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内-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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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一个圣罗兰骑士国，和中央帝国对峙近两百年的东南雄狮，覆灭起来，居然也就是在一夕之间。

　　　　世事的难料真的是无法说得清楚。

　　　　这一天傍晚，中央帝国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布鲁日近郊。

　　　　然而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而是朝着城内投射了大量的劝降书。

　　　　上面写着：中央帝国大军南来，并非为了屠杀征服，而仅仅是为了帮助国内大乱，国势倾颓的圣罗兰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若是阿尔托莉亚殿下能够举城而降，那么中央帝国大军自然与布鲁日居民相安无事。

　　　　否则，恐怕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这里面的威胁意味已经相当的赤裸裸了。

　　　　而将阿尔托莉亚逼到绝境的伎俩，却是更加的诛心。

　　　　其实这封劝降书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若是你阿尔托莉亚罔顾布鲁日之安危，硬要拖着布鲁日数万居民陪葬，那就开战吧。

　　　　阿尔托莉亚拿到劝降书后，在临时的作战指挥室里枯坐了很久。

　　　　然后她下令在布鲁日最大的商人广场召集了全城居民。

　　　　暗夜的灯火摇曳。

　　　　布鲁日海港城市独特的海风，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拂而来，吹起了阿尔托莉亚金色的秀发。

　　　　她抱着头盔站在高台上看着全城的所有人。

　　　　她不认识任何一个人，甚至就连布鲁日她都很少来。

　　　　然而就是在圣罗兰的最后时刻，她居然就是要和这个她还有些陌生的城市，这一群她很陌生的臣民一起共存亡。

　　　　“对不起，大家。”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布鲁日的居民是沉默的。

　　　　他们所处的城市地理位置特殊，可以说，和圣罗兰的关系也很特殊，其实是处于一种半自治的状态。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他们对于圣罗兰王朝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

　　　　他们常常自称是布鲁日人，而不是圣罗兰人。

　　　　自然，对于被卷入莫名的战争，他们是有情绪的。

　　　　“作为圣罗兰的储君，我很抱歉，将大家带到了这样危险的境地。”阿尔托莉亚还在道歉。

　　　　“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那封劝降书，我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出口，布鲁日的居民恐慌了起来。

　　　　再看看四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架势，他们都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阿尔托莉亚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死人了。”

　　　　“诸位，都是圣罗兰的火种。”

　　　　“当然，我不是说，大家一定要永远地记住圣罗兰，我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在将来，有那么一天，当圣罗兰的巨龙之旗在海上再度飘扬而来的时候，可以发出欢呼。”

　　　　“我，阿尔托莉亚·D·圣罗兰，圣罗兰家族第四十二代子孙，在此宣布，战争结束，所有人，不得，抵抗。”

　　　　说完那句话，她转身下台，一系列动作，语气，丝毫不拖泥带水。

　　　　像是她，根本，不留恋，也不难过。

　　　　可是。

　　　　圣罗兰真的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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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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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节　【一次也没有】

　　　　船缓缓离岸。

　　　　阿尔托莉亚站在船尾看着灯火阑珊的布鲁日，一言不发。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为了一座城市，她放弃了绵延至今的王朝。

　　　　“所以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君主吗？”她问一旁的苏君炎。

　　　　在她身后的船上，是最后的五十骑条顿骑士，还有那四千残兵。

　　　　这是她，阿尔托莉亚，圣罗兰的亡国储君，最后的家当。

　　　　那些还没有彻底熄灭的圣罗兰的火苗。

　　　　苏君炎不知道应该怎么规劝她。

　　　　船继续离岸，渐渐的，已经快要看不清布鲁日的样子了。

　　　　就在那一刻，海岸之上，骤然，亮起了无数的灯光，那些灯光闪烁着，最终组成了一片枫叶的模样。

　　　　那是，布鲁日的人们，那些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的亡国之民们，发出的对于圣罗兰的最后的欢呼，送别。

　　　　我们的国王，尽管我们初次相逢，也许从此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但请记住你的姓氏，你的诺言，他日巨龙旗再从海上来，或许我们已经不在，但依然有灯火万盏，那就是我们在你欢呼了。

　　　　海风渐大，阿尔托莉亚戴上了她的头盔，像是怕风吹乱了她的发梢。

　　　　很久以后，已经不见布鲁日，海上一片漆黑。

　　　　阿尔托莉亚忽然朝着苏君炎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铁甲铿锵，在暗夜的海面上尤其的刺耳。

