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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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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都错了。
罗钰的决心和魄力出乎了几乎所有人想象。
查出幕后主使后,几个大儒直接被砍了头,理由是煽动民乱,其心可诛。
于是,许多原本高谈阔论的,慷慨激昂的,指点江山的……通通如同暴雨中的鹌鹑,瑟瑟地闭上了嘴。面对死亡的威胁,大部分人都无法坦然面对。
然而这事并不能简单止息。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读书人便几乎等同于儒生,天下皆尊之敬之,无论哪朝哪代,帝王对儒生总是礼遇尊敬有加,儒生地位一直岿然不可撼动。
然而,此次新帝却毫不犹豫地砍了几个大儒的头,这让儒林中人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仿佛千百年前始皇帝焚书坑儒,早已习惯高高在上的儒生们谁也不想再遭遇那般浩劫。
于是儒林大震,人心纷纷,虽则大部分人做了鹌鹑,却依然有腐儒捶胸顿足,大呼新帝乃暴君,新朝岌岌可危,江山不日又将陷入战乱,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还有人悲愤疾书,列数新帝诸般罪状,没胆子的写完只在自家里一遍遍诵读,仿佛这般就可以讨伐暴君;有志气的,则去那市集人员车马辐辏之处,登一高台,声声泣血地问天地何时清明,哭圣人之道崩殂。
思想最无力,思想也最有力,只看这思想能不能煽动大部分人的心。
儒生们疾声高呼,罗钰也不是没有对策。
他没有简单粗暴地将人抓起来,而是让人挑了那能言善辩、机智灵巧之人,与那些儒生打对台。
儒生们出口必称圣人如何如何,儒林如何如何,他们所悲愤的,无非是皇帝所为动摇了儒生无比尊崇的地位,触犯了儒家的利益,不合乎圣人之道。
然而,普通百姓哪有那么关心什么圣人什么儒家?
百姓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日子太平。
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儒家的天下。
当把这点挑明后,任你如何字字泣血声嘶力竭,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增笑而。
反正如今风波没烧到自己身上,百姓才不关心读书人跟皇帝哪个才是正义。
只是看热闹罢了。
***
主犯的几个大儒被砍头引起如此风波,便让许多人忽略了其他东西,比如引导煽动民众围攻定国公住宅的,并不止是这些腐儒。
还有沈家。
没错,就是原本的威远伯府沈家。
腐儒们攻击抹黑定国公多半是说她祸国殃民,牢牢地站在大义的高岗上,然而还有攻击她私德的,如与前叔叔暧昧不清,与皇帝与红巾军的关系靠美色……那重重不堪传言,才是导致一些底层男人愤怒却又激动的原因。
而这些传言,经查后全是出自沈家,准确地说,全是出自沈家夫人,谭氏。
沈家原本已经树倒猢狲散,然而在镇国公府的帮扶下,沈家渐渐又立起来,谭氏找回许多以前的忠心老仆,这次散播传言,便是靠这些忠心老仆。
然而她没料到,这些人竟全被抓进了大牢,与他们一同被抓进大牢、被大儒指使的已经被砍了头,就连那些大儒也被砍了头。
谭氏快吓疯了。
她原本也没想做什么的,什么定国公什么女子封爵,跟她有什么关系?如今她只一个心思,就是想方设法地从镇国公府捞好处,别的一概不想管,也管不着。
可是,本来专心捞好处的她,却忽然听道说那个新封的定国公居然是渠宜生?!而渠宜生的住处就在沈问秋隔壁?!
谭氏就像那堆满了火药的库房突遇火星,“嘭”地一下,熊熊的怒火几乎淹没了她。
这些天她所遭遇的所有坎坷所有不幸,仿佛都有了源头。
是的,这源头就是渠宜生,就是那个勾搭上红巾军还与沈问秋不清不楚的渠宜生!
一想起她和沈家最近遭的难,谭氏就恨不得生吃了渠宜生。
可是,即便再愤怒,谭氏也不是没脑子的。
她很清楚,如今她再也不是什么伯府夫人,也不是渠宜生的婆母,她和沈家如今只是依附于镇国公府生存,而对方呢?却是皇帝亲封,能与镇国公平起平坐的定国公!
谭氏恨地咬碎了牙,可清楚两人如今的差距后,她便是再恨也只能忍。
幸好,天下人都站在她这一边。
儒生围坐抗议,朝中大臣群情激奋,渠宜生虽得了个国公,却完全不得人心,还有人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她住处前已经围了许多普通百姓。
如今的渠宜生,就像那众人推的危墙,或许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将她推倒,背负骂名,永远不能翻身。
无意中听到仆人们唾沫横飞地讲着这些话,谭氏终于控制不住满心的愤怒和激动,派出几个新任的老仆,四处散播传扬新任定国公的“浪荡不堪”。
听说定国公住宅已经被愤怒的民众围堵,谭氏兴奋不已。
可如今,所有的兴奋都变作彻骨的冰凉。
连大儒都被砍了头,难道她还能幸免?
