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内-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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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却是有些淡薄的，甚至好像是有点透着光的黑暗，是那种黎明时分的漆黑，仿佛下一秒钟，太阳就要出来了。

　　　　黎明对永夜。

　　　　“新王已经加冕了。”阿什纳约语气平淡地说，“你们还不放弃吗？”

　　　　那浓郁的火焰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远隔数千码，还有浓郁的黑暗之力。

　　　　那火焰的气息却能够自如地穿行进来。

　　　　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了，不是凡人可以阻止，可以理解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在另一边，已经尘埃落定了。

　　　　那么这一边，又何苦再苦苦挣扎呢？

　　　　仿佛是为了映照那新王加冕的气势，那来自永夜的黑暗更加汹涌地朝着黎明之前的黑暗压了过去。

　　　　吞噬。

　　　　直到只剩下那一顶单薄的帐篷。

　　　　像是苦海行舟里的小船。

　　　　只有一个水手还在苦苦地拉扯着风帆。

　　　　“我心里的王，只有一个。”麻衣维特不认输，他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认输。

　　　　他看着阿什纳约，忽然笑了起来说：“阿什纳约会长大人，你知道老师生前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愿闻其详。”阿什纳约似乎挑了挑眉毛。

　　　　来自光王的评价，无论是谁，都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吧？

　　　　“老师说你，天资绝顶，本来可以超越他，成为人类史上的最高峰。”麻衣维特一字一字，都是最好的言辞，“可惜……”

　　　　但终究有个可惜。

　　　　如果没有这个可惜，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阿什纳约。

　　　　而是超越光王的，暗王。

　　　　暗皇。

　　　　“可惜，你无论做人做事，咒术学论，都是往而不复，从来没有回头看看。”麻衣维特最后说，“会长大人，您没有想过，黑暗的极致，其实是光吗？”

　　　　下一刻。

　　　　蓦然。

　　　　麻衣维特身上的漆黑纹路瞬间转变成了无数的光斑。

　　　　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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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节　【这就是我的人生了】

　　　　有光。

　　　　光让阿尔托斯凝重的心绪稍微平缓了一些，但大部分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郁依旧徘徊不去。

　　　　就像是那已经笼罩了整个东海岸的黑暗一样。

　　　　得到有人叛出圣罗兰已经是今天早上的消息了。

　　　　而且，他敢打赌，他是最晚知道的那批人。

　　　　因为，背叛者是波旁家族的人。

　　　　而波旁家族，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已经和圣罗兰王室闹翻了。

　　　　因为他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圣罗兰双星之一，那个被整个波旁家族寄予厚望的拉斐尔死在了新大陆。

　　　　死因很可能是谋杀，被处心积虑的圣罗兰王子阿尔托斯，合谋外人。

　　　　在阿尔托斯归国的时候，波旁家族的一位重量级家佬就已经在公开场合说过，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波旁家族捍卫圣罗兰的荣光，却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家族蒙羞。

　　　　所以波旁和王室不和，已经是圣罗兰公开的秘密了。

　　　　自然的，像是波旁家族出了叛徒这种事，他们肯定会一再掩盖，直到实在没有办法再遮掩，才会放手。

　　　　甚至，阿尔托斯都不用怀疑，虽然波旁家族极力强调他们和这件事毫无关系，那个人也是早就和波旁家族没有实质性的联系，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做了这种事。

　　　　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波旁家族指使那个人那么做的。

　　　　反正最后真的受损的，是圣罗兰官方的公信力，是王室的荣光，是力排众议提出支援东南叛军的阿尔托斯王子御下不严出的问题。

　　　　能够给圣罗兰王室找麻烦的事情，波旁肯定是希望越多越好。

　　　　该死的。

　　　　阿尔托斯暗骂一声，苍白的手再次抓住了操纵杆，让座下的千骑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

　　　　希望能够赶得上。

　　　　他这么对自己说。

　　　　得到那个背叛者的消息的第一时间，阿尔托斯没有来得及抱怨，愤怒，抓狂。

　　　　他以最快的速度调取了镇国三机体之中速度最快的千骑，赶赴了前往中央联邦东南海岸的路程。

　　　　其实他根本不用这么做的。

　　　　早在他归国的第二天，就有人把苏君炎给他服下的毒药的最终解药送到了他手里。

　　　　他早已经不受苏君炎的挟制。

　　　　后来的力排众议也是没必要。

　　　　用根本说服不了太多人的理由，给中央联邦的东南叛军提供大批的物资是粮食。

　　　　那时候，圣罗兰高层的形式已经是风雨飘摇。

　　　　他知道，他那么做，就是在给波旁家族攻击他的机会。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彻底断绝和东南光复军的联系，把有关人员全部灭口，安抚民心，稳定圣罗兰的局势。

