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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之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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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当那个男人笃定地说,“我要你”时,他只觉得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却并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脸上写着轻贱的字样吗?他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脸。
他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随时可以找一个空子,断掉他的学费,断掉他的希望。
曾经,他为了这个愿望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
他出卖了自己。
他从不去想是否值得。
不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他以为他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并不。
绕来绕去,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绝望而无助的起点。
他茫茫然地走进校园,恍恍惚惚地上完了课,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
口袋里的那张名片灼灼地烫着他的胸口,像是一个奴隶的烙印。
走出教学楼,却见母亲从楼旁的冬青树间闪身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母亲低头走在前面,她今天把浓密厚重的头发全放了下来,蓬勃地披在肩上。
墨瞳一路跟着她,走到校园僻静无人处。
已经开始落叶了,地上有许多银杏的叶子,象一颗颗委地的破碎的心。
母亲停下来,垂着头,头发纷披下来,挡住了半个脸。
她低声说,“瞳瞳,你,你能不能帮帮妈妈?”
“什么?”
墨瞳的脑子一时僵住了。
“瞳瞳,母亲吸吸鼻子,“这次,妈妈只有靠你了,只能靠你了。你。。。你有没有办法弄到钱?”
墨瞳伸手拈下一片粘在肩上的叶子,在手指间捻动,手指轻轻地抖着。
这两年,他跟着周广福,母亲隐约是知道一些的,周广福死后他去参加遗嘱宣布会,母亲也多少知道一些,但她不清楚墨瞳倒底得了多少,更不清楚墨瞳倒底遭受了多少,也许她是不想去问。
“出了什么事吗?你。。。要多少钱?”
“我。。。欠了点儿赌债,大概三万多块。”
“三万?”墨瞳喃喃地念着这个数字,突然笑出了声。
“原本只借了一万五的,可是高利贷,滚到后来。。。”
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要?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低语,母亲说:
“我跟他。。。我们掰了。瞳瞳,只有你能帮妈了。”
墨瞳不吱声。
看见墨瞳的沉默,母亲突然暴发了,“难道你要看着妈被他们弄死?”母亲撩开披散在面上的头发,颧骨上有大片青紫,右眼也肿了。
“他们说三天以后再不还钱,就真的弄死我。妈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跟儿子开这个口。”
墨瞳盯着地面,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看妈妈。
这个美丽的女人,如今面目浮肿。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目子呢?从一个男人身边飘荡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可曾有人有几分真心对她?她还有多少美丽可以吸引首男人让她短暂地依附?
墨瞳说,给我点儿时间。
一丝失望从母亲脸上飞掠而过,虽然快,还是被墨瞳捕捉住了。
“我不会不管你的。给我点儿时间吧。”
8
墨瞳走进校园里。
这所大学有着很好的绿色植被,尤其是这条林荫大道最为美丽。两边高大茂密的梧桐树的树枝几乎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华丽的绿色拱廊。
当年的墨瞳,在拿到这所大学建筑系的录取通知书后曾在这道拱廊下来来回回走了一个下午。
这道拱廊仿佛是一个通道,一头通向他向往已久的生活,一头却连着他深陷其中十八年的潦倒而灰败的日子,他是进还是退呢?
母亲是不可能提供他学费的,那是她早已说定的。
墨瞳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打工,乘着暑期拼命打工,梦想着可以存够那笔钱,徒劳地进行着蝼蚁撼树般的努力。
他找了三份工,早上送牛奶,下午去帮人家看店,晚上则去一家餐馆洗盘子,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才能回寄住的人家。有时太晚了,他请老板允许他住在店堂后的小屋里,老板想着可以让他顺便看店,也就答应了。
他太累了,才会在第二天下午骑车赶到小书店时,糊里胡涂地骑了反道,碰上了周广福刚刚停在路边的车子,蹭掉了上面的一小块漆。
司机下车气势汹汹地揪住他的衣领,指给他看那一小块油漆驳落处,要他负责赔。
墨瞳头上的汗珠流下来,有一滴亮晶晶地挂在眉毛上,抖着声音问要赔多少钱。
司机说了一个数字。
墨瞳茫然地看着他,慢慢地,眼中升起了水汽。
刚从车上下来的周广福看着男孩子那一双波光淋漓的丹风眼,衬着青白削瘦的面孔,整个人清清淡淡,却干净新鲜而又惶恐无助。
他笑起来。喝住司机,“一块漆有什么了不得的?跟我这么久还这么小家子气,活丢了我的人!倒是看看人家孩子有没有伤着,要不要去医院?”
