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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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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莳无所谓地听着。
众人从堂后闹到了堂前,到了想拧着对方请别人评理的地步。忽然,雁莳目光一凝,手中提稳枪做好防备架势,猛地旋身跳起,挑开身后向她砍来的长刀,人跃到了院中空地上。而这一跃,周围哗哗然涌出了无数人马,将她包围其中。雁莳定睛一看,发现是执金吾的儿郎们。她一想,便知是雁家搬来了救兵。
雁莳被围中间,四周儿郎的首领喝道:“雁家报有人滋事,雁将军你带着光禄勋儿郎这般胡闹,把我们执金吾放在哪里?跟我们走一趟吧!”
雁莳道:“各位郎君们,这是我们雁家的私事,不该你们管吧?”
雁家长辈立刻反驳:“绝不是私事!那些光禄勋的儿郎们着官服,必是被此女拉来,以公谋私的!各位郎君莫放过了这等豺狼之辈!”
雁莳:“喂……”
她懒洋洋的话被对方打断喝住:“闭嘴!你这个小妇养的野种,不配开口说话!”
雁莳脸黑下去,额筋跳了跳。她总是被雁家呼来喝去,骂个不停。她当做没听见,不跟他们计较,他们倒是越来越来劲儿了……她正要发怒,耳尖忽然动了动,因听到了另一个不属于他们这边争闹方的声音。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府门的方向走来。
雁家乱成了一锅粥,连守门小厮都跑了。有客人上门,他们竟无人知道!
所有人一同扭头,往府门方向看去。府门下,日光葳蕤,将错乱光影剪开。青年郎君负着手,慢腾腾走进来,身后跟随着夏国来的两位客人,一男一女。赫连平和娜迦围观着雁家的闹事,看雁家几位长辈脸色纷纷变,乃是认出了为首那面色冷淡的青年郎君的身份。
众人结巴:“陛陛陛陛陛下!”
他们想:您老人家不是天天待在宣室宫中,我们什么时候去都能找到您么?您怎么突然就出宫了?您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私访的爱好啊?老臣们没听说过啊!
李玉目光抬起,望他们半天,问:“小妇养的便是野种,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此朝不兴跪拜,众人即使在宫外见到皇帝陛下,即使在最不堪的时候被李玉撞见家事,他们也依然只会拱手欠身。但李玉这话一出,众人噗通跪地:“臣惶恐,臣不敢那么想!”
天下人皆知,陛下昔日乃歌女所出,歌女后被先太子领入东宫。歌女入长安时,身边便已携带一孩童。那孩童随歌女在民间生活数年,初入长安,紧张又害怕。那个小孩子,便是日后的皇帝陛下李玉。
昔年初入长安的被歌女牵手牵入东宫的孩子,不会知道自己日后的地位。
正如现今跪下的这些雁家人,不能提前得知自己对雁莳的讽刺,相当于讽刺陛下,还被陛下本人听到了。
黑压压一片,众人齐跪。
雁莳想要大笑,难得有畅快之感:狐假虎威的威风,她今日方知!
李玉在雁家掀起了一阵风潮时,他的妹妹,也不枉多让。李皎那日发现郁明把他准备数年的玄铁、陨石卖了后,与郁明大吵一架,双方不欢而散。吵架的主人双方没被吓着,唯独苦了围观的一众仆从。
长公主殿下她是不服输的。
她夫君不理她,她自己托人去问,问长安城中有哪些地方接买了郁明的东西。她带着扈从和明珠,连日奔波,要将郁明卖出去的东西,重新买回来。郁明觉得李皎太过干涉他,觉得他想养活她完全无错。一把刀,对他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他自己都不着急,李皎凭什么甩他脸子?
郁明气怒交加,一脚踹翻案木。他翻出自己那本记录李皎多年罪行的小本子,义愤填膺地抓起笔,勤勤恳恳地记录起来,记她这次又如何骂他,如何扫他脸面。
他从碎碎记中得到快感,火气慢慢消下去。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忙慌然丢开了手中纸笔,往床下一甩,挺直无比地站起来。郁明眼角余光看到小本子没有完全被丢进床底下,他正要踢一脚,门被推开,李皎站在门前。
郁明忙往旁挪一步,挡住李皎能看到他那小本子的视线。
李皎:“……”
一眼扫到他似在藏什么,然她大气,不跟郁明这小家子脾气计较。她迈步进房,随意道:“夫君,我方便进来跟你聊一聊吗?”
郁明紧张她发现自己的秘密。
他斩钉截铁说:“不方便。”
李皎迈出去的脚步顿住,没想到郁明这么不识抬举:“……”
郁明:“出去出去!男人住的地方你怎么能随便乱逛?”