　　　　不要让中央联邦有机会在扫平东南以后，趁此机会，有借口大举南下，完成他们先辈未尽的事业。

　　　　那才是一个最合格的****的决断，做法。

　　　　可他没有那么做。

　　　　他选择了一个更加不应该，更加没必要的做法。

　　　　他要去救苏君炎。

　　　　就算他知道整个世界都在要那个男人死，此刻的东南不知道汇聚了多少可怕的力量，隐藏了不知道多少可以瞬间把人拖进地狱的黑手。

　　　　他要去。

　　　　就因为那些可怕的，汹涌的，像是海潮一样的危险。

　　　　那个男人啊……

　　　　不想让他死了。

　　　　就这么简单。

　　　　——————————————————————————————————

　　　　那个男人啊。

　　　　不想让他死了。

　　　　就这么简单。

　　　　这样简单的想法，现在也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

　　　　奥莉薇亚。

　　　　她面前的火光很浓郁，浓郁的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冰霜的气息了。

　　　　这就是王的力量吧。

　　　　王所在之域，皆是王的土地。

　　　　再容不下其他任何的异类的气息。

　　　　但至少还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奥莉薇亚自己的。

　　　　她的身体，她的命。

　　　　她决定了。

　　　　如果那个男人死了，那么她的生命。

　　　　她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那些在冰原上互相取暖的时光。

　　　　那些在马车里无所事事一个下午的日子。

　　　　那个星光浮动的占星图书馆的夜晚。

　　　　那些拥抱，温度，亲昵，不舍。

　　　　“奥莉薇亚，我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吧，这是你的人生啊。”她想起妈妈临终前的笑脸。

　　　　她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因为她的死去而难过，她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她要长大，穿上好看的裙子，遇到那个心跳会加速的男人，有那么多那么多数不尽的美好时光在等着她。

　　　　不要辜负了。

　　　　你的生命。

　　　　那么现在。

　　　　如果妈妈还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告诉她：“妈妈，这就是我的人生了。”

　　　　她看着天空。

　　　　透过天花板。

　　　　那些闪耀在云层后的群星里。

　　　　有一颗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星星。

　　　　“这就是我的人生了。”像是某种结束语。

　　　　“不！！！”下一刻，她骤然尖叫了起来。

　　　　用着另一种尖利的，恶毒的，恐惧的声音。

　　　　那是魔龙奥利菲奈的阴影，它感觉到了恐慌。

　　　　它拼了命地活下来，苟延残喘，它不想消亡。

　　　　它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伟大的生物。

　　　　“停止你那愚蠢的行为！人类！”害怕到死的吼叫。

　　　　因为奥莉薇亚，已经进入了一个魔纹术士的终极时刻。

　　　　燃烧灵魂。

　　　　她想死。

　　　　“快阻止她，该死的人类！”奥利菲奈不得不向路西菲尔求助。

　　　　路西菲尔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极度可怕的情况。

　　　　他喜欢这个女孩，他爱她，他根本一点都不想伤害她。

　　　　当然更不想让她死。

　　　　抬手间，浓郁的火之力量已经笼罩了奥莉薇亚娇弱的躯体。

　　　　浓烈的火焰一层层地包裹着她，维持着她的生命力，并最终朝着她的精神领域进发。

　　　　“别死，奥莉薇亚。”路西菲尔像是着了魔般自语着，指尖的火光已经刺目到了极致。

　　　　“别死，奥莉薇亚……”

　　　　“你别死。”

　　　　可是，灵魂，是一个人最隐秘，也最高贵的部分。

　　　　那是哪怕王都没有办法干涉的领域。

　　　　路西菲尔很强大了，他是王，可以主宰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东西了。

　　　　却依旧无法阻止一个女孩去死。

　　　　“你别……”

　　　　“啊！！！！”最后一声吼叫，属于聒噪的奥利菲奈的。

　　　　也戛然而止。

　　　　奥莉薇亚闭上了她霜色的瞳眸。

　　　　霜色中带着火焰气息的鸢尾魔纹也渐渐从她稚嫩的脸孔上褪去。

　　　　她倒下了。

　　　　路西菲尔接住了她。

　　　　在汹涌如太阳的火焰世界里。

　　　　路西菲尔强大而落寞地看着怀中的女孩，轻轻说：“我只是想带你回去。”