甚至不只是她……那些老仆是属于沈家的,追究到背后之人时,难道只会罚她一人?
她的丈夫,以及最重要的——她的儿子沈承宣。
她的宝贝儿子,她还指望着他重新振作起来,指望着他重新做官,再娶个真正的贤妻,再给她生几个孙子,可如今——
“祖母,父亲的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少女淡漠的脸庞在灯火中时隐时现,语气是惋惜的,嘴角却诡异地挂着笑。
“这都是因为你啊。”
“祖母。”
当大理寺将几个沈家老仆严刑审问,得知是沈家主妇谭氏指使他们污蔑定国公后,立即派人去沈府捉拿罪妇谭氏。
然而,此时的沈家却已经一片缟素。
谭氏自知罪孽深重,愧疚后悔不已,已然畏罪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吃个饭,回来继续日
☆、第143章 登门
朝堂上腥风血雨地覆天翻; 宜生的院子里却可以称得上安稳祥和岁月静好——除了少年人时不时的咋咋呼呼。
“喂我说你,就是你!给我站住!说; 你一个大男人总跟着七月妹妹做什么!”好不容易逮到阿幸不在七月身边,林焕立刻气势汹汹地来找茬; 看着阿幸的眼神恨不得马上打上一架。
阿幸瞟了他一眼; 抿紧的唇蹦出几个干巴巴的字:“我是七月小姐的侍卫。”
“呃……”林焕被噎了下。
侍卫跟着主人保护主人似乎没错……可是; 特么这个侍卫长得太不安全了!
况且; 哪家小姐用男人做贴身侍卫的!
林焕自觉找到解决方法,立刻得意地道:“七月妹妹已经大了; 你跟在她身边已经合适了,我待会儿就跟伯母说; 给七月妹妹找几个女护卫!”
阿幸:“那些女护卫保护不了七月小姐。”
林焕嗤之以鼻:“她们保护不了你就能保护得了?前几天是谁让七月妹妹陷入险境; 还得让小爷我来救的?”
阿幸斜他一眼。
干脆闭上了嘴,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
林焕急了; “哎哎哎,你干嘛?心虚了?有种打一架!看咱俩谁厉害!打不过小爷以后就别往七月妹妹身边凑!”
“糕点要凉了。”阿幸忽然低头,看着手里端着的一盘糕点说道,“凉了七月就不爱吃了。”
林焕看着他手里那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糕点,楞了一下。
他怔愣的这一下,阿幸已经端着糕点去找七月了。
林焕连忙又“哎哎”叫着追上去。
七月正在花园里捣鼓什么,一见阿幸端来了糕点,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吃起了糕点。
而林焕则跟只陀螺似的在七月身边打转。
阿幸守在一边; 不多话,但时刻注意七月的需求。
不一会儿,下了学的渠偲也来了,几个少年人玩成一团,虽然时不时你来我往讥讽几句,但总体氛围还算欢乐。
沈问秋一进院子,就看到这几个兔崽子围着七月转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手痒。
姑娘长大了,漂亮又可爱,可却惹了一群狼。
真手痒,好想揍人啊 。
咬着牙逡巡了下,就看到花架下恍然不觉安静伏案写书的宜生。
她神色认真,恍然没有察觉花园里的喧闹,目光只专注于手中的书纸之上。她没有特意打扮,穿着家常的衣裳,头发只用一根发簪挽着,浑身打扮素净地近乎简陋,然那种认真的模样,却有种奇异的魅力。
沈问秋呼了一口气,上前。
听到脚步声,宜生抬头,微笑着招呼他。
沈问秋也笑着回应。
在她身边坐下,沈问秋再看向那几个玩闹的少年人,便不由问道:“七月的婚事,你怎么打算的?她如今也十四了。”
十四岁的姑娘,在京城的贵女中已经是大姑娘,要开始寻摸婚事了。
宜生也看向那些少年人。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热烈而直白,清水一样让人一眼就看透。阿幸也好,林焕也好,他们的心思都毫无遮掩,宜生自然也看得到。
不过,看到不代表就要插手。
她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七月再大一些,我会问她的意见,在那之前我不会插手。”
沈问秋噗嗤笑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说的,好像她已经七老八十的样子。
宜生被他笑地有点儿懵,扭头疑惑地看他。
他忙摆摆手,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等过几□□堂肃清了,六部又会多出许多空缺,我的意思是——你做礼部尚书怎么样?”他微笑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颇有些惊人。
宜生的确有些被惊到。
“礼部……尚书?”
