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鸿-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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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对了，就算你现在想立刻杀了我，只怕也来不及了。这也等于是我黑石三言两语就胜了你，怎么样？服不服？”黑石哈哈大笑起来，原本佝偻的身子骨，更显颓废。

　　“你……”和尚望着墨凡从黑色的身后，走到了他的面前，话语凝噎在了咽喉。

　　墨凡挡在黑石身前，却对着身后的黑石道：“黑石前辈，你比和尚还狡猾，等我杀了这和尚，再杀你，你看如何？”

　　“杀不杀他的，已无所谓了，杀不杀我的，也无所谓了。”

　　“你什么时候跟着和尚学的？这样说话很容易恶心到我，不喜欢。”墨凡冷冷道。

　　当意识海里的那个女神化作点点星光，滋养着道婴变成参天巨婴之时，墨凡便立志要杀了黑石，他早就给媚儿准备好了死法，却欺瞒了自己半辈子。

　　媚儿融入墨凡的灵魂之后，墨凡便又明白了很多，他却不知能否被称为阴谋。

　　原来早在没有自己的时候，早在媚儿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白虎妖尊收服她入荒域之时，黑石便已经给她选择好了死法。

　　媚儿诞生之后数千年，玄黄大陆东王府才降生了天婴，墨凡不知道黑石是如何推演到的，更不知道高手之间过招，竟然能把一局棋摆上数万年。

　　媚儿拯救了自己，在苏醒过来之际，墨凡听到黑石对着和尚说的话，原来他数万年前就已经来过这里，并且和眼前这位和尚有过交集。

　　可能自那时起，也就是数万年之前，黑石便自知不是和尚的对手，那时起黑石已经在谋算着让数万年后的自己来杀死这个和尚，甚至，还得算上媚儿的死。

　　“和尚，你是真正的燃心和尚？”墨凡问道，媚儿将魔狮碾杀得太破碎，甚至连一丝记忆都没有留下。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吾乃地藏菩萨。

　　和尚说完，摇身一变，已是身披天衣头戴宝冠，且手中还多了一柄锡杖，另一只手里托着莲花。

　　“地藏王？”墨凡大惊，看向黑石。

　　却见黑石抚了一下胡须，眼里无视了一切，甚至对自己要杀他的意图竟然也混不在意。

　　黑石玩味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当年他的这句话我还记忆犹新。

　　这和尚说的一腔正义，冠冕堂皇的，却在这里大兴杀伐，制造豢养魔族，为的就是他手里那莲花上的业火烧得旺盛，然后再把业火嫁祸给你，或是其他人，他就可以成佛了。”

　　墨凡听了，点了点头，对黑石的话认可道：“好谋算，只是，他就不怕被制造出来的魔域吞噬掉自己？如今看来，他已经入魔了，哪里像什么除魔卫道的金佛。”

　　“是啊！他已经入魔了。臭小子，老朽在鸿沟鹰嘴崖上思考了数万年，一直在想这佛宗为何如此自信，今日有你这句话，我且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无所谓成佛还是成魔。”

　　地藏王手一松，锡杖砸在地面之上，威严万丈，虽不言语，这个动作已经足以表示他的愤怒。

　　“哼~！”墨凡冷哼了一声道：“说你你还不高兴了，我也明白了，这就是你们佛宗所谓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你一个人就灭掉如此多的魔族，得到一个世界的功德，如若成佛，定是了不得的佛。可如若你入了魔，你也不会在乎，因为你要的只是强大，不是什么身份。”

　　“看得通透！”这四个字也不知黑石是在夸赞对面的和尚，还是在夸赞墨凡。

　　“要战便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成悲怒相，身子涨大了好多倍，一幅*无敌的样子，可打内心里，他是怯懦的，因为他隐隐猜到了之前那女子的身份。

　　墨凡摇了摇头：“如果和你战，这魔域甚至这个世界，都会毁在我们两个人的手里。我不想打架。”

　　黑石急得大吼道：“别啊，臭小子，就你能打得过他，你不战，计划就泡汤了。”

　　“计划与我何干？再说了，我要真杀了他，接着就该杀你了，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活够了？”墨凡骂道。

　　“要不我先死在你面前，你再杀了这家伙？省得你不满意。”黑石与墨凡商议道。

　　“没意思。我走了，这里你爱待不待。”墨凡转身便走。

　　黑石惊愕的嘴巴能塞下一头牛进去，那臭小子果然就这么走了，真的不与和尚开战，真的不去杀他？

　　“等等我，我死你手里可以，死在和尚这算什么事。”黑石化成了一缕风，朝着墨凡吹去。

　　地藏王怔在了原地，望着消失的一老一少二人，久久无语。

　　和尚佛法高深，魔法也高深，却悟不透，想不明白。那个人明明已经有了杀死自己的能力，如果他想，翻手便可以倾覆这个世界，却为何不对自己出手？

　　“夫君……”查惜巧巧望着有些颓废的墨凡。

　　“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魔族出现在我面前。”墨凡斩钉截铁。

　　查惜巧巧不知夫君缘何如此颓废，但她知道夫君身边的老头的身份，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任何狐疑都不能成为查惜巧巧忤逆墨凡的理由，所以数亿魔族，集结在了这里。

