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内-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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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浮屠接到雷斯特被刺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雷斯特死后十分钟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难过，虽然他和雷斯特一直性格不和，也不怎么谈得来，可到底都是在路西菲尔手下做了那么久的事情。

　　　　总有些同僚之谊。

　　　　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同身受。

　　　　但他没有去看雷斯特，也没有去追捕杀了雷斯特的那些人，他第一时间赶去见路西菲尔了。

　　　　尽管在东南回来以后，他和路西菲尔之间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两个人之间没有从前的那么宾主相得，却不是他不尽职尽责的理由。

　　　　一种很莫名的直觉，他感觉到，这一场刺杀，肯定是冲着路西菲尔来的。

　　　　而且，就是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别的事情做不了，只能去做守在路西菲尔身前的那一块，无言的坚盾。

　　　　殿下，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推开门走进黑暗，对自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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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叫莱因哈特的年轻人从魔纹术士总会走出来，有点不知所措。

　　　　居然是扑了一个空。

　　　　但他并没有气馁。

　　　　中央王城就这么大，那个人又是那么重要的身份，总会找到他的。

　　　　就在今夜。

　　　　他信步沿着国王大道继续往前走，好像在搜寻那个人残留在空气里的那些气息。

　　　　蓦然的，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看向了无垠的星空。

　　　　今夜星空暗淡，看不到月亮，几乎就是黑暗在笼罩着整个世间。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莱因哈特抬起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颗星星。

　　　　一颗熟悉又陌生的星星。

　　　　这颗星星似乎曾经在中央联邦大名鼎鼎，每个人都知道它。

　　　　后来它消失不见了，和那个与这颗星星名字一样的人一起。

　　　　现在，它又亮了起来，就在今夜。

　　　　它又在预示着什么呢？

　　　　莱因哈特注视着这颗星星，猛然间想起那个人在消散前问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人死了以后，是不是会升到天上，变成星星，看着地上的人呢？

　　　　我死了，又会不会变成星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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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是老师，在注视着我们呢！”麻衣维特推开占星图书馆的大门，恰好看到了悬挂在高天上的那一颗久违了的星星。

　　　　海因里希。

　　　　它在今夜亮起，给了这一群准备在黑夜里燃起一把火的人们，一个无比重要的预示，和鼓励。

　　　　他们的行为是正确的。

　　　　光王在天上注视着他们。

　　　　“诸位……”麻衣维特踏出了第一步。

　　　　所有人跟着踏出了那一步。

　　　　今夜注定要让整个中央王城被光穿透。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外面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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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就在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

　　　　一辆马车悄然地驶向了白色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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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节　【四十九年如一梦】

　　　　瓶颈来的不期而遇。

　　　　就在苏君炎即将脱身的时候，瓶颈到来了。

　　　　瓶颈就是，把苏君炎最后的一点精神，留在了封闭的精神世界里，怎么都没办法再出来。

　　　　就好像从一个瓶子里拿一个东西，这个东西的大部分都已经从瓶子里取出来了，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尾巴因为比瓶口大了一点，怎么都取不出来。

　　　　苏君炎现在就面临着，这样可怕的问题。

　　　　而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能明显感觉到外面正在唤醒他的人，那个人的精神力在越来越微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君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还是只能回到那个枯寂的精神力世界里去。

　　　　外面的人，却很有可能因为这种僵持而彻底死去。

　　　　“放开我吧，不能再勉强了。”虽然苏君炎真的真的很想出去，可他这一次只能放弃了。

　　　　如果连外面这个好不容易有希望可以把他拉出去的人，都没了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外面的那个人却没有回应他，拯救还在继续。

　　　　而且，苏君炎更是感觉到了，对方似乎是要……

　　　　“始祖大人，请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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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呢？”

　　　　叹息声。

　　　　叹息声之后，是一个人悠长的发问。

　　　　占星图书馆外面的海文大街上，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一步步从黑暗里走来。

　　　　在他的身后，似乎若隐若现的，还跟随着，很多的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了当初东南海岸的那个夜。

