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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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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人探究。
  苏姨娘原是谭氏的梳头丫鬟,对谭氏的这点儿心思再清楚不过。
  见老夫人笑,一屋子人便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为老夫人的好头发赞叹着。
  宜生进去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其乐融融的情景。小丫头为她打起帘子,屋里的人看到她的身影,融洽的气氛为之一滞。
  宜生抱着七月施了礼,请了安,就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一样,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不过,显然有人不愿意让她当透明人。
  “夫人居然把大姑娘也带来了?真是稀罕,我可好些天没见过大姑娘了,霜儿总说想跟姐姐玩儿呢,可惜大姑娘平时不出门,霜儿都见不到她姐姐的面。”苏姨娘掩唇笑着,看向宜生怀里的七月,眼里笑意更深,又转头对谭氏道,“老夫人,您看,大姑娘来给您请安来了。”
  谭氏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哼。
  谭氏不待见七月,尤其七月长到十岁,竟还是只会喊阿娘,其余祖父祖母乃至父亲,都是一律不会叫的。跟其他嘴甜会说话的孙辈比,可不就是个小傻子!
  一个连叫人都不会的小傻子,会请什么安,施什么礼?尤其谭氏斜眼一瞥,就瞥见那孩子还在她娘怀里睡着香,别说要请安了,这是压根没把她放眼里!
  所以,苏姨娘这话一说,轻轻巧巧地就把谭氏的火给挑起来了。
  “得了得了,我看我这辈子都听不着咱大姑娘请安了,我啊,就没那个福分!”谭氏说着,褶皱下垂的眼皮颤动着,浑浊的眼珠狠狠夹了宜生一眼。
  这儿媳虽然不讨喜,可也好收拾,往常只要这么一瞪,她立马就得认错赔礼。所以,谭氏瞪过后,就端着身子等宜生诚惶诚恐地跟她认错。
  可是,没有意料中的认错赔礼。
  那人依旧站着,即便怀里抱着孩子,身条儿也窈窕直立如春柳,看着柔软动人,却又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刚直意味。
  老夫人便听那人说道:
  “正要跟娘说呢,七月最近身子不大舒服,许是热地厉害,苦夏,夜里都睡不好,媳妇也被折腾地不轻。”说罢,那人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眼下。
  众人定睛去看,就看到她眼底青黑一片,显是没睡好所致。
  “所以,今儿想跟娘请示,免了儿媳最近的请安,也省地媳妇这幅样子,让娘看了心疼。”她笑盈盈说着,表情真挚,话语舒缓,仿佛真的是怕婆婆心疼一般。
  老夫人捂住了胸口。
  心疼?
  她心疼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担心,沈承宣不是男主:…D
  谢谢【阿凉】【慕少蓉】的手榴弹,【阳阳】【秋刀鱼在不在】【小夜】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交锋

  媳妇不事公婆固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婆婆苛待媳妇,这名声却也好听不到哪儿去。虽然当婆婆的有权任性,你要倚老卖老撒泼打滚,世人碍着你身份年纪也没辙,但谭氏觉得,那是粗鄙的乡下老婆子才有的做法,她自诩出身高贵,自然不可能做出这样丢份儿的事。
  所以谭氏虽不喜宜生,经常给宜生添堵,但起码在大面儿上,却从不给人把柄,因她还要名声,还想让人夸她慈祥和蔼。所以她不明着克扣媳妇的生活用度,比如这热天用冰问题。
  宜生怕热,这种天气,屋子里只摆一个冰盆是远远不够的,但前世的宜生,却过了好几年夏天冰不够用的日子。原因么,则是谭氏说府里开支大,进项少,府里挖的冰窖存冰不足,外头的冰价又太贵,是以全府上下都省着用冰。而且,就连谭氏自己也只用一个冰盆,所以宜生这当媳妇的,自然也不可能要求多。
  谭氏的确是只用一个冰盆,但这却不是因为她真的节省,要以身作则给媳妇做表率,而是她有老寒腿,怕冰盆摆多了会犯病。
  就是这么一戳就破的把戏,但前世的宜生却忍受了几年。不是愚笨地看不破把戏,而是被名为“孝”和“贤”的两座大山压得不敢说破。
  现在想想,宜生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个傻逼。
  宜生的话一落,屋子里静了一瞬,谭氏捂着胸口,怒极反笑:“不想来自然可以不来,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用不着人跟前伺候。嫌热就多用些冰,咱伯府家底儿虽薄,可也不能委屈着媳妇不是?就算掏光了家底儿,也得让你用上冰!”
  虽然允了请求,但任是谁听到这夹枪带棒的话,都很难坦然受之。
  以往时候,宜生也不是没提出过要求,谭氏也是这般,说是应允了,但那应允的话,却能直接让人主动打退堂鼓,还得再陪着小心哄她。
  而且,以前谭氏的话还没这次难听,宜生每每听到都羞耻地主动不再提起,而这次,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这媳妇该马上认错了吧?