这时墨瞳才觉得刚才摔倒时碰在地上的地方,痛,火辣辣的升上来。
周广福帮他打了电话给书店的老板,送他去医院包好伤处,又把他带到周家的一处住宅里休息。
这半天下来,他已把墨瞳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
周广福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对墨瞳说,“你跟着我吧,我供你上学,你想读多高的学位于都成。”
那时候的周广福,刚刚摆脱一个装怀孕的女人的纠缠,他实在对女人倒尽了胃口,有人介绍了他新的玩儿法,说是年青的男孩子,比女人更为消魂。
他接触了两个出来做那种生意的,消魂之中却又有不满。
当他看见墨瞳那双晶莹的眼睛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极想看一看,在床上的时候,这双眼睛会有怎样的风情与美丽。
而那时候的墨瞳,并不知道所谓的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满怀感激地望着上了点年纪却依然高大健壮的男人。
直到不久之后,他被这个男人拖上床,压在身下,他才明白跟着我的含义。
墨瞳常常想,假如当初他没有骑反道,没有碰上周广福,自己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呢?
天色暗下来,墨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名片,紧握在手中,攥得出了汗,但倔强地不肯去看一眼那上面的地址。
仿佛多拖过一会儿,就可以离那一种蠢蠢而来的命运远一点点。
他想到看过的话剧雷雨,繁漪说,一个女人,不能受两代人的欺负。
那么男人呢?
他又想起同学说的话:男人嘛,有着可以不在乎贞操的特权。
他最终还是展开了手中已揉皱成一团的纸片。象他此刻的心绪,皱皱的,全是苍惶的折痕。
原来,那地址就是周家公司所在的大厦顶层的一个单元。
墨瞳站在门口,看着那深褐色的门,光可鉴人,映着他恍惚的身影,模糊的面容。
半晌,他敲响了门。
9
开门的是周释怀。
两人一个门外一个门里,静静地对视了几秒。
周释怀轻轻地伸手揽过墨瞳的肩,把他让进房里。
周释怀说,“来,一起吃晚饭吧。”
墨瞳看见桌上有致地摆着四菜一汤,全部盛在金边的白磁盘里,袅袅地冒着热气。
墨瞳只觉得疲累如黑色的毯子披头盖脸地罩下来。
他摇摇晃晃地答,“对不起,我想先休息一下可不可以?”
周释怀看着他透着青色的面容,说,来。
把他带到卧室。
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睡衣递过来。
“你可以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这间卧室自带着一间卫生间,不大,却非常舒适。
墨瞳快速地冲了一个澡,面冲下倒在床上,迷蒙间,他想,原来要为自己的命运感概一下,也是需要吃饱睡足的。
几乎在一瞬间,他便睡了过去。
周释怀推门进来时,墨瞳已经睡熟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他。
那个男孩侧脸趴在床上,毛毯都忘了盖。
熟睡的面容退去了清冷,还原为三分稚气三分纯净,剩下的就是浓重的睡意,看来真的是心力交萃了吧。头发还是湿的,亮晶晶的水珠缀在鬓角。
周释怀伸出一根手指,抹去那滴水珠,在手指间捻了捻,感受那一点点的凉意。
墨瞳,墨瞳,听到许多次的,记忆中的名字,以后,是你我之间的纠缠了。
他给他盖好了毯子,走了出去。
墨瞳一觉睡了近三个小时,快十点的时候,才朦胧醒来。
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被压得发麻的左腿起初是厚厚重重的感觉,不一会儿,就如有许多细如牛毛的针在戳着,微微的刺痛,所有的事便随着这种刺痛慢慢地泛上心头。
他定定神,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眼睛因为骤然而来的光亮而眯了起来。
过长宽大的裤脚差一点儿让他绊一个跟头。
却被一双稳健的手扶住了。
“小心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高大的男人蹲下身,替他把白色睡裤的裤脚向上挽了两道,站起身说,这下好多了,不会绊着了。
墨瞳看过去。
男人换了浅灰的棉布衬衫,同色系的长裤,质地也十分的柔软,使得他的凌厉的气质被柔化了许多,那张线条分明,轮廓刚硬的脸也显得温和了许多,看上去几乎象一个陌生人了。
其实,他的确是一个陌生人,墨瞳想。
“饿了吗?来,我们吃饭。我的这个钟点工的手艺是不错的,来试试。”
男人领着墨瞳来到餐厅,把饭菜一样一样在微波炉里热过端上来。
替墨瞳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墨瞳默默地吃着饭,脑子到这会儿才缓缓地转动起来。
这两天的经历,不能不说奇妙。
从去听遗嘱的发布,到母亲家,到从那儿逃出来,到现在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面对面地吃饭,简直象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支离破碎,却又似丝丝相连。
墨瞳从小到大被老师夸聪明,此时却只觉头心头一片茫然。
两人无言地吃完一顿饭。
收拾停当,周释怀看着无措地站在客厅里的墨瞳,微笑着说,想看电视就看吧,要不就早点睡吧。我还要工作。
说着,走进了书房。
剩下墨瞳,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踌躇着回到刚才的那间卧室,躺下来。
耳朵却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许久许久,只有白茫茫的静。
墨瞳真的很惶惑,许多的想法在脑中七上八下,却没有一个能成型,没有一个可以抓得住。
心中象有个小人在细声地问:这一切倒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倒底为什么要我?
