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传说-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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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你不是我的炎姬。”修罗伸出右手拥住那头颅，然后，她的左手银光一闪，一颗滴着鲜血的血色石头就握在她的手里，冰冷的，却又带着血的灼热，又冰又灼的石头，就像炎姬一样，冰冷却有如火般热情的女人，她低下头，亲吻着炎姬的头发，柔声说道，“晚安，炎姬，做个好梦……”



不知过了多久，修罗就只是静静地坐在满是血藤蔓残骸的地上，怀里抱着夕姬的头颅，她一直都轻声地唱着一首歌：



“残阳西下



红月初升



墨色，笼罩大地



风中，猫头鹰在鸣唱



谁来了，谁来了，



是那黑暗中不灭的长明灯



点亮夜空的辉光——辰星？



是那不眠夜中的使者



啼转不断的歌者——夜莺？



还是那前来探路的冒险者，



坚强勇敢的生灵——人类？



嘘，别靠近，别靠近，



迷失的人们啊，



在那林子深处，



古堡里头，



居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子民，



吸血一族的统治者，



美丽的鬼姬——吸血姬。



一千年，一千年，



公主就在那闇黑的古堡上，



默默注视着灼红的新月，



血色剪瞳蕴蓄着孤清，



红唇呢喃着深情，



哦，美丽的公主啊，



谁在远方呼唤你，



谁在回应你的呼唤，



只有



风，在叹息：



星，在低泣，



一个人，一个人，



独伫在堡垒上，



等待



漫长的等待



宿命的邂逅，



命中注定的一刻，



而陨星的一瞬，



将摧毁永恒。”



“我一直记不清楚这首歌的歌词，可不知为何，现在它却很清晰地显现在我脑海里，这首歌，一直是夕姬唱给我听的摇篮曲，”她喃喃说道，“你知道吗，沁月……”



“吸血姬，是吸血族的公主……”修罗抱住夕姬，低声说道，“吸血族和魔族一样，等级严格，讲究血统的尊卑。最高级吸血族的是统治所有吸血子民的吸血姬。她是——维持这个暗黑世界的寂寞的鬼姬。传说，在闇夜时分，吸血姬会出现在古堡的高塔上，美丽的瞳孔注视着天空中那轮晕红的圆月，红唇呢喃着古老的歌曲，悠远美妙的歌声把流连附近的迷失的年轻男子引来，然后，摄取他们的鲜血。吸血姬一般有着极美的外貌，见到她的人，无论男女，身心都会被她吸引，连灵魂也会被她所夺。每当听夕姬说着这个故事，我总是在想，吸血姬，一个人，一直一直在那个昏暗的古堡，在同样的晕红的月色下，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歌曲，她在期盼着什么，等候着什么，又在守护着什么呢——夕姬，她就是统领吸血族的女王，吸血姬，非常珍稀的纯血种吸血族。这样的一个高贵的公主，却，非常的寂寞。因为纯血种的吸血族，本来就非常稀少。为了让血统纯正而近亲结婚的吸血族，非常的短寿，有些甚至未成年就逝去了。因此，吸血姬的传承，这个古老的仪式，是……用生命孕育下一代吸血族之王的仪式……”



“咦？”



“当吸血姬让出血石时，就代表一个新的统治者诞生，也代表旧的统治者生命的终结。”修罗望向手中的血石，它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有如殷红的心脏。



“因为是吸血姬，夕姬不能爱上纯血种吸血族以外的男子，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她爱上了一个人类……”修罗一边以指梳理着夕姬的发丝，一边说，“异族的通婚，纯血种的流失，吸血姬的背叛，这都是族人所不能忍受的，因此，疯狂的族人不顾身为公主的吸血姬的苦苦哀求，将那名男子活活抽干了……用他们的武器，尖锐的牙齿……”



“怎么会这样……”



“从那以后，夕姬再也没有喝过一口鲜血，就算求生的本能让她对鲜血再怎样渴求，可是爱人的惨死让她对血有了莫名的恐惧……”修罗低声说着，沁月感到凉湿的液体自她眼中落下，她顿时一阵心酸，很想伸臂去拥抱她，去抚摸她的脑袋，去停止她的泪，但是，身体是自己的，却不能这么做，此刻觉得，她们二人的情形，真是很怪异。



“刚刚袭击我的，绝对不是我的夕姬……”略带哽咽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洞内，引起一阵空落的回音，“我的夕姬……”