李皎幽幽道:“你忘了我们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本子的秘密要被发现了O(∩_∩)O哈哈~
☆、第61章 1。1。1
郁明不太想让李皎进来,不太想跟李皎交流。他因为自己藏起来的小本子的缘故心神不宁; 即便他很多时候于感情上反应迟钝; 可他也知道他那小本子; 不是反应迟钝的事,而是背着人腹诽人。郁明纵是说服自己“我怨她数年实情有可原”; 但他到底不愿被李皎看轻。
然而他又确实拦不住李皎。
扈从与侍女们等候在门外,郁明就是不欢迎,李皎也进了屋。李皎心事重重; 没太在意他背着自己在做什么。她站在屋中青年面前,青年没请她入座,她蹙着眉; 在脑中整理一番自己的语言; 语重心长地与郁明交心:“我知道‘望山明’丢了后你不好受,想重新找大师打造一把神器送回北冥。你拿不回刀,就一日无颜回北冥。天地君亲师,铸刀之事如此重要; 你该有原则些; 不应为任何事而让路。”
郁明心中迫切希望李皎赶紧走,他一眼又一眼地偷瞄自己扔在床下、露出一点纸页的本子。李皎的话于他听来,左耳进右耳出,听得心不在焉。不过他垂着眼; 浓睫覆在眼上,脸上表情淡淡,在李皎看来; 倒像是郁明认真听她说话似的。
李皎劝得便更深情了:“你我本是夫妻,花谁的钱不是钱呢?我理解夫君你大丈夫,不愿吃我的用我的。只是眼下铸刀事情更重要。夫君你的钱,可以先攒下来,”她说着停顿一下,耳微红,“等日后,我们也不一定非住长安啊。我可以跟夫君你走江湖,到时候你的钱就有用了呀。”
郁明:“唔唔唔。”
李皎:“……”
她在怀着小女儿害羞心事时,怀疑地瞥一眼回复得这么敷衍的郁明。李皎目光闪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往床下瞥去。郁明往旁挪一大步,挡住了李皎的视线。他勾住李皎的肩,把李皎往门外送。李皎抬头看他,郁明郑重其事:“你说得对,思虑周全,我都听你的。我认错,我没悟到你的高度。从此后我不花钱了,你说铸刀就铸刀,你说攒钱就攒钱!”
郁明说得豪气无比:“咱们夫妻,都听你的!”
李皎:“……”
他说的话,真的让她分外不相信啊。
李皎不动声色地被夫君搭着肩请出屋子,她人被送出了门,见郁明心神不属地当她面就要关门。李皎没说话,向两边的扈从使个眼色。两位扈从上前,卡住门,向门中的青年伸手出招。两人一左一右堵住郁明,郁明一怔之下,被卷入了两人的围战中。而李皎弯下腰,动作极快,如灵活鱼儿般从门口小缝中窜了进去。
她恰恰从郁明的臂弯下钻走,郁明有心想拦,然无用。一是□□乏术,二是想到她有孕、她动作一大就弄得他心惊肉跳,左右迟疑下来,李皎比郁明还先踏入了屋中。
郁明怒吼:“李皎!”
他尚被堵在门口进出不得,他的妻子已经到了床榻前。李皎根本没耗费多大精力,弯下腰将青年眼熟的小本子捡到了手里。郁明脸涨得通红,快要疯了,李皎只淡定无比地翻开了书页,看他藏的秘密到底有多重要,才让她说跟他想法相反的话,郁明都能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李皎脸微僵,她翻看极快,本子在她手中哗哗哗翻动——
郁明大惊,爆发出无限潜力,两掌一前一后地挥出,推翻挡路的两名扈从。他踏入屋,横扑过去。到了如此要紧关头,哪怕李皎似乎已经有可能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仍不服输。郁明咬牙,伸手便去夺李皎手中的本子。
身后的扈从被郁明甩开,但李皎没发话,他们一凝气,重新跟随跃入屋中,掠向那冲着公主去的李皎。
前方小风如锋刃般袭来!
李皎面色无波动,手中本子往前一砸。当即,纸页纷飞,哗哗作响。她手中的一大本子往下砸去,正好砸在郁明身上。郁明眼疾手快,往前一兜,也只兜住了自己满怀的本子不散。被砸一身,抱着自己的小本子,郁明此时的面色僵硬,人已是外强中干了。
郁明抱着一线微弱的希望:她就翻了翻,不至于这就看完了吧?
他鼓起勇气去看李皎的脸色,李皎面上却已覆满冰霜色。
郁明心里打个哆嗦:完了!
果然完了。
用目光喝开两个挡路的扈从,李皎的声音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真是看不出,我为你劳心劳力,你倒在背后编排我!我架子大,我毛病多,我对你呼三喝四?我还干涉你的自由?!”
郁明:“……”
他虚弱地咳嗽一声:“我随便写写……”
李皎往前走,逼得他往后退:“我总扇你耳光,我动不动就讽刺你,我天生一张恶毒嘴?”
郁明汗颜:“喂……”
他想强硬一番,想辩解:难道我写的不是事实?你敢做就要敢当!
