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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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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雨?他为何要这样?
“我没事,睡吧。”说话间王琰的太阳穴拉扯得阵痛,他紧紧握着谢琬的手放在身前,轻轻地笑了一声,“真没事。”
“你从没这样过。”谢琬掰开他的手,正准备叫阿荷,王琰用力将她一拉,翻身紧紧吻住了她的唇,“你相信我,好吗?”
谢琬不知他是要她相信他真的没事,还是相信他今天说的话?还是要她相信……他爱她?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潮红而憔悴的面容,也照亮他热切的眼神,谢琬的心里一痛,随即而来的那记震耳欲聋的雷声并不令她害怕。
“我没有不相信你。”她将手插入他的发线中,“先把你的头发擦干了,再让她们先给你熬些驱寒汤喝,好吗?”
“我身子好得很,真的没事。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王琰淡淡的笑了笑。
“没事怎么会这样呢?”谢琬莫名的被他气得小声的嘀咕着,伸手用枕巾在他头发上擦了擦,“挪一挪!”她赌气的在他手臂上弹了一下,趁他抬头的时候把湿润润的枕巾扯出来丢开了。
王琰顺势往她身前紧了紧,将她紧紧箍在身前,“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谢琬眉头一皱,觉得王琰是烧高了说胡话了。她心里却是一软,她知道,自小没了母亲,其实王琰一直都只是装坚强,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为他担心。
王琰抱着她不多时就睡着了,而谢琬心里却是矛盾得再没了睡意。
各怀心事
谢琬来到靖王府却迟疑了,这一天大家本都该在谢府热热闹闹的庆贺母亲四十寿辰的,现在却一家子都到了大牢,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她害怕自己等下看见他们的时候除了哭会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王琰见谢琬停在外面心神恍惚的样子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随着她等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揽着她,“走吧。”
谢琬犹豫着,矛盾的点了点头。
“王……公子,王少夫人,里面请!”见两人决定了,狱卒领班才敢上前来领路。
“前面马上就到了。”狱卒指着前面高墙耸立、大门紧闭、士兵威严守卫的院子,加快了脚步。
“等等……”谢琬突然拉住了王琰的手,轻声问,“我的脸……看起来没怎么样吧?”
“没什么。”王琰回头捧着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上现出了往日里的淡淡红晕。
谢琬自己又轻轻的拍了拍,眼睛深深的眨了几眨,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与她想象中的大牢关押情形不一样,这里该是靖王府闲置已久的一座偏院,屋舍陈旧,却典雅大方,院前古树青葱,空气中还隐隐的飘着淡淡的花香,这多少减少了些谢琬心里的酸楚。
“阿姑,您可来了!”谢琬还在犹疑的四处张望,阿延从里屋跑了出来。
“阿延。”王琰像往日一样蹲下身去抱他,谢延迟疑了一下,低低的叫了声“姑爷”,然后伸手扑向谢琬的怀里。
“让阿姑仔细瞧瞧,这几天吃苦头了没?过得还好吗?阿翁阿婆他们都好吗?”面前的阿延还是以前的那个白白嫩嫩的阿延,可他眼里对王琰的那种敌意却让谢琬心里阵阵发寒。她抬头看了王琰一眼,他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她好像也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我们都没事,就是阿婆天天都在担心你。”阿延知道自己长大了,阿姑早抱不动他了,他牵着她的手往院内走。
谢琬蹲久后站起身来有些头晕,站稳后蓦然抬头却发现一家人都在檐下直直的望着她。她看见母亲眼睛眨了眨,对她微微笑了笑,眼内闪着晶莹的泪花,就忍不住扑了过去,“阿母。”
“你怎么来了?”谢母背着谢琬的头擦干了眼里的泪,捧着心爱的女儿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谢琬咬着下唇坚强的笑了笑,“我没事。”她本想说“阿母,生辰快乐。”可是她此情此景下,她说不出口,多说一个字她都怕管不住自己的泪水。
“你没事就好。”谢母叹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今日很木然的女婿,什么也不再多说。
“都进去坐着吧。”谢父一手揽在谢杰肩头,一手揽在王琰肩头,和蔼的笑了笑。
“外父。”王琰心头一酸。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今日能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为你外母庆生。”王父揽在谢杰肩头的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谢杰不得已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进心里。
谢琬觑着眼在房子四周打探,小院不大,几间房倒也够谢家人安顿,比不得在家里,倒也比阴湿的大牢要好多了。
“这里四十多年前是封王蜀安王关押要犯的一个小院子,别看它简单,可是设了重重机关,没人逃得出去的。”谢父不以为意的对女儿笑了笑,“我们能被关在这里,也算得上一种荣幸。”
“阿父!”谢琬撅嘴白了他一眼。
王琰震惊的看着谢父。他怎么会知道的?四十多年前的蜀安王其实就是后来的先皇,谢家与先皇有什么渊源?
