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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烨之伤三色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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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他彻底无奈了,“你今天一定要这样揭我的底么?”
“好了,当我没说。” 她小声地嘟囔,“不过怕你吃亏嘛。现在都已经被害得连家都不能回了……”
“姐——”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各自忙开。过了好一阵,江漓把早上进回来的鲜花都处理好分类插进了花桶,又迟疑地开口:“……我家那边……我爸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他姐姐正捧着本小说在看,闻声一抬头:“啊?什么?”
江漓望着她,被重复的问题更变得有些难以开口了:“……呃,我爸有没有……有没有跟你……”
她抬抬眉,想了下,重重地一点头:“嗯。不过都好久了,起码四个月了,啊,就是我妈生日那次,他打了个电话过来,两分钟都不到。刚好我接的,先问了一通我们家好,然后才磨磨蹭蹭地问了你现在在干吗。我说在店里帮我了。他就说不在酒吧了就行。就这样。”
江爸爸老认为江漓以前工作的演艺吧跟那种乌烟瘴气的酒吧是一个性质,虽然没在他面前说,但对着他姐姐唾弃过,江漓自然能知道他那态度。不过在那赚得多,他就没动弹。不久之后,跟王烨凑在了一起,工作时间跟王烨的配合不上,这回倒是很干脆地辞了。
自从三年前离家,他爸就没跟他说过话。当初走的时候,是在震得房子都要塌下来的“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的吼声中被那人拉走的。后来,跟着那人辗转到了广州,身无长技的两个人身上的钱都用完了,实在熬不下去,江漓才找到了远房表姨家,借了钱才不至于餐风宿露潦倒街头。那么苦的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就连共喝一杯自来水都是甜的,没想到后来分了,理由却是那么凄惨。
直到他住进了表姨家里,才算是真的安定了下来。表姨基于情理,还是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爸说是说他在外面病死饿死都是他自己的事了,但心里应该还是放下了块大石。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连电话都不打的,后来倒还是会时不时逢年过节或是借着什么机会打个电话过来打听下情况。他也从转达过来的那只字片语里知道些家里的现状。
两个至亲的人,距离却这么遥远。
姐姐看着听完后一直沉默的他,轻轻说:“如果真的想家,就回去看看吧。我听表姨丈那口气,已经算是松了。”
他摇头:“哪那么容易?你不知道我爸那个人,我妈还在世的时候就说他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我当初要不是被楼……”忽然一顿,醒过来,赶紧一咬牙才接着说,“赶紧拉跑了,他是真的要拿菜刀砍死我的。他当了一辈子老师,最受不了我这样离经叛道的‘邪行’。”
“当初是当初,现在不是也在暗暗关心你吗?父子俩哪有隔世仇?去认个错,给他个台阶,他心一软,自然就原谅你了。”
江漓还是苦笑着摇头,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人,没见过当初那场面的人,是不会明白他的胆怯的。
而他,光是泛起最浅的一层回忆,都会觉得浑身僵硬,冰冷无比。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
那时,那个人把他裹着纱布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轻轻呵着气,说:小漓,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直感动得天塌下来都没关系,心想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手断了也值了。苦练十几年的琴也可以全当白学。
年轻啊,看不到前路的艰险,以为下雨是为了让彩虹出现,在子夜里迷路是为了等待朝阳,灾难是为了让真爱变得比黄金还要真比钻石更坚固。
年轻,分不出铜和金,玻璃和钻石,“真诚”的话语和真诚的眼睛。
所以,后来包裹着谎言的玻璃碎了,他被那些碎片割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残破得连自己也不愿要,索性拿来送人。只要有人能给他一句话,哪怕是假的也无所谓。
只要有人说:我喜欢你。
他便满心欢喜地去相信,然后捧上自己的身心,苦苦挽留,深怕这些喜欢在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姐姐说他,只是太想要人爱了。以免……为自己年轻的选择,而后悔。
往事不堪回首。
没有秋天的城市,一转眼,便从盛夏跳到了初冬。
灰蒙的天空下,吹起了轻风,微凉。
洗完澡,还染着湿意的身子凑过去,紧挨着那干燥的温热。
“烨,春节你回家么?”