　　墨凡道：“巧巧，我知你善良，也为了维护你的善良，便给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一条活路。让他们入龙戒吧，我会给他们规划一片范围。”

　　查惜巧巧激动得泪珠子啪啪直落。

　　魔域空了，只在短短的时间内，甚至连那个和尚都没有料到，那个年轻的小子会把魔域搬空。

　　鸿沟边上，鹰嘴崖，黑石沏了最上等的仙茶，等待着墨凡的解释。

　　小堇从虚空中现身出来，出现在墨凡身边。

　　墨凡对着小堇命令道：“传出苍谕，让所有生灵去往玄黄大陆，人族尽数调往中州，妖族在西方，海里的妖兽尽皆聚集在南边海域。”

　　小堇惊了一声冷汗，这哪里是什么苍谕，这是在替上苍号令天下，颤抖着问道：“小主，你是要……”

　　“开一场大五方朝会。”墨凡很平静，又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命令开始迟疑了？”

　　“小堇不敢，立即执行，既然是号令天下，小堇斗胆动用所有兵力。”

　　“嗯，要快。”

　　“百亿兵将一同行动，七日时间足矣。”

　　小堇走了，留下端着茶盏，一脸错愕的黑石，望着已经疯掉了的墨凡，久久无话。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我给你选个满意的死法。”墨凡打破了宁静。

　　黑石听墨凡要弄死自己，才回过神来：“怎么死都行，只是这个要先交给你。”

　　话音落地，黑石捏着一丝青发，递到了墨凡面前。

　　墨凡的目力已是极好，他能清楚得看到这一丝头发黑亮亮的，很完美，一丁点儿瑕疵都没有，如果粗略看去它只是一根头发，可墨凡心中却有个疑问。

　　“谁能把自己的头发保养得这么完美无瑕？”

　　“这便是你家媚儿所化，你且收好，待他日找到这丝头发的主人，便也许会是一个佳好姻缘。”

　　“我家媚儿？她没死？”墨凡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黑石已经消失不见了。

　　墨凡心中传来黑石的声音：“臭小子，我知道你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有缘仙界再会。”

　　“你个老不死的，话不说清楚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杀你呢！就算你藏到他妈的仙界，我也要揪你出来，杀了你。”墨凡望着天空，拍着屁股蹦起来骂道。

　　一道道天雷，劈头盖脸就轰了下来，轰得墨凡是一脸漆黑。

　　墨凡把手朝着天空摆了摆，有些难为情道：“一时口误，别见怪，不是骂你，不是骂你……”心中却在腹诽着：“我也不知道你他妈的妈妈是谁啊！”

　　猛然一惊，想起了什么，赶忙看了看手里的青丝，被雷劈了一通居然还完好无损，看来这根头发不简单。

　　“媚儿，你到底是谁？如果之前进入我身体的只是你的一缕神魂，那你本人该是多么强大？”

　　墨凡抬头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吧！你是我媳妇？”

　　一道粗如山岳的雷龙钻了下来，墨凡吓得拔腿便跑，靠，这神仙也扛不住啊，开什么玩笑。

　　当墨凡立身虚空，看着整条鸿沟都在燃烧着熊熊天火，便明白这条雷龙只是吓唬吓唬自己，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封住鸿沟，给他多创造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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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你是谁，我是谁

　　墨凡百无聊赖的迈着步伐，他不知偌大的世界这几日该何去何从。

　　妖尊神殿之中，墨凡坐在神座之上，嘲讽着自己这个荒域之主才当了几日，就把荒域变成了一处死地，一百多年寸草不生，每每从神都朝着这里望去，就是满满的心痛。

　　一个刀意从心间发出，荒山的半座山峰都被削平了，妖尊神殿被收入了龙戒。

　　墨凡接着又去了不愁山，把整座不愁山搬进了龙戒之中，因为媚儿喜欢那个山洞。

　　又去父母的坟前，祭拜了一番，天龙王硕大的龙头还很新鲜的摆在那里，除了空洞洞的两颗龙眼被墨凡挖去了，跪拜姬百里夫妇的神情显得很虔诚。

　　“秋娘，爹，娘，凡儿来接你们了，去凡儿的世界里待着吧，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了。

