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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魁首-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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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茶杯和杯盖相继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老爷……”门外伺候的门子和小厮齐声唤道。
“尔等退下,门前不必留人”张居正沉声喝令,脸上肌肉跳动,非常挣扎,林卓默默站在原地,跟块石头似的,不骄不躁不得意,不言不语不动弹。
“你,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良久,张居正调整好了心绪,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林卓知道什么,如何得知,都并不打紧,要紧的是,在南京派倒行逆施的今天,老大人缺位三载,朝政恐有反复之虞,届时不光我等改革成效功亏一篑,生前身后,怕都难得安生”林卓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暗示张居正,我知道你湖广老家出事儿了,而且是足够让你丁忧三年的大事儿,他也没法儿正面回答,难道说我历史书在手,天下我有?得嘞,还是着眼当下,先把萱萱嘴里的这个大块头儿第三方,拉拢过来再说。
“改革?哼”张居正心气儿又不顺了,“军制、财税、京察、殖民地,甚至大**务府,这些改革无不出自你的首尾,跟老夫有何干系?”
“老大人谬矣,林卓虽支持改革,甘当先锋,不落人后,但老大人的功绩无人能够抹煞,只要您在内阁,就是改革最坚实的后盾,我与老大人虽有个别政见不同,偶有争执,但改革图强,殊途同归,无老大人,便无今日改革大好局面”林卓竭力淡化两人之间的斗争,不惜把改革成功的功劳分给张居正,唯恐力道不足,又加上了一句,“青史悠悠,老大人苦心孤诣,调和阴阳,运筹帷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张居正定定的看着林卓,眼前不时闪过两人派系缠斗的严酷场面,使绊子、出阴招,你挖坑,我截道,无所不用其极,两派势力龙争虎斗,被夺爵罢官的,被勒令致仕的,名声扫地的,甚至人头落地的,不知凡几,他的亲家公李幼滋,胖乎乎多么喜庆的一个人呐,就是死在林卓一张嘴上,说是你死我活也不过分,时至今日,再听林卓轻飘飘一句“个别政见不同”、“偶有争执”,张居正只觉得一阵阵颓然,一阵阵惘然,一阵阵幻灭感。
“一场干戈,所为何来?”张居正喃喃自语,看到林卓身上熟悉的衣服,想到因为自己政治立场的原因,郁郁寡欢了两年之久的女儿孜宸,只觉得心如刀割。
林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相信张居正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从对抗到携手,根源只有一样,那就是利益,说破太没意思,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老大人,形势如此,您可选之路有三,一为策划夺情,二为站住中立,三为与我结盟”林卓没有跟着张居正的节奏呻吟,而是残酷地拉出现实菜单,只有这几个选项。
张居正皱着眉头沉思良久。
林卓加了一把火,“老大人,请恕林卓造次,三条路,夺情太险,冒大不韪,动辄身败名裂,中立太难,夹板受气,易成一盘散沙,结盟乃是上上策”
“我如何信你?”张居正顿了顿,终于开口。
“其一,嗣修、懋修与我相交莫逆,其二,人不信不立,牌子很重要,我还年轻,还要在朝堂打滚儿很多年”林卓暗暗松了口气,开始掰扯,“其三,您出缺之后,递补的是我恩师,与我结盟,利益最大……”
林卓一点一点说,在第三点的利益上加重了嗓音,显然暗指的是三年之后的起复顺利与否,纵观大明官场的坑位哲学,正在蹲的不主动让位,那起复的基本上毫无可能,别的官员还可以谋求其他坑位暂且容身,张居正呢,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不能进步,也没有平级,后退又太丢脸,坑位是唯一的,除了起复,就只能继续赋闲。
张居正脸色不变,静静地听。
“最后,还有一点,你我理念相近,从者多为改革派,若托付给南京派,怕是他们没有这个雅量,能让他们继续穷折腾”
张居正眉头唰地锁紧,穷折腾这个词儿,是出自新任殖民地大臣马自强的,这位仁兄虽然屁股底下是改革出来的官位,但却对改革毫无好感,一言以蔽之,全都是穷折腾。
“肖甫有节,老夫素来欣赏”张居正终究是被说动了,以极度模糊的语言表明了态度,从他点出张佳胤来看,他对三年后的起复,还是看得很重的,“大明积弊已深,改革不容走回头路,用人至关紧要,前宋王安石殷鉴不远呐”