“看来血石终于交接了……”忽然，凭空冒出的一个声音，愣是将沁月吓了一跳。她立即扭头，看向背后，下一刻，她立即僵在那里，不能动弹。因为，她的颈项之间，多了一线冰凉的尖锐触感。



“连我就在身后也感觉不到，看来你退步了，修罗！”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杀意和恨意纠结的怨毒，让沁月的后颈一阵发毛，她不敢抬头，只是听到修罗冷静的声音自她口中发出：“好久不见了，冰矢！”



“冰矢？谁？”沁月在她心底问了一声，修罗笑笑，并没回答。



“果然是你！”冰矢冷冷地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改变自己的面貌的，但是，这个眼神，这副语气，这个表情，你就是修罗！我就知道，一个小小的女官，怎么可能破了菲利达古的密室封印呢。”说完，她张开另一只手，露出一颗蓝色的珠子，“何况，耍偷窥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的，除了你还有谁？”



“我得到消息说，你投靠了菲利达古那恶徒，看来这真是意外的重逢呢。”



“冰女族到底是怎么灭族的”冰矢的倒往上搁了搁，“说！你说的话，我还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留个全尸！”



修罗唇掀了掀眉，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查清楚了吗，还用得着问我？”



冰矢神色一僵，喃喃道：“果然是神族！为何？！神族为何要将我族灭族，冰女族世世代代守护在冰山之上，阻挡魔族的入侵，可是神族却……”



“谁知道呢？如果这就是你认定的真相的话，”修罗再次淡淡一笑，“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我会让你说出来的，”拳头再次收紧，只听卡擦一声，在她再次张开手的时候，蓝色珠子早已化成细碎的粉末，莹莹地飘落在地上，“然后，很快，你将会像这颗珠子一样，灰飞烟灭。顺便，你大概也可以去探望一下在地狱里面的四大名将。”



修罗猛地一震，光芒动荡的双眸望向冰矢，显然在瞬间情绪起伏很大，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是你动的手？”



“没错。”她冷笑起来，眸中带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他们的头颅，是我亲手割下来，交给菲利达古的！”



在一瞬间，冰矢感到刺骨的杀意透着那双瞳眸向她直射过来，她抿起唇角，似乎对能挑起她的杀气感到满意：“你想杀了我吧，就像我想杀了你一样。修罗，你骗了我五百年，足足五百年！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下一瞬间，杀气突然收了回去。她的神色平静下来，半敛起眸，她低声说道。



“你现在见到的是修罗，可也完全不是真正的修罗。现在的我只是将精神寄宿在别人的身上而已，你用刀挟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官，就算你现在手一动，割下她的头颅，我也不会死的。”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了吗？”手中的薄刃再咬进一寸，妖艳的鲜血立即沿着刀锋滑落而下，“现在，只要我再用一点劲，你就必死无疑了。”



闻言，她的眸轻轻掀开了，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我送给你的护具，还穿着吗？”



冰矢怔了怔，恼道：“这与你何关！”说着，手里的薄刃就向她颈项抹去。



然而，薄刃在快要碰到她的颈项时，竟然被一道奇异的红色火光给淹没了。



“冰女族要是擅用冰的话，那么擅用火的我，似乎是你的天敌了。”将怀里的炎姬小心地用衣衫包好，她淡然望向她，“冰矢，我要将炎姬带去光明的地方，将她留在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并不适合美丽的炎姬，所以……”随着她的手指一伸，几道火焰将冰矢重重包围，“我必须赶紧找到菲利达古的秘密并离开这里。”



“你！”想聚拢水汽凝结成冰，然而，竟发现身边的水汽全部被这股火焰蒸发得一干二净。“这火焰……太奇怪了……”



“你是不可能战胜红莲的火焰的。”淡淡的说了一句，她转身想走。



“你休想走！”身后传来冰矢的叫声，来不及转身，她只觉得被一个冰冷的气团狠狠地抛起，然后直撞到洞壁上。



“轰——”那洞壁竟出现了一个扭曲的黑色空间，就在短短几秒间，她的身影就被吞没在黑暗之中了。



红色火焰渐渐变淡下去，冰矢跌坐在地上，眼睛还盯着修罗消失的地方，良久，她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看来你似乎解决了？”



“兰，你怎么来了？”冰矢没有回头，只是问道。



“二殿下要我来保护你的。”兰轻轻笑着，将手搭在她肩上。



冰矢沉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那么他大概把监视和保护混为一谈了吧？”