　　　　“你……”苏君炎连忙去扶她，却感觉到了她的坚决，“不必如此。”

　　　　“从今日起，我阿尔托莉亚奉你为主，忘记自己的姓名，只一心向南，不踏平中央王城，我此生不回东南，不脱铁甲。”阿尔托莉亚语声如铁，“在此立誓，不死不休。”

　　　　最后一个字出口，苏君炎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阿尔托莉亚的头盔里滴下来。

　　　　是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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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苏君炎还是答应了，阿尔托莉亚的效忠。

　　　　因为阿尔托莉亚跟他说，如果他不接受她的效忠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会前往北地。

　　　　一个国度，不能有两个王，哪怕一个是亡国之君。

　　　　船在大海上航行了很久，中间并没有再产生什么波折了。

　　　　阿尔托莉亚，连同着五十骑条顿骑士，四千残兵，最终到达了北地。

　　　　踏上北地冰雪之地的那一刻，圣罗兰就真的没有了。

　　　　虽然已经听说了阿尔托莉亚向苏君炎效忠的事情。

　　　　可真的来到了北地，看着皑皑的白雪落下，远处是全副武装的盛名在外的北国铁章。

　　　　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是无国之人，无家之人了。

　　　　阿尔托莉亚带头跨出了第一步。

　　　　但那些士兵们，却迟迟没有跨出下一步。

　　　　他们看着这陌生又冰冷的国度，很久后，骤然，全体单膝跪地。

　　　　甲声铿然。

　　　　沉默。

　　　　没有说一句话。

　　　　然而，他们的那种沉默姿态下的哀伤，不舍，难过。

　　　　却是几乎让远在几百码开外的北国铁章都能感受到。

　　　　那是亡国之痛。

　　　　丧家之哀。

　　　　阿尔托莉亚也停住了脚步，不动了。

　　　　她明白她的这些最后的臣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踏出那一步，不论是真实意义上的圣罗兰，还是现在他们这些仅剩的火种，也许都不会存在了。

　　　　以后，巨龙的旗帜还能不能在天空中飘扬，也许也会变成一件极其遥远的事情。

　　　　“走。”阿尔托莉亚在原地停顿了一分钟以后，低沉而决绝地说了一个走字。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只能，一直往前走。

　　　　哪怕前方风雪阻道，万山在前，她也不能后退。

　　　　因为她的手里握着圣罗兰最后的旗帜，最后的光辉，最后的火种。

　　　　她，绝对不能倒下。

　　　　阿尔托莉亚跨出第四步以后，那些士兵们才陆续跟上。

　　　　大军浩荡，踩出密集的脚印，却又瞬间被北地的风雪所掩埋。

　　　　就像是在隐喻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恭迎陛下回国。”北地一方，雄壮的北国铁章之前，是一个看起来略有些文弱的中年男人。

　　　　他很是温和地笑着，朝着苏君炎行礼。

　　　　这个人自然就是格里菲斯了。

　　　　他的身后的北国铁章集体用拳敲击自己的心脏，发出隆隆地压过风声的低沉轰鸣。

　　　　“恩。”苏君炎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

　　　　倒是格里菲斯，早就已经看到了和苏君炎一道回来的阿尔托莉亚，他在跟苏君炎行过礼之后，朝着阿尔托莉亚也很是恭敬地行礼。

　　　　“想来这位就是圣罗兰的阿尔托斯殿下了？”格里菲斯笑着用圣罗兰的礼节朝着阿尔托莉亚致意。

　　　　阿尔托莉亚却是退了一步让了开去，反而朝着格里菲斯施礼道：“您就是格里菲斯阁下吧？久闻大名。”

　　　　顿了一下，她又说：“至于说，什么圣罗兰，什么殿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请阁下以后不要再提起了，我现在是北王陛下的随从，您叫我铁甲就好了。”

　　　　这一下，倒是轮到格里菲斯发起楞来了。

　　　　“又一个铁甲？”他用几乎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语着，朝着阿尔托莉亚笑了笑说，“远来辛苦，还请阿尔托斯阁下，随陛下一道前往雪冷，好生休息。”

　　　　“多谢。”阿尔托莉亚不卑不亢，始终保持着一个下位者的姿态。

　　　　这要是让从前那些熟悉阿尔托莉亚脾气的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孤高王子阿尔托斯，现在居然变得如此谦卑。