　　　　文洛特。

　　　　终极的黑暗，对阵，终极的光。

　　　　这一次，又是鹿死谁手呢？

　　　　“维特，我说过的，我并不想为难你们。”阿什纳约的叹息，他是真的觉得有点难过的叹息，“你们又何必……”

　　　　“要自寻死路呢？”

　　　　“阿什纳约会长阁下，请您看看天上。”麻衣维特好像并不意外阿什纳约的到来。

　　　　甚至，就算此刻路西菲尔亲自到场，他都不会有任何一丁点的惧意。

　　　　只因，天上。

　　　　海因里希在看着他们啊！

　　　　“老师，在看着我们呢。”他那么说着，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他，他和身后的人，是海因里希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的光。

　　　　如果连他们都退却，退缩，只能躲在这个角落里看着黑暗笼罩这个世界。

　　　　那么想来，海因里希也会很难过的吧。

　　　　这个世界就算是再糟糕，总还是有着一些希望的。

　　　　“陛下……”阿什纳约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重新亮起的那一颗星星。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也许冥冥中，真的有某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吧。

　　　　“陛下，我仁至义尽了。”他看着天空很久后，终于说。

　　　　对着海因里希。

　　　　他的指尖，黑暗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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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大陆。

　　　　阿斯嘉德。

　　　　那个白发玄衣的佩刀男人，一路在城中直行，最终出了城，登上了魔种的神山。

　　　　撒冷。

　　　　撒冷山极高，最高的地方仿佛与天空相连，终年都覆盖有积雪。

　　　　撒冷山也极为陡峭，上山几乎没有可以完整走的道路。

　　　　所以能否独自登上撒冷神山，也成为了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圣堂武士的标准。

　　　　那个白发的男人在登山，他登的极快，几步之间，居然已经到达了半山腰的位置。

　　　　等到一分钟过去，他已经来到了山顶。

　　　　山顶，是阿斯嘉德圣堂所在。

　　　　圣堂占地极大，几乎就是在山顶上重建了一座阿斯嘉德城。

　　　　佩刀的男人步行来到了圣堂的门口，却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停了下来。

　　　　因为已经有人发现他了。

　　　　两个披着黑色长袍的圣堂武士从黑夜里走了出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都是皱起了眉头。

　　　　“请通报一声，就说苏慕白深夜来访，还望教父大人，能够不吝一见。”佩刀的男人依旧显得很闲适，好像他真的就是来散步，恰好路过这里，起了兴致上来拜访一样。

　　　　那两个圣堂武士默然无语，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眼前这个男人，他们之前只是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现在，他却是亲口说出来了他的名字，还有来意。

　　　　北王苏慕白。

　　　　曾经的阿斯嘉德圣堂牧首，现在的北地之国之主，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跨越几万里的海域，来到阿斯嘉德？

　　　　“请进吧，虽然你走了很多年了，但你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是霍恩海姆的声音，他也显得很平静，好像对于苏慕白的来访，一点都不惊讶，“你曾经是圣堂牧首，进出根本不必通报。”

　　　　“不胜荣幸。”苏慕白听了朝着那两个圣堂武士歪了歪头，表示他要进去了。

　　　　那两个圣堂武士当然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其实也可以说是圣堂现在最大的敌人之一，走进了圣堂。

　　　　谁都知道，就在不久前的某个夜晚，这个男人曾经潜入圣堂，意图刺杀刚刚醒来的，圣徒奥古斯丁。

　　　　苏慕白扶着腰间佩刀，一步步好像跳舞一样脚步轻盈的踏入圣堂。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默默地窥视着他。

　　　　他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圣堂的核心之地。

　　　　中央教条。

　　　　平日里，圣堂的大人物们一起议事的地方。

　　　　霍恩海姆就在里面等着他。

　　　　苏慕白推开了中央教条的门，走进了这间亮着温暖灯光的屋子里。

　　　　霍恩海姆坐在议事长桌的尽头看着他。

　　　　“你到底是来了。”

