狂大笑,挑衅无比地拿手里武器去逗玩他们。李皎目中火焰跳跃,猛地从雁莳手中抽出一把剑,走向前方。身后诸人惊道:“殿下!你不能!”
然他们被战争所拦,就是雁莳想阻拦李皎,也被李皎巧力一推,推入了战争中。而没有武力的明珠跌坐在地,旁边陪着泪眼汪汪哽咽不住的弱女子娜迦公主。明珠脚受伤,根本动不了,自然也拦不住李皎。
李皎提着剑走向前:“我自尽,你就放人?”
夜阁杀手狂笑:“不错!”
李皎双目深深:“我不信任你们。我已走到这里,你即刻放人,我便自刎于前。”
杀手们互相看看,派自己的人手拦住想过来阻止公主的那些人。两方战场中间被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墙,而墙这边的正方,只有李皎一人。杀手首领使个眼色,让手下慢慢放下手中剑,任由那些百姓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官寺。
夜阁杀手不阻止李皎,因李皎此时,已经入了他们的包围圈。他们心中大畅,紧盯着李皎,心想早知这位殿下爱民如子,他们早就这样做了!
在自己人的狂吼声和敌人的注视下,李皎双手颤抖,手里剑慢慢抬起来,切在了自己脖颈上。她到这个时候,也并未完全放弃。她脸色苍白,脑海中千丝万缕,百般思量对策。剑光照着李皎的眼睛,她与混迹人群中的江唯言目光对上,江唯言朝她轻轻一点头。
江唯言以前也出身夜阁,他对对方手段熟悉,自然会想方设法救下李皎。
李皎咬下唇,决意以性命相托,与江唯言合作!盼望江唯言在自己动手的一刹那,把握住机会,打乱这些杀手的节奏!
她一狠心,长衫飞扬,袍袖长丝一同起落,手中剑往脖颈划去。
异变突生!
极轻微的一个石子当空飞来,击中剑面,将李皎握着剑的手震得松开。李皎踉跄退后,江唯言忽得迎身而上,掠入阵中,来到公主身边。杀手阁的人顿时乱套,纷纷摆出守势,还有人不死心,大步往李皎的方向奔来。
江唯言冷笑,提剑刺上。
在这时间,四面墙头出现了无数江湖人士,悄无声息。雨静静停了,天上露出鱼肚白色,微光中,无数江湖人从四方飞身而下,向这些夜阁杀手杀来!夜阁杀手大慌,忙忙对敌,被数不清的江湖人士缠上!
援手到了。
李皎再往后退,靠着墙壁,突有所感地仰起头。
夜尽天明,雨歇风住,那面上沾着血迹的青年郎君立在墙头,目中光芒犀利,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战争。他带来了援手,请来了三大派的弟子,这些弟子一听是长公主遇难,便想到若自己矫情,日后朝廷势力必然清算武林!
为今之计,当是全力出动,营救殿下!
郁明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事,肩膀微松,疲惫感涌上。他忽有感觉,侧过头,垂下眼,看向一个方向。他的目光,与靠墙而立的李皎对上。四处皆在战,只有他二人静静站着,凝望着彼此。整个天地都被聒噪冲没,青年站在高墙上,衣袍猎猎翻飞,嶷如断山。
郁明深吸口气,跳下墙头,走向李皎。
漫天银光,驱散黑暗。满地血海,被雨冲刷。清泠泠的新一天到来,青年人一步步地走向她。
他快步穿过人群,推开阻拦人。盛夏雨后天凉,清晨有鸟鸣声清脆响彻。英俊的青年站到她面前,与她的眼睛对视,好像时光在两人之间冻结抽离。郁明眨了下眼,忽而露出几分调皮的神色。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如她忠心的扈从般,抬头仰望她:“殿下,幸不辱命。”
李皎目中浮起笑意,郑重地将手放在他肩上。
九天白光,光耀四野。岁月啊,它呼啸而走,亘古岑寂。青年男女静静地站在漫天天光下,就好像时光永远地分岔,时光又永远地向前。在很多年后,他们未必不会再次相逢,错过了的情,丢失了的爱,未必不会再次回来。
他已然归来,长住光明。
她心有所安,赤子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卷终结篇字数多,所以写的慢了点,对不起啊么么~这卷就定格在这一瞬了,明天开始第二卷“荒鸡篇”,就是长安篇。
☆、第40章 1。1。1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 苍蝇之声。东方明矣; 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 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 无庶予子憎。
——《鸡鸣》
长安未央,宣室殿明。白壁丹楹,蓊蔚洇润。
殿中燃着清淡龙涎香; 一下午的时间,皇帝李玉都坐于殿中接待朝臣,批阅奏章。
众人皆知; 皇帝李玉于政事上分外勤勉; 他不好。色不好财,不喜游玩不爱铺张。平时不上朝的时候,李玉整日待在宣室中,并无任何兴趣爱好。比起先前两位皇帝随意难捉摸的性情; 这位天子沉静内敛的程度; 让诸位朝臣感动得近乎落泪。