  谭氏面色阴沉,心里却很笃定。
  许是谭氏的话声有些尖锐高亢,七月不舒服地在宜生怀里扭了扭,宜生轻轻拍了拍,看七月再度安稳地睡着,才面向谭氏柔声道:
  “娘这话说的不吉利。上次哥哥让张太医给您请平安脉,不是说您老身子骨好着呢么?”她微微笑着,“半截身子入土什么的……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哪能自个儿咒自个儿呢?”
  这里说的哥哥,是宜生娘家,渠家的哥哥。
  威远伯府虽是伯府,府里却没一个掌实权的,想要请太医给府里人看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但渠家不同,渠家世代翰林,虽也不算有多大权,却也比威远伯府强得多。起码,宜生的哥哥能给谭氏请来太医,沈承宣却不行。
  宜生说这话,是故意膈应老太太呢。
  你觉着你伯府勋贵人家出身高贵,可请个太医,竟还得靠你瞧不起的儿媳妇娘家。
  你觉着你的儿子是块宝,可他却连你儿媳的娘家哥哥都比不上。
  果然,一听这话,谭氏眼珠子立即瞪起来了。
  可是,宜生还没说完。
  “不过,不知是谁蒙蔽了娘,竟会让娘觉得,买些冰就能掏光咱们伯府的家底儿。”
  “如今外头冰价十两银子一筐,媳妇再怎么用,也只十来筐,百多两银子便尽够了。”宜生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谭氏身前的梳妆台上,浅笑道,“娘眼前这闻馥阁的百花头油,一小盒就要五十两银子呢。”
  谭氏一张老脸登时涨红,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宜生。
  似乎没看到谭氏的眼神,宜生话锋一转:“当然,娘是长辈,又是伯夫人,用多少两银子的头油都是应当的。”
  说罢,却又将目光转向苏姨娘,“不过,我瞧着,苏姨娘用的这面脂和胭脂,是天香楼的吧?天香楼的胭脂水粉可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一盒至少至少,也得四五十两,多的上百两也不出奇。对吧,苏姨娘?”
  谭氏指责宜生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有一点却没说错:威远伯府家底的确不厚。
  谭氏的确用着五十两银子的头油,但她是当家主母,又是长辈,出去代表的是伯府的脸面,是以宜生说她用得应当,也不全然是挖苦。而且,这话恰恰说到了谭氏心坎儿里。
  在谭氏心里,她自然应当是这阖府上下的女人里,样样最好的一个。就算伯府家底儿薄,供她奢侈一下还是应当的。
  可是,一个姨娘而已,居然用上百两一小盒的胭脂水粉?
  威远伯府可没那么多钱。苏姨娘自己,也不该有那么多钱。
  苏姨娘原本是谭氏的梳头丫鬟,说起来算是女承母业,因苏姨娘的娘,便是谭氏原本的陪嫁丫鬟之一,专门负责给谭氏梳头的。而苏姨娘的爹,则是谭氏奶娘的儿子。
  是以,苏姨娘一家子,可以说都是谭氏倚重的心腹。
  然而,再怎么是心腹,再怎么倚重,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一个奴才,穿用居然越过了主子?!
  即便心知宜生说这话是挑拨,谭氏却还是朝苏姨娘投去了狐疑的目光。
  挑拨是挑拨,她自然不会放过宜生,但是,若她说的属真,那么苏姨娘也别想好过!
  苏姨娘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盈盈地道:“少夫人真是好眼力,想来是天香楼常客了。妾命贱福薄,因着夫人怜惜,才攒了些银两,前些日子第一次踏进天香楼的门,只是想着府里快有喜事了,妾也得好好收拾收拾,省得丢了咱伯府的脸面。只是,一盒胭脂就要五十两,妾身可是肉疼了许久,接下来都要吃糠咽菜了,夫人您可要再疼疼我。”说到最后,已经歪到谭氏身上,做出小女儿的撒娇举动了。
  抵赖不认自然可以,但谭氏信不信就是两说了。所以,还不如干脆承认,自退一步。
  但是,退不是认输,而是哀兵之策,是顺便给对手上眼药。
  一个出身下贱靠谭氏生存的姨娘,和一个出身高贵还会跟谭氏顶嘴的儿媳,在谭氏的逻辑里,后者显然更可恶。
  果然,苏姨娘这话一说,谭氏的脸色变好了些。
  不管苏姨娘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人,就算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不迟。现在,她得好好看看她这个好儿媳。
  才一天不见而已,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居然也敢顶嘴,敢挑拨,敢下她的脸?
  谭氏目光阴沉,朝苏姨娘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盒天香楼的胭脂而已。学学咱们少夫人,说起天香楼头头是道,想来是没少去吧?”