　　说来也是怪我，当初师父把地脉之气交给我，定然不是让我去破坏这个世界的，我哪里能想到，还有黑石，燃心，老和尚那样的存在。

　　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却来破坏这里的规则，而我也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来到这里也只能破坏这里的规则。

　　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是对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对在哪里；如果是错的，只怕是个天大的错，无法弥补的错。”

　　连着龙头，连着父母秋娘的坟墓，一同入了龙戒。

　　墨凡去了西沙城，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董酒父母的尸骨，就在昔日苏府的枯井里。

　　“苏璃，苏别，他们两兄妹，哎~~往事不堪回首。”墨凡对苏璃还是有些愧疚的。

　　此时的云穹派和苍海派虽然很凄凉，但苍穹派常年会有驻扎在这里的修士，所以修缮得还算不错。

　　墨凡对着苍海派和云穹派的地下挥了一刀，自底下数百里之地，两大派连着无数山峦被拔地而起，收入了龙戒世界之中。

　　这几日是苍穹派所有人包括宝阁杀阁密阁之人最辛苦的日子，天下的生灵何其多，即便百亿人去奔走相告，去移山倒海。

　　中州无处不是人山人海，西部无数城池都塞满了妖族，就连玄黄大陆边界无不是密密麻麻的未开灵智的生灵，飞禽走兽无处不见。

　　远方的海域全都变成了死海，为了帮助龙三和白素素完成任务，不死鸟鸿羽将远海全部煮沸，直接驱赶了过来。

　　千万亿生灵开始明白末日即将来临，而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就是神都之中的那个神一般的男子，那个苍穹派的掌门人——墨凡。

　　这一场大五方朝会，才是真正的统御万族，统御天下的朝会，也是墨凡接受千万亿生灵朝拜的盛会。

　　墨凡说明了那个和尚的阴谋，以及他一手缔造出魔域的恐怖。如果去战胜他，这个世界只怕很难幸存，唯有将所有生灵搬迁至龙戒。

　　当然，苍穹派不勉强任何人离开这个世界，只要你自己愿意留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命是自己的，没有人强迫着要去救你。

　　当千万亿生灵开始沸腾，无数人开始痛哭，暴走，疯狂，甚至开始极端，说墨凡本就是魔尊，为了哄骗众生入魔。

　　为了百亿兵将的安危，墨凡也不再多解释，镇宇破荒化作了一座山峰，整个世界的所有地脉之气开始朝着中州神都流逝。

　　当整个世界转眼间变成了死地，唯有墨凡的龙戒可以容身之时，再没有人愿意吭声，再没有人抗拒墨凡的威严，此时的他，才更像一个可以生杀予夺的神。

　　龙戒在一日间变得异常广阔，甚至比外面的玄黄世界还有大上许多，千万亿生灵开始朝着神都奔走。

　　神都就像是一个黑洞，无论多少人走进中州，都不会拥挤，因为中州神都只是一个传送区，把所有生灵传送到另一方世界的存在。

　　地藏王本以为墨凡收走所有的魔族只是为了抑制他功力的增长，本不在乎的他，在发现连世界的正面都不再有地脉之气之时，才明白那个墨凡的决定，才明白他是如何的疯狂。

　　整个世界寸草不生，除了坐在灰暗的皇城之中喝茶的墨凡之外，一个活着的生灵都不再存在。

　　地藏王都显得很颓废，他没有身披天衣，也没有手持锡杖，更没有端着燃烧业火的炼化。只是比燃心和尚更为老迈一些，除此之外，和燃心和尚无甚区别。

　　端起墨凡准备的茶盏，品了一口，地藏王道：“你当真要毁灭整个世界？我曾推演你是灭世的魔尊，才制造燃心和尚追杀与你，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墨凡嘲讽道。

　　“我制造魔域，豢养魔族，等同于凡人豢养猪牛羊，杀死该杀之人，再将福音传给需要之人，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

　　其实并非豢养魔族才能积攒功德，只是这个世界的上苍不容我传教，如果全世界都是佛宗弟子，一片祥和，哪里有魔哪里有自私，哪里有一切不平之事。”

　　墨凡坚信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彻彻底底的疯子，辩驳道：你与其让天下人信佛，将天下人都制造成没心没肺只知礼佛尊佛敬佛的燃心和尚，倒不如多点几根蜡烛，自己玩。

　　明明都是一样的事情，为何非要和天下生灵过不去？他们是生灵，都有自己的意志，不是蜡烛，待把自己燃尽了，还要再把心也交给你来摆布。”

　　“生灵？蜡烛？死物？燃心和尚是死物？那我又是何物？”地藏王手里的茶盏灰飞烟灭。

　　“你从何来？”

　　“我从何来？”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