谢杰的妻子谢陈氏在这几天已经知道了公婆的一些过去经历,可他们并不希望阿琬知道,她看着王琰眼神里的好奇,害怕阿琬待会儿想着想着也跟着好奇,便说:“今日央那两个姑娘弄了些酒菜来,我们如今本就是阶下囚,不好再多麻烦人家,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后院的一角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我也去帮你吧。我们带了些东西来,正好一块送去厨房。”
“我帮你送吧。”王琰也跟着站起来。他知道谢父几十年在商场奔波,谢杰也早就继承家业,崭露头角,如今之事能想明白的他们早就想明白,不易想明白的,只怕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了,他留在这里不知道如何面对。
在厨房里生火烧水的是一直就在照料这座老院子的两个姑娘,被关进这座院子的都不是一般的囚犯,照料他们也本就是她们的职责,可她们私下帮了一家老小不少忙,谢陈氏心里总过意不去,来到厨房时水尚未烧好,鱼肉也都还未解剖备好,那些粗活也确实不是这两个富家少夫人能干得了的。两人只好在那两个姑娘的劝说下先回去歇着。
“阿嫂,阿媛呢?”谢媛是谢陈氏才出生两个多月的女儿,谢琬曾一直担心那么小的孩子受不了大牢的湿寒,来到这里后一直没见着她,想起来不由担心的看向谢陈氏。
“她吃饱了在睡觉呢。”谢陈氏笑了笑,拉着谢琬的手在小院中僻静的石桌前坐下,淡淡的看了王琰一眼,又笑了笑,“表兄?”
王琰知道她有话要对阿琬说,扯了扯嘴角,“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他刚踏出小院,谢杰立在门前淡然的等着他。
“我有话跟你说。”谢杰迈步往旁边的密丛走去,王琰默然的跟上。
谢琬看着两人离开,心里莫名的发堵。谢陈氏轻轻覆着她的手,“没事的。”
谢琬讪讪的笑了笑,问道:“阿嫂,你们这几天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我们真的没事。阿敏这几个月都没有来信,阿父早就料到可能的灾难,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子的。只要一家人都还在一起,我们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阿母身体不好,阿瑗又那么小,还有阿延,一下子让锦衣玉食的你们吃尽人间苦头,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你们,怎么会不担心?”虽然现在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要好,可是他们是戴罪之身,全家人唯有她一人平安,她心里怎么会好过?
“好了。刚刚在父母面前还装得好好的,这会儿可不能哭。你这两天怕一直就没停歇过吧?你看这一哭眼里的小桃子就长出来了,待会儿可再掩饰不下了。”谢陈氏轻轻的擦干谢琬的泪,“阿母就是怕你哭才不敢跟你讲话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避得开风浪?阿母要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担心,她与阿父一辈子什么风浪都承受过来了,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问题也不是问题了。只是,有一件事,阿母托我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谢琬心急的看着谢陈氏。
谢陈耸了耸眉眼,先舒了一口气,才幽幽道:“虽然靖王还没有下判决,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有底了,无论如何总不会比当年郭家的事来得轻巧。府里的那些人,逃得过死,男丁也是免不了要充军的,而……”
“那些奴婢,大都还是些如花的姑娘,按照律例,是要充军妓的。大家都为女子,她们若不是跟在谢家,也不会遭此厄运。阿琬……只有你才能救她们了。”谢陈氏向外看了一眼,不知王琰他俩现在上哪儿去了,她狠了狠心,“只有你去求靖王,他应该会答应的。”
“我去求他?”若不是他,谢家就不会变成这样,阿嫂现在要她去求他,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心里虽如此想了,谢琬还是决定要试一试,木然的点了点头。
表兄,对不起。谢陈氏在心底默了默,想起王琰曾对陈家做的事,又想起如今谢家的灾难,刻意的将两种伤害无限的夸大,心里少许平衡了些,好受了些。
“阿琬,”谢陈氏笑了笑,却顿了好久才开口说,“你伯兄要我代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谢琬眉头一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事。”谢陈氏扯了扯嘴角,谢杰不想让谢琬知道其实当年是他设计让郭诚出现在谢府门口,让谢敏误会、也让谢琬相信——郭诚背叛了谢琬。那时候,他们都以为王琰会是谢琬最好的归宿;可现在……