“老大人英明,是要好生清理门户,保证队伍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才能劲往一处使,集中力量做大事”林卓附和响应,张居正的话意味深长,一来捏合团队,先要扫清杂音,这是应有之义,二来是张居正在表态,支持林卓干掉沈一贯。
两人又拳来脚往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张居正越聊越起劲儿,这种对白方式,是他的乐趣之一,林卓这种能无差别接招的年轻人,实在是难得。
夜色渐深,林卓起身告退。
“唔……”张居正略一踌躇,有些局促,“老夫说件事,但先声明,此事与朝政无关,也与我们的谈话无关”
“老大人,咳,请吩咐”林卓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年多了,哎……”张居正长长吐息,颇多愧疚,“孜宸已经十七岁了,你要给她一个交代”
“……”饶是林卓已经有所预料,脑子还是白屏了片刻,很委婉地说道,“老大人放心,晚辈等了一夜,没有等到孜宸世妹说好要送来的奶,晚辈会与她好生说道,她若给,晚辈就喝,她不给,晚辈也要亲眼看她,到底给谁喝了,奶是孜宸世妹的,一切都要她心甘情愿”
“嗯……”张居正拿捏上了,鼻孔里冒出一个字儿,挥手让林卓滚蛋,对林卓的回复,他是比较满意的,只是那厮张口闭口奶啊奶的,听得老先生好生郁闷,再说斗争了那么久,队伍实质上等同于被对手招安,签了城下之盟,好强的老先生,是很有些不忿的。
林卓继续自己飞贼的美好职业,趴着墙头,壁虎游墙跑路,心中乱糟糟的,怜儿大姨子还没有搞定,又来了个张孜宸,噫吁戏,阁老家的闺女,怎么都跟自己死磕上了。
“怪我,都怪我,没事儿长那么帅干嘛,活该你签城下之盟”林卓不要脸地想入非非,也觉得自己是签了个城下之盟。
第五百三十六章 肮脏的PY交易
万历四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是弹劾害人的好日子,吏部左侍郎刘子淳、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瀚以及户部尚书吴兑,这些张居正旗下的干将,显然都是很看重黄历的人物,不约而同地上书,目标是已经摇摇欲坠的沈一贯。
这一波攻势一出,不仅带动了张居正的外围,全军压上,也让隐藏在暗处的巨型墙头草张四维再也没了任何犹豫,发一声喊,加入战团,把静如处子动如疯兔演绎到了极致,疯了一般地罗织罪名,贪污受贿、作风问题,还有妄议内阁,沾边儿不沾边儿的,全都扣在沈一贯脑袋上,甚至连他儿孙也不放过,什么坑蒙拐骗,调戏良家,嗜好夫目前犯,逛窑子不给钱之类的斑斑劣迹,全都列举得清清楚楚,证人证物俱全,奏折足有四指厚,令人叹为观止。
显然,张四维老同志,无愧于他老狐狸的名号,早早就做了充足准备。
沈一贯同志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前些年他一个中层言官干部,作为林卓的御用代言人,知名度无比之高,林卓不在的这一年,他耐不住寂寞,跟南京派,跟张居正这些隔壁人士勾勾搭搭,把自己的灶火烧得旺旺的,顺利爬到了高级干部的行列,一路来得罪的人不知凡几,现如今,眼看他楼要榻,大家伙都是乐善好施习惯了的,不介意再多弄几封折子,给沈大人捧个人场,反正笔墨纸砚都是公款开销,费脑水的是幕僚,完全无压力。
万历小皇帝又开朝会,讨论沈一贯的问题,林卓这一边的王家屏等人,得到林卓事先暗示,表现相当克制,张居正那边儿的刘子淳等人,因为是给人打下手,感觉没脸,也比较低调,好嘛,张四维这个后来挤上车的货,就这么变成了主角,吐沫星子横飞,他也不是没有察觉氛围不对,但是作为一个敬业的资深赌徒,他一向信奉买定离手,既然扑了上去,就必须全心投入,战而胜之,拉仇恨什么的,老张滚刀肉很多年,压根儿就不在意。
“嗯……既如此,罪证确凿,沈一贯恶贯满盈,着令三法司收押,严刑讯问”万历小皇帝看张四维抡圆了屁股在朝堂上手舞足蹈,有点儿反胃,但臣子这么卖力,不给点儿甜头是不行的,这是林伴读教他的御下之道,用人以其长,制人以其短,“张爱卿嫉恶如仇,为朝堂尽心尽力,殊为可敬,着加官少师,以资奖掖”
“谢陛下,谢陛下哇”张四维老泪纵横,刚才那点儿担忧飞到爪哇国去了,有付出就有回报哇,老夫这么些年苦攻表演艺术,总算得了点儿实惠,不容易啊。
“嗯,罢了罢了”万历挥手让张四维退下,“林伴读回京已有十日,也该议定封赏了,着六部七卿录功定名,林伴读功在大明,官爵财物,朕无所惜……”
“陛下,臣以为不可”马自强率先跳出来,“西夷葡荷两国的使节尚在京师,南洋之战未有定论,名不正则言不顺,封赏林大人,臣万万不敢从命,不如请林大人与葡荷两国使节会面,化干戈为玉帛,再论其他”
“臣附议……”方逢时跟上。
“臣等附议……”一大票南京派官员一窝蜂涌出来。
“陛下,臣弹劾马自强怯懦苟且,有辱国体”王家屏出列痛斥,“南洋一战,大明干戈已过,大获全胜,怎么化玉帛,莫不是还要大明送岁币不成?”