10
这种念头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墨瞳看见客厅的桌上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大信封时才退去。
周释怀已经走了。
墨瞳把信封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
一个手机,并不是很张扬的款式,一张银行卡,一把钥匙,一张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password的白色卡纸。
墨瞳看着这一堆东西,心头渐渐地清明起来。
原来只是这样。
他又把自己卖了一次。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会是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兴趣?
或许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或许是遗传基因的缘故。
又或者,是我的命吧。
墨瞳打电话约了母亲。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报纸包成的纸包。
他还穿着那件借来的衬衫。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衣着朴素得近乎寒酸的男孩儿手里的这个纸包里有三万元钱。
墨瞳坐在约好的街心公园角落里的长椅上,整个人微微地在抖。
不是因为紧张,不是的。
刚才,他去银行取钱。
卡上的数字把他吓了一跳。
周广福从前几乎从不给他现金,他会给他买许多的东西。如果墨瞳需要什么参考书之类的,开了书单给他,自会有人买了来。
所以,墨瞳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尽管它们仅是一串数字被锁在一张薄薄的磁卡里,却带给他强烈的冲击。
原来,那就是自己的价钱。
他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事实:原来他真的把自己卖了。
这个认识如一股电流从他身体里穿激而过,带给他一波一波无可抑止的震颤。
不远处,母亲走了过来。
走近了,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淤青还在,面目与表情都刻意地藏在纷披的头发下。
墨瞳把手里的纸包交给她,她不做一声地接过去,放进包里,又把墨瞳的背包交到他手里。
母亲手指互绞在一处,眼神空空地看着远处,说:“瞳瞳,别再想着他了。他除了一个名字外,什么也没给你。”
墨瞳想着,可是母亲,你又给过我什么呢?
母亲的侧面依然美丽,可是说不出的疲倦与风尘的味道隐隐透出来,让墨瞳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他摩索着背包上透出的那一个硬硬的方方的轮廓。
“可是,他给过我五年快乐的日子,已经很多了。”
母亲不做声。
墨瞳在心里默默地念,问我,问我,问我钱是怎么来的,问我现在要搬去哪里住,问我,然后让我来找借口,来狡辩,来撒谎,象平常的母亲与孩子一样。
可是,没有。
墨瞳看着远处,一个孩子在妈妈的搀扶下蹒跚学步,悠悠地说,“妈,别再赌了,好好过日子吧。”
母亲艰难地点点头。
母亲说,走了。
便走得头也不回。
墨瞳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街心公园。
按着卡片上的地址,墨瞳找到了那个小区。
一个很安静,有着很好设施的小区,03幢8号402室。
墨瞳在门外站了许久。
终于打开了门。
墨绿色的防盗门无声地开了,墨瞳慢慢地走进去。
11
墨瞳走进房间,打开了灯。
呼吸微微一窒。
门口,由长到短一排白色腰鼓型的装饰灯,组成一道玄关。
整个房间是浅色的基调,配着线条简洁的家俱,干净,通透,舒朗,脚下,浅灰的长绒地毯,从门口开始一直沿伸到客厅及各个房间,柔和了整个屋子稍嫌清冷的感觉。
墨瞳脱了鞋,把背包放在墙角,小心翼翼地踏上地毯,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温暖与柔软,紧绷着的神精一点点地松下来。
推开各个房间的门去看,三房两厅,卧室是灰蓝色的调子,床上是深蓝的床单与灰蓝的枕头。
墨瞳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确很优雅,但这样的房间还是带给他微微的晕眩与不适。
这种感觉仿佛是一根小小的刺,刺入他的心肺,时时带来一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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