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当年的事重提只会增加伤害,毕竟谁也看得出,不管王琰做了什么事,他对谢琬是真的付出了真心的。
“对了,我还有件事求你呢。”谢陈氏怕多说说漏嘴,连忙岔开了话题,“阿母身体不太好,你下次托人送些药材进来。我们现在既没钱,也不能总麻烦别人,你这王家少夫人可得把最好的药材多买点儿来。”
“好。我下次给你带来。”既然阿嫂不愿多说,她也不想多问,只是牵强的笑了笑。
谢陈氏该说的都说了,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拉着谢琬的手,说:“我们进厨房看看去吧。”
几人忙活大半天,终于做出了一桌丰盛的佳肴,直到夕阳西沉,谢琬和王琰才逼不得已的离开。谢母追上来送他们到门口,将两人的手拉起来一起捧在掌心,“阿琬,以后不管发生事,都要跟长彦好好的过你们自己的日子,知道吗?长彦,阿琬交给你,我真的很放心。”
“阿母!”谢琬拼命忍着泪。
“母亲,对不起。让您受苦了。”“母亲”这个词,王琰从来只是在心里默念,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倔强的笑了笑。
谢母笑了笑,摇摇头,说:“我和你外父都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不是你的错。时候不早了,你们府里的事也不少,早点回去吧。”
谢琬似懂非懂的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跨过小门,开始倔强的不回头。临到有些眼熟的桂苑外墙,她坚决的看着王琰,“我要见靖王。”
心疼与心痛
王琰心里抽了抽,眼睛疲倦不堪的眯着,靠在旁边的墙根上又闭了会儿,将谢琬的手紧紧握着按在心口。
“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谢琬见他嘴角努了努,却是什么话也没说,以为他那天淋了雨还没好,紧张的抚了抚他的额头,却被王琰伸手紧紧的搂在身前。
“头很痛。”令他头疼的不是那点微不足道的风寒,是她要去见那个男人。
“要不……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好了。”谢琬不好意思的扫了扫不远处绕道快快离去的下人,面色潮红,挣了挣,却丝毫也动摇不了王琰如铁般钳制着她的手臂。
“算了,走吧。”王琰痛苦的拧了拧眉头,下次还不如今次。
谢琬犹疑的跟着他来到桂苑门口。
“对不起。王监军前夜擅闯靖王府,靖王吩咐了这几天王家所有人都不见。”门卫为难的回绝了。
王琰松了一口气,不好再说什么。谢琬现在才知道那天王琰来一趟靖王府为何会花那么多时间,又为何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心里生出丝丝的歉疚。他今日还在头疼,不如等过了几天靖王气消了些再来。
“走吧。”原本心里是恨他的,现在好多了,谢琬心里舒了一口气。
“等一下。”那个酷似靖王的刘望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嫂夫人也只能算半个王家人,再说父王的气已经消了,让他们进来。”
“长公子,这……”靖王妃无子,刘望虽是靖王的长子,却是庶出,在府中的地位尙不及靖王身边几个重要的亲信,比如面前的王琰,因此门卫左右看了看,犹疑不诀。
刘望不以为意的淡淡笑了笑,“没有父王的吩咐,我会在这里吗?”他不经意的扫了谢琬一眼,嘴角露出丝丝的笑意。他知道他那个雄才大略的父亲平日里虽威严却是不经意动怒的,刚刚在飞天石上一曲琴才刚开始却突然震怒得将琴身拍得四分五裂,咬牙切齿的对他说:“去传令把他们放进来。”
刘望当时懵了一下,半天也没反应父王说的是谁,顺着他愠怒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长彦兄跟嫂夫人牵手亲密的向桂苑走来。突然联想起他刚回来那一阵府里曾偷偷流传过的传闻,他已经心领神会了。
“长彦兄,嫂夫人,请!”刘望又笑了笑。
谢琬和王琰相视淡淡苦笑,慢慢的跟进去。
“带王少夫人去书房。”临到前面的路口,刘望吩咐一个奴婢。
谢琬紧张的看了王琰一眼,却发现王琰比她还紧张。
“长彦兄,桂苑可是整个蜀都最安全的地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父王前阵安排了我一些军务,要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向你请教,我这儿正有几个问题急得头疼呢。这边请。”刘望伸手揽住王琰的肩。
王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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