  宜生笑笑。
  “娘说笑了,媳妇不过是记性好罢了。不过天香楼啊……以前做姑娘时,倒的确是常去的。”
  做姑娘时常去,对应的自然是嫁人后不常去。
  渠家清贵,家底也不厚,但姑娘跟媳妇的待遇到底不一样,宜生又是嫡长女,做姑娘时父母兄弟宠爱,因此的确是娇养出来的。
  可是到了伯府,境遇便立即变了。
  这话说的,就只差直接说伯府穷酸,比不上亲家了。
  谭氏心头一口血涌上来。
  宜生却不等她发难,将话头又绕了回来。
  “娘您看,不过是买些冰,天香楼的两盒胭脂罢了,哪里会到把伯府家底儿败光的地步。您怜惜苏姨娘,也怜惜怜惜我和七月吧。”
  她笑嘻嘻地说着,那模样,竟浑似个无赖。
  以往的威远伯府少夫人,哪里会做出说出这这等无赖话!
  谭氏又捂住了胸口。
  在以往跟儿媳的较量中,谭氏可以说是无往不胜。但那不是因为谭氏口舌多厉害,而是宜生完全不反抗,谭氏连锻炼口舌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宜生今儿猛不迭地来了这么一出,谭氏除了目瞪口呆和捂胸口,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话反驳。
  不仅想不出话反驳,还臊地老脸通红。
  那些话,句句都在打她的脸!
  谭氏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夫人,老爷、少爷,和小主子姨娘们来了!”恰在这时,外头守门的小丫头叫了起来。谭氏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立时转怒为喜,当即迈着小脚,由丫头们扶着赶紧出去了。
  宜生与谭氏一来一往的交锋间,时间已经过去许久,甚至过了谭氏往常的早饭时间,只是小丫头们不敢打扰,直到人来了,才敢出声提醒。
  外间的饭桌上,小丫头们已经开始布膳,而原本空荡荡的地方,也进来了许多人,看到谭氏出来,一群女人和孩子便立即亲热地请安。
  唯二没有向谭氏请安的,是两个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
  一个是威远伯沈问知。他看上去五十来岁,凤目高鼻,白面微须,身着玉带蟒袍,脚蹬黑缎朝靴,颇有几分威仪。
  而沈问知身边的年轻人,则更是令人眼前一亮。他有着同沈问知如出一辙的凤目高鼻,五官却又比沈问知更深刻精致,且身形高大,如崖上青松直立,伟岸却不粗糙,端的一副好皮囊。这年轻人,正是威远伯唯一的儿子沈承宣。
  沈承宣身着常服,沈问知却是穿的朝服,一看便知是刚上朝回来。
  只是,以沈问知的官职,上朝却还轮不着他。他能上朝,凭借的不是自身的官职,而是威远伯这个爵位。
  谭氏原本还沉着脸,出来一见丈夫儿子,当下不顾得找宜生的茬,也没搭理姨娘们的请安,只一边吩咐着丫头摆饭,一边面带急切地朝父子俩迎了上去。
  “老爷,怎样了?”她伺候着威远伯脱下朝服外衣,脸上带着些焦急地问道。
  威远伯笑着摸了摸颔下短须:“折子已经呈上去了,八/九不离十。”沈承宣脸上也带着笑,那笑衬得他越发显得俊眉朗目。
  谭氏大喜,双手合拢,朝北拜了三拜。
  北边,是皇宫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狱同学留言说了个问题,一不小心回复了很多,想了下,在这儿贴一下吧,也方便你们排雷。
  首先,这篇文不是反宅斗文,真不是,看标签,这文有宅斗标签哪。很多姑娘应该都是从《虐渣》跟来的,看完《虐渣》全文以及后记的话,应该知道《虐渣》本质以及我的初衷其实不是反种马文(虽然很多人的确把它当反种马看,没事儿,你们高兴就好:…D),而是反不平等,这篇文其实也是类似的。
  宅斗是个题材,是个框架,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可是一本书的性质和思想不是由题材和框架决定,而是由书的具体内容具体表述决定的,很多宅斗文的确有非常想让人吐槽的地方,但同样有很多宅斗文非常精彩,表达的思想也很让人赞同,我不讨厌宅斗文,反而还挺爱看宅斗,所以我真的找不出反“宅斗”这个题材的理由,顶多顶多,是反部分宅斗文里的部分观念,而不是一言以蔽之地说是反宅斗。非要说反什么的话,这本书其实是反封建→_→虽然觉得现在这社会还要特意写本书反封建其实挺讽刺的,但因为一些事情,一些现象,我有了这个欲/望,于是这本书就出现了。不过笔力和智商所限,我不确定能否写出想要的效果,也不确定整本书写完后,你们能否正确而完整地接收到我想表达的东西,不过,你们造我有这个心就好,只许表扬不许踩脸3333
  所以小狱说的“反宅斗却陷入宅斗怪圈”的现象,这篇文不会出现,不是因为这篇文不宅斗,而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反宅斗的XD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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