“你……放肆”马自强戟指王家屏,官威满格,“葡荷两国莫钦纳和纳达尔,为使节,非俘虏,乃是陛下钦定的,你如此含沙射影,有何居心?”
马自强这话一出,朝堂议论声戛然而止,把个王家屏堵得心肝脾肺肾全疼,还得躬下身请罪,“臣出言不慎,请陛下责罚”
万历小皇帝听到这些对话,看看满朝廷的一百二十个敢怒不敢言,再看看马自强等人的沾沾自喜,觉得格外碍眼,这尼玛,朕是先被人当了枪使,又被人当盾牌使了。
心里堵堵的,万历没有说话,看向人群里站在第二排的林卓。
林卓自然不会让他失望,步伐矫健地一跃而出,“陛下,臣以为那二位使节的合法性,需要从长计议,严加考证,即便他们是使节,那也有个高低上下正副之分,不宜贸然行事,以免有损天朝威仪,再说,咳咳,臣的腿脚有些老寒腿的症状,不良于行,得缓缓,才能去见他们,免得腿脚不利落,丢了陛下的颜面”
林卓没有拆台,也没有纠结自己在南洋的功劳很可能因为战争对手变成使节而泡汤,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岔子,要求进行政治审查,又找了个逗逼的借口,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
“林伴读所言极是,就依你,老寒腿么,咳咳,稍后朕派御医……”万历小皇帝很感激林卓的圆场子,但又被他的借口给弄得哭笑不得,幽怨地瞪了林卓一眼,“罢了,你过几日进宫来,朕安排御医为你调治,把璞儿和倾城一并带来,母后想他们得紧,还有瑞安,都快把朕的乾清宫哭塌了”
“是,微臣遵旨”林卓讪讪然应命,说起来,他回京以后十来天,还没有跟李御姐单独相处过,小狮子长大了,再他的领地内搞些云…雨,风险忒大。
林卓还没有酝酿好该以什么样的姿势进宫,朝局又出现了地雷。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瀚和户部尚书吴兑,再次联手出击,把枪口对准了上一发还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吏部左侍郎刘子淳。
战端一开,张居正的党羽们都懵逼了,这是什么节奏,刘大人虽说个性好强了一点儿,嘴巴毒了一点儿,做事情不负责任了一点儿,但是战斗力很强啊,是个悍将啊,尤其是跟林卓和张佳胤派系扯皮斗殴的时候,永远都是勇挑重担,冲锋在前,这突然背后捅刀是几个意思?带头大哥同意的,还是个人行动?
殊不知,刘子淳跟林卓派系斗争得越是不可调和,他就离死越近,张居正的党羽头昏脑涨,四处投石问路,林卓的麾下大将已经行动起来了,王家屏、于慎行和王用汲等人是惯例,为了表达对刘子淳的尊重,申时行、卿鹘和何举等重量级选手,都纷纷出手。
风云涌动间,总少不了墙头草的身影,张四维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猜测,果断出手,加了把子力气。
万历小皇帝对朝议已经有些过敏了,这特么每次开会都是办人,真不吉利。
这场朝会,挑头的张居正派系,虽然有人蹦跶,但仍旧不出彩,林卓这边儿干脆没人出声,张四维老先生又唱念做打,捡了人头,只是这次只奖励了声望,就没有实惠可拿了,万历小皇帝口头表扬一次。
会议的尾声,万历再度提起封赏林卓等人的事宜,马自强再度以葡荷使节的事情来搪塞,再次让林卓去跟使节见面,万历小皇帝脸黑如水,很有要撕破脸皮的征兆。
关键时刻,林卓靠谱,他等的东风已经到了,“陛下,臣在南洋时,曾派遣礼部郎中、中央军教导团教谕、海军参谋李三才等人,远赴西夷,查探风土人情,前日有回信传来,荷兰王室和葡萄牙王室重视与大明的友谊,尊重印度洋、南洋海战的战果,派遣荷兰阿马利亚公主和葡萄牙亨利王子出使大明……”
“果有此事?使团何在?”万历小皇帝大喜过望,总算能给自己的黑历史翻篇了,每次被马自强提起,都像是放屁被当场抓住一样难堪。
“按照日程计算,目前他们应当已经抵达金兰湾……”林卓给出了大致的路线。
“陛下,臣有话要说”马自强双眼一睁,觉得又捏到了把柄,“葡荷西夷使团,必须经过印度洋总督辖地,臣为殖民地大臣,一无所知,而林卓却知晓详情,其中因由,臣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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