沈问秋点头。
“原礼部尚书何近俞被查到有贪墨,罗钰正想罢免他,估计这两日就会出结果了。况且便是没贪墨,何近俞也太过食古不化,对学子约束甚多,这些年的士子们越来越呆板迂腐,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罗钰要推行新政,就必须得到士子,或者哪怕一部分士子的支持,而如今的教育风气却并不适合推行新政,所以,你来做礼部尚书,再适合不过。”
中央行政机构权分六部,其中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相比诸如户部、吏部这样人人挤破头想进去的部门,礼部算得上个清水衙门了,但这并不代表礼部不重要,恰恰相反,从礼部掌管学校科举上看,礼部可以说掌管着天下读书人的教育,往深了说,甚至可以说礼部掌管着王朝的命脉,因为归根结底,王朝还是要靠读书人来治理。
若是平常年月,一切科举学校事宜沿袭前人,不做什么更改的话,或许用个普通官员做礼部尚书也可以做到不功不过,但当皇帝想推行新政,且明显想借助礼部的力量,改变天下读书人思想,以推动自己新政改革的情况下,这个礼部尚书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当。
而现在,沈问秋居然想让完全没有为官经验的宜生做这个礼部尚书。
说出去的话,只怕造成的轰动会比赐封一个女子为定国公反响更大。
国公之位再怎么尊崇,也只是一个爵位,有爵位不代表有官职,而礼部尚书,却是实打实的官职,而且还是一部之长,举朝也只有不超过十人能与其平起平坐。
这样的位置让一个女子,一个没有任何为官经验的女子来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那时,宜生所承受的风浪,只怕会比受封国公时更大。
所以,沈问秋问她:“宜生,你怕么?”
宜生揉了揉眉:“怕倒是不怕。只是——我实在没经验。”
她不怕有多少风浪,只怕自己无法胜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怕无法帮助新政推行。
沈问秋笑:“无碍。其实罗钰早看好了几个礼部的年轻官员,都是脑筋活络有想法的,只是罗钰想再打磨打磨他们,平日礼部的具体事务还是由他们做,你需要做的,只是把握大的方向,给他们指出方向。”
“其实让你做礼部尚书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朝中最缺的就是可以信任的人,礼部还算好,诸如户部吏部这样的,那些空缺出的位置都亟需人填充,之前罗钰虽物色了一批,但到底还是不充足,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科举取士,选拔新的年轻官员。”
“而这次科举,罗钰想在试题上做些变化,少些圣人文章,多些时事民生,最要紧的,是能理解和执行新政。所以,这次科举可谓重中之重。”
“你不是说,你想办书院,教化万民么?所以,先做个礼部尚书怎么样?”
沈问秋一口气说完,就拿笑眼看宜生,那笑眼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像是在问她敢不敢。
宜生看出他的挑衅,自然不会被简单的激将。
但是,礼部尚书啊……
的确是个艰难但又让人激动的挑战呢!
“好,我答应。”她同样笑着回答。
***
这边两人谈笑间谈论朝政,门外,两拨人聚在门口,恰恰撞上了。
“门口是什么人?”沈青叶掀起马车帘子,问前头的马夫。
“好像……是宫里的大人?”马夫有些瑟缩地道。
沈青叶眯眼看了下,果然是宫里的人,衣裳都是宫廷内制的,只是人却早已不是她熟悉的了,但看那依仗以及那几辆拉着东西的车,她略一思索,便猜出恐怕是宫里来传旨封赏了。
“母亲……还真是深得陛下信任啊……”她叹了一口气,眼里泛起幽幽的光。
“既然是宫里的,就先避一避吧。”她说道。
沈青叶猜地没错,门口那些来人的确是宫中来宣旨的,却是为了定国公府的事。
如今宜生的定国公爵位已经是定了,但宅邸却还没定,而一般来说像国公这样的爵位,都会封赏宅邸,只不过宅邸有特地拨款新建的,也有拿现成的宅院赏赐的。
之前罗钰询问过宜生的意见,宜生是说不用再特地新建一座定国公府,毕竟如今新朝百废待兴,用钱的地方很多,万万没有浪费在这种地方上的道理。
甚至若不是国公品级在那儿,一直住在如今这小院子里实在不像话,宜生都想继续住在这儿,反正只她和七月两人,这小宅子正好,真建了富丽堂皇的豪宅,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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