李皎一声冷笑。
郁明的强硬被她的一声笑给打散,气息弱下去,再想强起就变得很困难。他心理建设好几次,看李皎面如冰霜,心中暗自唾弃自己一百句。他停了后退的步子,将腰杆挺直,握紧自己那惹事的小册子。
李皎怒问:“这便是你的笔记?你是每天都记么?一年三百日,总共四年。你是记完了多少本?!其他的呢?”
郁明斩钉截铁:“不!没有!就这一本!”
他态度坚决笔直得让人动容:“你看就这一本我都没写完,可见我也不是常常写你。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写的……”
李皎怒:“那是因为你大多数时候都想不起我!”
她再往前走,郁明被她堵得靠着墙,满头大汗。他心中发虚,在李皎冷冰冰的凝视下,他汗流了一身,哆哆嗦嗦,辩解的话越说越错。郁明简直两腿发软,却仍要坚强地为自己说两句:“我就是发泄……”
李皎盯着他,半天忽然不说话了。
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再压着郁明了,倒弄得郁明很不习惯。
他心中暗道糟,口上微弱喊她:“皎皎?你还好吧?”
李皎仍然一动不动。
郁明心中慌起,心想她不会被我气出问题了吧?他心中大汗,顾不上惊恐,忙站直想去关照她。李皎在他一动的刹那,眉心跳了下,她这一跳,让郁明重新如临大敌地贴着墙,一动不敢动。李皎却心灰意冷,摆了摆手:“算了,骂就骂吧。反正当年是我抛下你,你为此吃了那么多的苦。你骂我来发泄,是对的。你这点小手段,对我的伤害尚不及我当年对你的千分之一。我不该喝你。”
郁明心里真慌了。
李皎晃晃荡荡,绕过他往门外走。她神情恍惚又颓然,面色惨白,这是真的不太好了。郁明头皮僵僵地追上去,他其实也不愿跟李皎总提当年的事。他握住李皎的手,发觉妻子的手冰凉,郁明更加难受了。
他小心观察她脸色:“……你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与我和离,抛下我么?”
李皎叹口气,难过无比地推开他的手:“旧情郎啊。”
郁明:……艹,现在是连夫君都不叫了?
他只听李皎怅然道:“现在不是我要跟你和离,抛下你的问题。现在是你记恨我,你要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问题啊。”
郁明咬牙:“你别气了!我这就烧掉这个本子!”
李皎:“这是烧本子的问题吗?”
郁明:“我错了……”
李皎:“这是认错的问题吗?”
郁明被李皎堵得讷讷不能言,他心中抓狂想要撞墙: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用强盗逻辑逼问我?我怎么说得清楚?!
他周身肌肉紧绷,李皎已经推开他的手,惆怅无比地离开了。原地荫凉下,留郁明一人茫然无比地徒然站立。他抱着自己的小本子,紧咬牙关。他没有跟上李皎,一是想要李皎冷静下,二是想处理下自己的小本子。但是人已经走远了,郁明的那点儿强势态度已经半点儿没有。
日头西斜,青年沮丧无比地蹲下去,翻看自己怀中被握皱了的小本子。他翻来翻去,满篇都是对李皎的各种指控,让他越看越心凉。他啪的合上了本子,但现在,他就是把这本子烧了,好像都没用了。
这可如何是好?
接下来几日,作为贴身侍女,明珠发现新婚驸马作得很,不过不管他做什么,新婚公主都爱搭不理。郁明不算知情识趣,他几次三番来跟李皎认错,李皎都不理后,他也火冒三丈。郁明本就做不来低声下气,若非她怀孕,他早跟她争执了。
就是现在,他脸稍微沉一下,李皎便托腮叹气:“哎,是我不好。我抛弃了你,还要求你不能在背后骂我,我太小肚鸡肠了。你骂吧,尽情地骂吧。也不必背着我在你的小本子上骂了,勇敢些,当着我的面,骂出你所有的不满吧。”
李皎自怨自艾道:“尽情骂吧,旧情郎。我豁然应对你的辱骂!”
郁明被她凉凉的话噎住,一脸怒容地掉头走。
他再在李皎面前晃悠时,是托明珠把他的小本子恭敬地送了过来。月明夜浓,李皎半躺在榻上翻看着郁明的多年心血。她白日时随意一瞥,就发现自己被人骂了无数遍。现在看,她何止被骂无数遍呢,郁明小本子里挤兑的那个“李皎”如能化形,早被鞭尸了。
李皎看得心烦。一时烦两人的旧事,一时伤心他在背后对自己有诸多不满。
她将小本子丢开收起,先去睡了,打算次日继续看。自从新婚之夜郁明的赖皮行为,虽说两人不应该同房睡,这对夫妻却一直同房睡。不过今晚,郁明在门外徘徊,在窗下看灯火昏黄。郁明趴在窗上刚想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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