“嗯。”
“哦……”
“怎么?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王烨从电视中转过脸,刮刮他的脸颊,笑。
“不是啦。”他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一边,“是想提醒你记得提早订票,否则票很难买。”
“放心,我已经让李小姐准备了。”
“哦?”江漓不由瞪大眼睛,“还有一个多月两个月呢,也不用这么早就准备吧?”
“呵呵,”王烨也反应过来,摸摸鼻子,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有点早了。不过这么久没回去了,心里有点急罢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如果这么想家的话,平时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偶尔回去看看嘛,反正又不是很远,飞机很快的。”
“呵,这你就不懂了,不一样。”王烨眉一挑,像是想到了很开心的事,用力抱着他摇了摇。
“有什么不一样?”他被摇得晕晕的,傻傻地问。
“啊,就是……这次的时间长一点嘛,而且春节、春节又好玩。可以吃很多东西,又能见到……一些老朋友。总之,是很好的!”
他疑惑地看着他那脸掩饰不住的雀跃:“是吗?”有好玩到让你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吗?
王烨自己兴奋完,才随口问回一句:“那你呢?春节还是在广州过?”
“嗯。”他低下头,怎么看都有些落寞。
王烨隐约知道一点他跟他爸爸的矛盾,也没多问,点点头,就此打住,站起来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来,江漓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沙发上,望着电视不知在想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他也不至于迟钝到什么都没觉察的地步,边说边走进房里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有什么就说,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江漓的眼神顿时微晃,心随着他那话一动,半晌,终于迟疑地朝房里叫了声:“烨。”春节能……留下来陪我么?
“嗯?”王烨出来,手上拿着件夹克,“对了,我还有件毛背心去哪了?过年我得带回去,我家里基本上没我的衣服,万一温度降下来就麻烦了。这夹克也得带。”说着晃晃手上,才想起来他刚叫了他,“你要说什么?”
江漓眼中的光在听着他说要带回家的衣服时就暗下来了,只是笑笑:“没什么。我也是想提醒你带毛衣。你的毛背心在下面抽屉里,你找找。”
“嗯。”王烨乐呵呵地又回去翻两个月后才用得着衣服。
家里有什么人在等你吧?江漓趴在沙发背上苦笑,看你那兴高采烈的样子。
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虽然每次去见楼少瞳总是偷偷摸摸的,但那种期待和幸福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王烨半起身熄了灯,刚躺下来,江漓就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他今晚留下来,自然不是白留的。
王烨转过身,吻住他,慢慢地覆身过来。
唇舌绞缠,是一种唯美而甜蜜的表达方式,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相濡以沫的那两条患难的鱼。哪怕把自己口中的涎都吐尽,也要让对方活下去。
自从楼少瞳之后,江漓就不太愿意跟人亲吻了。这种方式太过亲密,仿佛可以直接碰触到心的深处。可当王烨要吻他,他也并没有半点犹豫。
从他第一眼见到王烨,就知道他跟他以前交往的那些人不同。这个人虽然粗鲁凶狠,但很干净,很温暖,就像一束明亮得刺眼的光。说是追求也好,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靠近某个人,仿佛被不由自主地吸引。
他走过去,捧着那束光,觉得自己是站在了靠近天堂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整个黑暗的人生,都可以被照亮。王烨对他来说,不是救赎之类简单的意义,而是一种力量,能让他找回自己的力量。
他多想找回最初的自己。多想把一切重来。
多想爱上一份永远不会受伤害的爱。
王烨捧着他的脸,只用吻就能让他沉迷。手指在肌肤上滑动,不急不缓,跟他的主人一样,对这种事绝对的驾轻就熟。
当呼吸的热气喷着他耳根的时候,身体的烈焰已经轻易地被挑起来了,不能自已地迎合,轻轻地扭动,他知道如何让自己舒服,更舒服。
王烨似乎很喜欢他的脸颊,时不时总喜欢把手指放在下巴线上,慢慢地滑下来,表情暧昧的迷恋,好像他全身上下他就只爱这根线条。
现在这根线条,他正在舔。舌尖柔软湿滑,顺着耳根舔下来,到了下巴,轻轻地咬住,手上的动作一急,江漓就难耐地哼了出来。鼻音混着缠绵的轻呼,完全是无意识的勾引。
“嗯……呼……”吐纳间透着比蜜还浓厚的甜。