　　　　“走吧。”苏君炎没有看到延七，不然他要是知道自己把圣罗兰最尖端的君主带了回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队伍在合并以后，分成了两队继续前行。

　　　　北国铁章在前，那些圣罗兰的残兵们在后。

　　　　五十骑条顿骑士想要跟随在阿尔托莉亚的身后，却被她命令退到了后面。

　　　　她孤身一人骑着一匹北地特有的驯鹿，跟在苏君炎的背后，一次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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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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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节　【他年千骑南下】

　　　　新大陆历二百二十九年三月十日。

　　　　中央帝国大军彻底占领圣罗兰全境，所有敢于抵抗者，皆被处死。

　　　　煌煌百年圣罗兰，最终以储君远遁海外，国都不攻自破毁于莫名爆炸，全境于一月之内沦陷，而落下了帷幕。

　　　　新大陆历二百二十九年三月十五日，现任中央帝国大将军，军部大统领温宁顿。雷斯菲尔德亲至圣罗兰旧都翡冷翠废墟附近，举行阅军大典，犒赏南征将士。

　　　　同一日，圣罗兰全境各地所有巨龙旗帜落下，高高悬挂起属于中央帝国的鸢尾花旗帜。

　　　　从此世间再无圣罗兰。

　　　　消息传来，阿尔托莉亚刚从睡梦中惊醒，听了随从汇报，她起身披了铁甲，走到了居所之外。

　　　　其时天还未明，雪大片大片地落下，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远方的雪原被黑暗层层笼罩，其余，再看不见了。

　　　　她在雪地里站了很久，问一旁的随从说：“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殿下……保重。”随从低下头，亦感受到那种天地浩大无处容身的孤寂。

　　　　“别再叫我殿下了。”阿尔托莉亚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居所走去。

　　　　很远了，才隐约听到她说：“我梦到翡冷翠的枫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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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阿尔托莉亚就被苏君炎请了过去。

　　　　其实她隐约已经知道了苏君炎找她是什么事情。

　　　　所以当苏君炎将他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阿尔托莉亚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阿尔托莉亚，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否，把你的君主，借给研究所，研究一段时间，因为你知道的，君主的设计是超越了数个时代的，如果我们……”苏君炎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好。

　　　　别人刚刚国破家亡，他却还要去打她唯一的传家宝的主意，换做是谁，恐怕都会不好受吧。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妥当，就当我没有说，我是真的。”苏君炎很真挚地看着她，“你在北地，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做任何事，你想要走，随时可以走，你遇到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

　　　　“陛下，君主您随时都可以拿去，还有，以后也请别说像是刚刚的话了，我是您的臣子了，不管遇到什么，都是我所需要去承受的东西。”阿尔托莉亚却是摇了摇头，“若是您对我有什么优待，反而是让其他人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苏君炎听了，只能叹息。

　　　　阿尔托莉亚似乎是铁了心，要真的就做他的臣子，怎么劝都没有用了。

　　　　“如果陛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准备一下，一会陛下就可以让人来取君主。”阿尔托莉亚又向苏君炎行了一个臣子的礼节，准备退去。

　　　　“阿尔托莉亚，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么，至少，私下里，你还是叫我苏君炎，别叫我陛下。”苏君炎想了想，说道。

　　　　“是。”阿尔托莉亚点头。

　　　　有关于君主这一点，苏君炎在路上就想了很久了。

　　　　在这一次的圣罗兰之行里，虽然最后的结局惨痛，但苏君炎好歹也收获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见识了一次中央帝国大军的厉害。

　　　　在温宁顿当政以后，明显的，有了那些上古遗迹的科技的投入，中央帝国的军队的战斗力比之从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然的话，以苏君炎的实力，说不定还真的能力挽狂澜。

　　　　也不会坐看圣罗兰灰飞烟灭了。

　　　　他认识到了科技的重要性。

　　　　也想起了那些他从上古遗迹里获得的东西。

　　　　当即，他就一边不断查阅着以太中那些被他从遗迹里获取的信息，一边将那些信息都给写了一份出来。

　　　　等到他回到雪冷，一些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是比较关键的东西，都已经初步被他写了出来。

　　　　只要交给延七，再经由整个北地的科研人员的研究，相信在不久之后，北地的军队战斗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而阿尔托莉亚的到来，则是另一个说不上是惊喜的惊喜。

　　　　毕竟圣罗兰亡国，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但既然阿尔托莉亚已经来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

　　　　而且，苏君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个想法，相信阿尔托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