由是皇帝陛下的一些小毛病便可以忍受。
比如有人奏请选秀,被李玉多次驳回;
有人批评国舅洛氏教女不严,皇后无子,被李玉半斤拨八两地绕了过去;
再比如有人论及信阳长公主的婚事; 言不该如此匆忙决定,男方还是江湖人,身份与殿下不匹配; 也被李玉一声冷笑打断。
到最后,日入西山,已无朝臣再来求见。李玉依然坐于宣室,冷静地看着自己铺在长案上的一张大幅地域绢图。此图绘有大魏国土,李玉在其上点点画画。若有人来看,便能看出皇帝圈了又圈的地方,乃是洛阳。
洛阳地处关外,西靠潼关。不破潼关不入关,可见洛阳地位之重要。而近几年,因无战乱,洛阳地理位置突出,经济颇为发达,已超越长安,被人誉为“东京”“小长安”。而与此相反,长安的地理优势减弱,凉国、夏国都离长安过近,经济往来频繁的同时,也带来一些战祸。掌权者坐镇长安,早已渐渐丧失前朝的优势。
李玉目光盯着洛阳,他考虑迁都之事,已经不是一两年。然长安自前朝时便是中原的京都所在,他想要迁都,把一国的中心彻底转去洛阳,也必要做些充分准备,否则难以说服朝中诸臣。为了迁都这事,李玉筹谋数年,甚至放下了别的一些事,一心一意为此准备。
尤其是此次,得知妹妹在路途上几次三番遇到凉国贼子,更让李玉坚定了迁都之心。
他手扣着案头,闭上眼沉思:他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迁都这件事做完,朝臣反应过来后已经无法挽回呢……
“陛下,雁将军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殿外黄门毕恭毕敬地躬身请示。
李玉眸子睁开,冷冽的眸心漾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才“嗯”了一声,着人进来。同时辰,到了御医前来请脉时间,两边来人便同时进殿。御医跪坐于陛下身边,替陛下诊脉时,眼睛余光看到李玉盯着雁将军的书信,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
御医察觉陛下脉象之僵,便借说话来让陛下放松些:“雁将军真乃当世之女英杰!有雁将军同行,长公主必然能如约回朝,陛下不必担忧。老夫记得雁将军该与长公主殿下差不多大了吧?说话间殿下都要成亲了,雁将军的婚姻,她家人愁得不行……”
李玉合上书涵:“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御医被陛下话里的无感情冻得一僵,忙低头,不敢说话了。
很长时间,殿中再无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陛下似终于研究完了雁将军的书信,提笔要写字,他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将手腕从御医手下移开。提笔落字时,一阵咳意涌上,他忍不住偏头咳嗽。黄门慌张递来巾帕,巾帕上沾着丝丝红血,看得御医触目惊心。
李玉缓了一会儿后,与御医忧心的目光对上,唇角一扯,哂笑一声。他开始写信,中途,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你脉案已经记了这么久了,朕还能活多久啊?”
“陛下,此话不可讲!”御医惶恐,噗通跪下,他全身被吓出一身冷汗,瑟瑟发抖,“陛下乃真命天子,万岁无疆……”
李玉没说话,御医鼓起勇气抬头,看到陛下漠然无比的冷峻侧脸。御医顿时想到皇帝的病情,想皇帝如此日夜操劳,为国事耗心耗力,膝下无子无女。他一人住在未央宫,宫中那样大,然皇帝平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太皇太后隐居多年而不出,且与陛下的关系也谈不上好;皇后和陛下的关系,更是人前一个样,人后如陌路;只有长公主殿下偶尔会进宫来陪陛下说说话,到那个时候,陛下才有点温情的样子。
然而长公主殿下和陛下不愧是同胞兄妹,一个性情,都是冷冰冰的。长公主她也不常来未央宫……
而留在长安城中的其余宗亲藩王,陛下更是基本不见了。
陛下所有的心思都放于朝政上,奈何心力交瘁,病入膏肓,也无人知……
御医眼中被热潮涌没,思及这些年陛下的脉案越来越衰弱,却毫无办法,他们就焦急不安。有时候甚至抱有悲观之心,想劝陛下尽早与皇后洛女诞下子嗣,那日后也……然这些话,几乎是在咒着陛下,又是在插手国事。他们根本不敢说。
想到一桩桩事,都由陛下一人扛着,无人替他分忧,才至他这般情形,御医忍不住悲从中来,落泪而泣。
李玉听到了努力压抑的抽泣声:“……”
他突然觉得可笑:“何悲?自古从无万岁之天子。”他放下笔,问道:“朕还能活多久?一年够吗?”