整个人散发这样邀约的甜媚,向后倾倒的头让柔美的下巴翘得高高的,挺直的鼻子,沉醉在快感中眉睫纤长的紧闭的双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
让王烨再也按捺不住。
冲刺不过是个动作,抽动不过是个过程,可当两具躯体能以某种方式相互靠到最近,这样的动作和过程也带上了极具意味的意义。
王烨握着他的手,以十指相交的方式,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就跟他们的身体一样。用力到让他即使在似乎要灭顶的快感中也能感觉出那种疼。钻心的疼。
他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总是微微弯着,无法伸直,那是在那时候被他爸那碗口粗的木棒狠狠砸下来,砸得骨头都裂了,好了,也变形了,于是今生再也不能在琴键上飞舞。
“烨……”
感受着那股疼痛,他睁开眼,轻轻地叫着,左手抚上他那汗湿的发,抹过他已经布满了细汗的额头。
王烨轻喘着停下来,询问地看着他,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气声低语:“吻我。”
王烨弯起嘴角,松开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掠过他的额头,拨开那些乱发,缓缓地弯下腰。
他又闭起了眼睛。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一地灿烂得无以复加的明亮光芒。
王烨喜欢吃虾,难得今天生意好可以早点收店,江漓能跑到这个水产市场来买新鲜的活虾。
市场有点远,坐公车在路况好的情况下也要一个多小时。好在地铁在建,这边是终点站,以后要过来就方便多了。
匆匆赶去的时候很多摊位都已经快收了,好在还是买到了两斤不错的,他挺开心地往回走。
这边已经算近郊了,被人传为“唯见黄沙漫漫,大漠孤烟直”的地界,白日里就已经人烟稀少了,天黑之后走在路上更是人气微弱。马路是刚修好的,在明亮又冷漠的路灯下,只听得到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和自己的脚步,让人神经紧张。
他低着头快步向公车站走去。在路过一条两栋矮楼间的暗巷时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
本能地就停住了脚步,听得仔细些,声音虽然小,却也算清晰,感觉是一些呼喝声,还夹着痛呼。转头,隔在巷子那头的空地上,隐隐的灯光里有好几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光看那些动作就知道是在打架。他紧张起来,这地方向来不太安全,居住人口复杂,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还牵扯到帮派什么的。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正迈出一步,忽然感觉有异,又停住,缓缓地再扭头看向那些黑影。那其中几个人已经被打趴下了,另外几个正在用脚死劲踢他们。但江漓要看的不是这个,而是旁边仿佛事不关己正靠着一边的墙闲闲地叼着根烟望天的那位。虽然的确难以置信,但那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熟到即使离得这么远,他也能猜到他咬着烟的表情。
是那种淡然的,好像在想着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的样子。
他曾无数次偷看他抽烟的样子,那种百无聊赖慵懒的神情,真是帅到无法形容。
现在他就在以这个姿态出现在一个不是那么日常但又跟他说不出来的合衬的场景里,而且看起来还不像单纯路过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王烨是在正经公司出任正经的经理一职。虽然以他的年纪和学历如果说出来确实会让人觉得老板脑子进水,但如果不说别人也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的料。
就像现在,任谁看过去,都不会以为他在那里会是路人甲。
那几个人打了一阵,地上的人不动了,站在近旁的一个也没动手的转身走到仍好像在研究天色的身影旁微弯着腰说了两句,他点点头,终于把头转向了殴打现场,站直了身子,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地走过去,走进了灯光里。
当光线清楚地将那张脸照了出来的时候,江漓的心还是重重地漏了一拍,一下子醒过来,慌忙往旁边一闪,躲在墙边小心地再将头探出来。
王烨把烟丢在地上,低着头用脚尖慢慢地辗碎,与此同时,刚才跟他说话的人使了个眼色,打手里出来了两个,把地上的其中一个半架了起来。
那人被打得一脸的血,根本站不起来,硬架着也只能半跪在地上,头无力地低垂着。王烨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没动,另一只手向旁边一摊,立即一根铁棍一样的东西递了上去。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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