兰眯了眯眸，笑得天真浪漫。“当然，我也是好奇，能让冰的情绪变化那么大的女人，究竟长得如何。”



“走吧！”白衣拂过，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眼前。



“不伤人却那么灼热的火焰，”兰望伸手握住几点残留的火焰，红唇微掀，红眸透着熠熠光芒，“有趣！”



第二十九章：黑皇



水？又冷又湿的水；有如冰滑的水蛇一样缠绕在身体；不，这不是水，沁月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黑色的，浮动的，有如水一样的物质，正将她整个人包围住，不断地，拖着她的身体往下坠。



“修罗，这里是……”好难受，头好沉，全身都在痛，尤其是被炎姬咬伤的肩部和颈间的伤口，她摸了摸伤处，那些黑色的水状物有如水蛭一样包围在她伤口上，就像海盐一样刺激着她的伤口，列痛加剧了，她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你终于醒了？”修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她脑海里响起，“身体的主人失去意识对精神同步并非好事，因为附体的精神如果太弱，似乎也不能操纵原主人的躯体。似乎是因为在被吸进异空间的时候我受到了冲击，同步变得很弱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菲利达古的秘密先放到一边吧，现在先集中精力逃出这个危险的空间。”



“危险的空间？”



“从我们进入这个空间以来，大概过去三个时辰左右了，我们一直被这些不明的黑色水状物质拖着，不断往下沉，似乎没有一个尽头。我担心，在这样下去，我们会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而且，这个空间实在太怪异了。”



“怪异？”



“我感觉不到……”大概是因为精神同步太弱了的缘故，修罗的声音时断时续，“我感觉不到生命的痕迹，这里是一片的死寂，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生物，甚至就连这里的空气也没有流动，所有的一切似乎渐渐被剥夺，听力，视力，触感……一点一点的，被这种沉默的黑暗吞没……”向前伸开自己的手，修罗望向那渐渐消失的手臂，“尽管手臂还在，但眼睛渐渐看不见了，触感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好像连自己的存在也慢慢地消失了式的。这里，是一个吞没一切的无的世界。”



“无的世界？”



“在众多异空间里面，这种未知的空间最可怕，忽然出现，忽然消失，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出口。”修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们必须赶快离开！红莲！”



“是！”这次沁月听得很清楚了，那是一把很沉很带着老者的肃穆的声音。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淡淡的红色的水泡将她轻轻地托起，然后，温柔地将她包裹在内。那些水状物似乎是非常惧怕这些红色的光芒，纷纷退去了。



原本消失的手臂，渐渐进入了视野，虽然周围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但五感渐渐回到身上了。



“幸好，有红莲在。”修罗淡淡说道，“只要有红莲给我们做指引，离开这里应该不是很大问题……”



红色的火光似乎在黑色的水状物之间引起了骚动，它们变得躁动起来，在修罗她们身边飞快地流转着，似乎想趁着哪个空隙钻破这个红色的防护罩。



“得快些，不然……”忽然，修罗的声音一顿，还来不及尖叫，她的精神体一下子被弹出了沁月的体外。



有那么一霎那间，她几乎是半昏厥过去，然而，当她清醒过来时，她正处在红莲的保护罩中，慢着，红莲在她脱离沁月的瞬间选择了保护主人，那么沁月呢？



“嘻嘻嘻……”尖细的刺耳的，有如指甲划过玻璃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的魔动反应，修罗打了一个冷战，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这里的，他……



“原本以为会碰到熟人，可仔细看看，好像又没有什么感觉。”透过红莲的保护膜，她看见了，一团黑色的物体正有如章鱼一样缠住了沁月，一张模糊的脸正像蛇一样伸长起来，凑近了沁月，闻着，刺探着。“明明好像有熟悉的气息，但又好像不认识。”



和修罗突然间脱离精神同步，沁月也是一时难以恢复意识。然而，在她慢慢转醒时，看见那张模糊的，恶心的人脸时，她忍不住惊叫起来。“呀！”



“喂，你认识我吗？”那张人脸靠近她，破碎粗哑的嗓音问道，“说，你认识我吗？”



“我……我……”沁月惊得出不了声，“我不……不认识……”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那人脸似乎没听到她的回答似的，继续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



“我睡了好久，久到忘了自己叫做什么。可是有一次，我感到有很熟悉的气息，所以我醒了，然后这一次，我发现这股气息出现在我附近，所以我再次醒了过来。”那人脸自言自语道，“我忘了我叫什么，但那个人一定知道我叫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