御医轻声:“只要陛下注意调养……”
“不成了,”李玉淡声,“近来,朕时常头晕,意识有片刻空白。长此以往,如何处理国事?朕甚至疑心朕这乃是中风之前兆,然你们太过无用,都说不是。眼见着朕身体一日日差了,也是可笑。”
御医不好辩驳,羞愧无比:“绝不是中风!陛下您尚年轻,哪里至于那般境界?”
李玉说:“就怕比中风更麻烦。”
御医再不敢多话了,他们已经是全国医术最高的一群人,日日诊脉,来来去去,也只查得出陛下的脑中似有什么挤压。然他们又不能剖开陛下的头去仔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吧?众位御医只好日日研究,眼见陛下都开始头晕吐血了,他们仍然束手无措……想来分外对不住陛下。
李玉挥挥手,示意御医退下,不再与御医讨论自己的病状了。他心中已认定自己活不了多久,便想在为数不多的时间内,把想做的事放到一起来。
例如夏国的暧。昧、凉国的野心、宗室的不安分、迁都的准备事宜……他要细细琢磨一番,好把这几件事,能赶到一件事上去。
还有他也烦恼的子嗣问题。
他自己是不成了,他厌洛女至深,绝不会与她妥协。他这几年,一直在想过继子嗣的事。然宗亲们……被他杀的杀,囚的囚,能过继给他的,他都不甚满意,也唯恐对方有二心。他这般急着让妹妹嫁人,也是希望妹妹能尽早诞下子嗣,好让他李氏后继有人。
只要李皎能诞下一子,李玉便不必再忧虑了。他妹妹的孩子,和他的孩子,也无甚区别。到那个时候,他方能安心离世,九泉之下面见祖先,方不至于无颜以对……
李玉确实恨不得李皎赶紧嫁人!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退一步,他也无法将棋压在李皎一个人身上。万一妹妹第一胎不是男儿,万一他去之前都看不到一个男儿郎,再万一妹妹没想生子,或者要让儿子去走江湖,李玉必须得给自己再准备一条后路。
最后,是雁……
李玉的思绪顿住,睁开眼,再次盯着桌案上摆着的笔墨。就是这个时候,黄门又在外报:“陛下,北冥派东峰行走弟子林白求见。”
林白?
李玉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顿,眸中闪过锐色,半晌才宣此人进来。李玉在长安安排妹妹李皎的婚事,早早与北冥派打了招呼。郁明是北冥派主峰,北峰大弟子。他的婚事,北冥派为了礼数,应该派北峰的长老来长安配合。然北冥派派了东峰的行走弟子林白……唔,林白身份特殊。可见北冥派纵是对朝廷有些许不满,却仍是妥协了。
无妨,只要他们妥协便好。
已入暮色,殿中燃起了灯烛。两排灯火微光昏昏相映,从殿外,慢慢行进来一位青年郎君。此郎君面容俊俏,锦衣华服,博带巍峨,他悠悠闲闲地走进来,不动声色时,眸中也自带三分笑意。与李玉的冷肃比,这位郎君天生一副散漫模样。
偏偏身有雍容之气度。
此郎只一露面,便如白玉般通透干净,让人心生好感。郎君拱手微微一笑,刹那间,眉目展扬,有万树花开之惊艳:“陛下,多年不见,风采如昔啊。”
李玉看着他,静静起身,回了一礼。若是外人看到,必然目瞪口呆。而这位皇帝面对北冥派派来议亲的这位郎君,恭敬又疏离道:“三皇兄。”
“陛下认错人了吧?”林白漫漫一笑,随意摆手,唏嘘道:“哎,这种称呼太吓人,臣胆小,陛下莫吓唬臣了。”
林白,原名李珏,小字意白。昔日当朝天子尚是一介小小平阳王时,李珏是宫廷中炙手可热、人人巴结的嫡系皇太孙。他父亲是太子,如无意外,日后必将登临绝顶。而他父亲去后,又必然把皇位传给李珏。李珏是当年的皇帝一辈、太子一辈都分外喜爱的孩子,人人都觉他日后不同凡响。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意外发生,先皇临逝前废了太子,将皇位传给了人人不看好的平阳王。平阳王登基,诸位阻他登基的宗亲们,便成了他的眼中钉。在太子一系被打发后,李玉将自己这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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