　　　　——————————————————————————————————

　　　　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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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节　【尘埃落定】

　　　　震动。

　　　　不是悸动。

　　　　是比悸动更加深层次的，震动。

　　　　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在不停地震动。

　　　　那种震动让苏君炎无比地害怕了起来。

　　　　那是……

　　　　快要失去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母亲的死。

　　　　老师。

　　　　师叔。

　　　　“奥莉薇亚……”

　　　　不要再失去了。

　　　　不要。

　　　　不要再失去了！

　　　　他像是骤然找回了自己一般，四顾着这个混沌的世界。

　　　　他要，离开这里。

　　　　他要，离开这里！

　　　　踏步，奔跑，苏君炎疯了一样地朝前迈步。

　　　　四周围的景物开始变换，从混沌的一无所有，渐渐有了颜色。

　　　　雪的颜色。

　　　　白色。

　　　　雪原。

　　　　他又一次回到了雪原，他奔跑在雪原里。

　　　　雪原的尽头开始出现一个影子，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奥莉薇亚……”苏君炎感觉到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他连这个名字都要叫不出来了。

　　　　像是这个世界，都在慢慢抹去，那个女孩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不要。

　　　　不行。

　　　　不能这样。

　　　　“我不要……”他拼命地朝着那个女孩跑去。

　　　　北风不停地吹拂着。

　　　　雪花落下。

　　　　他离那个女孩终于越来越近了。

　　　　近到快要看清楚她的脸庞了。

　　　　再近一点，就能够抱到她了吧。

　　　　然后醒来。

　　　　她就在身边。

　　　　外面可能在下着下雨。

　　　　帐篷里点着灯。

　　　　他抱着她，不说一句话。

　　　　但已经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时刻了。

　　　　一定是这样吧。

　　　　苏君炎仿佛都已经能够感受到女孩呼吸间的那种柔软的气息。

　　　　他的手，在北风里伸出去。

　　　　很近了。

　　　　真的很近了。

　　　　触碰。

　　　　什么都没有。

　　　　只有北风更加狂野地呼啸。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奥莉薇亚……”

　　　　门在哪里。

　　　　“奥莉薇亚。”

　　　　门在哪里。

　　　　门在哪里。

　　　　门在哪里。

　　　　门在哪里？！

　　　　“奥莉薇亚！！！！！”瞬间。

　　　　颤动。

　　　　现实世界，帐篷之中，苏君炎的手，猛然抬了一下。

　　　　可是，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尘埃落定了。

　　　　——————————————————————————————————

　　　　尘埃落定了。

　　　　尽管在帐篷之外，魔纹术士协会十人议会的大佬们和麻衣学士团还没有分出胜负。

　　　　甚至，从场面上看，完全是忽然从极致的黑暗转为了瞬间纯粹的光的麻衣维特这一边要占据巨大的优势。

　　　　可是，已经结束了。

　　　　从梅林方向传来的那种灼热的火焰气息带来的那种感触来说，那种忽然的震动。

　　　　像是某种伤痛。

　　　　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阿什纳约平静地看着已经完全化作了光的代言人的麻衣维特。

　　　　现在光已经从最初的一点，慢慢在侵蚀原本铺天盖地的黑暗了。

　　　　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一会儿，可能阿什纳约的黑暗就只剩下他们十人议会的九人的立足之地了。

　　　　海因里希，这就是你一直对我说的，我的往而不复吗？

　　　　这就是，你留下来制约我的，最后手段吗？

　　　　很厉害。

　　　　可是……

　　　　有什么用呢？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靠几个人，几个简单的想法就能够左右的。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除了黑暗，就是光明的。

　　　　“维特，就算如此，我之前说过的话，也还是算数。”阿什纳约藏在黑暗和长袍之下的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你一定以为我很恨你的老师……”

　　　　“但其实啊，海因里希，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可惜，他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

　　　　最后几个字，是某种指令。

　　　　结束的号角。

　　　　下一刻。

　　　　刺目的光。

　　　　或者，刺耳的光。

　　　　那是比之麻衣维特发出的光，更加刺目闪亮到了根本无法直视的光芒。

　　　　携带着，一股纯粹的，只有毁灭的能量。

　　　　是炮声。

　　　　主炮。

　　　　魔动力武装的主炮的声音。

　　　　很强的主炮。

　　　　——————————————————————————————————

　　　　听到炮声以后。

　　　　阿尔托斯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那些人比自己来得更快一点。

　　　　他很熟悉那炮声，那是圣罗兰，仅次于三台镇国王级魔动力武装的机体的主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