　　　　“我来了。”苏慕白点点头，在霍恩海姆的对面也坐了下来。

　　　　“你不该来的。”霍恩海姆摘下他的眼镜，在昏黄的灯下擦拭着，反射着迷离的光。

　　　　苏慕白没有立刻回答，他把腰间的佩刀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忽然轻轻敲击着刀柄唱起了歌来：“四十九年如一梦，一期荣华一杯酒。”

　　　　歌声唱毕，他大声道：“故人夤夜踏雪而来，不知是否有幸，能得见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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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节　【如梦亦如幻】

　　　　始祖。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苏君炎就知道了，这个来唤醒自己的人是谁了。

　　　　也的确，只有这个人，才有可能触摸到他的灵魂。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脉相承的。

　　　　有着，血缘，信念上的一致。

　　　　现在她要拼命了。

　　　　苏君炎感觉得到。

　　　　那种拉扯他的力量，比之之前，要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既然用一般的力量无法把苏君炎从那个瓶口彻底拉出去，那就，豁出去吧，用上所有的力量。

　　　　苏君炎感觉到了疼痛。

　　　　来自灵魂的疼痛。

　　　　可他知道，与外面那个人受到的痛苦来说，他的痛苦不值一提。

　　　　那个人的精神力量其实已经不甚强大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可以爆发出这样大的拉扯力？

　　　　结论不言而喻。

　　　　“海伦娜，我……”苏君炎无言以对。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像是某种琉璃破碎了的声音响起。

　　　　苏君炎只觉得浑身一轻，就整个人坐了起来。

　　　　是的，坐了起来。

　　　　不是他的灵魂。

　　　　而是他的身体，他坐了起来，在一个匣子里。

　　　　四周围是明亮的灯光，和充满了金属质感的房间。

　　　　苏君炎剧烈地喘着气，感觉着整个身体都在承受着长时间沉睡后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和疲惫。

　　　　他认出来了，这里是延七的实验室。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东南海岸到了他师兄的实验室里。

　　　　可他明白，很多事情一定已经结束了。

　　　　强忍着心头的诸多情绪，苏君炎从匣子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借着明亮的灯光，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似乎是晕了过去。

　　　　他蹲下身，感觉到力量在缓缓地回归他的枯槁的身体里，他掀开了那个晕倒的人罩着脸的衣衫。

　　　　露出了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孔。

　　　　果然是，魔种圣女，海伦娜。

　　　　那个发誓追随他的狂信徒。

　　　　苏君炎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息，只是似乎精神实在太过疲惫，无法再支持着她清醒着。

　　　　一头雾水。

　　　　到现在为止，苏君炎还是一头雾水。

　　　　他明白自己已经沉睡的太久了，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急需要一个人给他做出解释。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无论是延七，还是面前这个人都无法给他答案。

　　　　他把海伦娜从地上抱了起来，放进了匣子里，正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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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因哈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远处的黑暗，不动了。

　　　　他能够明确感知到，远处的黑暗里，正有浓重的能量气息在涌动。

　　　　不用猜测都知道，那应该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了。

　　　　可他还是看着黑暗，就像是他看着并不是他眼前的黑暗，也不是远处的那些看不到的黑暗。

　　　　而是其他的更加遥远的东西。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是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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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远道而来，幸甚至哉，不妨进来一叙。”

　　　　飘渺如同从万里之外传来的声音，从中央教条的更深处传来。

　　　　霍恩海姆知道那是谁在说话。

　　　　苏慕白也知道。

　　　　他说的那些话，本也是给那个人听的。

　　　　“你真的要进去？”霍恩海姆好像有些疲惫，又有些不解，他重新戴上了他的明亮的眼镜，翻开了面前的一本不知道被他翻看了多少次的书。

　　　　“主人有约，我为何不去呢？”苏慕白洒脱地笑笑，站了起来，拿上了他的佩刀。

　　　　“等一下。”霍恩海姆忽然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